辞渊剑尊这辈子头一回装晕便相当成功，倒也不是他有这方面天赋，而是守着他的人压根没多想更没有意试探，始终觉得是自己下手太狠了，他们正道中人对魔气反应都比较强烈，所以伤得也重。
毕竟当时辞渊挨打时就装得好，不足以吐血的伤也自己往出逼血吐，能吐血的伤必定倒飞出去撞点什么，别人都是怕伤的重，他是生怕自己伤的不重。
苦肉计虽然拙劣，但架不住它真的好用，对宁清棠这种嘴硬心软的人一用一个准。
他装晕装得心中暗喜，宁清棠也没闲着。
毕竟也是正儿八经跟淮玉学过医术的，虽说算不上多精通，但他敢用啊，尤其是面对的患者是辞渊，那更是想到什么方法就用什么方法，反正就是他有意下毒都毒不死辞渊，更不可能给医死了。
于是辞渊躺在床上，他就在旁边现场煎药，甚至还听了他许多不拘小节的抓药全过程。
过程之精彩，不能说是惊天地泣鬼神，但也绝对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了。
“龙涎草一棵……这玩意师姐也没给我留啊，不放应该也不影响。”
“赤血果半颗？我昨日就吃没了，用赤灵果也一样吧，名字差不多，吃起来味道都差不多，都是甜的，可能没有赤血果效果好？那我放一整颗。”
“七成热放入，现在应该是五成，再等……完了完了，怎么八成了！”
后面他嘟囔的太快辞渊没怎么听清，但很快就不用听了，因为一股焦糊味已经四散开来，不用看都知道他把药给煎糊了。
然而这还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是糊了宁清棠也没倒掉，硬是把那一锅黑乎乎还冒着黑烟的药给盛出来端到了床边。
“我觉得糊了也不影响药效，扔了怪浪费的，反正是要进肚子里的，进去了就看不见了，在外面什么样都不重要，能疗伤就行，你觉得呢？”
大魔头有商有量的问还在昏迷中的人，等了片刻才继续说，“你不说话我就当你是同意了啊，一口一口喂太麻烦了，我也不会，我直接给你灌进去吧，你别往出吐，吐我身上我肯定是要打你的。”
说完就伸手用力一捏他的下巴，用灵力护着周围免得洒了，咕嘟嘟咕嘟嘟全给辞渊灌下去了。
那又酸又苦还带着一股糊味的药喝下去是什么感觉辞渊已经不想形容了，好不容易等他灌完药退开，耳边又传来一声惊呼，“完了，出锅后要加凝神露做药引我给忘了！”
“算了算了，凝神露我也没有，我再换个药方重新煎一碗药吧。”
不过三个时辰，辞渊被灌了五碗各种味道奇怪且缺东少西的汤药，要不是宁清棠一边煎药一边不耐烦，还一个劲心疼那些材料，辞渊都要以为他是看出自己装晕故意折腾自己了。
然而事实证明，他不是想折腾谁，更不是真想把自己给毒死，他就是单纯的学艺不精。
“都喝完了怎么没反应啊？那就只能上银针了……”
辞渊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果然，宁清棠第一针下去，有模有样的转动了半天，拔起来时一道细小的血柱直接喷了出去。
“呸呸呸！”
被喷了一脸血，大魔头一手擦脸上的血一手捂着他往出喷血的伤口，语气充满了不可置信，“怎么回事？这死变态不是真要死了吧？他怎么自己往出喷血呢？”
辞渊：“……”
倒也不必什么都学，制毒学的那么好，这医术便算了吧，开堂问诊不知要医死多少人，想必比被下毒死得都要快。
自己医治不明白，宁清棠最后只能找来淮玉。
“你看看，我感觉他可能真的要不行了，喝药也不醒，施针还喷血，我也不敢查看他的伤势，我怕再沾了魔气他扛不住。”
“这么严重？”
淮玉也被吓到了，魔尊宁刹有多厉害她也是听说过的，真信了是被宁清棠给伤得太重了，结果屏气凝神把了半天脉，表情逐渐从凝重变成了疑惑，“这也没……”
“淮玉。”
她想说没事，脑海中突然出现的传音差点没把她吓死，一脸惊恐的看向床上躺着的人。
“有这么严重吗？”她这表情再加上张着嘴不说话的模样把宁清棠都给弄紧张了，“不会你也救不了吧？”
“额……”淮玉慢动作似的转过头看他，死死按住自己的良心，咽了咽唾沫表情严肃道：“小师弟，师尊现在的情况确实十分危险，不止是昏迷不醒和这些外伤，他这是心病啊。”
“心病？”
“对，你们魔族不讲究这些，但是我们都讲究修道修心，道心比修为重要多了，尤其是师尊这样的无情道。”淮玉边说边长叹了一口气，“师尊为你动了情，道心自然也是不稳了，他执念太重，还得不到回应，之前你又要走，刺激到了他，这都不是妄生心魔那么简单了，已然危及了性命啊。”
大魔头听得云里雾里，一头雾水，“他自己能压制心魔啊，我见过的，这次是被我打伤才会昏迷，平常不该危及性命啊。”
“这个……”他反驳的有理有据，淮玉捏着一手心的汗努力压着心虚，“那是从前，这次师尊太过伤心了，无情道动情都认死理，一辈子不可能放手的。”
对不住了小师弟，师姐也不想骗你的，日后师姐一定给你做牛做马补偿你。
“我就这么跟你说吧，小师弟，师尊现在没有你就活不下去了，你要是离开他，他悲伤过度再加上心魔作祟，必定是凶多吉少，再高的修为也受不住心疾病入膏肓，古往今来多少大能都是死于自己的心魔啊。”
她是五绝谷谷主，整个修真界医术最为精湛的医者，她说的话宁清棠哪能不信，再加上确实见识过辞渊的心魔，现在辞渊人也昏迷不醒，这番话宁清棠深信不疑，表情也复杂起来。
他是不打算从了辞渊，但是……他也没真的想让辞渊死啊。
“那……那现在能先让他苏醒吗？”
“我尽量试试吧，最多三日，若是三日后师尊还是不醒……”淮玉用力掐了一把自己的大腿，逼出些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声音也带上了哭腔，“那便要听天由命了，可能几月后苏醒，也可能就此长眠，只能等他自己破除执念了。”
“这么严重……”
这下宁清棠是真害怕了，辞渊若是被他害的长睡不醒，先不说他良心上过不过的去，他要如何与辞渊的徒弟们交待啊。
“师姐，你一定要救醒他啊。”宁清棠一把拉住淮玉的胳膊，“你需要什么你就跟我说，天材地宝也可以，我这里有不少，若是没有你要的，我……我出去现给你抢！”
淮玉：“……”
小师弟你清醒一点啊！
你都快被师尊给骗傻啦！
你忘了你从前是怎么死的了吗？怎么还不长记性要去抢宝贝呢！
她都快愁死了，脑海中沉稳威严的男声却被一声轻笑取代。
虽然转瞬即逝，但淮玉敢确定，绝对是他师尊得意的笑。
这也就是在装昏，不然她觉得辞渊都能笑得嘴角上天，既能不让宁清棠离开，又能引宁清棠展露关心，还能表现自己一往情深……
诸多好处何止是一石二鸟，简直就是一颗石子把天上所有鸟都给打下来了，连路过的飞虫都没放过。
作为给辞渊递石子的帮凶，淮玉实在是良心不安，不敢再待下去了，生怕自己一个没忍住说出真相，“小师弟莫急，师姐回去取些药材，很快便回来。”
“好好好，你快去，我等你。”
被宁清棠目送出了寝殿，一离开他的视线淮玉就疯狂摸.胸口。
良心啊良心，你再委屈几日，千万不要跳出来啊，这是成就一桩姻缘，是积德的好事，不是骗人不是缺德，要缺也是缺师尊的德……
她正在那努力给自己洗脑呢，脑海中再次响起辞渊叫她的声音。
淮玉吓得一激灵，“师……师尊，我可都按你说的说给小师弟听了，原封不动一字不差啊，我把事给你办妥了，你可不能过河拆……”
“三日后，那能自行汇聚天地灵气的九品丹炉便是你的了。”
九品丹炉？！
淮玉瞪圆了眼睛，做梦也没想到有朝一日能拥有这种炼丹至宝，可转念一想这东西是靠骗宁清棠得来的，她那躁动不安的良心疯狂上蹿下跳，“师尊的好意我心领了，丹炉就不……”
“你回去多取些毒药。”辞渊连拒绝的机会都不给她，直接又嘱咐了一句。
“取毒药做什么？”淮玉一脸懵，“师尊你不会是……你也用不上啊，什么毒能毒得了你啊。”
“我撤了护体灵力，总有一样能毒出些反应引我吐血。”
不方便再动用灵力强行吐血，辞渊也只能寄希望于她的毒药。
淮玉表情僵了僵，根本不敢出声。
难怪颜祁说你看着正经实际上憋着一肚子坏水不干人事，师尊你现在还真是一点人事也不干了。
小师弟被你惦记上真的好惨，一日上一当，当当不重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