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两人远远的走过来，淮玉就知道自己猜对了。
这世上敢折腾师尊，让师尊放下所有事当工具人试毒的也就只有小师弟了。
她甚至都觉得自己有点多余，要不是还要指导宁清棠解读，都想赶紧溜了算了，正好给两人腾出空间培养感情。
“师姐，师尊非要来亲自试毒，我拦不住。”
为了表示自己没有故意套路，宁清棠一进门就摊开手满脸无辜，边说边看向身边的男人。
辞渊没什么表情，只淡定的点点头，“嗯。”
淮玉：“……”
不是我说，小师弟如此胆大包天胡作非为，师尊应该是要负全责的。
这也宠得太过了，简直毫无底线。
“那……那就开始吧。”
她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默默把毒药递过去。
套路得逞了的大魔头拿着药瓶眨巴眨巴眼睛，一脸毫不走心的担忧，“师尊，这个药沾上了会很疼的，你真的要试吗？要不还是我自己来吧，师尊疼我也是会心疼的~”
辞渊就淡定的看着他演，眼里明晃晃的写着“你猜我信吗”？
大魔头一点不尴尬，边往他手上倒药边嗓音娇软的“心疼”他，“师尊你疼得受不了一定要说啊。”
手掌肉眼可见的缓缓变成了黑紫色，辞渊抬眼看他，“说了你就能解？”
“那倒不能，但是我会努力的，尽量三日之内学会解毒。”
辞渊：“……”
旁边的淮玉根本不敢出声。
按资质和聪颖程度来看，日落之前这毒肯定能解完，却非得拖成三日之内，小师弟你要不要折磨师尊折磨的这么明显……
其实宁清棠就只是说说，他还不至于这么不是人，该努力的时候还是相当努力的，都已经开始认真研究怎么解毒了。
只是他刚托起那只手看了看，耳边就传来了男人平静的嗓音，“不急，多久都可以，你安心解毒便是。”
平时怎么闹都是在外面闹腾，这次却是实打实的让他受着疼的，没想到他还这么好脾气的纵着自己，大魔头动作顿了顿，语气有些别扭，“我就是说说而已，我又不是傻子，还有师姐指导，最晚日落之前就能解了，谁要用那么久了。”
“好。”辞渊语气柔和得不像话，甚至带着些轻哄的意味，“我的清棠向来天资过人，师尊信你。”
这态度哪有一点像对徒弟，淮玉都快被自家师尊的温柔宠溺给吓到失语了，发现她那天资过人的小师弟依旧没有察觉到一丝一毫的不对，表情相当一言难尽。
小师弟你真不愧是鸿蒙石化形，这反应迟钝得……石头见了你都得说一句甘拜下风。
其实宁清棠也不是心太大，他就是在某些方面太相信辞渊了，毕竟是能把无情道修到大成的人，谁能想到这种人会对自己图谋不轨。
事实证明天资过人真的不是辞渊盲目吹捧，不过一个时辰，宁清棠就以一己之力将他手上的毒解得差不多了，只剩下些残余毒素留着让淮玉教他如何施针。
这速度快得淮玉下巴都要惊掉了，“小师弟你真的是第一次接触这些吗？”
这是什么天纵奇才啊？想当年她可是努力了半日才做到！
“是啊，以前也没人教过我啊。”宁清棠一脸不解，“怎么了？我用的方法是你教的啊，每一步都一模一样。”
“方法没问题，我是说你也太快了吧。”淮玉试图证明并不是自己没见过世面，转头去看辞渊，“师尊，小师弟是不是天赋高得有些离谱了？”
辞渊微微颔首，看似淡定非常，实则眼中都是与有荣焉和骄傲。
“吓死我了，我还以为解错了呢。”宁清棠对这种事不太在意，抓着辞渊的手晃了晃，“该施针了，是你先扎几针让我看看，还是你指挥我来扎？”
“还是我先给你演示一下吧。”
淮玉一步一顿，认真给他讲解，等辞渊的手掌彻底恢复如常才停下，“小师弟你先将步骤和位置记下来，明日再由你来解。”
“记好了。”
她话音刚落宁清棠就收了笔，写得算不上细致，但具体步骤都已经记在脑海里了。
后面认药材那些事也用不上辞渊了，等辞渊走了宁清棠才发现不对，“师姐，为何不再试一遍那毒，让我今日就学着施针啊？”
“师尊也是有正事要忙的，总不能让他把今日的时间都留在这里。”
“行吧。”
宁清棠遗憾的叹了口气，“要是能把师尊的分身弄来就好了，分身有的是时间。”
“那也得看分身能不能受得住啊。”淮玉无奈的摇摇头，“小师弟你是不了解，师尊虽然修为高深，但一夜之间化出两具分身已然太过逆天，不仅对自身有影响，那两具分身也算不得太完美，这才过去几日，那分身哪受得住你在他身上用毒啊。”
宁清棠给药材分类的手一僵，“你是说……那两具分身是师尊不久之前同时化出来的？”
发现他语气不太对，表情也有些古怪，淮玉暗道自己怕是说错了什么话，赶紧找补，“我也不太清楚，只是前段时间我刚见过，帮师尊稳定分身来着，我就以为是一同化出了两具分身，可能是我想错了，小师弟你是知道什么内情吗？”
“啊……我也不知道，我跟你一样也就见过一次。”
宁清棠含糊着把这个话题糊弄过去了，但心里已然是掀起了惊涛骇浪，淮玉算得上是这修真界中最厉害的医者了，她即便是猜测也不太可能是看走了眼，大概率会是事实。
如果真的是那大冰块一夜之间同时化出两具分身，还是几日前才做的这件事，那这其中可就有太多值得深思的地方了。
那墓地一样的地下宫殿，光是建造就要花费不少时日，分身是最近才化出来的，那这宫殿原本是用来做什么？
而且化出分身到底是在自己闯入禁地之前还是之后？如果那日不是分身，那白衣白发和辞渊容貌相同的男子又是谁？
若真的是辞渊，那些轻薄之举都是因为那瓶媚药，他想出用分身来掩饰此等丑事也可以理解，只是为何会变成白发？仿佛练了什么邪功一般。
还有怀中那了无声息的红衣男子，究竟是分身，还是……
大魔头并不是傻，只是太过信任辞渊的无情道，一直不曾多想，如今埋下了怀疑的种子，即便还不曾有任何实质性的证据，那种子依旧不断生根发芽，几乎让他夜不能寐。
但他丝毫没有表现出来，每日该做什么还做什么，一如既往的胡作非为，只是想离开归元宗的心思越来越急切。
没有证据证明他的猜想，但也没有什么事能够打消他的怀疑，他又不敢贸然试探，思来想去还是觉得应该尽早跑路才是上策。
辞渊那个变态估计真的是有什么秘密的，不能再招惹了，待他找到一块本命剑碎片，应当足以砍断脚上的引魂绳，让辞渊再也找不到他。
他伪装得太好，连辞渊都没有发现他的异常，直到几日后十年一次的弟子考核正式开启，各峰前来考核的弟子都入了秘境，辞渊才在书房中发现昏睡过去的淮玉。
本该潜心学习的人早已没了踪影，辞渊第一反应就是用神识笼罩住整个归元宗，结果却是完全没有宁清棠的气息。
怕是又偷跑出宗门下山玩去了。
鉴于某人前科太多，辞渊并没有多想，只是先叫醒了淮玉，“让你教导你小师弟，怎么却是你先着了他的道？”
淮玉尴尬得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这个 ……我对小师弟也没有防备啊，他叫我我就回头，谁知道他竟然直接把一罐迷.药都给我用了，我都没反应过来就……就晕了……”
她斗不过宁清棠也算是正常，辞渊也没过分责怪她，“何时的事？”
淮玉看了看外面的天色，“大概……大概有一个时辰了。”
辞渊脸色又冷了几分，也顾不上跟她多说，当即准备去下山抓人，晚一息都怕某人已经点了一屋子的姑娘开始喝花酒了。
然而借着引魂绳一感应，却发现人还在宗门内。
在宗门内却感应不到清棠的气息？
以他的修为这宗门内根本不可能有他神识覆盖不到的地方，辞渊微微皱了皱眉，“紫虚真人可曾继续闭关？”
“应该没有吧。”淮玉认真想了想，“昨日我还听闻澈提起，说是紫虚真人那里要正常供应月例，有月例供应应当是近期都不会闭……哎？师尊？”
她话还没说完辞渊就凭空消失了，淮玉看得直挠头，“不是应该去抓小师弟吗？怎么问起紫虚真人的事了？”
辞渊直接撕裂空间去找了紫虚真人，这宗门之内会为难宁清棠，还能将人藏起来躲过他神识查探的，也就只有紫虚真人了。
“师弟？”紫虚真人见他来访还有些惊讶，“今日怎么有空来我这里了？”
辞渊面无表情，一个字都不与他寒暄，开门见山的质问道：“清棠在何处？”
“你那小徒弟？”紫虚真人面露不解，“他不是该待在你的落剑峰？怎么还来与我要人了？”
“师兄当真不知？”
辞渊正要发难，殿外突然传来宣尘急切的声音，“师尊！宗主方才来寻我，说小师弟入了门中弟子考核的秘境！”
“他入了那秘境中，我哪里能知晓。”紫虚真人笑着摇摇头，“师弟，你何时学会平白无故冤枉人了。”
辞渊不语，只眼神平静的扫了他一眼，眼底暗含的警告尽数落在他身上，眨眼间便消失在殿内。
他一走，紫虚真人便收了笑，口中喃喃自语，“师弟啊，三百余年过去，你还真是半点不曾长进，那便……怪不得师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