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隆隆……”

  “咔嚓!”

  一大早落剑峰就乌云密布,雷劫漫天,平时辞渊炼丹引来的雷劫大多手腕粗细,今日却比胳膊还粗,且颜色紫得发黑,宁清棠就是再不会炼丹,他也知道雷劫越粗代表丹药品质越上乘,看着不远处的雷劫直吞口水。

  这个必须得骗来吃了,绝对是好东西!

  正好淮玉来了,宁清棠赶紧提前打听了一下,“师姐,师尊练的这是几品丹药啊?”

  “这个……”淮玉挠着头皱眉看了半天,最后犹豫着说道:“这个看着不太像是丹药啊,丹药引来这么粗的雷劫现在就应该能闻到药香了,说不定是在炼器。”

  “炼器?”

  嫉妒使大魔头面目全非。

  那大冰块竟然还会炼器?这世上还有他不会的事吗?!

  “不过以前还真没看过师尊炼器,我也是瞎猜的,一会儿雷劫散了,你见到师尊再问问就知道了。”

  “哦。”

  宁清棠兴致少了一半,法器什么的又不能吃,对他的吸引力哪能跟丹药比。

  那就不着急了,日后再慢慢骗吧,反正早晚要把那大冰块骗得倾家荡产。

  他不感兴趣了,连雷劫都不看了,反而转过头看淮玉摆弄她那些瓶瓶罐罐,也不知过了多久,空中的雷劫都散尽了,门外缓缓响起脚步声。

  “清棠,过来看看可还喜欢。”

  辞渊站在殿外的空地上,面前悬着一把通体赤红灵气萦绕的长剑,连那剑穗都跟宁清棠的衣袍一个颜色,这剑是特意为谁炼制的不言而喻。

  “喜欢!”

  宁清棠跑过去一把抓住剑柄,本来他就喜欢各种宝物,这剑还是投他所好的红色,他怎么可能不喜欢,爱不释手的从头到尾抚摸了一遍,这才转头去看旁边的男人,“是给我的吗?”

  辞渊微微颔首,“自然。”

  其实早就准备为他炼一把剑了,可前段时间他太过贪玩,每日都要下山去抓他,一直没找到合适的机会,现在好不容易让他安生了些,辞渊便抓紧时间,没日没夜的赶了几日,耗费无数灵石珍宝才炼出这把剑送给他。

  宁清棠当然知道这是好东西,拿在手里的感觉就跟普通的宝物不一样,那双总是充满狡黠的狐狸眼都笑弯了,当场扑进他怀里,“多谢师尊,师尊你对我真好!”

  辞渊揽住他的腰身,见他确实是打心底喜欢这份礼物,眼底也染了笑意,“此剑名为新月。”

  “是哪两个字啊?”

  “月初之时是为新月,便是此时。”

  宁清棠还以为有什么高深的寓意呢,结果就是按时间取的,语气瞬间有些失望,“原来是这个新月啊。”

  他觉得名字不够有深意,后面的淮玉却听出了弦外之音。

  新月,心悦,师尊这是把心意都明晃晃的送给小师弟了,一点也不背人啊……

  “清棠,取一滴血滴在这剑上。”

  宁清棠还在吐槽他堂堂剑尊取名品味不怎么样呢,闻言立刻从他怀里抬头,“取血做什么?”

  “即便不能修炼,修道之人也该有自己的本命剑,日后新月便是你的本命剑了。”

  这也是辞渊要为他炼剑的目的,没有本命剑,日后若再与人动手,他怕是还要徒手剜人心脏,白白脏了那柔荑似的手。

  他自认想的周到,不料怀里的人满眼抗拒,“没必要吧,我不能修炼,契约了本命剑也没用的,还是不结契了。”

  就算你这把剑再好看,本尊也不会抛弃原配的!

  抛弃本命剑和抛妻弃子有什么区别!

  辞渊当然知道他曾经有本命剑,魔尊宁刹有一把名字颇为奇特的本命剑,名为茵儿,听着一点不像剑名,倒像是哪家姑娘的乳名小字,为此没少被六界谈论,甚至有人猜测那是宁刹的一笔风流债。

  原本辞渊只当作那些人信口胡猜,此时看着宁清棠的抵触和抗拒,不由也跟着胡猜起来。

  难不成真是与一个叫茵儿的女子私定了终身?

  还是说求而不得,以此聊以慰藉?

  越想心越乱,任由辞渊剑尊修为再高,醋坛子被打翻了也是如何也扶不起来的,不自觉收紧了放在他腰间的手。

  “哎哎哎……”宁清棠疼得直往他手上拍,“你要掐死我吗!”

  他拍了好几下辞渊也没放手,只是收了力气,眸色深沉的盯着他看了许久,最后什么都没说,身影缓缓消失在原地。

  宁清棠看着空了的怀抱,保持着抱人的姿势傻眼了,“怎……怎么走了?”

  怀里的空气哪能给他答案,大魔头头一回经历撒娇还没撒完就被扔下,赶紧转头去看淮玉,“师姐,师尊他这是……生气了吗?”

  “额……”淮玉被问住了。

  我哪知道啊,我也没这么惹过,我平时都不敢近师尊身的啊……

  “应当不是生气,师尊哪会跟小师弟你生气啊,他那么疼你,估计是有什么急事吧。”

  别管是不是,不破坏师尊在小师弟心里的形象就对了,说好话绝对没错。

  宁清棠点点头没出声,看看手里那明显耗费了不少心思的剑,死去的良心又开始有想要活蹦乱跳的迹象。

  到底是不是生气了啊?就因为我不让这把剑做本命剑吗?

  可我真的不是不喜欢啊,我有本命剑,以后还要把所有碎片都找齐的,我没有……没有不喜欢这把剑……

  挨骂受罚大魔头能扛得住,这种被误解糟蹋了别人好意的事他实在是有点扛不住,一整日都心不在焉,淮玉见他这样也没教他什么,教了他也没心思学,索性旁敲侧击的替辞渊干点正事。

  “小师弟啊,你觉得师尊容貌品行如何?”

  “容貌品行?”

  大魔头正郁闷着呢,回答怎么可能不夹杂情绪,当即把手里的药瓶往桌子上重重一放,开启吐槽模式。

  “容貌还用说吗?大家有目共睹,天天板着张脸好像谁都欠他几百袋灵石似的,生气了更吓人,阴沉着脸像要杀人,哪像什么正道魁首啊,就是魔头都比他看着和蔼可亲。”

  “啊这……”

  自家师尊可是六界有名的美男,要不是太过德高望重,美男榜绝对稳居魁首,万万没想到在他嘴里就成了这样,属实是把淮玉给整不会了。

  “品行就更差了。”大魔头还在疯狂吐槽,“一点小事就要记好久,小气又记仇。”

  淮玉:“……”

  小气又记仇……小师弟你确定说的不是你自己?

  这天算是聊不下去了,淮玉抬手收了自己那堆药瓶,“那个……师姐突然想起来还有事,明日再来教你啊。”

  说完转头就跑。

  本来就觉得无聊,现在她还走了,平日里无聊都有辞渊陪着,今日辞渊从送完剑就没再露面,宁清棠越想越烦躁,举起那把新月对着金丝楠木制成的书案一顿毫无章法的乱砍,硬是给砍成了一块一块的碎木。

  做完了坏事他也不跑,就站在原地等着,结果等了半天也没像往日那样等来某人,大魔头握着剑咬咬牙,出门就往山下走。

  不出来是吧,有本事你一直别出来抓我!

  他边走边拿剑乱砍,别说是旁边的草丛和树木,就是路过只兔子也得挨他一脚,就这么一路顺利走出了落剑峰。

  大魔头有点懵了。

  不是……你真不管了啊?

  “切,谁稀罕啊。”大魔头把剑一收,撒腿就往宗门外跑,“这个时间正好,喝花酒还有机会点到花魁!”

  大冰块冷冰冰的,哪有会弹琴唱曲的花魁好。

  太久没出落剑峰了,从前出来遇到的小弟子都一口一个师叔祖的叫,主动跟他行礼,这次虽然也是一样的待遇,但明显有一些人开始不理会他了。

  大魔头向来不在意这些虚礼,但架不住神魂强大,听力比普通人好得多,那帮人说的话一个劲往耳朵里钻。

  “不是说确定不能修炼之后被剑尊软禁了吗?怎么跑出来了?”

  “谁说的软禁啊?我听说就只是做了炉鼎,没特意关着。”

  “前几日不是传剑尊有隐疾么?还能拿他做炉鼎?”

  “隐疾也不是不能医治,再说了,面对这样的大美人,多严重的隐疾也能不治而愈吧……”

  宁清棠脚步顿了顿。

  他要是没听错,这帮人应该是在说他吧?

  软禁?做炉鼎?

  这帮人到底是怎么想的?辞渊修无情道,怎么可能养个炉鼎靠双修提升修为,就算是先天灵体适合做炉鼎,也不至于走这条路,那大冰块怕是都不知道该如何双……

  脑海里闪过被辞渊分身轻薄的画面,大魔头表情僵了僵。

  应该……应该是不会的……吧?

  “你们都是哪个峰的弟子?”

  一声冷喝打断了宁清棠的思绪,转头一看竟然是闻澈在训斥那些弟子,“目无尊长,口无遮拦,剑尊和小师叔岂是你们可以造谣议论的?都去执法堂领罚!”

  闻澈收拾完几个弟子要回主峰才在路边看到宁清棠,以为离得远他没听见,也就没安慰他,免得引他难堪,只恭敬的行了一礼,“小师叔。”

  行完礼又看了看他要去的方向,压低声音问他,“小师叔这是又要偷偷下山?”

  本来是,但感受到他身上那一丝若有若无的熟悉气息,宁清棠哪还有心思想什么喝花酒,努力压着心里的急切,尽量自然的问道:“你最近去过什么我没去过的地方吗?我也想去看看,落剑峰太无聊了。”

  闻澈认真想了想,“我最近忙着筹备十年一次的秘境考核,只出入了几次宗门内的秘境,怕是没什么地方能带小师叔去玩。”

  宁清棠心中有了数。

  那应该就是归元宗的秘境了,他身上有我本命剑的气息,看来那秘境中是有本命剑碎片的。

  “你说的那个秘境什么时候能进啊?”

  “还有五日,秘境开启时便要开始考核了。”

  那还不用着急。

  宁清棠点点头,认真的邀请他,“我要下山喝花酒去了,你跟我一起啊。”

  闻澈身体一僵,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不不不……不必了,小师叔玩的开心便好,我还有事,就先……”

  “你别走啊。”宁清棠一把拉住他,用力把他往出宗门的方向拖,“你不去被抓了谁给我背锅啊,你得去。”

  闻澈差点当场哭出声,“小师叔你现在都如此光明正大的找人背锅了吗……”

  “啊,我懒得骗了,麻烦,你跟我去,点姑娘和喝酒的灵石我都替你付,我在师尊那又骗了好多,点一条街的姑娘都没……没……”

  眼前凭空出现一道人影,大魔头差点把舌头吓打结了。

  不是不管我了吗?他不会都听到了吧?!

  辞渊面无表情的站在他面前,微微一抬手,一道灵力探入他的储物戒,数息后带着一座小山似的灵石堆出来,当着他的面尽数收入自己储物戒中。

  宁清棠仿佛听到了天塌了的声音,嘴唇颤抖了半天才表情呆滞又不可置信的呢喃出两个字,“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