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坐了下来,两人这才有功夫处理身上的伤。

  现在的军医背囊挺先进的,里面有很多模块。不但有常见药品的止血模块,其中的器械模块还有手术套件。

  通气模块里面有可以用于胸腔闭式引流的导管。要是在交战区接近火线位置遇上伤员,将环甲膜切开还能更快通气。

  只要有药品就好办,高熙在俱乐部跟随队医生学过两手,简单的复位正骨他会一些。虽然不专业,但眼下也没有其他更好的办法。

  将脱臼上了回去,拿过碘伏消毒了伤口。至于里面的输液包两人就没敢动了,只拿消肿镇痛的药喷了上去。

  高熙翻出固定模样里面的卷式夹板,帮俞涵易做了个简易的处理,他胳膊就这个掉在胸前。

  两人身上大大小小的开放性伤口,拿里面壳聚糖管状止血粉压了些,能缝的缝,能粘的粘。一通处理完下来,两个人累得一身大汗,感觉呼吸都急促了。

  现在部队以作战小队单元化了,几乎每个人都要求会一定的操作能力。

  当初学TECC这些的时候,俞涵易以为自己会在演习的时候在温区给队友使用,没想到第一次却是拿他自己先练个手。

  他们剩下能做的事,就是少动,尽可能保存体力。

  一个Alpha,一个Omega,在这么静谧的空间呆在一起其实挺尴尬的。

  俞涵易从来不追星,一心只对网络通讯感兴趣,但这不乏他有正常的审美。看着这么帅气难掩的Alpha,忍不住多打量几眼。

  当然,他也看到对方手上的戒指。

  据他之前的观察,那辆车上的另一个Alpha戴了枚一模一样的。

  俞涵易当时有短暂的昏迷时间,并没看见这家伙拿命救人的举动。却也知道这个叫高熙的家伙,和前面开车的那人肯定关系匪浅。

  “那是你的Alpha吗?”俞涵易并不是好奇AA恋,在部队里这种情况很多,但他现在确实需要一些事,来放松心情转移一下紧绷的神经。

  “他叫柏晏川,我们结婚了。”

  高熙语气低哑,情绪低迷。

  似乎并不想在这个话题上深究一样,高熙双手抱膝蹲着,木楞的望着前方土堆不知道在想什么。

  半晌,他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转头急切问道。

  “你车上有纸和笔吗?”

  俞涵易点头,“副驾储物盒里有我工作笔记本,签字笔应该也在。”

  高熙重新爬了个来回,手里多了个黑皮本子和两支笔。

  说了声“抱歉”,高熙将皮套取下直接将笔记本从中间掰成了两半。

  他把前面多的那半还给了对方,垫在膝盖上开始低头写字。

  手电筒被高熙放在了头顶一处夹缝里卡着,强光照在本子上一片惨白,刺眼的很是难受。

  俞涵易安静的看着高熙做完这些,好看的字落在方正的隔线上,每一笔都充满认真。

  高熙没有刻意避开对方,俞涵易盯着高熙的第一句话落在了上面。

  【晏川,这是我的遗书……】

  这一瞬间真的是充满了辛酸,俞涵易莫名害怕的想哭。

  他才19,他还有大好的青春。若是为国捐躯死在战场上,他认了。但要是死在这里,想想都觉得憋屈!

  自己怎么那么倒霉!

  怎么就那么倒霉!!!

  不,倒霉的应该是这家伙。

  如果当初不是自己拦住他们的车,他们一行人早就出去了。至少是开在外面的大路上,不至于跟他一起被埋在这里。

  俞涵易转回头看着眼前空白的本子。

  他也要写吗?

  答案是肯定的。

  他不但要写,还要尽快把要说的话都交代了。不然万一这里也塌了,他连留一句话的机会都没有……

  俞涵易眼圈又红了,笔落了下来。

  【爸,是儿子不孝,让你们白发人送黑发人了。你跟妈说一声,让她别哭了。她眼睛不好,老哭会瞎的……】

  高熙什么时候写完的,俞涵易不知道。

  他只记得自己情绪崩溃的啜泣,一只有力的手臂揽过肩膀,将他拉入了一个温暖的怀里。

  身旁的人抱着他,身上一股砂石泥土的汗味,混着汽油血腥和伤药味,非常不好闻。

  可在此时,俞涵易回忆这一生所有的怀抱,现在这个无疑是最令他感动的。

  俞涵易闻到了对方身上淡淡的信息素味道。

  不是一种,是混合的两种。

  定人心魄的柏木香与回口甘苦的苦艾酒。

  清冷又浓烈,像是森林里的绿仙子,无一不标注着占有对方的全部!

  他真的好惨,一直到现在都母胎solo。

  但这家伙更惨,AA恋比不得正常AO恋,就是纯粹的走心。

  这两个人不但在一起还结婚了,这他妈纯粹妥妥的恋爱脑!

  要是这人死了,另一半可怎么活哦!

  俞涵易哭得更大声了,哭自己也哭对方。

  狭小的空间里是相拥的两人,呜咽声像是奈何桥上幽魂的悲鸣,却全被盖在厚厚的泥土之下,没有任何人能听见。

  前三天他们相互鼓励,精神状态都还好。

  他们预估一个星期样子会被救出来,要是没有别的意外,勉强撑一撑还是能够坚持到。

  水一件12瓶,一天一瓶,两个人一家一半。

  喝完的瓶子没敢丢,他们装了尿放在一旁,还是做了最坏的打算。

  俞涵易无比庆幸自己有先见之明,居然提前放了一箱水在车上,同时又无比后悔,自己怎么没有个爱吃零食的爱好。

  车上只有应急必备的两块压缩饼干,一人一块只够三天的量。

  就这么分了又分,最终还是在第五天吃完了。

  可这并不是最惨的,当天又发生了一次不小的余震,他们的水废了三瓶。

  虽然这几天一直断断续续伴随有余震,但那晚上的余震不小,隧道内又发生了一次塌方。

  虽然没把他们伤到,不过能呆的地方更小了。两人只能蜷着身子靠在一块,紧紧守着最后那点通氧的缝。

  剩下的几瓶水里,高熙把之前随手抓兜里的草莓糖丢了进去。

  几大百卡路里的热量在明星眼里是毒药,此时简直是最低的保命药。

  第七天的时候,不远处的汽车电瓶终于耗尽了电量。

  哪怕他们还有半缸汽油也不敢发动车来充电,这样的情况下打火无疑是自杀。

  俞涵易手腕上的表,是他们唯一能知道时间的方式。

  哪怕只偶尔开一下下看看时间,确认周围的需不需要加固,就这样撑到了第八天已经是极限了,手电筒的电量也耗尽了。

  两人饿得头昏眼花,只能靠在一起休息。

  每个人除去一个小时一轮,拿石头的敲击发求救信号。换班时唯一还要干的事情,就是确认同伴是不是还有气。

  当他们觉得两人真就要这么靠在一起死了,没有比这还悲催的事的时候,命运像是在跟他们在开一个国际玩笑。

  第九天,俞涵易的发情期到了。

  没有抑制剂。无论是Alpha还是Omega的,都没有。

  那是一股好闻的乳香味道,是索马里乳香树吸收了温暖的阳光,树皮里浸渍出的耐人回味的精华,好闻的叫人分泌唾液,疯狂想要尝一尝!

  “嗬啊!”

  高熙一阵闷哼,瞳孔紧缩,心跳加剧。

  他感觉自己肩头的腺体囊里被上了电针,神经在里面重重跳动着,疯狂想要破体而出!

  高熙身体的信息素根本控制不住的往外涌,就像是来了一阵肾上腺素似的,此时只剩下最原始的冲动!

  求生欲是本能,可食欲与性.欲也是。

  无论是心理、生理还是情绪,全身每个细胞都在告诉高熙,他的眼前有一个可口的Omega!

  这就是AA恋非常不利的地方。

  他们之间没法用标记来安抚对方的信息素。

  因为标记行为在占有对方的同时,还能起到一种唯一性与免疫性。

  个体基因会像筑起一道防火墙,会极大概率抵御掉他人的信息素对于自身的诱导影响,不会让个体处于这种生理性的影响以至于无法控制的情况。

  俞涵易受发情期的影响,身上的Omega信息素不断的涌出,整个人瘫软无力的扑在高熙身上。

  他早做好准备迎接Alpha的索取,要不是现在体力流失太大,他或许已经主动将身旁的Alpha压制,换自己作为主导来掌控局势了!

  在意志力本就薄弱的此时,信息素还在疯狂的挑战高熙最后的底线。

  狭小的空间里,他一双眸子赤红一片,紧紧抱着怀里的Omega。

  鼻子埋在对方的颈窝处,近乎贪婪的嗅着对方散发出的诱人香味……

  想咬,想吃,想占有他!

  高熙将俞涵易抱在怀里,紧紧收拢着双臂,嘴唇已经触在肩头滚烫的腺体上,似乎下一秒就能轻轻松松咬破对方薄薄的皮肤,将自己的信息素染在里面。

  “晏川……”

  高熙在呢喃柏晏川的名字,似乎这样才能将他仅有的思绪拉回来。

  怀中的Omega作战服凌乱,大片紧实的皮肤靠在他的胸膛上。

  他的腹部紧贴着对方的臀肌,一层薄薄布料根本无法缓解发情期的煎熬。

  “嗬嗯……抱我……求你,抱抱我,求你!”

  俞涵易已经被发情期给冲昏了头,主动贴在高熙的身上,恨不得立刻向眼前的Alpha奉献自己。

  可高熙用力的收紧双臂,俞涵易根本动弹不得,除了感受对方越来越烫的体温,他什么都做不了。

  “咬我!求你……高熙!”

  脑子里最后一根弦断了,高熙猛然一个翻身将俞涵易按在地上。他快速抽出对方腰间的皮带,同时手指也大力的抠开了自己的皮带扣头。

  在一场天雷勾动地火,就要发生不可控制的事情之时,高熙手中的皮带居然将俞涵易反手绑在背后,而另一根则被他扣在自己牙齿之间,紧紧的收到了最后一扣。

  顷刻间,他的信息素从肩头的腺体囊蜂拥而出,像是行军蚁过境,将对方整个都笼罩在了其中。

  俞涵易惨叫一声,此时已经被Alpha的威压震慑的动弹不得,由着他对自己予以欲求。

  高熙抱着他,想要将他揉入身体里一般的用力。他指甲抠在对方后背上,隔着里面的T恤与迷彩服外套,都在皮肤上划出深深的印子。

  高熙的手落在俞涵易紧实的臀肌上,隔着作战服揉圆搓扁,恨不得贴在自己身上。

  Omega在他怀里不住的求欢,两人却始终没有更进一步。

  高熙难受的呜咽,像是在哭。

  被堵的口中断断续续,似乎说着什么。若是柏晏川在场或许听得出来,他在叫他的名字。

  “晏川……救我……”

  “晏川……快来救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