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屏弹幕声讨，孙子青一边喊人通知那两个无心营业的祖宗，一边绕到高络身后帮着安抚粉丝。
今时不同往日，戚泊君和陶淼的CP粉已经登上了榜一榜二，蒸煮不营业的日子里，光靠自己脑补和撕着玩都能盖起千层，粉丝基数几乎占据节目的半壁江山。
孙子青解释完，CP粉勉强接受了，没再吵着要人，转而在弹幕里讨论起自家正主在镜头之外做些什么，猜测五花八门，自己聊也聊得挺欢，完全把高络甩在一旁。
高络的脸色就不是很好看，笑容有些勉强，小声低落道：“原来大家都是来看戚老师的啊。”
他说完这句自己倒先慌了，连忙又抬高了音量：“戚老师他们还没到民宿，等到了我来为大家实时转播一下！”
孙湾湾怀着孕，早就坐到沙发上休息了，和赵立谦夫妻俩不冷不热地尬聊着。除了节目组浩浩荡荡一群工作人员，也就高络还在门口，周围也没什么杂音。
他这几句话都如实地收进了直播里，连带着最开始那个落寞的表情。
“啊啊啊啊哥哥不要难过！我心碎了呜呜呜”
“不是！我们都是来看你的啊络宝！”
“砂仁了，我们哥哥什么时候这么卑微过啊！你是影帝了不起吗？txl了不起吗？”
“关我们哥哥什么事啊！qbj自己没到，粉丝还一直刷，有没有点素质啊？”
也许是和CP粉的战役中处处碰壁，女友粉最近把火力对准了流量家，毫不留情地骂了回去。
“不是吧，这么茶里茶气的发言还有人心疼？哦也对，你们哥哥真的只剩你们了。”
“我说一句高络八十年的龙井成了精没人反对吧，茶香味儿都穿过屏幕飘到我工位上了。”
“影帝真的很了不起哦，毕竟你们哥哥的作品一个比一个糊呢~”
“@婚姻平权协会，这里有人公然反同哦！”
开播不到半小时，各路粉丝已经腥风血雨地掐了两波。
孙子青一开始被直播热度带起来的兴奋也散了个干净，颇有些头痛：“戚泊君那个恋爱脑还没到吗？还播不播了啊！”
工作人员憋着笑接话：“pd说他俩之前跟老夫老妻上街遛弯似的，不过催了之后淼淼带着戚老师跑起来了，估计很快了吧。”
他话音刚落，背后就传来陶淼气喘吁吁的声音：“孙导！我们、我们到啦！”
孙子青精神一震，也懒得再听高络的茶言茶语，扬声打招呼：“小陶老师到啦！辛苦了辛苦了，头晕还好吗？”
一石激起千层浪，屏幕瞬间沸腾起来。
高络不甘不愿地调转了镜头。
粉丝们还在嚷嚷，结果下一秒镜头里就猝不及防地出现了笑意盈盈的陶淼，众人怔愣过后齐刷刷搞起礼物特效，一时之间烟花星星满屏飞。
“啊啊啊宝！妈妈的小心肝！跑慢点！别摔着哦！”
“今天也是元气满满的宝贝！这个蓝色卫衣好好康！衬得崽崽白到反光！想get同款！”
“哈哈哈哈哈我女儿的头发都跑炸毛了，快让我摸摸！”
“头晕？老婆怎么了呀！好捉急好捉急！狗节目你对我老婆做了什么！”
陶淼还没注意到直播间的镜头已经对准了他。
他跑得有些喘，孙子青便先给他开了盒牛奶润润嗓子，顺便小声喊他推个广告。
淼淼懵懵地接过来，不太明白该怎么做，同样小小声问：“可我不知道广告词。”
孙子青被他紧张兮兮的样子逗笑了：“没事儿，你只管喝就行，我估计效果好得很。”
“哦，谢谢孙导。”淼淼端着牛奶，犹豫着灌了一大口包在嘴里，脸颊鼓鼓，一点点咽下去。
戚泊君推着两个行李箱落在后面，还没进门就先喊人，陶淼鼓着脸回过头去，朝他挥挥手。
“很好，这个牛奶给我来两箱，我也要这样喝！四舍五入我在喝老婆的奶嘿嘿（bushi ”
“你在想屁吃！你自己没有老婆吗为什么要抢我的老婆！”
“戚泊君：我已经离开老婆两分钟零五秒了，救命！”
“拒绝泥塑！我儿子是可爱的男孩子！一顿三碗饭的那种！”
“好了！咱们人到齐了，先选一下房间，大家好好休息吧。”
孙子青从高络手中接过直播设备，马不停蹄地开始cue下一个流程。
节目组选的是个两层的民宿小屋，规格和普通的别墅差不多，室内装修走田园风，外观则是小镇统一的砖木结构，十足十的江南风情。
最大的卧室是一楼左手边那个，也更现代化，各类设施一应俱全。二楼的两个房间要小许多，家具倒是古香古色的，可惜共用走廊尽头的一个卫生间，甚至房间里的插座也只有两个。
众人围坐到沙发上，孙子青把每个房间的情况说了一遍，大家都听得挺认真。
节目组并不干涉嘉宾的选择和日程安排，这点是《21天》的特色之一，房间也是大家自行分配。不过说是自己决定，但在场资历最深的是赵立谦夫妻俩，基本上也是默认他们先选。
结果高络又开始作妖，说孙湾湾怀着孕，上下楼不方便，希望大家能够让他们住一楼。
这话说得客气，但道德绑架的意味怎么听怎么浓厚。
从车上赵立谦就憋着气，现在找到机会了，说话也不太好听，高络粉丝当即出警，在弹幕里开始声讨。
他们两组争锋相对，戚泊君揽着陶淼的腰，挤在侧面的单人沙发上，说着悄悄话。
沙发本来就小，两人都身高腿长，戚泊君快要把陶淼整个人团吧团吧搂进怀里，动不动就挡住了淼淼的镜头。
CP粉才不管满屏的粉粉黑黑，自顾自的嗑糖。
“你俩身上是有502吧，一直牵着手也就算了，这沙发这么小还非要坐一起，问过沙发的意见了吗！”
“戚泊君，你挡到我看我老婆了啊！我家宝贝就只剩一个毛绒绒的后脑勺了喂！PS：女儿后脑勺好圆好可爱嘿嘿嘿”
“宝宝想住哪儿？”
“随便啦，”陶淼晃了晃腿，不想掺和进这种无谓的争执里，他想了想，悄悄和戚泊君打商量，“我们就选二楼，先撤吧，我想躺会儿。”
戚泊君立马答应，牵着淼淼和另外两组简单打了个招呼，便打算拿行李上楼。
其实房间都挺好，二楼临河，虽然面积不大，但风景应该不错。赵立谦未必真的想住一楼，只是看不惯高络这幅表面谦逊实则傲慢的姿态，就想呛他两句。此刻懒得再和他掰扯下去，也跟着选了二楼。
高络还要假模假式地说些什么，戚泊君视而不见地拉着淼淼回房间休息了。
楼上两间房也分大小，陶淼选了较小的那个，一进屋就冲到窗户边，扒着往外看。
绿波荡漾的流水穿城而过，河上纵横交错的石板桥和撑杆前行的乌篷船，两岸青墙黛瓦，三三两两的人流慢悠悠地在古弄中穿梭。
“戚泊君！快来看！”陶淼头也不回地招招手，语气上扬。
戚泊君本来要下楼拿行李，闻言笑着走过来，搂着他的腰，把头埋进淼淼的肩窝里，闷闷地点头：“好看。”
安静地看了一会儿，陶淼偏了偏头，不耐烦了，手肘往后推了推：“不看了，快下去拿东西，我要睡觉了。”
“不吃饭吗？”戚泊君没动，就着这个姿势摸了摸他的肚子。
兴奋劲儿过了，陶淼晕车的后遗症变得有些明显，静下来脑子里还在嗡嗡作响，现在只想睡一觉。
“饿，但我也吃不下，只想睡觉。”
“好。”戚泊君松了手，招呼也不打，把淼淼打横抱起，轻轻放在床上，自己也压了上去。
他经常搞突然袭击，在淼淼好好做着自己的事情或者发着呆时，把人抱起来转上几圈，每次淼淼都要拧着眉踢他两脚。
但也许是太累了，一沾上床眼皮子就开始打架。迟来的倦意来势汹汹，陶淼懒得和他计较，反而是懵懵地伸出手搂住了戚泊君的脖子：“等我睡醒了，我们出去玩吧。”
“好。”
陶淼渐渐闭上了眼，在戚泊君绵密的亲吻中，呼吸变得平缓起来。
他其实很喜欢这样狭小的，两个人挨在一起的空间，就像冬天在壁炉边盖着厚实的毛毯，有种暖洋洋的安全感。
就在戚泊君以为他要睡着时，陶淼突然强撑着睁开眼睛，用气声问：“集体旅行是要一起行动吗？”
房间里有镜头，于是戚泊君也放低声音：“嗯，淼淼不想吗？”
陶淼抿了抿唇，不太开心：“不想和高络一起玩。”
性格使然，陶淼一直是热情开朗的，对朋友十分仗义，向来不在背后道人长短。像高络这样，相处短短半天就让他明显表示出不喜欢的，更是少见。
他困得不行，表情就显得呆呆的，偏偏又要做出一副发愁的样子，这些矛盾的情绪挤在一起，显得可怜可爱极了，戚泊君心里发软，轻柔地捏了捏他的耳垂：“那就不和他一起，我们自己去玩。”
陶淼下意识想赞同，努力思考了片刻又慢慢摇头：“还是算了吧，我们在录节目呢。”说着就情不自禁地叹了口气，“人生总是有很多不如意的。”
“好乖啊。”戚泊君笑了笑，最后两个字吻在了他的耳侧，“睡吧，宝宝。”
人生确实有很多不如意。陶淼已经二十多岁了，熟知成年世界的规则，并正在尽力去适应它。他在任何地方都是独当一面的大人，其实并不需要谁的保护。
但戚泊君很想做那个保护他的人，满足他所有的心愿。
改变社会规则有些难，但改变综艺规则还不是分分钟的事儿，毕竟和孙子青这么多年的交情，不用白不用。
“……大哥，咱节目流程也能说改就改啊？”孙子青端着碗泡面，听清戚泊君的话简直想揍人。
“这节目最大的特点是什么，不就是真实，一起行动跟单独行动有什么分别。”戚泊君单手插兜，懒懒地靠在墙上，没什么表情。只要不和陶淼在一起，他就又回到了那个斯文冷静的模样，堪称重色轻友的典范。
孙子青一口老血哽在心头：“那，那有互动不是更有看点？”
“打起来也很有看点。”
想到高络在车上和分房间时的行为，孙子青也有些头疼：“那你说怎么办？”
“就自己玩自己的呗，”戚泊君站直了些，想了想道，“把节目组的不定时直播换成嘉宾自己直播，规定每日时长。你不就是想用直播引流吗，我们可以自己播。”
孙子青犹豫不决，戚泊君又笑着补了句：“怕什么，我家宝贝才是这个节目的最大看点。”
孙子青已经被说服了，但还是一脸无语：“我认识你这么多年，没想到谈了恋爱简直判若两人。”
戚泊君只是微笑，也不反驳，转身准备离开。
单身狗孙导看着他一脸恩爱的模样就来气，把人又拉回来：“正好，我们待会儿有个回馈粉丝问答的直播，你先来吧。”
这事儿之前没有沟通过，孙子青纯属一时兴起，拿他当工具人。要是能问出点啥就更好了，给粉丝福利的同时还能再买几个热搜。
戚泊君很少参加采访，更别提这种直播形式回答粉丝问题了，在网络上也几乎没有过观点输出，几千万粉丝的微博号被工作室运营成了无情的宣发机器。
这波要是真论，孙子青还赚了。但那又能怎么办，求人办事自然得拿出诚意。
戚泊君叹了口气，只得跟着去了隔壁节目组的住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