免费追书网>古代言情>嫁给克妻将军>第42章

“嗯,我并非天煞孤星。”商靖之口中如是说了,心里却并不踏实。

多得是夭折的婴孩,初一能否长大成人?

万一初一有个三长两短,便是被他克死的。

他瞥了一眼睡得正香的初一,登时毛骨悚然。

紧接着,他又觉得自己这般想无异于是在咒初一。

万一初一有个三长两短,便是被他咒死的。

不可,绝不可再有不吉利的念头。

凤长生眼见商靖之面失血色,冷汗涔涔,当即将商靖之拥入了怀中。

待商靖之镇定下来后,他方才质问道:“靖之是否在想初一可能会夭折?”

“我……”商靖之痛苦地道,“长生,长生,我控制不住自己。”

凤长生心疼地亲吻着商靖之的眉眼道:“我知靖之控制不住自己,靖之不必自责。”

商靖之与凤长生四目相接:“我不能不自责,长生,我在咒初一,你为何不怪我?”

“靖之不是在咒初一,靖之只是太担心初一了。”凤长生抚平商靖之眉间的褶皱,“我才不会怪靖之,我会陪着靖之慢慢好起来,就如同靖之陪着我慢慢好起来一般。”

“我……长生……”商靖之满腹歉疚。

“靖之并未对不住我与初一。”凤长生换了话茬,“我已坐了一日的月子,靖之可记得答应了我待我坐完月子要三日三夜?”

商靖之颔了颔首:“自然记得。”

“既是如此。”凤长生张开五指覆住了商靖之的面孔,迤迤然向下而去,及至衣襟处,猛地一扯,“思虑过重,于身体无益,靖之莫要教我失望。”

商靖之肃然地道:“我定会早日好起来的。”

随着初一一日一日地长大,商靖之稍稍放心了些。

然而,初一长至半个月大的夜半竟是突然发起了热。

商靖之急得亲自抱着初一去了周府,寻周太医。

凤长生本是想一道去的,由于他尚未坐完月子,不得下地,不得受风,被商靖之阻止了,他只得命春雨跟上商靖之。

他坐于床榻之上,不安地探首张望,他并不认为初一会有何不测,小婴孩发热实属寻常之事,且初一的体温不算太高,他更担心商靖之。

商靖之其人无坚不摧,一旦牵涉他与初一却是不堪一击。

他犹记得生产那日,初一方才呱呱落地,商靖之便昏死了过去。

约莫半个时辰后,商靖之抱着初一回来了,整个人像是刚从水中被打捞上来似的,大汗淋漓。

凤长生发问道:“初一如何?”

商靖之答道:“并无大碍,帮他用冷水擦擦身便可。”

“那好,靖之去沐浴,初一交予我。”凤长生望向气喘吁吁,紧跟而来的春雨,“春雨,你去打盆井水来。”

商靖之迟疑地道:“长生尚在坐月子,最好勿要抱初一。”

“好,我不抱。”凤长生指了指床榻,“你将初一放下吧。”

商靖之这才将初一放下了。

凤长生摸了摸初一毛茸茸的脑袋,催促道:“还不快沐浴,靖之假使染了风寒了,便不能抱初一了。”

闻言,商靖之终是去沐浴了。

春雨端了井水来,凤长生绞了帕子为初一擦身。

初一睡得迷迷糊糊的,还打了个奶嗝。

凤长生失笑道:“初一,下回不许再吓父亲了。”

作为回应,初一又打了个奶嗝。

商靖之匆匆沐浴罢,穿上衣衫,行至床榻旁,目不转睛地看着初一,并向凤长生伸出手去:“我来吧。”

凤长生便将帕子给了商靖之,见商靖之擦得又轻又柔,道:“靖之,你毋庸如此小心翼翼。”

商靖之应了一声,却全然不敢加重力道。

凤长生索性抓了商靖之的手,帮商靖之加重力道。

商靖之忧心忡忡地道:“不会伤着初一么?”

凤长生摇首道:“不会,初一如若不舒服,定会啼哭,且小婴孩细皮嫩肉,伤着了便会发红,一眼就能看出来。”

商靖之虚心受教:“长生说的是。”

天未亮,初一的体温便恢复正常了。

商靖之松了口气,仍是一眨不眨地看着初一。

“莫要看你女儿了,歇息吧。”凤长生命春雨将初一抱去给乳娘,自己则捂住了商靖之的双目。

商靖之躺下了身去,但辗转反侧,不得入眠。

直至春雨将初一抱回来了,他便又去看初一了。

凤长生知晓自己劝不得商靖之,干脆不劝了,自去睡了。

待凤长生一觉醒来,见商靖之的姿势与他睡前无异,便知商靖之尚未合过眼。

他抬手摸了摸商靖之的面颊,柔声道:“我来看着初一,靖之去歇息吧。”

商靖之坦白地道:“长生,我睡不着,我生怕我一闭上眼睛,初一的体温便会再上来。”

“不会的。”凤长生安慰道,“靖之,初一好端端的,体温决计不会再上来。”

俩人说话间,初一醒了,眨巴着眼睛,看看父亲,又看看爹爹。

商靖之拿起拨浪鼓摇了摇,初一紧盯着拨浪鼓,露出了尚未长出牙齿的牙床来。

恰是此时,春雨来报:“夫人,令堂令尊求见。”

“让他们进来吧。”凤长生并不耐烦见他们,但初一究竟流淌着他们的血液,教他们见上一见未尝不可。

凤母一见得初一,便问道:“是男是女?”

娘亲的冥顽不灵使得凤长生的火气一下子便上来了,于是他阴阳怪气地道:“是娘亲最不喜欢的女儿,娘亲是否很是失望?娘亲是否后悔没给我服劳什子的‘生子药’?兴许能生个十足十的男孩儿。娘亲是否害怕我被靖之下堂,以致于连一月四两的银子都拿不到?”

凤母未及作声,商靖之慌忙道:“我喜欢女儿,绝不会因为长生生了女儿而将长生下堂。”

凤长生转怒为喜,凝视着商靖之道:“我知靖之待我一往情深,我这话是说给娘亲听的。”

商靖之亲了亲凤长生额角,转而对凤母道:“女儿没什么不好的。”

凤母思及凤招娣,控诉道:“叛出家门,不给家用,一见我这个当娘的便耷拉着脸,有何好的?”

凤长生讥讽道:“那是娘亲对不住长姐在先,长姐这般对娘亲是娘亲应得的报应。”

凤母气不打一处来,但她已试过对自己这阴阳同体的儿子软硬兼施,全然讨不得好处。

故而,她只能忍气吞声:“长生,娘亲知错了。”

凤长生明白娘亲绝不会知错,在娘亲的认知中,儿女便是其私人物品,该当由其任意处置,不该生出自由意志来。

“你们去账房处领四两银子吧。”他说罢,命春雨送客。

凤父语重心长地道:“长生,你必须生个儿子,才有依靠,你堪堪一十又八,容色正盛,自是备受宠爱,待你年老色衰……”

凤长生打断道:“我并非以色侍人,自不会色衰而爱驰。送客。”

凤父恨铁不成钢地道:“长生,儿婿被封为‘镇国侯’了,惟有儿子方能继承爵位,你要是不生儿子,这爵位便会教旁的莺莺燕燕生的儿子得了去,你到时候可别后悔,可别怪我这个当爹的没提醒你。”

商靖之拍了拍凤长生的手,示意由他自己来说:“我今生只长生一人,绝不会有旁的莺莺燕燕,至于爵位,倘使我女儿继承不了,不要这爵位了便是,有何大不了的?”

商靖之所言一如凤长生所料,而凤父根本不信:“长生,情正浓时,说的甜言蜜语不可尽信。”

“爹爹这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春雨,送客。”待爹娘走了,凤长生低喃道,“靖之,我曾以为爹娘天生便该是爱我的,他们不爱我,定是我的过错,我亦曾以为自己天生便该孝敬爹娘,不管他们做了什么,都是为了我好。幸得靖之谆谆教诲,我才知爹娘并非天生便是爱我的,且我对爹娘是愚孝。我从未真正得到过爹娘的爱,但我会给初一很多很多的爱。靖之,我们一起好好地将初一抚养长大吧。”

商靖之牵了凤长生的手,继而将初一小小的手拢在了俩人手间,才道:“嗯,我们一起好好地将初一抚养长大吧。”

又半月,凤长生终于坐完月子了。

他一早醒来,便迫不及待地问商靖之:“这三日三夜是否从今夜起?”

商靖之回道:“今夜是初一的满月宴,从明日起吧。”

凤长生戳了戳初一肉乎乎的小脸:“我们初一满月了呢。”

话音未落,他又气鼓鼓地道:“靖之瞧来一点都不期待呢。”

“我期待得很。”商靖之抓了凤长生的手,放于要处,“我一听得长生提及‘三日三夜’,便稍稍起了反应。”

凤长生眉开眼笑,口中却道:“靖之当着初一的面做这等事,好不害臊。”

商靖之有理有据地道:“谁教长生妙手回春,更何况长生还撩拨了我。”

凤长生顺势道:“是呢,都是我的过错,我定会好生补偿靖之的。”

此言一出,他的掌心立即被刺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