免费追书网>古代言情>漂亮炮灰被偏执国师缠上了>第74章 十四阵雾

凝晚手指微微蜷曲, 心里想道:“难不成是准备挑明了?但看他的态度,又不太像。”

心里千回百转, 但她还是谨慎地回答道:“奴婢很少见这么多人, 有些不适应。”

她这话说得也没问题,毕竟之前的宴会自从落霜来了之后她就再也没有去过。但用来做理由还是有些不妥,好在云栖迟听完之后只是一笑而过, 并没有追问。

不过凝晚心里明白,对方并没有相信她这番话。

宴会马上就要开始了,但云落鞍一直没来,安静喝茶的云栖迟眉头忍不住皱了起来。

他在心里暗自惴测道:“难不成是赌错了?”

就当他满怀失望的时候, 在门口迎接宾客的镇安王和他心心所念的人一起进来了。

云落鞍刚一进来就往云栖迟这边瞟了一眼,他面色如旧, 让人看不出来他的喜怒和想法。

只不过, 擅长察言观色的云栖迟一眼就注意到了对方眼下的浅淡青黑,似乎是没有休息好。

“哈哈哈哈。”镇安王爽朗一笑,对着身边的云落鞍说道, “本王刚才还问七皇子, 说三殿下怎么还没来。”

他上下地打量了一番莫不作声的云落鞍:“本王还以为三殿下不来了呢。”

云落鞍听完了镇安王说的话, 眉梢轻挑了一下,再一次看了一眼云栖迟坐的方向,双目深沉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被接连打量的云栖迟自然也注意到了对方的目光,他面色如旧, 抬手举起酒杯冲云落鞍示意。

往常参加宴会都会和他坐在一起的云落鞍这次并没有过来, 反倒是坐在了前边,刚好在镇安王的左下方。

宴会开始, 在丝竹之声中镇安王的女儿悄然出场。她穿了一件鹅黄衣裙, 裙摆绣了几朵桃花, 明眸善睐,低头浅笑。

镇安王把她唤到了身边,然后抬手示意乐声停下:“诸位,这便是本王的小女秦怜雀。”

似乎是有些害羞,秦怜雀低眉莞尔一笑,看起来十分的乖巧可人。

接下来响起了一些夸赞,将她从外貌到气质都夸了一个遍,不知道是真心还是恭维。

云栖迟把这都看在眼里,他勾唇一笑,尽管眼中看不出来笑意。

很快就热闹了起来,秦怜雀往女眷的方向去了,很快就和京城的贵族小姐们打成了一片。尽管这场宴会实际上是为了选亲,但这些贵族小姐们为了镇安王的面子也愿意和对方相处。

云落鞍并没有主动出手,但原先对他没什么兴趣的镇安王竟然频频向他敬酒。看样子心里似乎已经有了人选,这让其他人有些疑惑和不满。

三皇子早已娶了正妃,干嘛掺和进来?难不成也想娶秦郡主?他们在心里暗自猜测道,甚至觉得三皇子想要废了现在的三皇妃。

云栖迟没和周围的人聊天,也没有去找自己认识的人。他就坐在角落里放眼看着场上神态各异的人,尤其是看到了云落鞍和镇安王的相处。

“主子?”落霜俯下身来,凑到他耳边轻声问道,“三皇子这副样子,难不成是已经和镇安王商量好了?”

也不怪落霜这么想,毕竟镇安王看向云落鞍的眼神和和岳父看女婿一般,而且还很满意。

云栖迟哼笑一声,他眉眼低垂,看起来单纯无害,只不过说话时的声音冷厉镇静:“从门口到这里的路不长也不短,花费的时间刚好可以商量。”

“三皇子得到镇安王的相助,对,我们恐怕不利。”

云栖迟放下手里的酒杯:“事成之后,该紧张的不是我们。”

话音刚落,落霜就明白了他的意思。虽然如此,但她心里还是隐有不安,觉得主子这招走的太险,稍有不慎,他们就会损失惨重。

只不过,她看云栖迟脸上没有任何紧张的情绪,于是以为对方早有对策,这才松了一口气。

事实上云栖迟心里也有一点担心,他并没有对策,依仗的只不过是和云落鞍对立的云西辞和不会轻易同意这件事的云渐燃罢了。

前者不会轻易地让死对头得到强大的助力而威胁到自己的地位,后者则不会同意自己看重的儿子迎娶别国的郡主,更何况在云落鞍已经有了正妃的情况下。

宴会很是热闹,在得知自己没有机会之后那些贵族少爷们便开始借这个机会广交人脉。也有不少人往云栖迟这边凑,企图和他搞好关系,进而和国师见上面。

这些心思不纯的人都让落霜不动声色地给挡了回去,面带微笑地说着自家主子身体不适,并以此为借口搀扶起云栖迟。

对于这些他兴致缺缺,宴会还没开始多久就已经找了借口离开。

云落鞍并没有跟上去,他只是看着云起迟离开的背影,脸色发冷,目光暗沉。

“看样子三皇子和七皇子关系并没有传闻中的那么好。”镇安王见状,意味不明地说道。

云落鞍收回了目光,他冷哼一声,抬手将杯子里的酒一饮而尽,语气平淡莫测:“王爷此言差矣,本殿下和七弟的关系好的很。”

他这句话不知真假,镇安王也没计较,只是笑了笑,也没说相信与否。

已经离席的云栖迟尽管心里有些在意,但表面上却没有表现出来。他被扶着上了马车,随后便一直闭目养神。

“主子,您喝的太多了,回去让小厨房煮碗醒酒汤,免得明天起来的时候再头疼。”落霜抬手给他揉着额头,低声说道。

云栖迟淡淡的应了一声,鼻音很沉,看样子确实是喝醉了。

跟了上来的凝晚没说话,默不作声地找了个地方坐了下去,她内心一会儿纠结,一会儿平静,根本参不透云栖迟究竟是怎么想的。

既然已经知道她的身份了,那为什么还要把她留在身边?甚至还大发慈悲地给她演上几场戏。

回去的路上三人都没有说话,车厢里一片寂静,只有车轮碾压石板路的声音,时不时地还夹杂着几声马车夫驱策的声音。

回宫之后,凝晚脸上挂着笑:“奴婢亲爱的厨房熬些醒酒汤来。”

云栖迟被落霜扶着,闻言抬眸看了她一眼:“去吧。”

他眼神和语气皆平淡,看不出来什么奇怪的地方,仿佛一切如旧。正因如此,凝晚才感觉到棘手。

她微微颔首往厨房走,转过身的刹那,她身后的云栖迟便站了起来,面容精致、长身玉立,哪有一点喝醉的迹象。

“主子,既然周汀枝已经死了,那我们还要和周青介合作吗?”落霜走在他前面替他推开了房门,然后走到烛台旁点燃了蜡烛。

昏黄的烛光瞬间将黑暗驱散,云栖迟看着落霜把一盏盏的烛台点亮,面露深思。

他右手边是正在燃烧的蜡烛,烛光泼洒在了他的右半身,左半身还隐匿在夜色之中。

“周汀枝的死事发突然,但我们的目的并不是这个。”云栖迟走到桌子旁边坐下,抬手给两人倒了杯水,“我们想要的只是国子监祭酒这个身份”

“现在也算是达成了目标。”他垂眸喝着水,纤长的眼睫在白皙的肌肤上打下一片阴影,成功地遮挡住了他眼里的情绪。

落霜没坐下,她手里捧着一杯冷水没有喝,只是顺着云栖迟的思路往下说道:“想必这件事情明天就传到宫里了,这个位置谈不上有多么的重要,主子是已经有了合适的人选了?”

“嗯。”云栖迟回应道,只不过他并没有说明人选是谁,反而语气悠长地说道,“毕竟也是师生一场,明天也该去吊唁一番。”

“那奴婢早些被东西准备好。”落霜见天色已晚,便准备退下。

她刚出门就碰到了从小厨房端着一碗醒酒汤走过来的凝晚,对方看起来是做好了心理准备,面色如旧,还是那么的沉稳。

“殿下歇下了?”她在落霜面前停下,随口一问。

落霜并不是多嘴的人,她侧过身给凝晚让路:“还没有,你进去吧。”

说完之后还礼貌地微微颔首示意,然后才施施然地退下。

凝晚托着漆木盘的手收紧,骨节用力到发白,但还是扬着想冲对方道了声谢。

她推开门进去,云栖迟果然还没有休息,正坐在软榻上支着脑袋闭目养神。

对方这副样子倒像是特意在等着她似的。

凝晚被自己的这个念头惊出了一身冷汗,在走到对方面前的时间里,已经在心底暗自想好了一会儿和对方撕破脸的准备。

“放下吧。”云栖迟听见了脚步声,眼睛都没睁开,直接吩咐道。

瓷碗和木桌相碰,发出了一声清脆的响声。

“殿下趁热喝。”

凝晚把碗放下,看对方一直保持着这个姿势,便准备转身离开。

突然,身后传来的声音将她钉在了原地。

“我不喜欢吃银耳。”

凝晚垂眸:“回殿下,醒酒汤里没有银耳。”

“那就好。”云栖迟睁开了眼,深色的瞳孔映入点点烛光,他意味深明地说道,“本殿下还以为你忘了呢。”

“奴婢不敢。”凝晚已经知道对方说的是哪件事了,她脸上显露出几分懊悔,觉得那天的自己实在是太鲁莽了。

“下去吧。”云栖迟摆摆手,“下次可不要再忘了。”

“是。”

关门声响起,房间里再次只剩下了他一个人。云栖迟垂首看着面前放着的一碗热气腾腾的醒酒汤,不禁勾唇笑了一下,只是眼中并没有笑意罢了。

他端起那碗醒酒汤一饮而尽,然后拿着帕子擦了擦嘴。

“还真是忠心呐。”

“谁?”熟悉的声音从背后传来,下一秒,结实有力的胳膊便将自己圈了起来。

云栖迟回过头,正好撞入一双水蓝色的眼眸,宛如星辰大海般漂亮耀眼。

“不请自来。”他语气不咸不淡,尾音微微上挑。

水行时对此不以为然,他把下巴搁在云栖迟的肩膀上,声音冷冽磁性:“刚才是说谁忠心?”

“凝晚。”

“怎么又是她?”水行时眉头稍皱。

云栖迟低下头掰开他的手,从他怀里逃了出去,然后就站在软塌旁边低头看着水行时。

“你怎么又来了?”

水行时斜坐在软榻上,手肘撑在桌子上支着脑袋,掀起眼皮看着他:“难道我不能来?”

“堂堂国师夜闯皇宫,说出去让人知道了多不好。”云栖迟刚刚把外衫脱了,腰带勾勒着纤细的腰肢,仿佛一只手就能握住。

水行时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了那里,眼里还带着几分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怀念。

“看什么看?!”云栖迟最近恃宠而骄,这个变化连他自己都没有察觉到,“过来该不会没有正事吧?”

“有。”水行时坐直了身子,抬头望着他,神色认真,“你还没有考虑好吗?”

云栖迟一愣,刚才想说的话瞬间又咽了下去。

“哪有那么快?昨天不是已经说了吗?”

“昨天是昨天,现在一天又过去了。”

清冷淡漠的国师现在就如同耍赖般地说道,仿佛得不到回应就不会善罢甘休。

他说完这句话,突然抬起手握住了云迟的手腕,稍一用力就把对方的手拉到了眼前。

“怎么了?”云栖迟眨了眨眼,疑惑地问道。

一阵酥麻从指腹传来,惹得他浑身一颤,下意识地往回收手,企图把自己的手从水行时手里抽出来。

对方的手比他宽大了不少,覆在手背上刚好能够把自己的手给盖住。

水行时不怎么出门,肤色苍白,手背上的青筋尽显,再加上他的手很漂亮,骨节分明,莫名地让人觉得有些色/气。

冰冷的指腹动作极轻的抚摸着手中温热细腻的手,一下又一下,让云栖迟心脏直跳。

“到底在干什么?”

“怎么受伤了?”水行时头也不抬,继续抚摸着托在自己手里的那双宛如羊脂玉般的手。

听完他的话之后,云栖迟先是一愣,没反应过来他说的是什么。等把视线落在了自己手上才明白过来,顿时失声。

这些天因为在忙着给水行时做回礼,就是那个水滴状的蓝水翡翠,云栖迟几乎是打起了精神,一刻都不敢放松。

但他又是新手,在短短几天之内成功的把东西做出来还是有些难。那些刻刀太难掌握,稍不注意就会在手上留下伤痕。

云栖迟起先并没有注意到,还是当晚沐浴的时候伤口被泡的发白他才看见。倒也没有那么的疼,就是看起来有些渗人罢了。

“没什么。”他回过神来连忙把自己的手抽了出来,“不小心划到的。”

水行时唇角下压成了一条直线,语气平淡得听不出喜怒:“你是这么粗心大意的人?”

“是啊。”云栖迟理直气壮地回答道,甚至还把自己的手背到了身后,但不管怎么看都是一副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样子。

水行时哼笑一声,抬眸上上下下地打量了一番云栖迟,试图从他身上看出一丝破绽来。

“你有事情在瞒着我。”他笃定地说道。

云栖迟否认:“没有。”

“看伤口应该是刀伤?你又不会武功,平常哪用的着刀?”

“这你就不用管了。”云栖迟往后退了几步,他现在还不想暴露出来,再怎么也该自己主动把礼物送给他,就这么被戳穿怎么行。

水行时轻叹了一口气,然后妥协地看着他:“我不问了,你过来。”

距离他几步开外的云栖迟迟疑地问道:“做什么?”

“看看你的伤口。”

他平静且纵容地说道。

云栖迟犹豫了一瞬,然后慢悠悠地走了过去,直到两个人膝盖相碰才停了下来。

刚抽出来的双手再次被对方拢在了手心,一热一冷的掌心对比鲜明,都清晰地感受到了对方的体温。

水行时伸出右手食指轻轻地摩挲着云栖迟手上细小的伤口,不疼,反而是有些痒。

接下来,神奇的一幕出现了。水行时食指经过过的地方,那些伤口便肉眼可见地愈合。

“好了。”水行时松开了手。

云栖迟惊奇地举起手放在眼前看着,上面光滑一片,一丁点伤痕都没有,肤如凝脂,洁白如雪。

“好厉害。”他不吝夸赞,“怎么做到的?”

水行时唇角微微上扬,将他浑身那股清冷淡漠的氛围打散了几分:“不告诉你。”

他故意这么说,成功地让云栖迟白了他一眼。

“怎么?只许你有秘密不许我有吗?”水行时疑惑地皱着眉头,让人忍不住伸手将他皱起的眉抚平。

云栖迟一脸假笑:“没有,怎么会呢,只要是人都有秘密。”

“所以,你考虑好了吗?”水行时说了半天,又绕到了这个话题上。

云栖迟则是能拖就拖,立即斩钉截铁地回答道:“还没有。”

他狐疑地看着水行时:“你不是说你愿意等吗?还说自己多的是时间。”

话是这么说的,但在当时的情况下,水行时不得不这么说。他有些等不下去了,这种不确定感让他仿佛悬在云端,无法着陆。

他没回答云栖迟的话,只是微垂下了头,满头水蓝色长发顺着他低头的动作从肩头滑落。暖黄色的烛光映在了冷色的水蓝长发上,反射出点点光芒,就像是流淌着的瀑布一般。

不知道为什么,云栖迟看着对方这副样子心里有些不舒服。让他莫名有一种自己可能是个渣男的错觉,但这个决定是两个人共同商议的。

刚认识的时候,水行时冷漠无情,仿佛世间的一切都不能拨动他的心弦。对方就像是九天之上的神,冷眼看着世间的冷暖。

不知道什么时候,他就变了。尽管还是经常冷着一张脸,但也会开心地笑,生气不满地皱眉。

云栖迟眸光微动,他抿了一下嘴,开口试探地问道:“你不开心吗?”

他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自己现在的心情,不舒服之后,他又感到了些许的快意。毕竟水行时现在的变化是因他而起,看着一个高高在上的人跌落凡尘,心里难免会有些窃喜。

云栖迟说完之后就觉得这样不太好,颇有些懊恼地扭过了头。

“没有不开心。”水行时语速适中地说道,他刚刚就那么看着云栖迟脸上的表情不断变化,觉得很有趣。

“只是有些失望罢了。”他说完之后眸光一转,语气难免带上了些许的失落,“不过没关系,你不用在意。”

一旁的烛光摇曳,光影不断地在他们两个人身上跳越的。水行时坐在软榻上,正好在光暗的交界处,裸露在烛光下的脸带着些许的温和。

云栖迟有些纠结,他艰难地回过头,觉得自己真是脑子抽了,竟然觉得现在的水行时有些可怜。

“你……”他开口说了一个字,眉头紧紧地皱着,看样子是在内心纠结着什么。

水行时抬眸,水蓝色的瞳孔宛如一片汪洋大海,险些要将他溺毙在其中。

对方虽然没回应,但眼神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云栖迟沉默了片刻,然后妥协似的长叹了一口气,毅然决然地转身去了内室。

被他留在原地的水行时挑了一下眉梢,俊美并且立体的脸上出现了一丝笑意。

云栖迟走进内室,从床边的柜子里翻出了什么东西握在了手中,然后又回到了外面。

“喏,给你。”他把手往前一伸,然后在水行石面前打开了紧握着的手。

白皙细腻的掌心中放着一颗大拇指的指甲盖大小的蓝色水滴,水滴表面雕刻着一朵花,因为有些丑,所以看不出来是什么品种。

这颗水滴看样子是用翡翠做的,通体清透宛如上好的琉璃,那么蓝幽幽的,像极了水行时漂亮的水蓝色眼眸。

“送给我的?”他没有从云栖迟掌心中把那个水滴拿走,反而是托着对方的手,凑上前仔细地看了一眼。

水行时微凉的体温从手背上传来,云栖迟视线下移,平淡地“嗯”了一声。

“你自己做的?”他反应了过来,然后抬眸凝视着明显有些不自在的云栖迟,心情愉悦,“就是因为做这个手才受了伤?”

他接连发问,让本来就有些不自在的云栖迟恼羞成怒:“对对对!你问这么多干什么?要不要?”

耳垂通红的少年横眉冷竖,生气地想要把摊开的手收回,却被紧贴在手背的大手给紧紧地给攥住了。

水行时短促一笑,这声笑富有磁性。他的音色本来就好听,清冷淡漠之中又带着些许的低沉、优雅。

现在一笑,仿佛鹅毛轻轻地从耳边扫过,让云栖迟本就通红的耳垂红得仿佛要滴血一般。

“我很喜欢。”水行时不再逗他,伸出另一只手把那颗水滴从对方掌心中拿走。

他食指和拇指捏着那颗水滴看了一眼,眼中带着笑:“为什么突然要送我这个?”

“想送就送了。”

“原来是这样,我还以为……”他话不说完,非要说到一半停下,在饶有深意地看着云栖迟。

耳垂滚烫的云栖迟咬牙切齿地说道:“不要乱想,这只是回礼罢了!”

美人薄怒,赏心悦目,让人心里生不出来一点不满。

水行时把那颗水滴握在掌心,声音很轻:“只不过是一个回礼罢了,值得你这么用心吗?”

云栖迟脑袋宕机,不敢去细想这件事情,只好扭过头,一副死鸭子嘴硬的样子:“对!我人心善,回礼自然会用心。”

知道不能把人逼得太紧,水行时假装听懂了,恍然大悟地点点头:“原来是这样,真是辛苦七殿下。”

这句话听起来有些阴阳怪气,云栖迟不太喜欢。

他深吸了一口气,上前一步把手抵在了对方的胸口,一边用力推搡着,一边说道:“时间不早了,国师大人慢走,我就不送了。”

水行时还在软榻上坐着,被他这么一推,便整个人向后躺下去。

“扑通”一声,他整个人都仰面摔倒在软榻上,水蓝色的长发如蛛丝一般散落在榻上。

他倒下的同时伸手攥住了云栖迟的手腕,对方只好顺着他的力道一起跌落。

只不过刚才云栖迟站在水行时的正对面,现在摔倒的时候,也就整个人趴在了对方身上。

好在云栖迟很快反应了过来,他连忙睁开双手撑在了水行时的身体两侧,就差一点就要和对方亲密接触。

“你故意的?”水行时看着近在咫尺的一张桃花面,似笑非笑地问道。

云栖迟深吸了一口气,咬紧了后槽牙:“没有!我不是故意的!”

他刚才早就把头发解开了,此时如绸缎般的漆黑长发滑落,全部垂在了脸两旁,如同牢笼一般将水行时困在了他胸前和软榻的狭小空间。

云栖迟的头发很密,垂下来的时候遮挡了不少的光线。

两个人四目相对,在这狭小的空间里光线极暗,这种氛围下很容易让人胡思乱想。

水行时的突然目光极具侵略性,他如同掌握生死大权的王者一般将云栖迟上下打量了一番。

撑在他身上的云栖迟浑身一颤,感觉自己被什么猛兽盯上了。

“阿迟。”这两个字仿佛是在舌尖绕了一番才吐出来,很是缠绵。

水行时的喉结上下微动,像是在压抑着某种强烈的感情似的。

他呼出一口气,抬手摁在了云栖迟的脑后,先是安抚性地揉了揉对方毛茸茸的头发,然后用力将对方向下压。

水行时的力气自然比云栖迟大了很多,几乎是毫不费力地就将对方困在了怀里。

(改了十二次都不能过的乱七八糟的过程)

第二天一大早,落霜过来,敲响了房门:“主子,您起来了吗?”

她话音刚落,却没有得到回应。于是又抬手敲了敲门框,略微提高了声音,再次问道:“主子?”

下一秒,她得到了回应,只不过声音有些许的陌生。

“下去,他还在睡。”

落霜愣了片刻,随后便立即反应过来,原本觉得陌生的声音也联想到了是谁。

她瞳孔微缩,脸上流露出了些许的震惊,下意识地回答道:“奴婢明白了。”

哪怕她知道自家主子和国师的关系,但亲眼所见还是难免会感到震惊。等她僵硬地转过身离开,直到走出了很远之后才回过神来。

“不对,大人什么时候过来的?”她眉头轻皱,疑惑地喃喃自语道,“昨天都那么晚了,也没有见大人的身影。”

落霜短促一叹,不再想这些事情,迅速地吩咐下去不让下人去打扰主子睡觉。

“什么时辰了?”云栖迟挣扎了片刻,还是睁开了眼,只不过刺眼的光线让他下意识地闭上了眼。

睡在他枕边的人嗓音慵懒,因为早起还带着些许性感的沙哑:“还早,继续睡吧。”

(不知道哪里不能过的心理活动。)

临近中午的时候,在床上躺了半天的云栖迟才起来。他浑身难受,并没有喊落霜进来伺候,就连衣服还是好心的国师大人帮他穿上的。

云栖迟眉眼低垂,雪白的眼中泛着红,他慵懒地趴在桌子上,纤长的眼睫在眼下打上了一片阴影。看起来神色疲倦,一副没休息好的样子。

水行时难得没有离开,他起的比云栖迟早,起来之后就往旁边的书桌边一坐,随手从书架上抽出了一本书,看在桌子上就看起来。

“你怎么还没走?”

“你是在和我说吗?”水行时轻笑一声,抬眸看向懒散地趴在桌子上的云栖迟。

对方一脸倦色,此时正略带些不满地看着他。

水行时难得自我反思了片刻,他觉得云栖迟今天多少带了点昨晚的私人恩怨。

果不其然,下一秒,对方就极为不满地开口说道:“难不成这里除了你还有别的人吗?”

“小没良心的。”水行时合上书,甚至会好心地把书重新放回了书架上。

他起身走到云栖迟面前,然后低垂下眉眼,居高临下地看着对方。

本来就身形高大,再加上云栖迟现在正坐着,俯视的压迫感更强了。

“干什么?”云栖迟心情很不好,甚至都不想去周府进行吊唁。

“你怎么了?”

听到这句询问后,趴在桌子上的云栖迟掀起眼皮:“没什么,只是觉得我之后再相信你的鬼话就是狗。”

水行时脑海里浮现出昨晚的一些对话来,然后就觉得对方这样想也不是全然没有道理。

他见好就收,不在往对方的枪口上撞。

“好好休息,回礼我很喜欢,我会一直等着你。”水行时慢条斯理地说完之后就消失在了原地。

云栖迟懒洋洋地收回了视线,走了更好,反正他现在一看见水行时的那张脸,某个不可言说的地方就难受。

已经快过中午了,忙活了一晚上,并且没吃早饭的云栖迟长叹一声。他撇着嘴,在心里想道:昨晚还真是头脑一热,就这么答应了水行时的请求。

回想起昨晚那张在昏黄烛光下清冷俊美的脸,笃定地觉得自己只是单纯地被美色所诱惑了。

“殿下,小厨房熬了粥,您现在要用餐吗?”

外面先是响起来了敲门声,紧接着就是小亭子的声音。

他在门外候了片刻,然后面前紧闭着的房门就被打开。一身素色衣衫的云栖迟正站在门后,神色冷淡,满脸的疲倦。

小亭子连忙低下头,只不过在心里疑惑地嘀咕道:殿下晚上这是去做什么了?怎么一副筋疲力尽的样子?

“走吧。”云栖迟眼尾泛着红,就像是涂了一层胭脂似的。他的长发没有全部束起来,一半束着,一半犹如上好的绸缎般散落在身后,成功地遮挡住了后脖颈处的点点红痕。

云栖迟用完午饭之后便让落霜准备好了东西,下午的时候才到了周府门口。

门口挂满了白幡,平日里没多少人的门口此时却热闹了起来。往来行走的人脸上或多或少的都带了几分悲色,只是不知道是否发自内心罢了。

云栖迟抚了一下衣摆,脸上挂出了合适的表情之后才下了马车。

身穿孝衣的周青介正在门口,他表情悲戚,整个人看上去都老了十岁不止。看到云栖迟之后,他勉强一笑。

“七殿下,你来了。”

旁边还有不少人,云栖迟也没有多说些什么。

他低垂眉眼,本来就乖巧无害的脸顿时变得难过起来。

“周大人,节哀。”云栖迟长叹一声,两眼微红,“若是老师得知你因此损伤了身体,恐怕也会担忧难过。”

周青介扯了扯嘴角,半是无奈,半是自嘲地回道:“您能来看父亲一眼,父亲也会心生欢喜。”

“毕竟是我的老师。”云栖迟说道。

两人寒暄了一番,云栖迟才往里走。灵堂上有不少人,一口漆黑的棺木就放在正中间,香烛和纸钱燃烧的味道弥漫了整个灵堂。

云栖迟目不斜视,他走上前上了一炷香。搭配着因为困倦而泛红的眼眶,看起来颇为的师生情深。

吊唁完之后他转身离开,只不过并没有回宫,而是去了书房等待。

没过多久,周青介便推开了书房门。

“殿下前脚刚走,三皇子后脚就来了。”

云栖迟正坐在那里看书,听到他的这句话之后好奇地抬起了头:“他表情如何?”

“和平常并无差别。”

“倒也是他。”云栖迟放下书,把昨晚的事情三言两语地说了一遍。

周青介笑了一声,听起来更像是嘲讽:“昨晚三皇子就来了一次,他在父亲那边有人,几乎是刚咽气,他就过来了。”

“之前不是还好好的吗?怎么会突然……”云栖迟眉头皱了起来,下意识地往深处思索。

“事发突然,臣得知之后就立马派人去通知你了。”周青介脸色冷静,他看起来早就没了丧父之痛。

云栖迟瞥了他一眼,然后收回了目光:“接下来你准备怎么做?”

“他们往来的信件臣已经整理好了。”

他没有丝毫犹豫地回答道。

云栖迟倒有些惊讶,没想到对方竟然能够做到这一步。毕竟这件事说出去,也有损他的名声。

“母亲若是泉下有知,今日一定欣喜万分。”周青介苦涩一笑,“多谢殿下相助。”

“我做的不多,既然结果是你想要的,过程就不重要了。”云栖迟站了起来,他临走前微侧了一下头,“既然周大人心意已决,那本殿下就静候佳音了。”

说完之后就离开了周府,周青介看着他远去的背影,明白自己这算是和七皇子绑到一起了。

*

周青介的动作很快,云栖迟当天晚上就听到了消息。

书房灯火如豆,落霜端了一碗汤进来,嫩绿色的衣裙在昏黄的灯光下像是蒙了一层雾般模糊。

“主子,听说皇上连夜把三皇子喊进了宫。”

“猜到了。”

落霜莞尔一笑:“皇上大发雷霆,听太监说,书房里的东西都摔了不少。”

“毕竟他很看重云落鞍,尽管立了太子,也任由对方与其相争。”云栖迟喝着汤,“期望越大,得知这件事情之后的愤怒就越浓。”

“谁能想到三皇子会做出这种事呢。”落霜幸灾乐祸,“他被打了十大板之后就禁足了。”

“只是如此?”云栖迟挑眉,他没想到云渐燃得知这件事情之后作出的处罚竟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重。

自己最看重的儿子之一竟然和一个年近半百的男人勾搭在一起,甚至还在一起这么久,还是在双方都有妻儿的情况下。

“御书房那里的人说皇上似乎是三皇子失望了,只不过三皇子是在宫里禁足的。”落霜哼了一声,“贵妃去求情了。”

“毕竟这件事并没有公之于众,只是几个人知道。”云栖迟冷静地说道,“为了皇家脸面,这件事不会大张旗鼓的。对外或许只会宣称,三皇子犯了某些事。”

他把碗放下,冲落霜勾了勾手。

落霜俯身倾耳听,听完之后赞同地点点头:“她确实是不能留了。”

“只不过,到时候不会怀疑到我们身上吗?”

“会。”云栖迟笑着说道,“可她真正的主子不是我。”

落霜这才明白:“奴婢这就吩咐下去。”

云栖迟点点头,眼神平淡,仿佛刚才吩咐的并不是决定人生死的事情。

几天之后,太子遇刺,肩头中了一剑,当场昏迷。前来刺杀的凶手艰难逃脱,只剩下了一个受了重伤昏迷的人。

东宫的护卫扯下对方蒙脸的面巾,赫然发现对方正是七皇子身边的掌事宫女。

这件事很快就闹到了皇上那里,圣上大发雷霆,拍案直接下令。

当晚,七皇子被关押大理寺。

作者有话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