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可真是今生第一次的新鲜体验。
奈撒内尔和西泽亚特对视一眼，最后还是选择了跟着阿婼下去。
不知道是不是为了隐蔽起见，总之窨井盖掀开后下面就是一副非常原生态的样子，甚至还可以看见里面大片大片滑腻的青苔。
看着里头这场面，奈撒内尔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不过为了弄明白情况，他还是咬了咬牙，紧跟着阿婼跳了下去。
比起阿婼，他的动作还要更轻一点，落地时连不远处的小水洼都没有泛起涟漪，惹得阿婼都惊讶地打量了他片刻，生疏地夸赞道：“你，很厉害。”
“过奖了。”奈撒内尔拍了拍根本没蹭上什么灰的衣服下摆，矜持道，“这不过是我们家的基本功罢了。”
阿婼：“……”
西泽亚特却比她会捧场：“奈尔的身法越来越好了。”
奈撒内尔对他笑了笑，不是之前露出的那种假笑，而是一个浅淡却真实的笑容，让他在一瞬间显得真实生动了许多。
“走吧。”阿婼凭着小动物的直觉，没敢再多看这两个气氛有些古怪的血族，转而催促他们道，“集合地点一直在变化，要是超出了规定时间可没有人会在这边等我们。”
这边应该是已经废弃的地下管道，地面上时不时就会有泛着诡异绿色的水洼出现，青苔更是长得哪儿都是，奈撒内尔还眼睁睁地看着一只大老鼠从自己面前耀武扬威地窜过去。
“这底下可不像在沙漠的样子。”
“阿迈一族的结界包括了地下。”阿婼在前面带路，闻言解释道，“在他们的结界里，无论地上还是地下，都拥有和普通城市一样的环境，甚至还要更加适宜生存。”
她眼中带出几分恐惧，但很快转为坚定：“这是神才能拥有的能力，但我们要和神对抗，这样我们才能活下来。”
“‘我们’？”西泽亚特试探道，“方便告诉我们你们都有哪些成员吗？”
阿婼警惕地拒绝了他：“抱歉，这需要首领的同意。”
西泽亚特神色不变，却迅速和奈撒内尔交换了一个眼神。
看来在阿迈一族中确实还隐藏着一个秘密的组织，而这个组织可能知道不少阿迈一族的隐秘。
看来是必须找到这个“首领”并从他口中问出东西了。
绕了不知多少个弯，他们终于到了地方，阿婼让他们等在这边，自己先去找首领禀报。
过了片刻，阿婼神色复杂地过来，请他们两个进去。
这个组织里的领导者倒是没什么排场，只是坐在一个小角落里，面对着墙像是在思考着些什么，身上也只是穿了背心大裤衩，和退休老大爷的差别大概就只有手里少了个蒲扇。
听到动静，他转过身来，露出一张四十岁上下，面容刚毅的脸。
奈撒内尔脚步一停，看着这张熟悉的脸，难以置信道：“老狼王？”
西泽亚特眼中也闪过一丝震惊。
“我不是。”首领连忙摆手，他站起身，奈撒内尔他们才发现他并没有老狼王那高达两米的强壮身材，而是只有一米六几，身形甚至可以说是瘦弱。他道，“我才诞生几百年，对于各位前辈来说应该还是个孩子，你们直接叫我‘雷’就好。”
“雷？好的，”奈撒内尔也不多客气，“所以你可以解释一下，你是什么吗？”
雷动了动嘴唇，却没有直接说出来，只道：“等回到我们的基地，我自然会回答两位阁下的疑问。”
奈撒内尔长眉微挑：“直接就带我们去基地了？你倒是挺放心的。”
雷笑得从容：“我自然放心两位阁下，毕竟我这点水平，在两位面前只能是班门弄斧，两位怕是还看不上我这点基业。”
“明明还躲在地下，你的消息倒是灵通。”奈撒内尔冷嗤一声，“维勒汀居然一直没有发现你们？”
雷没有正面回答他这个问题，只是笑道：“血族都说加兰一族最为高傲，但在我看来，阿迈一族才是真正的傲慢自大。”
“高傲可不是愚蠢。”西泽亚特忽然道，“阿迈一族不是傲慢，只是太过愚蠢，根本没有想过被他们操/控支配的宠物居然还能反咬他们一口。”
雷神色微变，抬眼定定地看了西泽亚特半晌，忽而笑道：“阁下所言不错，但这份愚蠢可不仅仅是我们的机会，更是你们的机会，是隐党和世党的机会。”
他笃定道：“两位亲自前来，想来阿迈一族所做的事情应该同时触犯了世党和隐党的规矩，让你们有了动手‘清理门户’的念头，只不过你们还没有找到证据来正大光明地插手这件事。”
“而我，能够给你们这个证据。”
“你确实聪明。”奈撒内尔看着雷，若有所思，“如果不是你这个体型和老狼王实在对不上，不然我真的要怀疑你是老狼王本人了。”
雷露出一个苦笑。
很快，又有几个人带着昏迷的同伴过来了，雷算了算人数，发现已经提前到齐，便打算提前离开。
其中一人看着着装和他们格格不入的奈撒内尔还有西泽亚特，迟疑道：“首领，这边还有外人……”
“不必管，回去我会同你们解释。”雷肃容道，“现在快走，最近一段时间我们都不要再到这一个集合点来了。”
众人齐齐应是，自觉排好队形，把伤员护在中间，再次转移阵地。
到了基地后，大家一时都有些放松下来，开始忙忙碌碌地帮伤员进行包扎治疗，奈撒内尔垂眼看了面前这个小男孩片刻，重点集中在他的狼耳朵上。
小男孩安静地闭着眼睛，两只狼耳也耸拉下来，看起来好像不怎么对称。
自然长出来的耳朵也会不对称吗？
奈撒内尔有些好奇，便蹲下身去研究这小孩。
替小男孩包扎的恰恰就是阿婼。她之前在拍卖台上看到阿迈一族那个娇纵蛮横的大小姐跟着奈撒内尔身边，后来又看见雷对这两个血族态度恭敬，很快就意识到了他们身份不凡，肯定是自己惹不起的角色，此刻见奈撒内尔一直在看她的动作，忍不住有些紧张，连包扎的手都有些颤抖。
“小心一点。”奈撒内尔接住她不小心抖下来的消毒棉球，无奈道，“有什么好害怕的？你刚才和我说话的时候不是还很正常吗？”
阿婼接过那个棉球，动作轻柔地擦拭小男孩露出的胳膊，讷讷道：“我那个时候又不知道你能把我们都救出去。”
她动作顿了顿，抬眼看向奈撒内尔，眼中含着期待：“你能的吧？”
“自然能。”西泽亚特不知道从哪里走了过来，一把揽住奈撒内尔的肩膀，“跳梁小丑罢了，不足为惧。”
奈撒内尔听到这话笑了笑，在他搭在自己肩头的手上拍了一下，“现在就我们两个在这儿，你别太嚣张了。”
西泽亚特挑眉，故作诧异：“我以为奈撒内尔阁下会比我更加嚣张。”
“我们两个中一定要有一个清醒的——你起开，联系上你那边的人了吗？”
西泽亚特没松手，只道：“联系上了，不过没有航班，他们人又多，很多高世代的血族由于好久没有出门了导致现在没有身份证明，要等着补办，所以过来还需要一段时间。”
“也不知道我们这边能拖多久……”奈撒内尔蹙眉沉思，没再注意其他的，西泽亚特不动声色地揽着他站得离阿婼远了一点，这才去看奈撒内尔刚才发现的耳朵问题。
离远了看发现不对称得更明显了。
西泽亚特皱了皱眉头，问阿婼：“抱歉，因为你们的情况和我之前遇见的狼人不太一样，所以我想问问你们这个耳朵……是阿迈一族使用了什么药物才让它们一直展露在人前吗？”
“……不是。”阿婼抿了抿唇，低声道，“这个……是缝上去的。”
“缝上去？？！”奈撒内尔闻言错愕，“他们——”
“都是这样的。”阿婼摸了摸自己头顶的狼耳朵，“血牙也是移植的，我们的血牙根本不是血族的血牙，而是他们根据血族的血牙和蝙/蝠的一些特点研制出来的仿品，完全做不到血族血牙那般自然的伸缩，只会一遍遍地和舌头摩擦，严重的时候整个口腔里都是那种血腥味，连话都说不出来。”
她说话时神色平静，好像早就习惯了这种生活，连痛苦都显得麻木。
“所以你们都是人类。”西泽亚特轻声道，“你们过去是来这里的客人吗？”
“可能有几个这样的人吧，反正我不是。”阿婼冷淡道，“我是被卖来的，这边还有被偷来的，被拐来的，总之都不是自愿的，我想也不会有人自愿来这个鬼地方。”
“首领请你们过去。”方才质疑他们的那个年轻人走了过来，喊了一声，见奈撒内尔望过去，顿时露出一个带着几分腼腆的笑容，“不好意思，我刚才错怪你们了。”
奈撒内尔摆摆手没把这件事当回事，可在他们走过时，他却突然叫住了他们。
“两位阁下，我刚才听首领说了你们的身份，所以你们真的可以让我们离开这个鬼地方吗？”
青年的眼睛里有着和阿婼同样的光。
“我们真的可以回家吗？”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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