尖叫屋老板一脸疲惫给他们介绍,这是一间凶宅,目前可以得知,上一任住在这里的虫族是饮弹自杀,被发现时,半边脑袋飞出去,就挂在窗户边上,来清理的虫族都吐了。
“呕呕呕呕呕——”吉尔斯扶着膝盖弯腰干呕。
“为什么你也来了啊?”费谢尔一脸嫌弃地朝后退两步,尖叫屋外头售票处又黑,脚后跟碰到什么,踉跄一下,钟易揽住他的腰,扶稳他的身体。
“你们真的要在我这里拍摄吗。”老板很颓废,眼下发青,胡茬都长出来了。
“怎么说?”钟易隐隐发觉这个老板的气质不太对劲。
“我这好久没新顾客了,上次,吓疯了三个学生,住进了精神病院,我还赔了点钱。先说好,你们要是拍到什么不该拍的,播出去引起恐慌,我可不负责。”
“真有这么可怕吗?”吉尔斯弱弱地问。
老板不语,推开防盗门,将他们三个和一个跟拍摄像推了进去,然后一把将门关上。
“你们试试就知道了。”
防盗门落了锁。
里面很黑,伸手不见五指,只能闻见一股潮湿阴暗的气味,还能零星听见一点水滴声。
滴答——滴答——
似乎是从左手边传来的。
摄像调出夜视,绿荧荧的屏幕上,显出钟易他们的身影,因为此刻太黑,镜头内他们三个面朝不同方向,睁着眼睛试图从黑暗中看清什么。
“啊!”
吉尔斯往前一瞟,突然吓得一哆嗦,他茫然地指着一处地方:“那,那边怎么有三张脸!”
他害怕得发起抖来,其中一张脸也不住地晃了起来。
此时尖叫屋老板的声音从门口广播传出来:“各位,从现在起,你们的身份是帝国的凶宅调查员。曾经这里有三只雌虫没有花任何钱就住了进来,可他们之后却接连死去。如果你们想要离开,请还原事件真相。”
“开始调查之前我有几句忠告要给大家说,请你们务必牢牢记在心里。”
“一声躲为上。”
“二声宜搜查。”
“三声可提问。”
“提示就到这里,祝你们顺利。”
广播传来刺啦的电流声,啪嗒一下,老板关闭了广播,周围瞬间陷入寂静,在这种环境里,原本模糊的水滴声更加清晰了。
“我开始害怕了怎么办,我好想出去……”吉尔斯委屈地捏住摄像的衣角,听声音他都快哭出来了。
“不是你要来玩的吗?”费谢尔无奈地说。
由于吉尔斯站在摄像旁边,摄像拍不到他,于是沉默寡言的摄像拼命往后躲,却被吉尔斯认为是有什么怪异的动静,死死拽着摄像的衣服不让他走。
刺啦——
吉尔斯捏着手中衣角布料半天没反应过来。
摄像拍的画面抖了抖,但他是一个有职业素养的摄像,忍了忍,依旧保持沉默,换了个角度,将镜头对准钟易和费谢尔。
“先去看看左边是什么东西在响。”钟易拍了拍费谢尔的手背。
“好。”
钟易伸出手摸去,他身后似乎是一堵墙,墙皮斑驳脱落了,他摸到有些冰凉的水泥层,捻了下手指,有些石灰粉末的质感。
随后他又伸手向前探去,触感有些粗糙,似木质结构,好像是门。
他往前走了两步,轻轻一推,那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了。潮湿的气味扑面而来,似乎还有若隐若无的腥味夹杂其中,钟易低头仔细嗅了嗅,像是铁腥味。
门里面的地板应该是铺了地砖,踏上去很硬,与外面的地触感不同,钟易感觉这踏上去似乎是卫生间的地砖。
而就在他转头的一瞬间,他看见了一张没有五官的脸,肤色惨白,边缘轮廓模糊,像是个白影子。他凑近了些,眼睛稍微适应了黑暗,他细细打量镜中那东西,依旧看不清脸,像是凭空被抹去了七窍,只剩一张惨白浮肿的皮。
“啊!鬼啊!”吉尔斯颤颤巍巍跟进来,见状吓得连退三步,他们待得地方本就狭窄,吉尔斯正一脚后跟踩在摄像的鞋上,镜头又猛烈地晃动几下。
卫生间内的水滴声似乎比刚才还要响得多。
看来这种声音的源头就在这里。
摄像平稳自己的镜头,向前推进,照在卫生间门口,用夜视看去,费谢尔的手臂更加苍白,他在门边墙壁上摸索着,终于找到一个藏在深处的小开关。
啪。
卫生间的灯打开了。
他们终于看清这片空间。
出乎意外的,就在灯打开的那一瞬间,水滴声突然听不见了。
钟易朝出现惨白脸的地方看去,发现那不是什么异常的东西,只是洗手池上面挂了镜子。
他刚才看见的,是黑暗中镜子照出来的自己。
而洗手池底结着一层暗橘红色的水垢。他打开水龙头,水管只空空地响着气声,没有任何水流出,显然这里已经停水许久。在卫生间靠墙那边,安置着一个很窄的浴缸,像是用砖砌的,贴了简单的白瓷砖,与墙壁挨得严丝合缝。
钟易朝浴缸内看去,里面干燥,落了些许灰尘,同样没有水迹。
那么水声从哪里来的?
钟易沉思。
刹那间,卫生间顶灯突然熄灭,像是电压不稳,明灭几下,又亮了起来。
“什么东西!”
吉尔斯一直站在门口没敢进来,可就在刚才他,他突然感觉到脚边凉凉的,像是有什么软趴趴的物体蹭着他的脚踝溜了过去。
这时再看卫生间的地面,他们清楚地看见一道湿润的拖痕,从浴缸的方向一直向外延伸,在卫生间门边转了个弯后,消失在了黑暗中。
可卫生间里明明没有水。
“呜……呃……”吉尔斯泪汪汪地躲在摄像背后,“好可怕……”
钟易和费谢尔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沿着湿润的水痕走出卫生间。
“还挺有意思的。”费谢尔兴致被挑起来了。
“嗯。”钟易眼中也隐隐浮现期待。
费谢尔和钟易一左一右,沿着周边墙壁细细摸索,终于找到了客厅的灯。
啪地一声打开,客厅顶灯连通电流,缓缓亮起,只有一个灯泡,光线微弱,光色发青,挑高做得很低,似乎才两米多一点,钟易和费谢尔差不多接近一米九的个头,只消一伸手,就可以触摸到天花板。
客厅陈设简单,就一张靠墙摆放的皮绿色的两座沙发,正中央一张玻璃方几,沙发对面是一个老旧电视。到此为止客厅的摆设都很普通,除了这里的窗户,和寻常不一样,是由一整面镜子替代,照出整个客厅,像是分裂出两个一模一样的空间。
之前吉尔斯看见的那几张惨白晃动的脸,也得到了解释,原来那正是他们在黑暗中,镜子里自己的影子。
吉尔斯一看见沙发就走不动道了,扶着自己不住颤抖的双腿,一屁股坐在沙发上,扑起一片灰尘。沙发吱呀一声,晃动几下,吉尔斯坐不稳,下意识往后看去,才发现这沙发虽是靠墙放,但实际上离墙面还有十公分左右的距离,并没有紧挨着墙。
这个距离,似乎刚好可以塞下一个瘦瘦的身体。
吉尔斯被他突然冒出来的想法吓得一凛,摸了摸自己起了一串鸡皮疙瘩的胳膊,缩着身子朝沙发角落坐了坐。不料这一坐,一抬头,正对上正前方的一道镜子,直直照出他面无血色的脸。
“啊啊啊!怎么这还有镜子啊!”吉尔斯吓得惊叫起来。
钟易和费谢尔原本在窗边的大镜子前,一听吉尔斯的声音,闻声去看,原来那处镜子安置得十分隐蔽,是在一条短窄的走廊尽头。
走廊两旁,是两间卧室,都紧闭着门。
吉尔斯受惊的兔子似的,挑起来蹿到摄像的身后,撩起摄像下摆,把自己的脑袋埋了进去。
“好可怕好可怕好可怕!”
摄像被他拽住,镜头不停晃动,拍摄出来的画面像是喝多了一样,天旋地转。但他是个敬业的摄像,越是这种时候,就越要坚守自己作为一个摄像的职业道德。
不发表、不议论、保持客观、保持沉默。
摄像在心中默背十七字真言。
“铛!”
一声突兀的骤然钟声响起。
他们猛然想起之前得到的提示。
一声躲为上!
啪,所有灯都灭了,整个屋子又陷入黑暗。
吉尔斯一抖,不知道爆发出哪来的力气,将摄像硬生生拖进沙发背后。摄像顽强地举起相机越过沙发去拍钟易和费谢尔,却被吉尔斯一拽,镜头对准沙发背。
“不要露出来!”吉尔斯小声在摄像耳旁说。
停留在原地的钟易和费谢尔犹豫了一会,客厅已经无处可躲,他们剩下的选择就是之前探索过的卫生间和还没有查看过的两间卧室。
“要不要赌一把?”费谢尔轻轻抓着钟易的手腕。
“左边还是右边?”钟易领会他的意思,问他选择哪边卧室。
“右边。”
“好。”
钟易和费谢尔凭着之前对整个房子布局的记忆,在黑暗中摸到走廊的方位,推开右边的门。
砰地一声,卧室的门似乎无风自动,在他们进去后,紧紧关闭了。
整间屋子此刻又重回寂静。
客厅里,躲在沙发背后的吉尔斯在黑暗中瞪大眼睛,牙关发抖,竖起耳朵听着一切细微的动静。
他小心翼翼地呼气吸气,深怕他的呼吸引来黑暗中什么潜伏的怪物。
突然,摄像碰了碰他。
“别乱动,你不怕把什么鬼东西引来吗?”吉尔斯气声说。
“你前面……”摄像违背了他的职业道德,终于忍不住出声提醒。
“什么?前面不是沙发背吗……”吉尔斯说着,甚至往前贴了贴,突然,他不说话了,高度紧张中,他似乎嗅到了一丝腐坏的气味,像是老鼠尸体躲在角落死了一个多月会散发出来的那种味道。
这次摄像没被干扰,可他的镜头却自己晃了起来,因为他从夜视屏幕中看见,这个小助理柔软的鼻尖,与那东西,仅毫米之隔。
灰绿色的皮质沙发背后缝着红色的薄纱布,跟沙发很不配套,似乎是后来才缝上去的,而在吉尔斯面前,那处红色纱布破了个大洞,露出里面藏着的一具扭曲的虫族干尸。
干尸的头颅已经腐化成骷髅,仅一层蜡黄风干的脂肪贴在骨上。
摄影手中的相机诚实地录下一切,他忍了半天,还是没忍住,违背了职业道德。
“你前面有东西。”他把吉尔斯往旁边拽了拽。
不料吉尔斯似乎呆住了,面上表情一瞬间空白。
“是……是我想得那样吗?”
摄影右手持机,没有多言,左手腾出来,沉重地拍了拍吉尔斯的肩膀。
忽然,摄影感到自己左胳膊一沉,吉尔斯吓晕,瘫在地上了。
摄影无奈,缓缓挪动被压住的胳膊,想去跟拍钟易和费谢尔,却突然听见空洞的木地板上响起脚步声,不由得继续躲在沙发背后,只举着相机,朝那方位拍去。
哒哒——
脚步正朝钟易他们所在的卧室靠近。
笃笃笃。
敲门声响起了。
作者有话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