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一天天流逝,即便再不舍,短暂的假期也即将画上句点。

  在岛上的最后几天,江棠承精挑细选,分别给钱司壮、钱母还有乔阮准备了礼物,给钱司壮和乔阮的是精油皂和椰油蜡烛,给钱母的则是象征长寿的手工编织挂件。

  离别是在清晨,太阳刚刚升起,三人乘着海风坐快艇告别了这座美丽的人间天堂,而后搭乘飞机返回岚城。

  飞机升空,星罗棋布的岛屿在视线里越来越远,江棠承扒着舷窗舍不得挪开视线,嘴里喃喃念叨灰太狼的经典台词“我一定还会再回来的”,就听身后有人喊了一声“来来”。

  他扭身回头,疑惑道:“爸爸,谁要来啊?”

  江来脸色可疑地一红,把小孩的头又转回去,说了句“你继续看”,接着瞪向一条走道之隔、正笑容满面看着他的秦郁上。

  江来咬牙从齿缝里挤出声音:“说好的私底下叫呢。”

  “抱歉。”秦郁上声音低沉悠扬,说出来的话却很欠抽,“叫顺口了。”

  这两天,秦郁上动不动就叫他来来,方才候机室里恰好有个从国内来的夕阳红旅行团要拍合照,导游招呼一众大爷大妈:“来来来来,来来来来。”

  江来前一晚被离别在即兴奋到睡不着的江棠承和“哇塞这么嫩的肉要走了我得多咬两口”的蚊子双重折腾,一晚上几乎没怎么睡,听到导游的话,恍恍惚惚端着咖啡就要过去,被眼疾手快的秦郁上一把拉住。

  江来扶额,揉捏发涨的太阳穴:“去去,一边儿玩去。”

  “去去?”秦郁上眯眼琢磨,“这个名字不错,你来来,我去去,我们是来去CP。”

  江来……彻底无语。

  空姐推着餐车经过,短暂地打断了来去CP的交流。江来刚想再要一杯咖啡,秦郁上仿佛能猜中他的心思,抢断道:“一杯温水和一杯橙汁,橙汁给靠窗的那位小朋友,温水给这位先生。你早上没吃什么光喝咖啡了,空腹喝对胃不好。”

  后一句是对江来说的。

  空姐眼底隐隐闪过八卦之光,一早就有朋友发信息跟她说,江来和他儿子会坐这趟航班回国,当时她还不信,没想到竟然是真的。

  当记者的消息竟然比她这个近水楼台的空乘还要灵通。

  空姐微笑着将橙汁递给江棠承,在江棠承仰头说谢谢的瞬间化为尖叫鸡。

  呜呜呜小朋友真的好可爱,好想rua那头卷毛!

  丰富的心理活动完美地隐藏在得体的职业微笑下,空姐又给秦郁上倒了一杯水,之后便推着车子继续服务后排客人。

  早班飞机,大部分人都在补觉,机舱里都是或沉或浅的眠息。等飞到平稳高度后,江棠承第一个扛不住睡了,江来像包蚕宝宝似的,严严实实替他裹好毯子,接着放倒自己的座椅准备休息。

  江来睡觉有个习惯,入睡时必须把手脚都盖好,早上图凉快,他穿了一件露脚踝的九分裤,而毛毯不够长,他必须侧躺蜷起双腿才能勉强同时盖住脚踝和胸口,可一侧肩膀还露在外面,这让他有些没有安全感。

  一条走道之隔,秦郁上打开阅读灯,正专注地在看一份报告,似乎并没有被他的动静打扰。

  江来又换了几个睡姿,始终无法完全盖住,只好放弃,拉下眼罩准备将就着睡,忽然听见身边传来悉悉索索的动静,而后肩上一沉。

  他露在外面的肩膀被人搭了一件西装外套。

  紧接着,那道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睡吧。”

  短短的两个字似有魔力,江来闭上眼,很快陷入沉沉的梦境。

  数小时后,飞机穿过云层,缓缓降落在岚城机场。踏上廊桥,江来透过玻璃顶仰头看去,同样是碧空如洗、艳阳高照的好天气。

  江棠承睡饱了,精力十足地拉着自己的小箱子在前面带路,时不时回头望一眼落在后面的两个大人。

  江来一只手臂搭着秦郁上的西装外套,另一只手拿出手机,刚一开机就收到钱司壮的信息。

  钱司壮:【落地了给我打电话,我现在去机场接你们。】

  钱司壮:【老太太一早就开始忙活,这架势要整出个满汉全席,厨房都没我下脚的地儿。】

  他还发来一张照片,系着围裙的钱母背对镜头站在厨房,从早市买回来的鲜嫩禽肉和翠绿蔬果满满当当摆了一地,当真是连个下脚的地儿都没有。

  江来不由面露微笑,秦郁上余光瞥见却心里发酸。江来还没回来就有人记挂,而他回自家别墅大概率也只有阿姨迎接。

  江来不知道秦郁上心理活动,拨通钱司壮电话,却正在通话。

  听着手机里机械的提示音,江来极其隐蔽地皱了下眉,这一细微的表情变化没能逃过秦郁上的眼睛。

  得知缘由后他说:“要不然跟我车走吧。”

  因为待会要回恒英处理一些公务,秦郁上专门叫了司机来接。

  江来没有答应也没拒绝,收起手机后道:“先出去再说。”

  过海关,熟悉的乡音飘进耳中。江来和秦郁上站在缓缓转动的行李转盘前等着拿行李。

  两人身材优越气质不俗,特意低调但仍很快成为焦点,周围数道目光都落在他们身上。

  离得最近是两个二十出头的姑娘,大约乘坐同一航班回国也在等行李。两人手挽手站在一起,兴奋地掩嘴小声交流。

  “江来!秦郁上!”

  “他们果然一起出国了!”

  “那个小孩就是崽崽吧?”

  “是吧是吧!啊啊啊激动死我了!”

  江棠承机敏地感觉到周遭的关注,警惕地站到了两个大人中间。秦郁上视线一扫,不由皱眉,问江来:“要不要给崽崽戴帽子?”

  不仅帽子,江棠承很快被全副武装,一头卷毛压在鸭舌帽底下,雪白的小脸戴上口罩,只露出一双黑润的大眼睛,喃喃道:“爸爸,闷。”

  江来没想到江棠承在机场都能被认出:“先忍一忍,上车就摘了。”

  江来犹豫着要不要给自己也戴口罩,先问秦郁上:“你要吗?”

  “我这张脸有什么见不得人吗?”秦郁上挑眉看他,作为来去CP的最大粉头很是不满,严肃道,“你这种行为叫欲盖弥彰掩耳盗铃,把脸遮住就以为没人认得了?还是说跟我站在一起觉得丢人。”

  江来:“……”

  这一刻江来和闻绍思维共震,只觉得秦郁上真能哔哔。

  行李取下后堆在行李车上,江棠承坐在最上面,秦郁上推着他往外走。江来落后两步,拿出手机再一次打给钱司壮。

  这一回秒接通,电话那头传来似乎是钱司壮在奔跑中的急促呼吸。

  江来脚步微顿,忽然升起不妙预感。

  前方视线里,秦郁上长腿阔步地推着行李车向前,转个弯便是出口。

  就在这时,钱司壮声嘶力竭的吼声传来:“别出去,外!面!有!记!者!”

  然而晚了。

  秦郁上的身影已经消失在江来的视野里。

  世界仿佛安静一瞬,紧接着骤然响起震耳欲聋的尖叫。

  “来了来了出来了!

  “啊啊啊啊!”

  “崽崽!崽崽!”

  江来头皮一紧,对着手机喃喃:“但凡你早说一秒……”

  这句话淹没在热情的喊声中,钱司壮注定听不到了。

  江棠承坐在一堆行李顶上,摇头晃腿美滋滋地享受前影帝现导演的推车服务。行李车转了弯,出口近在咫尺,视野里出现密密麻麻探头张望的人群。

  他在鸭舌帽底下的眼睛微微睁大,一句“好多人啊”堪堪出口,就被海啸般的欢呼吞没。

  “啊啊啊啊啊崽崽崽崽!”

  “姐姐爱你!”

  “崽崽看这边!看这边!笑一个笑一个!”

  闪光灯闪个不停,江棠承傻眼了,口罩下的嘴巴大大张着忘记呼吸。

  就在这电光火石之间,一件西装外套从天而降,稳准狠地当头罩在了他脑袋上。

  同那次在顾泽肖诊所一样,秦郁上故技重施,第一时间罩住了懵逼的江棠承。

  江来从后面赶上来,镜头拍不到江棠承,只能对准他和秦郁上。

  “两位是不是一起出游?”

  “能透露一下两位现在是什么关系吗?”

  “听说有亲子综艺请崽崽,请问会考虑吗?”

  “崽崽会考虑进圈发展吗?听说已经有导演发出请了。”

  现场还有蹭流量的网红在直播,直播间弹幕飞快刷过。

  【秦郁上发那条微博的ip定位在马代,我就知道他俩肯定是一起出国的!】

  【他们为什么又双叒叕在一起啊?千万别跟我说偶遇。】

  【先是诊所,这次机场,只想说好巧。】

  【可恶的外套!可恶的口罩!可恶的帽子!我要看崽崽的脸!】

  【我有点糊涂,为啥每次崽崽出镜都是秦郁上在带,他到底是谁家孩子啊?】

  【咳咳,半个知情人士,当初《分秒》剧组拍戏的时候,秦郁上就把崽崽带在身边,不是亲儿子胜似亲儿子。】

  声音潮水般涌来,江来的耳膜不堪重负,人群不停从两边挤压,无数相机、手机和话筒将他们包围。

  慌乱中,江来的第一反应是抱起江棠承护在怀里,脚下却不知被什么绊了一下,眼看就要摔倒的时候,肩膀忽然被一只手掌握住。

  他猛地抬起头,在无数混乱的人群中对上了秦郁上的眼睛。

  秦郁上牢牢握住江来的肩,那一瞬间爆发出强悍的力量,扭转了江来跌倒的态势,在江来稳住身形后,又坚定地挡在了他前面,想要辟出一条路来。

  然而人实在太多,他们几乎寸步难行。

  就在这电光火石之间,钱司壮带着几个保镖匆匆赶到,这才终于杀出一条血路。

  好不容易走到停车的地方,一窝蜂跟来的记者、网红和粉丝被几个保镖拼死拦住。没时间搬行李了,钱司壮挥手喊道:“先上车先上车,行李让保镖拿。”

  江来推着江棠承的屁股让他先上车,而后自己矮身钻进车里,最后上来的秦郁上砰一下关上了车门。

  钱司壮点火挂挡踩油门,黑色大众嗖一下蹿了出去。

  疯狂的记者和粉丝在身后渐远,钱司壮狠狠出了口气,猛地拍了一下方向盘,“我操”脱口就要来,忽然想到秦郁上在,硬生生咽下脏话,语气秒变温柔:“哎呀,也不知道是谁泄露了你和崽崽的行程,在网上爆料你们会坐这趟航班回来,把那些记者和粉丝都招来,真讨厌。”

  江来一阵恶寒:“你正常点。”

  钱司壮咳咳,从后视镜里望着那拱起的一坨西装:“哎呀妈呀崽崽,崽崽没事吧。”

  江棠承整个人还被衣服蒙着,不知道发生什么,也不知道身处何地,只感到好多人在挤他,好多人在喊他的名字,叫得他脑仁嗡嗡,重见光明的时候还懵懵哒,眼珠子都不会转了。

  几道视线都落在他身上,江棠承小脸憋得通红,终于能把刚才那句没说出来的话说完:“好多人啊。”

  一车大人都乐了,钱司壮道:“崽崽,那些都是你的粉丝,来给你接机的。”

  粉丝这个词江棠承知道,他懵懂道:“我也有粉丝了吗?”

  “当然了。”钱司壮相当自豪,“都是你的妈妈粉和姐姐粉。”

  “真的吗?江棠承来了兴趣,眼睛眨巴两下,“什么叫姐姐粉和妈妈粉?”

  钱司壮给他解释,江棠承听完后问江来:“那爸爸是我的爸爸粉吗?”

  江来出道以来也算小有名气,也遇到过几次粉丝接机,但阵仗都无法同这一次相比。

  这让他切实地感到江棠承现在的热度。

  红,真是个玄学。

  “我是你头号粉丝。”江来笑道,摸了摸小孩被帽子压乱的头发,“刚才不害怕吗?”

  “不怕啊。”江棠承歪了歪头,“就是有点突然,有点吵,如果拍照不开闪光灯那就更好了。”

  钱司壮呦呵了一声:“崽崽这心理素质可以,要不要跟你爸爸一样,以后当大明星?”

  “不当明星。”江棠承立刻朝秦郁上看,“我要当导演,我要拍电影!”

  秦郁上侧身,越过江来和小孩在半空击掌:“有志气!”

  大众平稳地行驶在机场快速路。不多时,一辆SUV从后面追上来,不远不近跟在他们后面。起初江来以为是追上来的记者,钱司壮从后视镜里瞥一眼车牌道:“放心,咱们自己人,保镖。”

  “你哪儿找的保镖?”

  钱司壮体胖容易出汗,吹了一会空调才感到好一些,随手抹了把额头:“闻总给我派的。其实我早到了,听说有记者我第一时间跟闻总汇报,闻总就给我派了几个保镖,就是等他们过来耽误了点时间。”

  秦郁上微眯着眼,感到那几个保镖莫名眼熟。钱司壮当即吹捧道:“秦导好眼力啊!”

  上一次他跟秦郁上见面还是停车场之夜,秦郁上因为他胡编乱造江棠承的身世罕见发火,后来他为将功补过给秦郁上通风报信,结果还把岛的名字搞错了。

  钱司壮感觉自己做啥错啥,默默抹了把辛酸泪,为尽快抹去秦郁上对他的不愉快印象继续拍马屁。

  “那几个保镖就是上次在诊所的那几个酒吧小哥,闻总对他们印象不错,说他们晚上才开工,白天就来公司做保镖,反正形象不错身材结实,带出去既能打还有面子。”

  秦郁上眼皮顿时直跳,形象不错?身材结实?带出去有面子?

  闻绍这是招保镖还是想干什么?

  眼看前头就是快速路的出口,江来问秦郁上:“你去哪儿,我们先送你。”

  秦郁上原先叫了司机来接,先去恒英处理公司的事,再回自家那冷冷清清的别墅。但这几日他天天和江来江棠承粘糊在一起,骤然分别如何舍得,目光顿时一沉。

  这微妙的沉默立马被钱司壮捕捉到,当即热情地发出请:“秦导还没吃饭吧,要是不嫌弃不如光临寒舍,尝尝家母手艺?”

  秦郁上这才施恩般笑了笑:“那就打扰了。”

  出了快速路,大众驶入主城区,在林荫道上快速穿行,很快拐进一个斑驳生锈的铁门,一栋栋住宅楼外侧覆满爬山虎,正是钱母居住的安苑小区。

  在逼仄的小道上拐了几个弯之后,钱司壮稳稳当当地将车停在自家院子前。

  院子里的海棠枝繁叶茂,树下的菜地里种着绿油油的小葱和蒜苗,秦郁上一下车就想起当日第一次和江棠承见面时的场景。

  小孩当时就站在围栏后,踮脚探头望着他,鼻头沁着汗珠,一见他就管他叫爸爸。

  想到这里,秦郁上不由扬起嘴角,同时心里有些痒,想着什么时候哄着江棠承再叫一次。

  “奶奶!”

  “哎呦小祖宗你慢点!”

  车堪堪停稳江棠承就跳了下去,一边大喊着奶奶一边箭步冲进单元楼,钱司壮忙不迭跟在后头。

  江来目送两人进门,余光一瞥就见秦郁上在笑,不由好奇:“你笑什么?”

  “没事。”秦郁上故作深沉地清清嗓子,在江来要走时拉住他的手腕,“等会儿。”

  “干吗?”

  江来不明所以,恰在这时路口驶来一辆黑色轿车,在他们面前缓缓停下。司机下车道一声“秦先生”,随后打开后备箱,拎出了七八个包装精美的礼盒。

  秦郁上接过后道:“你先去吃点东西,等我电话再来接我。”

  “好嘞。”司机上车,麻利地掉头后又沿原路离开。整个过程不超过两分钟。

  江来露出讶异的表情,秦郁上笑意盈盈地望着他:“初次登门,总不好空手,否则你多没面子。”

  自从知道要来钱家吃饭,秦郁上便发信息给司机,让他先去商场买礼物,挑贵的好的不用考虑价格,而后再来安苑小区。

  从江棠承偶尔蹦出的一两句话里,秦郁上知道江来这些年多亏有钱司壮母子照顾,这几样礼物是他真心实意的感谢。

  江来目光微微闪动,挣开秦郁上往单元楼里走去。秦郁上没有看到,在转身的瞬间,江来的嘴角微微翘了翘。

  *

  钱家客厅。

  “——哎呦你这死孩子,有客人来也不提前说一声!”

  钱母乍一见秦郁上,震惊到锅铲差点飞了,而后一巴掌拍在钱司壮后背,拍得后者嗷一声惨叫。

  秦郁上礼貌得体:“是我突然登门,您别觉得我冒昧。”

  “呵呵呵呵怎么会冒昧呢。”钱母赶紧在围裙上擦擦手,招呼秦郁上,“坐啊坐啊。”

  钱母说着,又回头用手指点了点钱司壮,进厨房搁下锅铲,又把煨汤的火调小,而后走进卧室关上门,再出来时已经换上了她今年夏天刚买还没舍得穿的新衣服。

  钱司壮结结实实挨了一巴掌,后背到现在还麻着,目瞪口呆道:“靠,我妈该不会是秦郁上的粉丝吧?”

  身为一个骨灰级影迷,钱母的阅片清单既包括八点档狗血家庭伦理剧,也涵盖票房名利双收的高质量电影,必须看过秦郁上当年的作品。

  何况秦郁上无论外貌演技都秒杀现在一众流量鲜肉,钱母每隔一段时间就要重温一遍洗洗眼。

  果然,钱母笑得合不拢嘴,给秦郁上倒了杯水看着他喝完后,就试探地提出能不能合张影,秦郁上爽快答应。

  江棠承活学活用:“奶奶是叔叔的奶奶粉。”

  钱母赶紧又回屋,翻出逢年过节走亲戚以及外出旅行才会戴的丝巾,对着镜子在脖子上绕了两圈,江棠承则自告奋勇要当摄影师。

  小孩举着钱司壮给他买的相机,兴冲冲在客厅取景,最终选择落地玻璃前的一块地方。

  他像模像样指挥道:“奶奶你好像在站军姿啊,手自然一点,别笑得那么僵硬嘛。”

  秦郁上则道:“您别紧张,我们可以多拍几张。”

  钱司壮旁观,啧啧道:“瞧瞧这老中青三代,好像咱俩成多余了。”

  江来没搭理他。

  钱司壮闲不住,往秦郁上拎来的那堆礼物看去,眼中顿时放光:“呦呵,海参鹿茸老山参高档茶叶,这秦郁上出手就是不一样哈,老太太这回能好好在她那群姐妹面前炫耀了。”

  江来还是不理他,钱司壮觉得没意思,悻悻地拿出手机点开微博。因为这段时间江来频繁上热搜,钱司壮已经练就了铁人心脏,不论看到什么都心如止水。

  江来则静静旁观,他知道秦郁上其实很多时候没什么耐心,此刻却愿意配合钱母合照,没有丝毫不耐烦。

  很快,江来的胳膊被捣了一下,钱司壮举着手机凑过来:“你和秦郁上在机场被拍,网友都在问崽崽,崽崽热度现在真的很高。”

  “所以呢?”

  “哎。”钱司壮叹了口气,“那天晚上直播崽崽突然出现,之后我一下子接到那么多品牌和节目组的电话,的确是一时激动昏了头,后来静下心仔细想想,那些名啊利啊都是浮云,没什么比崽崽开心长大最重要。”

  江来这才转头看去,少顷道:“想得还算明白。”

  “你这人,崽崽好歹是我看着长大的,什么对他最好我能不知道?”说着,钱司壮又用胳膊肘捣了江来一下,贼不兮兮问,“再来说说你,秦郁上在你直播过后立刻发了条微博,ip定位大喇喇地显示,现在你俩又一起在机场被拍,这下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吧。”

  江来面无表情地拍拍经纪人的肩:“这都要感谢你,把我的行程告诉他。”

  钱司壮还乐呵呵道:“不谢不谢,你俩要是成了,别忘了给我包个媒人红包。”

  在钱母换了两件衣服三条丝巾,询问能不能把照片发朋友圈的时候,钱司壮适时上前:“朋友圈就算了,低调低调。”

  饭菜端上桌,一顿饭宾主尽欢。吃完饭,江来去厨房洗水果,秦郁上坐在沙发上喝了一杯茶,两分钟后也起身走进厨房。

  七月蜜桃香,江来在流水下洗桃子,听到脚步头也不抬,打趣道:“看不出你还老少通吃。”

  秦郁上低声笑道:“你看不出的地方多了,得亲自探索。”

  江来把洗好的桃子搁进果盘,又从塑料袋里拿出一个。秦郁上站在侧面看他低垂的眉眼,以及被流水冲刷的修长手指,忽然感到喉咙发紧。

  他静静看了片刻才道:“待会儿我就先走了,先去我爸公司,再回家看看我妈。”

  仿佛汇报行程似的,江来平淡地嗯了一声。

  秦郁上回头看了一眼,见外面没人,轻轻撞了江来一下:“你什么时候跟我回去?”

  江来这才抬起头,嘴角微弯似笑非笑:“我干嘛跟你回去?”

  “装傻是吧?”

  “我好像还没答应你。”

  秦郁上长长嘿了一声:“我觉得我都够能拿乔了,你怎么比我还能?别以为这是你地盘我就不敢拿你怎么样。”

  江来还真有点好奇,关上水龙头擦了擦手:“你想拿我怎么样?”

  秦郁上想起做的那些梦,心道总有一天他要把梦里那些素材都实践一遍。

  手机恰好响了,是司机到了。秦郁上一秒变回霸总,严肃地沉声道:“行,我知道了。”

  挂了电话他又秒切回来:“我要走了,来来,你亲我一口。”

  江来被这一声称呼弄得耳热,想都没想就拒绝:“不亲。”

  秦郁上不由分说凑过来:“你不亲我那我亲你。”

  他还想像那晚一样搞突然袭击,然而江来早有防备,在他凑近的瞬间忽然向后仰去。

  两人一个前倾一个后仰,以一种别扭的姿势面面相对。然而江来柔韧度有限,脊背后弯到了极限,僵直着动不了了。

  怕人摔了,秦郁上伸手环上那细腰,眼底含笑,面上却装出“我看你还往哪儿躲”的恶霸表情。

  他一点一点凑近,就在鼻尖相距不到一寸的时候忽然停住,同江来大眼瞪小眼对视两秒,而后齐刷刷朝厨房外望去。

  厨房外餐桌旁,三个人影直挺挺站着,从高到低依次是钱司壮、钱母和江棠承,隔着一道玻璃门目瞪口呆地望着厨房里的两人。

  几目相对,厨房内外的空气同时凝固。

  不知过去多久,钱母终于反应过来,低头随手扯过一块抹布一个劲儿地开始擦桌子。钱司壮抬头望向天花板,摸着下巴似乎在琢磨是不是该换个灯。江棠承则蹲下,指着墙角夸张道:“哇,好大一只蚂蚁!”

  秦郁上从未遭遇这样的场面,感觉自己在粉丝心中成熟稳重的形象岌岌可危。

  他站直身体,清清嗓子,表情既尴尬又无措,更多的是没能亲到人的遗憾,看了江来一眼道:“那我走了。”

  话音刚落,他忽然感到脸颊一热。

  江来先在自己掌心亲了一下,而后印在秦郁上脸上,又嫌弃又好笑地说:“赶紧走吧你。”

  作者有话说:

  嗷嗷嗷,明天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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