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根本……无法为你的未来负责。”寒清冰的声音几乎呢喃, 透着浓重的无力。
腰间的玉佩缓而慢的摇晃，其中白色玉佩有随时要掉落的可能。
寒清冰高昂的头颅失去了所有的气力，眼神不聚焦的凝视脚下地面。
破碎的石子如同她此刻的人那般。
五指用力合拢, 在掌心中央留下一个个深浅不一的月牙形。
她分明是拒绝的人, 可看起来, 就像是被对方拒绝了般。
“我们就像以前那般不好吗？”寒清冰咬住下唇，字节从嗓子眼里蹦出，“为什么非要打破呢？”
随凝不可置信的后退两步, 瞳孔因震惊不断缩小，她一瞬不瞬的盯着面前气息萎靡的女人, 第一次觉得距离她好远。
两人的距离明明就只有几米而已, 但这几米，就像是一条银河, 横跨在两人中间，将两人硬生生分离。
“可是……你说你对我有别的感情的。”随凝眼中闪过泪花，晶莹剔透的水滴覆盖在眼眶中, 将视线打的模糊。
既然对她有感情, 为什么要拒绝。
那又如何？普普通通的四个字，像是一把斧头, 一下下的劈在她的心间。
“不能对我的未来负责是什么意思？”随凝控制住颤抖不断的身体，“我的未来并不需要你负责。我只要你答应我就好。”
寒清冰喉咙酸涩的难受, 她喉头滚动, 将那股苦涩感生生咽下，棕黑色的瞳孔里仅剩的光芒忽明忽暗。
“随凝。”寒清冰再一次呼喊她的名字, 语气中难得多了几分祈求, 白玉古笛发出低沉的音符。
在这种氛围下，一切都显得那么格格不入。
寒清冰强迫自己收拾心情, 再次抬起头时，眼底的犹豫被坚决取代，她看着随凝的眼睛，从中找寻自己存在的痕迹。
小小的倒影篆刻在漆黑的眸子中，寒清冰的心口猛地跳动。
“你知道，”每一个字都那么难以言喻，“我的职责是什么吗？”
望着女人清冷的面容，随凝莫名生出几分安定，她发出一道气音：“嗯？”
寒清冰扯开唇角，白玉古笛从掌心挣脱，向上飞起，在达到某个高度时，古笛平稳的悬浮住。
无数金色符文散落而下，漂浮于天地之间，符文各有不同，整齐的排列成一个圆圈，圆圈中央，是一片空旷。
随凝惊异地抬起头，每个符文隐隐蕴含着能量，似有若无的气息铺展开来。
“你知道这是什么吗？”寒清冰问。
随凝摇头。
寒清冰苦笑，“这个阵法千年前就存在古笛中，我甚至都不知道这阵法具体是用来做什么的，唯一清楚的是，这个阵法与四族有关。”
“我丢失了一部分千年前的记忆。”寒清冰压住舌尖，缓和了会，继续道，“那部分记忆对我来说，到底是什么，有没有用我都不知道。”
“姑且算是没用。”寒清冰唇角绽放出苦涩的笑意，回归正题，“这个阵法需要用各族气运才有可能运转起来。而我的职责就是，想办法让这个阵法运转起来。”
“这跟我们能不能在一起有什么关系？”随凝唇色苍白。
“我做不到夺它族气运的事。”寒清冰自嘲的伸出手，古笛自动飞回，漫天符文纷纷碎灭，化为流星，“所以，此次这件结束后，我要闭关温养阵法，用自身的灵力架起与阵法的沟通。”
“然后呢？”随凝。
“需要千年时间温养。”寒清冰脊背绷的笔直。
温养的时间太长了，长到阵法能不能修复成功都不知道。
“就这？”随凝陡然笑了，明媚的弧度绽放在脸上，她抬手擦去将出未出的泪水。
“是。”寒清冰点头。
“阵法必须要修复吗？”随凝。
“是。”寒清冰再次肯定，她摩挲腰间玉佩，脑海中破碎的记忆拼凑不成完整的画面，零星散落在各处，“这是我的职责。”
当初随凝被鬼物咬伤时，水霜简治疗好后就问了一句关于这个阵法的事情。
那时她回答：残阵，无解。
怎么可能会无解呢，只是想要回避最终结果。
如今三族异动，魔族更甚。
是否与这个阵法有关还未可知。
早已记不清当初答应过谁要解开这个阵法了。
但她不能再迟疑了，阵法的修复工作必须提上日程。
“千年。”随凝念着时间。
怪不得说对她的未来无法负责。
千年时光，物是人非，寒清冰不确定等她修复好阵法后，自己是否还能如现在这般选择她。
但……这又如何？
随凝脑子里蹦出这这四个寒清冰说过的话。
“千年而已？”随凝直勾勾地看着寒清冰，“大不了，我等你。千年时光，我便三宫六院，自个逍遥快活。”
寒清冰知道她故意这么说，可心口还是难受的厉害，她抿住唇：“一旦你和我正式结为道侣，你的行为就会受到神耀宗的束缚，没有三宫六院，没有自由可言。”
所以，她宁愿和随凝维持之前的相处模式，也不愿意和她结为道侣，这对随凝太不公平了。
她大可以不告诉随凝这些，依旧冷酷无情的拒绝，但她想让对方知道真相，想让对方有选择的权利。
而不是连被拒绝了都不知道为什么。
“那也可以……”随凝小步走向寒清冰，语气坚定，“我愿意等你。”
在寒清冰未曾出现时，她就不曾喜欢过任何人，往后，也不会喜欢上别人。
既然这样，同意与否都没了意义。
她郑重的看着眼前人，汹涌的情绪快要从眼底喷涌而出，她额头抵在对方的胸口，聆听心脏跳动时产生的声音。
“我等你。”随凝重复，她轻轻抱住寒清冰，“不用你对我未来负责。”
“你只需做你的事就好，我等你。”随凝的声音贴着胸口传来，带着点点沉闷。
“你只要接受我的心意就可以了。”随凝委曲求全的蹭着心口，贪婪的呼吸寒清冰身上的冷香。
千年罢了，她等的起。
柔软温暖的人进入怀中，寒清冰一时间手不知该如何放置，她小心翼翼的搭在随凝的发顶，清冷的面容无端柔和了几分。
“你确定吗？”寒清冰道，“一旦你我之间达成契约，未来就会受到契约的束缚。”
神耀宗的契约强度，就连她都无法破开。
“确定。”随凝甘之如饴抱紧寒清冰。
沉默许久，寒清冰推开随凝，在对方不解的眼神中，纤细有力的手指解开腰间悬挂的玉佩，一黑一白，交相映衬。
她看着两枚玉佩，取下白色那枚，摊开随凝的手掌，放了上去。
白色玉佩边缘晕染出柔和的光芒，中间，一个“神”字篆刻其上。
“你若是想好了，便将灵力注入其中。”寒清冰合拢她的手掌，玉佩包裹其中，“你可以多考虑几日，一旦契约达成，就没有更改的余地。”
随凝轻笑，她移开寒清冰包裹着的手：“不需要考虑了。”
她已经考虑许久了。
“我们现在就可以达成契约。”随凝说着，灵力顺着经脉汇聚到指尖。
她低眉看着那块洁白无瑕的玉佩，随着灵力的汇入逐渐染上浅淡的红色，向着中央的“神”字而去。
不过片刻的功夫，灵力涌入字体，散发出火热的温度。
随凝被刺眼的光芒闪过，别开眼。
等她再次转过头时，玉佩已经恢复原样，一如初时洁白。
寒清冰微微张着唇，她接过玉佩，注入蓝色灵力。
消失的红色再次浮现与蓝色交融在一起，然后在随凝眼皮下，融入玉佩深处。
“契约结成。”寒清冰按住玉佩，抚上随凝锁骨下放一点的位置，一个小小的寒冰图案栩栩如生。
那是寒清冰的标记。
“不可更改。”契约结成后，她体内的冰灵根颤动了下，环绕在灵根尾端的寒气朝着灵根中央汇集。
神耀宗最为圣洁的殿堂内，一根石柱骤然亮起冰蓝色的光芒，随后，一抹红色的火焰紧跟其后，两者呈螺旋状交叠上升。
风若梓怔愣的站在大殿中央，双眸微微睁开，诧异地看着面前的一幕。
水霜简手中的酒壶应声落地，她偏头看向身侧的人，风若梓亦是在看她。
“契约？”水霜简反应过来，弯腰捡起酒壶，壶中液体倾倒出一些，酒香弥漫。
“呵。”风若梓靠近石柱，按在上面，“寒清冰竟然真的与人达成了契约。”
“我原以为还要过上一段时间。”水霜简悠闲地坐在椅子上，“没想到会这么快。”
“清冰什么时候也有这种世俗情.欲了。”水霜简摇摇头，擦了擦酒壶口的液体，仰头喝了口。
“不过这样也好，那位也该放心了。”水霜简意味深长的瞥向柱子旁的女人，“我们也可以放心了。”
“嗯。”风若梓遥望魔族方向。
魔尊殿的一处偏殿中，一红衣女子盘腿而坐，腰间玉佩泛起蓝色灵光，光点顺着玉佩纹路来到中央。
仔细看过去，在玉佩中央存在三个凹槽点，其中属于蓝色的凹槽点亮了起来。
红衣女子缓缓睁开双眼，低眸看向玉佩，唇边勾起释然的笑容，她起身来到窗边，迎着清风仰起头，任由风吹脸颊。
寒清冰将玉佩挂回腰间。
随凝等她弄好后，主动伸出一只手，笑着问：“我们现在是道侣了吗？”
“你说呢？”寒清冰眼底出现纵容，她避开随凝伸出的手，抱住对方，声音柔且暖：“你我二人是得到神耀宗和天地见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