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会儿,尤因抬起头,眼睛里有点儿湿润,乖乖地扬起下巴去找仍注视着他的南少虔接了个吻。

  南少虔并不怎么能深刻领会到尤因的情绪变化,但他很喜欢尤因的主动亲吻,回应得很快,一下子把尤因搂住,抱得很紧。

  尤因很动情地和南少虔交换气息和唇舌,尽管他长得柔和细致,但骨子里其实还是带着男人的粗犷,前些日子一直没有注意到,直到今天心思难得细腻一次,然后第一次发现,原来南少虔每次都会抱得他很紧,偶尔骨头会被挤压得有点痛。

  但正因如此,更能深深地感觉这个男人特别、格外地在乎他。

  有段时间,尤因一直很恨自己当时为什么要踏进那个网吧,为什么要把它发出去,如果没被王旸发现,没进入这个行业,或许他这些年就能少很多纠结和丧气的时候。

  但现在,被南少虔牢牢抱在怀里拥吻,被好闻的男性气息包围的时候,这个很幸福的时刻,他又突然感到庆幸。

  幸好进了这行,不然他现在只能在电影院的屏幕上见到南少虔,摸不着,亲不到,完完全全两个陌生人。

  或许某天北京某条早晨的马路上,他和南少虔的保姆车等同一个红灯,又或者他们某个航班上隔着几十个座位的旅客。

  当然有遇见的可能性,但就是一个短短的擦肩而过的瞬间,有谁会在意呢。

  像这样和南少虔毫无交集的一生,光是想一想尤因就已经觉得心里酸痛难忍

  安静地接吻许久,尤因和南少虔喘着气分开。他抱着南少虔的脑袋,与他额头贴着额头:“你知道吗,这是我第一首歌。”

  南少虔抚摸他浓密细软的头发,没说话,只是呼吸很重的点了点头。

  “好多年前的的歌了。”

  “嗯。”南少虔眼神缅怀一沉,的确挺长时间了,他发现这首歌五六年,也就听了五六年。

  “……为什么最喜欢这个?我是说,还挺粗糙的吧这首歌。”

  尤因的语气有些低落,终于察觉到不对的南少虔把头往后挪了一点,因为距离拉开了吧,因此可以更清楚地看清尤因的脸,然而他的意志力最近特别薄弱,思绪很容易就被尤因红润的嘴唇吸引走了。

  他很努力地强迫自己移开视线,集中精力回想一阵,然后皱着眉慢慢说:“喜欢还要什么理由,喜欢就是喜欢。”

  早知道指望不了南老板的嘴巴能说出什么动听的话,尤因叹了口气,把脑袋埋进南少虔胸口。

  南少虔的心跳声强健而稳定,尤因闭着眼心想,没关系,他有音乐家的耳朵,听一听就清楚明白了,每一下每一下,都在说,好爱你,好爱你。

  两三秒后,却突然听到南少虔突然说:“这首歌里边,你的呼吸声特别清楚。”

  尤因倏然睁开眼,抬起头和表情平淡仿佛只是回答了句很普通答案的南少虔对视一眼。

  尤因都有些无言以对了,是真的不知道说什么,干脆抬起头默默贴住南少虔的嘴唇,用南老板特别钟意的方式表达了一下心里的感动。

  南少虔嘴拙,吻技却非常不赖,综艺最后变得无人观看,彻底成为背景音。尤因在第二天要起早,所以在沙发上温存没多会儿,南少虔拍了拍他的屁股催他去洗澡休息。

  尤因乖乖听话,浴室温度高,出来的时候他的脸颊红彤彤的,听到有开门声,他擦着湿漉漉的头发疑惑地走向大门。

  是南少虔叫了外卖。

  尤因原以为南少虔是饿了要吃夜宵,等南少虔关上门朝他走近,才发现南少虔手上拎的是药品袋。

  他有点儿紧张,霎时间站在了原地,甚至不太敢靠近南少虔。

  “是什么啊?”

  南少虔去到客厅,往沙发上一坐,拆开外卖袋子的封口,瞟他一眼,似乎是觉得如临大敌的尤因有些好笑,说:“过来看。”

  尤因脸很红地慢慢走过去,想看,又不敢看,先严肃训斥:“你别买些乱七八糟的来我家。”

  南少虔从袋子里拿出药盒,展示给他看,说:“什么算乱七八糟的?双歧杆菌算吗?”

  尤因觉得药名耳熟,仔细一想,原来是医生让他回家继续坚持吃的药,调节肠道菌群的。但他这两天谈恋爱谈得正高兴,哪还记得吃什么药啊。

  他不由得尴尬起来:“哦。”

  南少虔等他走到自己面前,觉得他红扑扑的脸,还有粉红的膝盖和手肘都很可爱,于是把人揽到自己大腿上坐下。大手有一下没一下地抚摸尤因的小腹,贴着尤因的耳朵说:“你以为是什么?”

  尤因板着一张大红脸,说:“哎呀,别说了。”

  “避孕套?”

  尤因爆炸了,甩了南少虔一脸没擦干的头发水:“闭嘴!”

  南少虔低头用尤因的衣服擦了一把脸,说:“男人和男人怎么做爱,你心里其实有数,对吗?”

  南少虔的语气平铺直叙,尤因却听出来点儿委屈,这些天吧,他们什么都干过了,但是尤因从来没让南少虔做到过最后,南少虔的手往他后边摸他差点弹起来。

  是恐惧的,怎么能不恐惧呢。

  他在此之前谈了四年的是女朋友,经历的是男欢女爱,那是天经地义,无师自通的事情。

  现在他弯是弯了,感情上弯了,每天都发现自己比前一天都会更喜欢南少虔,但生理上是真没转过这个弯。

  亲嘴,抚摸,甚至被南少虔含住某个地方时他都感到快乐,但更深入的,要他去取悦另一个男人,用那个难以言说的地方。

  真的不行。

  至少现在不行。

  “尤因,我是你什么人?”

  尤因咬着嘴巴没做声,就那么窝囊地背靠着南少虔的胸膛坐在他怀里。

  南少虔从背后环住尤因,两只手包住他的两只手,下巴搭在他肩膀上,慢慢说:“我是你的男人。”

  他的男人。

  多臊人的一个身份。尤因耳朵红了,小声说:“我知道呀,但是……”

  他还没准备好。

  “不逼你。”我南少虔温和却坚定地打断他,“但是宝宝,不可能不做,这个你千万别想。我不可能跟你只亲亲摸摸一辈子,你知道的。”

  宝宝。

  南少虔头一次这么喊他。

  尤因有点惊愕,心底里喜欢这个称呼,却笑不出来,头皮有点发麻。别人恋爱是什么速度他不知道,但照他仅有的那段恋爱来看,他跟南少虔的速度已经是坐火箭了。

  还要快,还要如何快呢……

  南少虔总是急,不能说,说了还不乐意。

  可操蛋的是,尽管觉得南少虔的要求不合理,简直是霸权,是掠夺,可心底里,尤因竟然暗暗也跟着着急起来。

  几天后,结束掉手里的广告拍摄,尤因终于把找助理的事情提上日程。

  毛洽给了他十几份简历,他看得眼花缭乱,最后选定了五个人进入面试。他甚至觉得多了,毛洽还不满意,打电话来问:“就这几个?那么多人,就选这几个来看?要不要背调?”

  他很震惊:“我找个助理,又不招公务员,还政审不成,干活利索人老实就行。”

  结果南少虔听说了,也觉得他不够谨慎,转头打了电话让何箴帮忙挑几个人。简历发到手机上,他一看,眼睛差点没瞪出来,南少虔帮忙选的人学历是一个比一个高,看了一圈下来竟然没有一个是毕业于一本以下的院校。

  这只是个明星助理职位啊,现在外面的竞争这么激烈吗?

  尤因很怀疑他们投错岗位,拿去给毛洽看,结果毛洽风轻云淡瞟了一眼,说:“还好吧,我Ucla毕业的。”

  尤因又震惊了,之前他埋怨毛洽不关心他,连他读没读过大学都不知道,其实他对毛洽也不怎么了解。

  一瞬间,他很讶异公司竟然给他派这么个隐藏款金龙鱼,这学历,给他做经纪人真是太浪费了。后来一想,毛洽这种一看就干不长只是贪新鲜的外行海归,公司确实也该把他往自己这种不红的艺人身上丢,烫手山芋最配的不就是冷灶么。

  反正都不被人看好。

  共事近半年了,尤因第一次对毛洽表示敬佩,毛洽谦虚说:“家道中落了,赚口饭吃。”

  最后从何箴推荐的人里招到一个憨厚的山东小伙,自我介绍时说本名太难记,让大家叫他Charles就好了。

  尤因的中国舌头叫不来洋名儿,就管他叫小查。

  小查的工作经验并不多,但有个很大的优点,小伙身体很壮实,必要时候可以充当保镖,简历里也提到他不烟不酒,家族无重大疾病史。

  干他们这行经常昼夜颠倒,没个好身体真扛不住。

  综艺播至第四期时,尤因的单人热搜上了七八个,微博的粉丝有了将近百万的涨幅,几乎可以媲美前三名热门选手的吸粉能力。

  这还是在他的镜头加起来不超过二十分钟的前提下。

  很吓人的一个数据。

  流量时代,数据代表了大部分的个人品牌能力,买方市场变成卖方市场,角色调换过来,尤因的商业邀约因此多了不少,选择的范围也变得宽松许多。代言,综艺,采访,还有剧本,雪花似的飞了来,虽说质量良莠不齐吧,甚至有微商,但偶尔也能淘到金,算得上是苦尽甘来了。

  圣诞节前夕,尤因从上海飞回北京录制《1938》的电影主题曲。

  当时客串这个角色,杀青的时候制片人同他就提过一嘴,说:“小尤你是歌手来的,到时候向你约歌你可要给我空出档期。”

  他当时满口答应,心里很期待,但其实没太敢把制片人的话很当真。

  以前也发生过这种事,但事实证明,名利场,签了约都有可能跑单,任何热络的口头承诺都可以是客套话而已。

  你客客气气,我也就客客气气。

  却没想到制片人真的找上了他,没用什么严肃的工作邮箱,一个很普通的晚上,像是吃完饭突然想起这件事一样,给他打来电话,说主题曲的词曲都出炉啰,约个时间来签合同录歌吧。

  他当然是很惊喜,稍微一打听,词曲都是业界的大拿,泰斗级别的音乐人,更是激动得不慎把身边坐着的南少虔掐到皱眉忍痛,隔着电话连连点头,说了一连串的好字。

  挂断电话,尤因深呼吸一口气,往南少虔怀里一靠,眼睛有些湿润地说:“南少虔,我好像有点红了。”

  南少虔用被他掐红的手抚摸他的脸颊,笑了下,说:“宝宝,功不唐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