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教他们作案?”办公室里一片窃窃私语。

  “这不是很像福尔摩斯里的莫里亚蒂,犯罪咨询专家?”宋希诚熟读各类侦探小说,立即反应了过来。

  齐宁点头:“没错,但此人行踪非常诡秘,分局的刑警布控搜捕,但次次都无功而返。”

  “所以这个人是通过什么和这些嫌犯联系,并且教会他们作案的?”

  齐宁拍了拍宋希诚桌上的台式电脑:“很简单——网络。”

  大家面面相觑,几次工业革命不仅带来了科技的进步、城市的扩张、经济的加速、文明的转型,还带来了犯罪方式的革新,从冷兵器、毒药和绳索到如今的枪械、爆炸和网路,带着中世纪古典浪漫主义意味的凶杀案离人们远去,取而代之的则是更加直观肆虐和血腥的凶手。

  不管任何年代,被贪欲和仇恨扭曲的心灵都不值得任何同情。

  “据服刑人员反应,他们大多学历不高、生活困苦又迷恋网络,于是经常在一些论坛上发表反政府反社会的言论,然后就会有一个人去接近他们,与他们私聊从而建立某种特殊的关系。他会暗暗观察他们,如果这些人性格冲动偏激有犯罪倾向,他就会直截了当地开口,问这些人是否愿意与他合作。”齐宁端起水杯,宋希诚发现他喝水的动作意外的好看,微微扬起的脖颈修长,展现出一种纯美学的弧度。

  “怎么了?”似乎留意到他的注视,齐宁看过来。

  宋希诚掩饰地提问:“所以呢,然后他教导他们如何犯罪?”

  齐宁点头又摇头:“他的服务要全面的多,他不仅会指导他们如何犯罪,还会给他们介绍搭档,而这个搭档往往与他并不相识并来自于其他省市。”

  “搞得相亲似的……”何慕偷笑。

  齐宁瞥他一眼,后者立刻闭嘴。

  “而他还会为他们指定一个合适的作案地点,一般是在嫌疑人家乡之外的城市,然后由他来给出地图和作案手法,交通路线和方式等等……而他受理的业务类型也是多种多样,大到杀人绑架,小到抢劫偷窃,十分不拘一格,甚至还有卖淫这样下三滥的业务。”

  吕慎言若有所思:“IP地址能查到么?就算是网吧,也会有固定的IP地址和录像吧?”

  齐宁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这个凶手应该来自于大城市,他的所有IP地址都为公共网络,如咖啡馆,茶社、网吧、机场等等,而这些地方要么范围极大,要么没有监控,想通过网络找到他无疑相当之难。”

  “那通过转账记录呢?我猜这个凶手不可能是无偿的吧?”吕慎言不死心。

  “他似乎更对这件活动的过程感兴趣,一般只对抢劫和偷窃这种行为收费,而这些钱,据案犯供述,全部都是现金交易,由这些犯人送到指定地点。而这些地点也都是千奇百怪精挑细选,唯一可以确定的是,全部都在北方地区,B市与T市一带。”

  或许是清楚即将面对一个多么狡猾的敌人,大家都有些跃跃欲试。

  齐宁清了清喉咙:“所以局领导的意思,也是我们目前的计划,是以这个案子为突破口,不急着破个案,而是通过控制嫌犯,争取挖出潜藏很深的幕后黑手。所以,还是以侦破这个案子找到嫌犯为第一要务,鉴于这个案子单看不算复杂,我想,不如宋希诚、何慕、吕慎言还有彭刚,这个案子就交给你们几个吧。”

  话音刚落,“老同志们”一片哗然。

  老张憋不住了:“组长,那我们呢?”

  齐宁笑笑:“给年轻人一点进步的空间吧,我们这些老同志就指点指点,写写结案报告,查查其他案子,不是也很好么?”

  “不好吧,这个案子毕竟还是挺大的,单独交给他们……”老张欲言又止。

  李强很伤心地发现自己被划到了老同志的队伍里:“不是吧,头,我才33!”

  方娜娜拍桌子站起来很有些怒发冲冠:“李强你闭嘴,我才29!头你什么意思啊?”

  “我才27,”齐宁冷冷地打断他们,“之前大家有一个月的时间都在加班加点,那个传销案之后几乎就没有休息。我没记错的话,老张你女儿还有半年考大学吧?李强你老丈人还在住院?至于方娜娜你,不要忘了你1月份就要结婚。”

  众人没想到他会这么说,都愣愣地看着他。

  齐宁仰起头看着天花板,态度缓和了些:“有进取心是好事,热爱工作也是好事,但是不要就疏忽了家里。在一线干了那么久,各位的家里人或多或少都有些怨言,这些我都知道。年轻人需要进步,不给他们一些独立办案和思考的空间是不行的,再说我们也不是完全放手不管,案子的进度还是要跟着的,所以也不用担心不能如期破案。”

  宋希诚听着,觉得心里乱乱的,就他对齐宁的了解,他不像是那种会关心下属的私事,甚至影响任务分配的人,可真要说有什么特别的用意,又不太可能。

  “好,老张李强方娜娜,我们几个今天开始就接手城东的那个夜半奸杀案。”

  说完,齐宁做了个手势,大家也就散了。

  何慕拉拉宋希诚:“走吧,别发呆了,警察以服从任务为天职,何况头给我们这个机会锻炼锻炼,不也是好事?”

  宋希诚勉强笑笑:“大概吧,但我怕我们能力不够误了事。”

  “那就先办案,证明我们自己的时候到了!”吕慎言一副健气青年的样子,拉着他们就往门外走。

  宋希诚被他拖得几个踉跄,又被他幼稚表情逗得发笑,回头却瞥见齐宁淡淡地看着他们离开方向,脸上带着一抹笑。

  窗外阳光再明媚,又哪里比得上某人的笑容……

  监控录像调出来,结合门卫的记录,即使那天是工作日,案发时间进出过小区的人也不算少,有七八人左右。

  宋希诚反复看着录像,拉拉旁边的吕慎言:“你说既然没有破门痕迹,说明肯定是有人开门抑或是匪徒有钥匙。对吧?”

  吕慎言查了查防盗门的型号:“这个防盗门是万能钥匙也很难打开的,除非是原配的钥匙,不然就算打开,锁芯也会有损伤,而结合痕检的鉴定,这个门是自然打开的。”

  “那么就有两种可能,”宋希诚陷入了思考,“要么是匪徒拥有这家的钥匙,要么就是有人开门。”

  何慕摇头:“我觉得他有这家钥匙的可能性太小了,头已经说了,这个是网络操控的犯罪,凶手一般也不是本地人,认识户主的可能性几乎是0。除非这个保姆也是他们一伙的人,里通外合,不然绝对不可能会有他们家的钥匙。”

  “如果那样的话,杀了保姆是因为分赃不均?不太可能吧,我查这个保姆的资料和受雇背景,还是非常靠得住也很有口碑的。熟人作案的可能性,我觉得不太大。”吕慎言飞快地调取着电脑里的资料。

  宋希诚低头想了想,无意识地敲击着桌子的边沿:“既然这样的话,那就是门是自然被打开的。婴儿不可能开门,那么就是保姆……所以凶手一定是个让她不设防的人,我觉得我们还是需要去调查一下这个保姆的社会关系,不然我们根本不知道那七八个人到底哪两个才是案件的真正凶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