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笑说:“这不、不是很像吗?”
“你讲这话的时候倒是别笑啊!”
邬齐恼羞成怒了。
杜笑只是没想到邬齐会那么一脸认真地喵。
他见邬齐发了脾气,就捂住嘴,可笑意还从眼睛里漫出来,他讲:“不、不笑了,不笑了。”
但是邬齐还是因此生了气,也不理他了,杜笑只好举起手发誓以后再也不会这么干了。
“我那样很可笑吗?”
半晌,邬齐突然讲。
就像是蓦地揪住了某根不存在的端倪一样,杜笑从来没有上线过的神经居然也细腻了一次。
他隐隐约约知道了邬齐在纠结什么,于是讲:“不、不可笑,我只是觉得你那样很、很可爱。”
又过了半晌,邬齐单手支着下巴,脸色虽然还冷冰冰的,语气却缓和了很多:“为什么要夸男的可爱,恶心死了。”
这应该算不生气了吧。
杜笑心想。
但为了照顾邬齐的神经,他还是又进行了敷衍小孩式的再次抚慰:“对……不、不是可爱,是很帅。”
邬齐似乎意外地很吃这一套,眼见着寒气就烟消云散了,良久,支吾着回礼:“你……你也长得挺帅的。”
“是、是吗?”
没料到会被夸,杜笑突然也有点不好意思了,他微微地、微微地抿唇了,虽然知道这多半只是邬齐在安慰他,但他心里还是升起了一些小小的雀跃。
“你还是第、第一个这么讲的人。”
杜笑是单眼皮,但眼睛大,眼皮很薄,眼黑又很多,不属于传统的浓眉大眼的帅哥,比起杜凌霄更是差了十万八千里,又因为结巴不太爱说话,大部分街坊邻居对他的印象都只停留在他是一个长得挺白的乖学生。
属于班上即便会有女生因为他看起来干干净净多瞧两眼,随后都会在他开口之后就失望走掉的类型。
杜笑也知道这一点,更多时候就不开口,而是选择用笑敷衍过去。
一次两次就算了,多了之后终于有人忍无可忍地对杜笑讲:“不要笑了,你老是只笑不说话,看起来像把我们当傻子一样。”
那个时候杜笑才知道他示好的笑容在很多人眼里是那样的。
他又想到了不好的事情,原本晴空万里的心情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低落下去。
“我没说谎。”
邬齐好像察觉到了杜笑脸色的变化。
“我真的觉得你长得挺好看的。”
见到对方立马精神起来然后一脸期待的脸庞,邬齐愣了愣,随后开始绞尽脑汁寻找形容词:“呃……就是……就是像……像栀子花。”
栀子花是什么形容啊。
杜笑心想。
邬齐说:“很白……”
杜笑这才意识到自己居然把心里话说出口了。
邬齐的声音不知道为什么越来越小:“然后……还挺香的。”
杜笑不知道该怎么回,呆呆地坐在原地。
倒是邬齐,半晌没等到杜笑的回复,不知道怎么又焦躁起来了,唇角抿紧成一条线。
“你倒是说话啊!”
“谢谢。”杜笑犹豫了一下,只好讲:“你、你也挺香的。”
邬齐:“……”
他似乎一口气憋在胸膛,上不去又下不来,良久,才退后一步。
“行。”
虽然并没有跟邬齐认识很长时间,但是杜笑已经无师自通掌握了跟邬齐的相处之道,顺着对方的话往下讲就好了,即便惹他生气也没关系。
反正邬齐一直很容易生气,或者害羞。
但很好哄。
杜笑不自觉又开始揉自己的衣角,想起了十七,就是不知道对方会不会跟邬齐一样好哄。
就如同回应他的想法那样,十七大大咧咧毫不避讳地推门进来了,蓦地一下扑倒在床铺上打滚。
“累死了累死了,杜笑你可是不知道,今天我回家的时候隔壁那条疯狗追着我跑了足足整整三条街!”
杜笑不由得一僵,下意识抬头望着邬齐。
十七见房间里多了个人,才“咦”了声,往杜笑身旁凑过去。
“这是谁?”
杜笑紧张得掌心黏腻。
邬齐的手指还搭在桌子上,十指细长,指节分明,他注意到杜笑的视线,就抬起头来:“怎么了?”
对了,邬齐是普通人,应该看不见幽灵。
“没、没什么。”
杜笑松了口气。
但十七却很不满,一直在杜笑旁边碎碎念:“啊啊我知道了,这就是你上次说过的那个朋友吧,你在他面前就故意装看不见我。”
“真是有个媳妇忘了娘啊。”
十七满嘴跑火车,杜笑原本若无其事的样子都要端不住了,他垂下眼睫,不自觉捏紧手指,生怕叫邬齐看出异样来。
“现在挺晚了。”邬齐合上书,突然讲:“没事的话我就先回去了。”
“啊……这么快就要、要走了吗?”
与他口里说的截然相反的是杜笑立刻十分积极地站起身来,还穿上了鞋子。
邬齐:“……”
“我送、送你。”再一眨眼杜笑连门都已经打开了,站在门口不住地冲邬齐招手:“走、走吧。”
十七看了眼邬齐,几乎要心生怜悯了。
好在少年没有多说什么,只是默默跟了上去。
十七不自觉地眯了眯眼。
是他的错觉吗?
刚刚对方好像跟自己对视了。
两个人在路上又聊了一会儿天,杜笑渐渐放松下来,等到了送到了十字路口还有些恋恋不舍,他第一次遇见愿意跟他讲这么多话的同龄人,犹豫了一下,还是转身对邬齐说:“我家是桂、桂花巷106号,你有时间可以、以来找我。”
邬齐点了点头,那微末的夕阳在他眼睛里沉下去,半轮月亮又升起来,意味不明。
“知道了。”
“别、别忘了!”
“知道了。”
回去后杜笑就郑重其事地向十七道歉了。
“对不起,我不应该跟你撒谎,我确实记得我在梦里看见了什么。”
十七在吃薯片,一只脚高高地翘起来,渣滓掉了一身,貌似毫不在意地摆摆手。
“没关系,我知道你最后总会告诉我的。”
杜笑偷偷观察对方的脸色,还是有些踌躇不安:“那……那你应该不生气了吧?”
“本来也不怎么生气。”十七淡淡说:“你不就是那种性格吗?”
“对了。”恶鬼语锋一转,眼睛又眯起来,笑得人畜无害:“你今天喊回家的那个男生挺有意思的。”
“你说邬齐吗?”
讲起对方,杜笑也微微笑了。
“他是很好。”
“不是吧。”
十七语气恶劣。
“我怎么觉得他也能看见我呢。”
“你什么意思?”
杜笑的脸色一下子变得不太好了,咬紧了嘴唇。
“我的意思是,他有没有想过,他可能也不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