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和死是永恒的命题，每个人都会经历。
但是当这两件事情发生在一起时，就总是会让人心中多了几分遗憾与茫然。
生命的消逝总是伴随着未知，有些时候对于将要去的地方总是会有想象。时光站在奈何桥边上的时候，发现眼前的一切和她猜测的完全不一样。
没有阴差过来勾魂，死后她就突然来到了地府，那些鬼走来走去，看起来休闲又自在。
奈何桥上还插着一个牌子：严打假冒伪劣孟婆汤。
时光有些震惊，这是孟婆汤都还有卖二手的？
可能是像时光这样茫然的鬼大家都司空见惯，有个鬼见她长得好看，指路道：“投胎呢就往桥上走然后左转，留在地府呢就在桥上走然后右转。”
奈何桥上走一遭，生平往事皆出现。
走完之后那边的工作人员就会知道这人是往哪里分配。
时光见他好说话，问道：“大哥，请问怎么样的人可以选择留在地府呢？”
她还没有见过晚晚，如果可以的话争取在这多待一会，到时候看看有没有机会再相遇。
路过的那个鬼现在也没事，再加上他见时光有礼貌，就说：“现在投胎位置很紧俏的，想留在地府只要生前没做过恶事就可以。”
“走吧，我带你去。”
本来就已经死了，而且这附近也有不少鬼，所以时光并不怕，跟了上去。
走上奈何桥，发现时光并没有什么不适，那鬼表情好看了一些，然后自我介绍道：“我叫爱新觉罗.密禛，你直接喊我罗哥就行。”
这称呼还挺出乎意料。
时光顺着喊：“罗哥。”
“你能没有反应走过奈何桥，就已经通过了考验，我现在带你去地府人口登记处，你做好记录之后到时候可以先领一个小房间住着。”
“如果你家人给你烧了什么东西，到时候直接去快递点拿就可以，不过一般是要扣除一半作为快递费，清明那天就免费。”
“人死了就是什么感觉都没了，不过考虑到一些鬼还想做人，要是你生前有功德的话可以兑换五感，和正常人一样。”
“沿着忘川河一路走有不一样的小世界，也可以去体验一下，但是这个机制还是不完善有风险的，新人最好不要尝试。”
说话间就到了登记处，突然时光好像听见了自己的名字。
回头看见了一个很漂亮的女人，她手上拿着一支笔，神情冷淡，好似和人说着什么，眼睛很漂亮，让人忍不住把目光停留在她身上。
突然她对面的人感慨般接了句时光荏苒，这才让时光意识到自己是听错了。
她的名字总是会被很多人以作文或者是感慨的形式提起，时光也已经习惯了。
只是突然来到地府，身边没有一个认识的人，多少还是期待有人知道自己。
做好记录之后她跟着工作人员去了安排好的房子，这房子是根据功德分配的，因为时光生前的时候还是做了不少好事，所以居住环境还可以。
听说之前地府根本没有色彩，后面是掌管结界的荼蘼和她的妻子陆一弦想办法去了各个世界要了一些法器，然后让地府变得有了几分人气。
慢慢的时光发现这地方有很多充满人性的设定，要是有人真的想要见家人一面，可以选择用功德兑换沉睡的时间。
时光想了想，先兑换了十年，等再醒来的时候她完全没有感觉，因为她现在还是以灵魂的状态在生活，所以不会觉得累。
十年并没有让这地方有什么变化，还遇到了一开始的熟人罗哥，她再出门的时候感觉昨天才来地府。
“十年前你沉睡完我正巧遇到了占卜的，他说我和你有缘分，巧的很嘞。”到了这大家可是很信这些东西。
罗哥虽然不知道所谓的缘分是什么，但是也很珍惜，决定和时光交个朋友。
说完他带着时光适应着周围环境，然后让她想着有什么事情可以做。
竟然决心要在地府等着，那么就不是几天或者是几年的事情，要是一直没什么事情可做，就太难熬了。
地府来来往往那么多鬼魂，自然都是有需求的，时光弹了一手好琴，去挂了兼职之后也找到了工作，三个小时在咖啡厅，三个小时去私教。
工作的环境还算愉快，但是半年后时光就准备离职了。因为她教导的那个鬼好似有些喜欢自己，发现之后时光很快抽离，不想要耽误对方。
因为私教工作是咖啡厅老板介绍的，突然离职驳了对方面子还是不太合适，所以她两个工作都辞了。
不过她之所以做出这样的选择还是因为最近她打听到地府即将招募一批工作人员，刚好附近有一户人家她等到了自己想等的人准备投胎去了，便把那些资料以及一些要点都告诉了时光。
虽然考试时间快到了，但是一个月时间对于时光来说还是绰绰有余，因为是鬼也不会饿不会困，所以等于有两个月时间。
这样完全的专注都让罗哥有些敬佩了，时不时就会带点东西过去，说是要是她考上了到时候可别忘了罩着他。
时光自然是知道这是罗哥随意用的借口，心里还是把这份心意记上了。
她一心沉浸在复习之中，两耳不闻窗外事，也就隔壁有人搬过来的时候大概知道换了邻居这件事情。
一开始她敲门刚好对方不在，后面干脆就打算考完试再说。
刚好这一年地府的人口突然多了不少，为了妥善处理地府开始扩招，时光也正式成为了一名公职人员，负责记录来往鬼魂的名单。
巧合的是，她的上司就是那天见到的女人。
时光也知道了她的名字，江离歌。
听到这个名字总觉得有些熟悉感，但是她一下子想不起来自己从哪里听过这个名字。
而且这世界上同名的人那么多，时光也没有多想，认真听江离歌说话。
“在这工作只有三个原则，不拖拉，不偏私，不敷衍。”
江离歌站在门口拿着一沓文件，把人带到位置之后丢下一句话就走了，“有什么问题就说。”
态度有些冷淡，没有丝毫想要交流的迹象。
等人走了旁边的一个男人靠过去说：“你别在意，组长就是这样，这么多年我都还没有见她笑过呢，人送外号冷面阎王分号。”
还想要多说几句，办公室一道冷冷的声音传了出来，“王立，工作太多去D组。”
原本笑嘻嘻的男人马上回到工位，脸都垮了，“组长你太狠了吧......”
之后时光才知道原来D组是整个地府最忙的，主要对接的都是生前穷凶极恶的人，十分难缠。
现在的她不过是一个新进的职员，需要和人学习着怎么处理公务，因为冷面上司看起来很不好靠近，所以时光也没有想着麻烦她。
时光脾气好，人又长得漂亮，再加上之前也是接受过家族培养，待人接物都有一套，所以没多久就融入了小组。
就这样工作了三个月，她也完全适应了工作强度，而且渐渐爱上了这份工作。
人生百态，她看着这些人的人生，心里都豁达了不少。
其实她生前看起来光鲜亮丽，心里却时不时觉得人生有些无趣。
乖女儿，乖学生，好妻子，未来的好母亲。
她不抗拒，也不喜欢，对于情感的交互有一种无所适从的感觉。
生病之后有遗憾和茫然，但是心里竟然还有一种隐秘的刺激，所以她并没有说想要多活一段时间而选择堕胎。
虽然说不能陪伴在晚晚身边，但是她希望自己的女儿可以活得开心，自我，和她不一样。
所以她叮嘱着陆丰年，不要做一个强势的父亲，如果可以的话继母能够把晚晚当作亲生女儿来看。
“怎么还没有回去？”
时光回过神，发现竟然是自己的冷面上司。
今天她换了口红色号，枫糖色调配上飘散的卷发看起来温柔了不少。
时光这才发现对方竟然烫了头发，眼中闪过一丝惊艳。
“准备走了。”把东西收好她站起身。
或许是江离歌主动搭话，又或许是这妆容让她语气多了柔和，时光主动问：“组长要一起走吗？”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好像看见江离歌眼中多了一丝期待。
许久之后她回应，“嗯。”
这冷淡的反应又让时光觉得自己多想了。
因为没有什么交流，她也不是什么主动的人，所以两人都沉默着。
到门口之后时光礼貌地说了再见，然后转身离去。
江离歌看着时光慢慢走远的身影，咬唇眼中闪过懊恼。
不过虽然两人都没有沟通，但是怎么说也算开口算话破冰了，之后再看见也会打个招呼。
就这样过了几个月，两人都还只是打个招呼但是没有过多交流的状态。
在时光的眼里江离歌就是一个做事认真严谨，然后不苟言笑的冷面上司。
但是某一天交材料路过别的办公室的时候，正好听到有人讨论江离歌。
“好家伙，你们知道今天我看见什么了吗？”
“往生C组的组长江离歌竟然才十五岁！”
“好家伙好家伙，我一直以为的御姐实际上是个萌妹？？！”
听到江离歌三个字时光下意识停下了脚步，在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也有些惊讶。
“听说她刚来的时候人也可野了，当时也完全没人敢信她十五嘞。”
“诶，不过她来地府八年了，算一算也二十三了。”
后面的话时光都没听，因为她需要把手上的材料交过去，等再去的时候她们已经不聊了。
因为今天听到的事情时光再看见江离歌的时候，视线在她身上多停留了几秒。
不过她也并没有窥探别人隐私的爱好，更多的只是一种感慨。
十五岁正是花一样的年纪，而且听那些人的说话，江离歌生前过得应该是很差，所以才会表现出那种超同龄人的成熟。
因为这人之常情的怜惜，她在事务所门口再一次遇到江离歌的时候，主动问话，“组长，要吃糖吗？”
江离歌沉默，在时光想要说话打圆场的时候，她伸出了手，“谢谢。”
这个时候时光有些发现了江离歌好像是有些社恐？
看起来冷淡，其实是不知道怎么和人相处。
想到这时光又问了一句，“组长家在哪？”
然后她就看见江离歌睫毛颤了颤，过了好几秒才说，“在你家旁边。”
时光有些惊讶，但是也没往别的地方想，只以为是附近，然后也确定对方说话的确是有些慢半拍。
不知道为什么，时光突然觉得对方有些可爱。
可能是因为知道对方其实是十五岁的小妹妹，心里就莫名觉得多了几分宽容。
“那我们一起走吧。”时光笑了笑，眉眼间都是无意识的温柔。
这次江离歌没说话了，只是默默地跟在她身边。
之前她们也有遇见几次，也都是沉默着不说话，那个时候时光目不斜视也没有多说什么，但是今天一打量才发现江离歌的唇一直都是抿着的。
想了想社恐可能是不太喜欢和人在一起，自己的邀请没准会给人带来困扰，她眼神一闪。
“我等要去买点东西，就在这分开吧。”
江离歌点了点头，这也让时光肯定了自己的猜测，之后再遇到她也没有说提过一起走的事情，保持着恰如其分的距离感。
之后的日子也没有波澜，但是时光发现自从江离歌说过她也住在这附近的时候，遇见对方的几率变高了许多。
有一次她想尝尝几条街外的馄饨就早点起床了，然后无意间看见江离歌坐在长椅上不知道在碎碎念些什么。
明明画着那么成熟的妆容，但是这样多少带着一点反差萌，让她忍不住想笑。
不过这个的错觉在工作上的时候马上就会消失，冷面上司还是冷面上司。
就这样过了快一年，她和周围的人相处的都不错，但是跟江离歌反而是没有那么亲近。
不过在旁人的只言片语中也大概知道了江离歌发生了什么事情，人的本性就是八卦，死了也是，所以即使时光不去打听，零零碎碎也知道了一些事情。
她们都说可能就是因为生前养成了孤僻的性格，所以江离歌总是冷着脸，估摸着是没啥在意的东西了。
但是时光知道不是，因为她总在奈何桥上看见江离歌。
她好像很喜欢站在那想什么事情，对比平常眼神都会柔和几分，有些时候时光看江离歌在那站着也会驻足，顺着视线只能看见一片雾蒙蒙的忘川河。
一来二去也习惯了往那个方向看，今天再看那地方空了还有些不习惯，回家之后竟然发现一直没有动静的邻居家有了声响。
——
江离歌第一次见到时光的时候是在孤儿院，她七岁到了那，但是十岁都没有被人领养走。
一个原因是年纪大点的小孩已经会记事了，带回去不太好培养感情，还有就江离歌自己的原因。
她总是沉默地站在角落，没有人注意到她，就算注意到，看着江离歌的相貌还算周正，问几句都没回答的样子也就失了兴趣。
而且虽然营养不够，但是江离歌的个子还是十分突出，不知情的人都会觉得她已经十二三岁了。
因为这孤儿院院长的目光总是会落在她身上。
这样的视线江离歌并不陌生，之前在继父那也看见过，所以她敏锐地发现这个孤儿院是待不了了。
江离歌决定第二天逃离孤儿院，但是十分巧合的是就在那一天时光来了，她是作为学校的志愿者过来这送温暖。
她给大家弹了一首钢琴曲，然后领唱，音调激情澎湃，充满了朝气，很多小孩都被带着投入进音乐中，只有江离歌在角落默默注视着时光。
原来人可以这么温柔潇洒吗？
之前每一任过来领养或者做志愿的人都带着高傲，有人是觉得自己是上位者在挑选别人，有人是觉得同情然后站在更高的地方俯视。
只有时光的眼神什么都没有，但这也是另外一种意义上的平等。
之后的三天时光每天都会过来，然后教不一样的曲子，江离歌就这样看着，没有过去也不奢望人过来。
但是出乎意料的是对方临走之前给了她一套新的绘画本，然后温柔地笑了笑，“加油哦。”
这一句话和善意让江离歌再一次犹豫要不要晚点离开孤儿院，不过幸运的是第二天孤儿院就被人接手了。
从新来的护工那听见是时家的大小姐直接收购了这家私人福利院，然后还把原先的院长告到了法庭。
江离歌年纪到了也该去上学，她的户口暂时先挂在了一个远房亲戚那，在登记的时候工作人员问她叫什么名字。
她没有名字，想不想就说叫离歌。
其实她不知道这两个字怎么写，什么意思，只是当时听见了时光的手机铃声，她拿着电话走出门外的时候，音乐传来的最后两个字就是离歌。
那个时候她还不知道这名字虽然好听但是寓意不好，但是很快就明白了原来有些东西真的是看缘分，命运真的是很奇怪的东西。
在江离歌上户口的那天刚好时光去了孤儿院，等她回来的时候人刚好走，之后东奔西走忙着演出就再也没有过来。
有一次她生了心思想要告诉时光自己的名字，但是在报纸上看着她闪亮的样子终究是自卑不敢靠近，只敢偷偷看一眼。
即使她们阶层不同，但是那些荣誉从电视上总是可以窥见一二。
江离歌就一点一点把那些消息和时光的照片剪下来，脑海里面那句加油啊三个字已经成为了她不断努力的动力。
江离歌也不知道自己的目光为什么总是追随着时光，或许是当时纯粹的笑容和第一次被人注意到的欣喜，又或许是因为对方的优秀总是让人想要追随。
但是她就把这个人当做是自己的目标了，她的目标是有一天可以站在时光面前和她比肩，然后告诉她自己的名字。
因为身高和年龄，在小学的时候她总是被身边的人笑着，所以江离歌很快就跳级到了初中，和其他同龄人一模一样。
之后就是不停追随着时光的脚步，希望有一天能够站在对方的面前然后介绍着自己，可惜的是都是奢望罢了。
因为急于求成，即使是人比较早熟但还是玩不过那些老谋深算的社会人，初三毕业的时候她去兼职，被骗然后进了厂，没多久就被人卖到了山里。
中途的时候好不容易找到机会逃走，因为一时心软带上了另外一个女孩子，然后被背叛暴露了行踪，后面直接被车撞死了。
当时真的很痛，也真的很不甘心。
“然后你就一直等到现在？”在地府多年认识的好友有些不可置信。
“她都不知道你是谁，到时候见到又有什么意义呢？”而且到时候没准都过了五六十年了，这得多煎熬啊。
地府的公职人员任职长了都会有些厌倦，要么去别的世界历练体验新生活，要么就是直接投胎，或者是去找孟婆要一点低配孟婆汤缓解一下疲倦。
只有江离歌每天工作好像都不会累一样，要是有喜欢的人她也理解，毕竟有回忆可以在漫长的时光里面回忆，但是暗恋成这样的还是第一次见。
正要再说些什么，就见江离歌看着不远处，神情怔愣，“时光......”
她打趣，“时光荏苒呦~”
江离歌转过了身子，然后神情有些紧张，“白鸽，我刚刚看起来会不会很憔悴？”
白鸽跟见了鬼一样，哦不对，大家都是鬼。
在看见登记册的时候，她有些不可置信，“不是吧？”
要是这个时间段下来，江离歌的暗恋对象这是英年早逝了啊。
不过看她的神情白鸽也确定了，然后看着她跟失了神一样跟着时光一路。
“白鸽，她怎么就下来了呢？”除了一开始的惊讶和潜藏的喜悦，江离歌现在心里竟然只剩下了难过。
这么好的人怎么就死了呢？
白鸽心一滞，觉得自己这好友没救了，现在人下来了不抓紧机会，还在想这些。
知道人住哪里之后，江离歌回了事务所，在看完时光的生平之后，许久都没说话。
知道时光选择沉睡十年之后，工作狂江离歌第一次打了报告也选择沉睡，因为这她的职务也因为错过竞选从B组掉到了C组。
白鸽都还没有反应过来人就已经沉睡了，等醒来问了一嘴原因，就听见江离歌说：“我想要留住这份惊喜。”
之前没有见到人还能等，但是见到之后却是没办法像之前一样淡定了。
白鸽十分欣慰，以为自己的好友要枯木逢春，然后就见她又和生前一样时不时关注一下对方的情况，但是就没有前进一步。
“江离歌，你疯了吧？”人都死了还没有勇气追。
江离歌沉默着，许久之后才说道：“她有喜欢的人了。”突然过去会打扰她。
这一句话直接把白鸽干沉默了。
觉得江离歌看起来果断冷静，实则是一个胆小鬼。
她就不信她怎么能忍。
然后白鸽又一次打脸，没想到江离歌还真的能忍，要不是时光离职准备考公职人员，她都不会说有什么动作。
先是找到她旁边的邻居，然后用自己的功德给对方换了一个投胎位置，等她走了之后还要把自己的笔记给她然后让邻居转交给时光。
原本白鸽以为江离歌把时光旁边的位置租下来这是开窍了，没想到过了快两一年都没让人发现自己住那。
“......”六个点都没办法表达自己的无语。
实在是看不下去，白鸽想了想，趁着时光交材料的时候和身边的同事聊起了江离歌的八卦。
只要起一点好奇心，人就会下意识多几分关注。
——
江离歌看着面前的车流，思绪还停留在之前第一次和时光搭讪。
那天从办公室出来的时候看见时光还在那，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对方有些悲伤，终于按捺不住踏出了那一步。
“怎么还没有回去？”
说话的时候江离歌心里有些紧张，因为昨天她听白鸽的话去烫了卷发。
女为悦己者容，即使江离歌没有太大胆的心思，但还是想要在时光面前留下一个好印象。
但是那天她表现的实在是不好，因为太紧张脑子里面一片混乱，根本不知道说什么。
她在心里做着预演，如果下次再和时光搭话，自己要说什么，但是她完全没有想到时光会主动靠近。
她努力着回应，然后心里盘算着怎么要用什么话题切入，但是可惜的是自己好像又没做好，时光很快就和自己说了告别。
江离歌知道她是故意说要去超市的，因为昨天的时候她已经买好了菜。
江离歌看着时光的背影，最后还是跟了上去，不是故意地跟在她身后，只是随意地逛着，期待可以有一个偶遇。
可惜还是失败了。
不过从坦白家住在“附近”之后，江离歌每天都会提前很早出门，然后在长椅或者是某个地方等着时光。
有些时候还会和小花小草小石头排练着等会见面要说什么，虽然遇上放次数很少，但是江离歌还是每天都在期待着和时光见面。
可能是之前总是错过，所以她沉迷于这种意外的相遇。
当然很多时候这种短暂的交集都是蓄谋已久的，在某一天江离歌发现时光总是喜欢在奈何桥那看着什么，想到这她也经常去。
看着忘川河的时候其实是在那看着时光。
这是白鸽教她的影镜术，能够把周围的一块区域投射到眼前还不会被人发现。
江离歌用这样幼稚的办法，站在奈何桥上觉得时光的目光就好像落在她身上一样。
白鸽站在她身边，真的想把她脑子里的水晃出来，“不是，你胆子大一点，去和她做个朋友都不行？”
然后她眼睛一眯，突然意识到一个可能性：“你不会不知道该怎么做吧？”
江离歌眼神一晃，没有否认。
她每次和时光见面都要做出很多设想，但是因为想太多每次都没有付诸行动就总是会被一些事情打断。
白鸽真的是要操碎了心：“你现在！立刻！马上给我滚回房间制造出一点动静，然后和她有交流知道吗！”
江离歌被白鸽摁到时光家门口，敲了敲门然后就消失了。
等时光打开门看见是江离歌的时候，有些惊讶，“组长？”
江离歌藏在衣袖下的手在抖，“我……来找你借酱油。”这是她死那年很流行的搭讪方式。
不过这个方式十多年过去早就落后没多少人知道，再加上一直以来江离歌给时光的印象就很正经，也没有怀疑她的话。
“好的稍等。”
拿好酱油之后，想着以后低头不见抬头见，还是询问着：“组长是什么时候搬过来的？”
江离歌握紧酱油瓶，“没多久。”也就快两年。
为了克制着自己声线不颤抖，她努力缩减字词。
“以后可以互相帮助。”说完江离歌塞给时光一张纸，然后就走了。
门关的有些快，碰得一声很响，然后门马上打开一条缝，一句小声地对不起传了出来，然后又轻轻地合上了。
这一系列操作时光都没有反应过来，然后又被逗笑了。
她打开看着纸条，上面是一串号码，应该是江离歌的联系方式。
加上之后两个人都是客套地交流了一下，江离歌看着聊天页面，笑了笑，脸上有可爱的梨涡，瞬间将冷淡的模样冲淡的一干二净。
不过即使知道上司变成了邻居，她们之间的相处模式也没有发生什么改变，遇到了会一起上班或者回家，但是从来不会提前约好，也不会去对方的私人领域。
即使有那么一两次的主动邀约，也很快就结束了，或许在别人眼里这样有些尴尬，但是时光和江离歌却是觉得很舒服。
时光是终于认识到自己的情感认知的确是有些奇怪，她有些害怕接受被人抬热烈的态度，不管是亲情友情或者是其他。
只要对方一表现出热情的信号，时光就会觉得很不舒服，好像刚刚升温的感情都会迅速冷却。
她不知道这是不是一种病，但是没关系，反正已经死了。而且现在有江离歌在，时光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舒适。
说来也怪，她们就这样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没有因为是邻居变得多熟悉，但好像又比别人多了几分熟悉。
至少在奈何桥边的时候，时光总是会因为江离歌的侧脸出神。
那个时候的时光还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停下来，只是因为想看看，所以就养成了习惯。
至于江离歌本来就是在时光面前跟有纠结症一样，这样相处让她觉得一切都是慢慢来刚刚好的感觉。
她把时间表进行打乱，这样就能让偶遇可以变得自然一些。
白鸽真的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相处模式，但是她们喜欢自己这个旁观者也不好多说什么，“你就真那么喜欢时光？”
她真的有些担心江离歌是不是搞错了自己的感情，毕竟那个时候人才多大呢。
“我就喜欢。”来到地府后遇到很多优秀的人，但是她就是觉得时光是最好的。
不过有一点江离歌没说的是其实之前她只是崇拜加一点朦胧的喜欢，觉得她就像是高高在上的神，但是现在在地府来到时光身边的时候，看着她身上的一些小缺点，反而是觉得可爱，距离感也慢慢地消弭。
白鸽看着江离歌，想了想还是说道：“其实我觉得时光对你的态度是不一样的。”
江离歌看着她，等着下文。
“我总觉得她对你好像更宽容一些。”白鸽摸了摸下巴，好几次她路过奈何桥都看见时光在看江离歌。
那眼神怎么说呢，多少还是不太清白。
不过时光的言行举止从来没有越界，所以这一点白鸽也没说，只是说道：“你没发现吗？她虽然和你没什么怎么互动，但是除了罗哥，你可是她相处时间最长的人。”
“而且她还会主动邀请你去她家，你看看这么多年有谁进去过？”
江离歌仔细回忆了一下，眼睛瞬间多了亮光。
“明天清明的时候你借机别人约出来试探一下啦，如果觉得气氛不错你就表白，情况不对就当普通朋友逛街就好。”
白鸽的话给了她勇气，江离歌想着自己这么多年已经成功一点一点地入侵对方的生活，从上司到了邻居，然后从邻居到了朋友，没准真的有希望。
晚上回家的时候江离歌又一次“偶遇”了时光，“时光，明天晚上你有空吗？”
这次是她先第一次主动打招呼，眼睛亮亮的好像含着星辰，时光的语气也多了几分轻快，“没事，怎么了？”
江离歌摇了摇头说，“就是明天清明，想约你在奈何桥上说件事情。”
因为她的态度很平淡，所以一向敏锐的时光也没有察觉出什么，笑着应了好。
第二天的时候地府集体狂欢，奈何桥上也开了两道，一道是往生的，一道是游玩的，因为人太多所以时光去的时候怎么找都找不到人。
“时光，倒是难得加你出来凑热闹。”罗哥拿着一只烧鸡，慢悠悠地晃过去。
时光笑了笑，问：“罗哥，今天又是谁给的东西？”
罗哥还是皇族，每隔一段时间就有族人去世然后给他捎点东西，清明的时候东西更是多到收不下，在地府过得也是潇洒。
“害，不知道第多少辈的曾孙了。”罗哥撇了撇嘴。
其实他是想着投胎的，但是总是下不了决心，不愿意忘记之前那段辉煌的历史。
见时光四处张望，他还以为是在等家里寄来的东西：“你真的还要再等吗？”没有意外人的寿命都可以维持到六十以上，到时候时光岂不是还要等几十年？
罗哥觉得人死了之后就算是重新开始人生，如果没有必要就不需要束缚自己。
不知道罗哥怎么突然提到这个，但她还是回答道：“我还是挺喜欢现在这样生活的，等一等也没有什么关系。”
罗哥不是第一个这样问她的，还有人说要是有缘分以后会遇见的，认真赚取积分再投胎没准就能早点见到想见的人，也不用等待。
只是时光一直在想，到时候的已经不记得了一切，那个我还是我吗？
没有记忆再见又有什么意义呢，她想要的是以母亲的身份再见到晚晚。
不过她对于陆丰年倒是没有什么期盼，这几年时间陆丰年的影子就已经逐渐模糊，原因时光也知道，毕竟两人之间的感情并没有多么的刻骨铭心。
当时她和陆丰年在一起只是觉得合适，对方儒雅，善解人意，并且尊重她的想法，在一系列的相亲对象里面还算出众。
不过那人怎么说也还是自己的丈夫，时光也并没有多说什么。
不过她怕江离歌等急了想要走，偏偏就总有打扰的，有一个男人今天收到了家里寄来的钱，非要来下聘，被缠着有些烦了时光冷下脸。
“不好意思，我已经有丈夫了，现在在等他，并不想要谈恋爱，谢谢。”
她总是以这样的理由拒绝搭讪对象，也能减少不少麻烦。
不过可惜的是等到地方的时候江离歌已经不见踪影，时光看着她之前总喜欢站着的位置有些失神。
所以她要和自己说什么呢？
回去之后敲门也没有人回应，只有手机短讯：抱歉，突然出了一些事情，下次再约。
这还是江离歌第一次爽约，但是事出有因时光也不会觉得有什么，毕竟过节总是会出点乱子。
但是第二天在发现江离歌好像有些在躲着自己的时候，时光抿唇，沉思着发生了什么。
她翻了翻文件，发现接下来还要对接昨天告白对象的业务，因为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迁怒和减少麻烦的想法，她和王立调换了一下工作。
几天之后江离歌又开始和时光偶遇，然后和之前没什么不同。
其实清明那天时光刚到奈何桥的时候她就注意到了，藏起来本来想要给她一个惊喜，却听见了她和罗哥说的话。
当时她的勇气就已经开始消散，在听到时光拒绝别人说的话，脸色瞬间苍白，踉跄着逃开了。
一直以来时光都没有讨论过陆丰年的事情，她便下意识以为对方已经把人给忘记了，没想到全都是自己的妄想。
尤其是第二天看见时光十分果断地把这个任务对象移交给了其他人，更是心里多了几分恐慌。
要是自己说的太直白，会不会时光也会像拒绝那人一样拒绝自己，然后调离这个组，自己连朋友都做不成。
蜗牛刚探出来的一点触角马上缩了回去，保持着安全距离，即使是时光问起也没说那天自己找她到底什么事情，不想要自己的心思有被发现的可能。
没关系的，做朋友也好，毕竟还要那么多年可以陪在时光身边不是吗？
江离歌给自己做着心理建设，想着等陆丰年死了自己就去投胎，不亏的。
但是她没有想到这一天来的这么快，才一年时间自己预想的结局就到来了。
每天进出事务所的时候她都会往时光那看一下，以往她都是很认真在工作，但是今天的状态明显有些恍惚。
“组长，后天的时候我有事要出去一趟。”下班之后时光去找了江离歌。
这样的状态让江离歌心里有了不好的预感，“后天吗？”
后天是江离歌的生日，但是时光好像没有想起来，或者是想起来了但是有更重要的人要见。
见时光点头，江离歌让自己冷静，但是在王立把今天的名单给她的时候，终于明白了时光异常的原因。
原来是这样啊......
他来了，所以时光也要离开了。
不知道为什么，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江离歌反而是十分镇定。
江离歌预约了投胎的业务，然后在生日那天穿上了死时的那件校服。
人死后就是维持着生前的容貌，只是之前江离歌不想要别人因为稚嫩的面貌对她有什么质疑，所以总是让眉眼锐利了几分。
时光来了之后她更是十分注意着，就是想要对方看见自己成熟稳重的一面，现在江离歌反而是懒得伪装了。
其实识趣一点的话她应该早早就去投胎，这样自己看见时光和陆丰年在一起的样子也不会难受，但是江离歌又舍不得这样说了再见，想要再见一眼时光。
她就这样穿着校服素面朝天去了，想着看完死心了她就去投胎，但是没想到她过去还没有说什么，就被时光牵住了手。
“你以为我会等你吗？别说笑了，我在地府过得很好，有了新的伴侣，唯一放心不下的只是晚晚而已！”
江离歌的心跳前所未有的快，眼前好像放在烟花炸的她一片眩晕，仿佛是在梦中，但是手上的疼痛又让她清醒。
江离歌觉得自己跟过来真的是最正确的决定。
她就这样看着，然后一边从识海调查陆丰年的资料，现在时光这样的态度肯定是在人间发生了什么。
在看完之后江离歌也明白了一切，看着陆丰年的眼神泛着冷。
他的罪行不至于到十八层地狱，但是也不轻，操作一下还是可以的。
而那边时光也已经发泄完，走出结界之后冷静了下来，她回过头看着面前的女孩，打量之后眼神带着诧异。
“组长？”这声完全是被面前人的容貌惊到。
这是她第一次看见江离歌素颜，稚嫩的模样带着少女独有的清纯，连带着往日冷淡的神情都多了几分娇俏，好似面前不过是含苞待放的花。
江离歌卸了妆之后脸嫩了不少，时光还是从她的眼睛和熟悉的沉默中意识到这人是谁。
江离歌见时光眼神落在她身上，老毛病又犯了，紧张到说不出话，只是点头。
时光也没深究她怎么穿成这样，只是有些歉意地说道：“刚刚的事情……”正要解释，就被江离歌打断了。
“没事。”
“我知道你不是鲁莽的人，这样做总是有理由的。”时光脾气这么好，能让她生气的事情肯定不是小事。
江离歌的视线带着信任，倒是让时光有些不好意思了，把自己的事情说了一下。
“所以我刚刚就是故意说的气话，希望没给你添麻烦。”
听到这江离歌心中不由有些失落，然后她做出了一件有史以来最勇敢的一件事情。
“我觉得这个角色扮演可以继续下去。”
见时光神情有些诧异，江离歌故作镇定地说道：“刚刚我很配合你是以为看出你是故意的。”才怪。
“既然我都看得出来，那他也能。而且根据你说的话，陆丰年是一个十分自大且自负的人，如果不在他面前多演几次，他肯定不会相信的。”
江离歌的话的确也没错，而且刚刚她话说出口，人也露脸了，到时候要是人没来或者改口对方肯定能看破。
要是知道这么多年时光还等着他，那陆丰年即使在十八层地狱里也不会觉得多痛苦。
杀人诛心，既然他在意的是时光，就应该让陆丰年从心里开始崩溃。
江离歌的心跳得前所未有的快，自从刚刚经历过一次绝望之后，她觉得一直积攒的暗恋全部都变成了勇敢。
她要追时光。
“那麻烦组长了，到时候如果有需要我会来找你的。”
得到回应之后江离歌眼中泛起细碎的笑意，然后露齿一笑，配上这校服满是青春的气息。
要是在学校里面肯定很多人追。
卸了妆的江离歌给时光一种人畜无害的妹妹感，时光心尖一软，也笑，两人并肩回去。
为了感谢江离歌，时光主动请对方来家里吃饭，以往来到时光家里的时候她的眼神都不敢乱看，现在胆子大了以后也放松了不少。
因为江离歌表现的没有那么紧张了，所以时光也自在了一些，和她闲聊了起来。
“生日快乐。”吃饭的时候时光端出来一碗面，冰箱里还有一个小蛋糕。
江离歌放筷子的动作一顿，没想到时光其实还记得。
“只能先这样啦，礼物之后补给你。”时光专门去定制了一对耳机，但是出了点意外现在还没有好。
江离歌垂眸看着桌子上的东西，将泪水隐退，然后轻笑着：“已经收到啦。”
许愿的时候她说：“希望这样美好的时光永远不会消失。”
江离歌的语速很慢，对时光对视之后慢慢吹灭了蜡烛，暧昧的氛围突然将两人包裹着。
时光有些不自然地移开视线，几秒之后也忍不住笑。
……
之后果然和江离歌猜的一样，在审判期间陆丰年不停要求想要见时光，收拾好之后两人就来了收监室。
“时光，时光你骗我的对吗时光，你怎么就喜欢上别人了呢？”
“你不是说过我是你最爱的人吗？之前我们在一起的时候多幸福。”陆丰年的神情有些癫狂，他摇着护栏浑身抽搐。
原本还算俊朗的面容多了盘旋的煞气和黑色纹路，就像个怪物。
江离歌轻笑一声：“死了还这么不老实，满嘴谎话。”
“姐姐才不会说这样的话，爱你？死了都别想。”
虽然这称呼是之前就对好的，但是江离歌这样喊时光还是不自在，然后又被她的神态给逗笑了，没想到平常一直冷着脸的组长还有这样的一面。
江离歌风轻云淡的样子让陆丰年面容更加扭曲，“演戏，你们肯定是演戏，故意报复我是不是？”
能够说出这样的话说明陆丰年也知道自己对陆挽星的所作所为会让时光生气，但是他就嘴硬并且不愿承认自己错了。
江离歌牵着时光的手，和她十指相扣，“为什么要报复你，你以为自己是谁？”
“人死之后一切清零，你和姐姐之间又没有什么感情，何必维持。”
该说不说，江离歌化完妆之后这样说话，真的是攻击性十足。
时光从一开始的有些放不开，在看见陆丰年痛苦的表情时多了几分快意，“阿离说的没错，而且要说之前有多喜欢你也没有。”
她很少撒谎，为了保持真实性，时光说的都是真话，这样就不容易被看穿。
陆丰年怔愣着，“可是之前你的表现并不是这样的，我们有那么多共同爱好，会一起吃牛排，看报纸，一起弹琴，还有你明明之前说过爱我啊。”
听到这两人都察觉到陆丰年的精神状态有些问题，怕是臆想了十几年。
江离歌一瞬间觉得拿这种人当情敌真的是拉低了自己。
“姐姐不喜欢吃牛排，她更喜欢吃中餐，偏甜口，她喜欢吃糖醋鱼但是不爱挑刺，看报纸只是为了迁就你，她其实更喜欢听音乐，也喜欢发呆。”
“你的共同爱好如果全是自己的喜欢，那可真是太不舒服了。”
说完她拉着时光走了出去，到外面也没有把手松开。
“你怎么知道我喜欢吃这个？”时光语气有些疑惑。
“……”江离歌又是沉默，然后老实给出了答案，“因为我在超市的时候看见你买了好几次。”
而且吃饭的时候她夹菜的次数还是偏向甜口，然后生前在一次采访中时光曾经提到过这一点。
后面的话江离歌没说，只是带着时光往前走。
这一下也让时光反应过来自己现在还和江离歌牵着手，但是对方好似没有一点察觉的样子，倒是让她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然后没走几步路江离歌浑身僵硬地站住，然后看着两人交握的手，神情明显是不知所措。
她这样的表现反而是让时光有些想笑，故意挑眉说道！“怎么，现在知道害羞了？”
察觉到时光的态度还不错，江离歌心里松了口气，然后耳根十分诚实地红了。
要不是她不断强撑着，其实都有些腿软了。
回去之后江离歌给白鸽发了消息，获得了对方不可置信的回复。
“不是，你这是被夺舍了吧？”之前跟要修仙的道士一样，现在怎么一肚子花花肠呢。
刚刚江离歌竟然让她故意去陆丰年那边说时光一直没和人在一起，还要稍微放宽一些陆丰年想要传话的权限。
这不就是想要时光多和她去扮演一下情侣吗？
江离歌摸了摸自己的脸，想到之前时光的态度，突然感觉自己好像找到了方法。
从这天开始，江离歌白天还是冷面上司，下班之后火速卸妆，经常顶着一张十五岁满是胶原蛋白的脸蛋去找时光，而且私底下姐姐姐姐喊得很甜。
“我们既然已经准备演戏就不能露出破绽，要是称呼上没有自然应对的话，到时候很容易暴露的。”江离歌一本正经地解释。
虽然没有化妆，但是她板着脸的时候还是多少带着工作上让人信服的感觉。
因为江离歌帮了她，给的原因也不是没有道理，所以时光也多了几分纵容，没有纠结这个称呼，到后面竟然有些习惯了，而且并没有像之前一样因为突然的热情觉得不适。
这很大一部分原因是江离歌做什么事情都很有分寸，都是一点一点徐徐图之。
就像她怎么一点一点从隔壁然后找借口进了时光家一样。
鬼是不怎么容易生病的，一般生病的时候就说明魂体不稳受伤了，江离歌是往生组的组长，除了派发任务做好登记之外，有些时候还要配合鬼差进行抓捕。
这种任务一般是比较危险，容易被厉鬼的煞气伤到，最近地府多了特别多的冤魂，一批又一批的大家都忙地脚不沾地。
好在地府的结界够稳，才没有出什么大乱子。
“大家这段时间都辛苦了，到时候安定下来之后积分会打在大家账上的。”江离歌难得在工作的时候笑了笑，被不少人打趣。
不过时光却是敏锐注意到江离歌妆容底下的疲惫，总觉得有些不对劲。
现在大家都在，她也不好说破，下班回去的时候一路上都在观察她的状态。
“别看了，死不了呢。”江离歌语气随意。
“说什么呢你。”时光眉头微锁，知道这次事情很棘手，去的几个组长都受伤了。
“没事没事，到时候要帮忙我会打电话给你的。”江离歌摇了摇手机，然后关上了门。
半夜的时候她突然发烧，最后还是打了电话，时光一晚上都在照顾她，然后请了几天假。
不过江离歌的房间实在是太小了不方便照顾，想了想时光还是把人带了回去。
虽然她也只有一间房，但是没有这么小。
人受伤了自然不好睡沙发，然后江离歌就这样上了时光的床，虽然没有一起睡，但是也是质的飞跃。
那个江离歌还是心疼时光，见她照顾自己人都憔悴了些，养了一个星期之后就没再赖着了。
白鸽这个时候终于能在时光面前露脸，作为可以照顾她的朋友出场了。
对比江离歌这个愣头青，白鸽明显就是有经验很多，想着自己来都来了，就让江离歌多提自己的名字试探一下，看看时光会是什么反应。
“姐姐，听白鸽说前段时间有个大厨来了地府，做酱肘子一绝，到时候我们去试试吧。”
“姐姐，听白鸽说陆丰年到时候就要被关进十八层地狱了。”
“姐姐，陆丰年好像还是不相信我们的关系，听白鸽说他总是在那边闹，还四处吹嘘着和你的感情，我们明天去找他吧。”
江离歌靠在沙发上，拿着纸笔做着计划表，“姐姐，白鸽说他这样一直闹下去也不是办法，不如我们到时候就稍微表现亲密一点？”
她面上淡然等着回复，私底下纸张都要给戳出一个洞来。
时光有些好笑地看着她那半遮半掩的小动作。
最近一段时间江离歌时不时浅浅地放出信号，时光也不傻。其实之前她已经隐隐意识到自己的状态不对，但是也还没有往爱情方面想。
直到那天看着江离歌在陆丰年面前说那些话时，她无法克制的心跳让时光知道自己这是栽了。
因为之前也没有怎么关注过江离歌的私人生活，再加上平常遇见的时候也没有这么一个人出现，所以这个最近频繁出现在江离歌口中的白鸽多少还是拉起了她的危机感。
江离歌没有抬头，正准备说什么的时候时光坐了过来，问，“白鸽还说了什么？”
一开始时光没说话江离歌还以为是自己的要求太过分，没想到竟然是这么一个问题，没有事先做好准备的她又有些紧张了。
一紧张就会结巴，为了不结巴就干脆不说话。
于是沉默开始蔓延。
江离歌看着时光眨了眨眼睛，可耻地用了卖萌大法。
虽然说实际年龄她已经不小了，但是脸嫩呀。
而且时光就是吃这套。
果然她有些没好气地看着江离歌，至于刚刚到建议没说好也没说不好。
这就是一个肉眼可见的好消息。
江离歌还想要说些什么，但是手机来了消息，又要有一批亡魂下来，所以需要做好准备，只好先走了。
看着她离开时光想起了一件事情，前段时间她遇到罗哥的时候听到当时的抓捕虽然的确是很凶险，但是后面荼靡大人出来处理了，还给每个受伤的人都发了治疗的丹药。
那丹药是异世界太上老君炼制的，效果惊人，怎么就江离歌还没有好呢？
就因为这时光才意识到这人是故意试探自己的底线呢。
其实在很久之前听到一些江离歌生前的事情时，她才从遥远的记忆中拼凑出对方是孤儿院的那个小妹妹，只不过对方看起来也没有认出自己，时光也不想要多说什么，毕竟江离歌生前的回忆也不是多美好。
不过因为和江离歌从前多少有交集，所以对比其他人时光对她多了几分关注，渐渐的目光不自觉就会落在那仿佛藏着万千情绪的脸庞上。
时光的脑海里那段回忆朦朦胧胧，但是江离歌在角落里画画的样子她却是记得清清楚楚。
看起来在躲避热闹，但是藏的地方又露出了破绽，好像是在渴望着人爱她。
就和现在这样子一样傻，把主动权交给别人，看起来没有主动争取，这样就算没有得到回报也理所当然，如果有人能够注意到反而是多了不一样的惊喜。
这样敏感自卑地表达着自己啊，真是……
时光看着外面渐渐暗下来的灯光，正在思索着应该怎么应对时，突然门铃声响起。
打开门才发现是江离歌的门铃响了，门口有一张纸放在那。
因为只是一张纸，担心等会被吹走了，所以时光上前想要先收好然后拿给江离歌，然后就看见了纸上的通知。
——江离歌女士你好，你预定的投胎名额正在排队中（目前还有一百零三位），请你及时处理好相关事务，到时候来往生局办理交接手续。
看到这时光脸色一变，惊慌之余还有一点愤怒。
她招惹了自己结果现在就想要去投胎？！
刚刚的犹豫和思考瞬间烟消云散，她敲着门，许久之后反应过来江离歌已经去办事了。
时光拿着纸跑地飞快，半路遇到了白鸽。
“江离歌呢？”
时光的语气又急又凶，让白鸽吓了一跳，不过在看清她手上的纸之后又放下了心。
“安啦，谁投胎江离歌都不可能去。”
许久之后白鸽还是决定助攻一波，“看你也不是对她没有感觉，如果可以的时候，希望你能不要考虑那么多，选择相信她吧。”
毕竟她在你不知道的时光里喜欢了你很久很久。
那一天时光在白鸽的口中知道了一个新的江离歌。
明明心中的情绪万般翻涌，但是在回去的时候时光却是一直克制着，只是偷偷地把投胎的通知藏了起来。
然后在第二天去找陆丰年的时候，她牵着江离歌的手，郑重地吻上了她的红唇。
许久之后她十分认真地介绍道：“不管你信不信，这就是我女朋友。”
那一瞬间江离歌像是盛开的花，整个人焕发着无限活力。
之后有时间的时候，江离歌就会带着时光去炫耀，陆丰年越痛苦，她就笑得越开心。
江离歌总是自以为不动声色地秀恩爱，在员工面前秀，白鸽面前秀，在罗哥面前也不例外。
因为她还是有些吃味罗哥和时光被认定的奇妙缘分。
就这样秀了好几年都还不带停的，罗哥看着两人的背影笑眯眯的，但也奇怪他跟时光的缘分到底是什么。
想不通就不想了，罗哥琢磨着回去之后来一只烤鸡，路上见奈何桥那围了好多鬼，也过去凑热闹。
“买定离手买定离手啊，猜猜这个主播到底是学霸还是学渣。”一个鬼摆好了摊子在那开局。
罗哥过去看了一眼，说：“不是吧，这主播基础题都会错，肯定是学渣啦。”
身边一个鬼摇了摇头，“这就是你不懂了，直播嘛那些主播就喜欢扮猪吃老虎，这样就能在观众里面掀起一波热潮啦！”
罗哥琢磨了一下，虽然不太清楚这个模式，但也觉得这鬼说的对。
“好，我压主播是学渣！”
然后结果出来之后，他整个人僵住了，带的全部钱都输完了。
怎......怎么会？！
啊啊啊就应该坚持自我啊怎么回事！畩澕獨傢可恶！
罗哥从来没有经受这样的失败，含着眼泪去了孟婆那，“孟婆，来一碗汤，我难受呜呜呜。”
孟婆调了一碗大概能忘记半小时事情的汤递了过去，“看着老朋友的面子上才给你，现在人多煮不过来了，要严格控制量，多喝到时候会被踢去投胎的。”
罗哥点头，然后一饮而尽。
喝完之后他感觉浑身舒畅，回家的时候看见一群人凑在一起，罗哥看过去发现是一个挺漂亮的女孩，然后有鬼不断和人说：“别压学霸别压学霸，这娃就是个学渣啊。”
罗哥眉头一皱，“说什么呢，这脸一看就是学霸！我挺她！”
身边的人不断说服，但是他有感觉人就是要坚持自我！不要被外物动摇！
所以坚持自己的想法，把外套一脱直接压了过去，但是结果出来的时候，罗哥仿佛晴天霹雳，整个人都是恍惚的。
不可能！明明长得怎么会学习啊，怎么回事？！
罗哥看着直播间，成功记住了盛夏的名字，怒火消散之后又觉得悲痛欲绝。
一路哭着跑到了孟婆那，“呜呜呜孟婆，我超难受！这年头还有人骗鬼的！再给我来一碗汤！”
诶等等，我为什么是用再？
算了，先喝再说。
喝完孟婆汤，罗哥再一次想踏上回家的路，不过因为孟婆汤喝太猛事情忘得有点多，不记得回家的路，想了想身无分文的他选择先缩在角落玩玩手机，看起了地府最近流行的转生直播。
三秒之后。
咦，主播还怪漂亮的诶！
看起来就很会读书。
作者有话说：
时光妈妈的番外呀！我琢磨着之后我要写一个地府系列，讲讲那些人的故事，到时候可多角色客串了。谢谢摇钱树和我磕的cp绝不BE的地雷哦，还有一篇短的小盛夏和小星星的番外就完结啦！这两天就能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