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的活动正式开始了。
受邀嘉宾们入了座,主持人先是介绍了一下RE的当季新品,又请了个品牌方代表人上台致辞,之后便是明星们的演出,俨然是一场晚会。
方至的肚子从下午开始就咕咕叫,终于捱到了晚宴,他迫不及待地拉上齐远琛走了。
晚宴的餐厅在二楼,是开放式的,布置很精美,鲜花簇拥,烛光摇曳,连餐盘都是定做的。
约有一半的嘉宾都退场了,因此环境很安静,只有角落里隐隐传来小提琴和钢琴的演奏。
方至随齐远琛入了座。他光速解决完一份龙虾,又开始切和牛里脊,等把几份主食都吃了个遍,才觉得有五分饱。
齐远琛把自己那份鱼塔也推过来,方至毫不客气地收入腹中,至此,他才长舒了一口气,有了活过来的感觉。
他歇了片刻,也有力气说话了,于是一边抿着青苹果慕斯,一边小声问齐远琛:“远哥,我们待会怎么回去?”
齐远琛小口抿着杯里的香槟,说:“不回去了。”
方至:“??”
齐远琛伸出食指指了下天花板,“楼上有准备好的套房。”
明明很正常的一句话,方至却耳朵一热,脑子里不受控制地闪过某些少儿不宜的画面。
见他因为震惊而微微张大的嘴巴还没合上,齐远琛起了逗弄人的兴致。他捏起了慕斯上点缀的樱桃,轻轻触碰着方至的唇畔,示意他吞进去。
方至照做了,张合了一下嘴巴把樱桃肉衔进去了,却只是含着不动。
迟来的饱腹感令人有些昏昏欲睡,方至视线散漫,正落在齐远琛的颈间。双层的银色金属链条,一粗一细,杂乱地绕过他的锁骨。
宴会厅里的光是幽暗的宝蓝色,像是某种古老的神话,神秘又危险。那块领地像变成了某种晦暗的海域,而方至自己也像化身成为了深海中的暗礁,失去自由意识地在海浪里颠簸。
齐远琛手里还攥着那节小小的樱桃梗,见方至有些发怔,试探性地拽了一下,却没成功脱下来,只好微微俯首,含着笑意低声道:“你倒是咬啊。”
周围轻慢的音乐声像被隔离在另一个世界里,耳边只有齐远琛的低笑。
方至顺从地齿牙一碾,樱桃的汁水在口腔中爆炸开。他把果肉吞下,舌尖捋着那个小小的圆珠一般的核绕了几圈,随后又将它托在舌尖探出来,像是完成某种仪式感一般把核吐在了掌心。
齐远琛在此之前绝没有“一语双关”的想法。但眼下方至眼中闪着狡黠的光,献宝似的捧着那枚干净的樱桃核,令他喉咙不自觉紧了一下。
“好吃吗?”他低眉缓缓问道。
方至鬼使神差地点了点头。对上齐远琛的眼神后,心跳又快了一拍。
齐远琛眯了眯眼,又向方至移了几寸,正欲说什么,背后忽然传来一声呼唤:“远琛?”
方至后仰着身子和齐远琛拉开距离,二人同时向后看去——是陈导。
陈导自然而然地走过来和齐远琛聊了几句。
方至像喝醉了一样,感觉头晕乎乎的,于是跟齐远琛打了个招呼,决定去透透气。
二楼中间有一层楼梯,连接着的是一个大型的露台。空间很大,但这个时间还留在晚宴的要么是娱乐的,要么是有应酬,或打算借此机会跟导演会投资方套近乎的,因此这个露台很空旷。
方至只看到一个女明星坐在吊椅上头也没抬地刷手机,还有两个男明星在栏杆边抽烟。
他伸了个懒腰,往没什么人的右侧走。走了一会,他才发现这个露台是贯穿了整个二层,更像是大型的阳台。
夜风偶尔吹动岑寂,地上摆放的花馨香袭人,惬意的环境让方至打了个哈欠。
露台上有很多躺椅和沙发,但他没坐,撑在栏杆上。
院里其他的楼灭了灯,远的建筑还有光,冷暖交织的色调,朦朦胧胧地撑着夜幕。
不知过了多久,方至站得腿都有点麻了,甚至眼皮都开始打架。
他起身揉了揉有些酸痛的眼睛,正准备回身之际,腰忽然被谁箍住了,随即眼睛上也覆了一只手。
一道声音在耳边响起:“打劫,劫色。”
方至急促地呼吸了一会,耳膜的震颤感也平息了一些。他小声地问道:“没有人吗?”
齐远琛动都没动,下巴垫在方至的肩窝里,“没人。”
他应该是又喝了酒,声音像被酒浸过的低哑。
在黑暗中不可视物、只能仰仗听觉的方至抖了一下,刚动了下手臂,就觉得腰间的手力道更重了些。
“你的腰,我一只手就能握得住。”
方至被盖住的眼睫里洇湿了一层汗,有些发软地微靠在齐远琛身上:“一会有人看……”
话没说完,他突然感到双脚离地——齐远琛横抱起他迈步向前。
方至的第一反应是去看四周有没有人和摄像机,接着又往楼下看。
齐远琛站定了一下,命令道:“搂紧了。”
方至肉眼可见的慌张:“万一被拍到……”
齐远琛无所谓地回答:“被拍到怎么了?”
“……”
僵持了几秒,齐远琛才轻叹了口气:“别说是人,猫狗都回家了,你也不看看现在几点了。”
方至这才放心,僵硬的身体也放松了。
齐远琛放在他膝弯上的手紧了紧,再次下令:“搂紧。”
方至连忙低头环住他的脖子,得了便宜还卖乖地问:“我们去哪?”
齐远琛的脚步很稳,气息也没什么变化,吐出的话却十分雷人:“开房。”
“……”方至呼吸一窒,还没来得及整理表情,齐远琛就带着他开始往楼梯上走。
原来露台外部可以直通三楼的,那房间有两个门?正胡思乱想着,齐远琛已走至某个房间门口站定,把他放了下来。
房间确实是有两个门的,南北向各一个。套房的面积大得夸张,装修是古朴的中式风格,一进来便让人心静神怡。
方至笑笑,说:“远哥,你看这像不像你家?”
齐远琛没回答,只是缓缓向方至逼近,然后轻轻一推,方至便倒在了身后的床上。
齐远琛很快压上来,覆盖住他的唇舌舔舐。
方至探出舌尖想回应,齐远琛却忽然退了出去,捏着他的下颌问:“你偷喝酒了?”
方至舔了一下濡湿的下唇,坦然地解释:“就一杯。你不是说你不在的时候不能喝嘛,今天你在啊。”
齐远琛的手滑向他的咽喉:“我是这么说的吗?”方至喉结滚动了一下,主动向前凑近吻了上去。
衣扣被蹭开,齐远琛食指上的戒指有些微凉的触感,也带着他身上的温度。坚硬的质地在皮肤上滑过很明显,每走一步都让方至微微颤栗。
他费力地掀开眼皮,模糊间看见自己胸前袒露了一片,可齐远琛的西装却依旧妥帖。他觉得很不平衡,于是用尽全力地抬手,想去拨开他的衣服。
他胡乱摸了一通,忽地触碰到了齐远琛裸露的后腰。
齐远琛动作迟疑了一瞬,松开了他。二人呼吸相闻,鼻尖相触。
方至翕动着汗湿的睫毛呼气,手指还在齐远琛的衣服里。良久,他动作了一下,欲解开齐远琛腰腹间的纽扣。
后者咬了一口他的鼻尖,劝道:“别动。我喝了酒。”
方至像是没听懂他的暗示,眨了眨眼里的水汽,说:“我也喝了酒。”
“然后呢?”齐远琛望进他的眼底。
方至一颗一颗解开齐远琛的扣子,随后腰部一用力,跨坐在了他身上。
在齐远琛的注视里,方至三两下脱下自己的衬衫,弯腰凑在他耳边轻轻吐气:“容易犯错。”
燎原之火席卷了整个房间。密闭的窗帘隔绝了所有声音和光亮,整个世界只剩下身下的床和眼前的人,橘色的顶灯被彼此的身影切碎,又洒落在暴露于空气中的皮肤上。
匆忙沐浴后的头发和身体都未擦净,青灰色刺绣的床单被氲湿了几块。
齐远琛看着流淌在山水之间的方至,细细地去吻他鬓角连接眉尾那道疤,“痛吗?”
方至恍惚了两秒,才知道他问的是什么,“不痛,就是冲劲太大了,才留了疤。”
齐远琛又用手抚摸一会,转而去吻他的额角,跟他求证:“知道我们在做什么吗?”
方至环住齐远琛的腰,手指在他腰窝间打转:“知道。”他咬了咬嘴唇,补充道,“反正早晚……”
齐远琛没让他说完便衔住了他的嘴唇,拇指以缓慢的速度在他的身上点移、摩挲。
方至感觉自己的唇间匿着一首钢琴曲,在齐远琛的弹奏下马上要呼之欲出。
等到他的脊背靠在齐远琛的胸膛,伴随着那清晰的鼓点伴奏,方至终于忍不住哼出声。
他手指攥紧了身下的床单,承受着鼓槌的叩击。每一下都令他泄一分力气,直到他缓缓下坠,像一朵萎败的花。
但齐远琛扼住了他的花茎,他五指拢住方至将倾的脖颈,在他的肩膀上刻下一排排细密的牙印。
氧气稀薄,方至脸色涨得通红,又被迫维持着跪伏的姿势,整个人像被置于一叶扁舟,风吹浪打,飘飖无助。
“远哥……”他微弱的声音带着点乞求的意味。
齐远琛很仁慈地松开了他,他终于能顺畅地呼吸一会。但很快,齐远琛便严丝合缝地将他钉在床上。
方至只觉浑身都有电流窜过,受力的每一处都像脱离了自己的躯体,连同心脏一起发麻。
他周身都水淋淋的,汗渍滴洒于周身,和身下的浪潮一起辅以他飘零。
很久后,齐远琛叼住他的后颈,薄弱的小船终于被激浪吞噬。
航行者平复了一会呼吸,在他颈间套了个什么东西。冰凉的触感使他还在余韵中的身体瑟缩了一下。
方至伸手去摸,是条项链。他仰躺着,微眯起眼,朝着光亮去看。
美人鱼和海浪。
这是航行者送给漂泊游子的礼物。
而他的手上戴着那枚被切割的眼泪。
美人鱼搁浅在海浪里,他走后,所有的一切都被切割了,星辰、海浪,包括眼泪,只有思念不会,在反复的思念中,爱意反而只增不减。这也是那句创作理念的来源——「爱,由思念铸造」。
能看懂这个作品,这是齐远琛能拿到代言的关键。
齐远琛吻了吻方至汗湿的耳际:“节日快乐,我的小情人。”
*
方至第二天睡到了日上三竿。睁眼时齐远琛正坐在床边,见他醒了,便伸手探了探他的额头。确认他没发烧,才问:“还困吗?”
方至摇摇头。
“饿不饿?”
方至点头。
“起来。”齐远琛把方至从被窝里捞起来,一勺一勺喂他刚刚已经晾过的粥。
他的体贴程度让方至恍惚,昨晚那个把他按在洗手间里,一边强行让他看镜子,一边又让他腿软站不住的人是不是眼前这个人。
但他不敢说,只是默不作声地吃光了一晚白粥,又就着齐远琛的手喝了几口水。
齐远琛满意地点了点头,拍拍他的脸蛋,夸奖道:“真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