免费追书网>耽美小说>藏星【完结番外】>第35章 迷而不返

  陆婉音曾说,方至是夏天的礼物。

  直到后来,这个礼物变成了累赘,成了她和别人没办法奔赴幸福的阻碍。

  方至一度厌弃那个名字的来历,觉得是一种讽刺。

  但如今,齐远琛跟他说,他是来自夏天最好的礼物。

  他早已经准备好了这个生日礼物,在自己还在郁结、揣测、茫然无措的时候。

  原来在他无数个因遗憾不舍而辗转反侧的日子里,齐远琛从没丢下他。在他还没朝齐远琛踏出那一步之前,骑士已经从他手里接过冠冕。

  原来久经岁月洪流冲刷,等在原地的不只他,他的远哥,也在等他。用心疼,用沉默,用深情,用不舍。

  方至眼中噙着泪,齐远琛见状神色一凝:“过来。”

  方至听话地走到他身前,慢吞吞地说:“远……”身体陡然间失去平衡,回过神,他发现自己坐到了齐远琛腿上。

  ——确切地说,是齐远琛将他拉到了自己的腿上。

  将悬未悬的泪珠滚落下来,掉进了齐远琛的领口间,转瞬即逝。

  齐远琛一手把着他的腰,一手按着他的后脑勺向下,使二人额头相抵。忽而看见他睫毛上挂着的那一小滴晶莹,又抬手将它抹去了。

  “不许哭。”

  方至已被他刚刚的行为搅得无暇感伤,只余震惊和羞赧。他红着脸,点了点头。

  齐远琛双手移到了他的大腿根,带着他靠自己近了一些。

  这个姿势比刚才更加亲密。方至此刻双腿分开,跨坐在齐远琛的大腿上,彼此的上半身几乎亲密无间,胯部也与对方的小腹贴在一起。

  他局促地动了一下,试图和齐远琛拉开一些距离。对方察觉到他的动作,单手拦住了他的腰。

  “……”这下比刚才贴得更紧了,方至更加窘迫,最终无可奈何地埋首在了齐远琛的肩窝里。

  齐远琛似乎被他这个行为取悦了,绷紧的肩也放松了下来。

  良久,方至才闷声闷气地问:“远哥,你还生气吗?”

  “生气。”齐远琛扫了一眼窗户,“谁叫你睡觉不拉窗帘的?知不知道这是一楼?”

  方至没料到齐远琛生气的是这个,“扑哧”笑了,随即抬起双臂环上他的脖颈,言辞恳切:“我错了,别生气了。”

  齐远琛自然没什么回应。方至又动了动,鼻尖凑上齐远琛的颈侧,浅浅呼吸:“别生气了,远哥。”

  齐远琛将人捞起来,惩罚性地拍了一下他的腰。

  正午的阳光斜窗而入,洋洋洒洒地铺陈开。

  齐远琛的眼底光彩流动,像点染了琥珀色的碎金,干净的,清澈的。

  方至心念一动,照着他的下巴亲了一口,正色道:“远哥,谢谢你。”

  谢谢你还愿意给我过生日,谢谢你还愿意把自己还给我。

  齐远琛捏着他的面颊:“把剩下的蛋糕吃了就原谅你。”

  “……”

  方至很努力地又吃了一块,最后实在吃不下了,撒泼耍赖地让齐远琛帮忙。

  齐远琛吃了两口,余下的奶油全抹到了方至脸上。

  他坏心眼地按着方至亲了一会,把人亲得双腿发软、站立不住,接着舔掉了他嘴角的奶油,似笑非笑:“小花猫。”

  “惩罚”和“谢罪”终于结束,方至洗过澡,补了个回笼觉。

  醒来时已是日头落尽,云影无光。窗帘被拉上了,屋里一片灰黯。

  齐远琛还坐在窗边的椅子上,见他坐起身,问了一句:“醒了?”

  方至还没完全清醒,迷蒙地眨了一会眼,才分辨出眼前的轮廓。

  “远哥。”他的声调里还带着刚醒的慵懒,软而黏。

  齐远琛微微点头,走到他身前,问:“饿吗?”

  方至下午吃了太多蛋糕,下意识想摇头,但还没张口,肚子“咕噜”一声替他回答了。

  齐远琛伸手拂平他额前翘起来的几根头发:“走吧。”

  小镇的夜晚惬意而宁静,街边小贩早早收了摊。两人在面馆各吃了一碗面,然后像普通的游客一样,在干净而空旷的路上闲逛。

  人家院落里有盛放的栀子花,清幽的香气钻进夏风里,整个街上都穿梭着宜人的气息。

  方至舒服地伸了个懒腰,斜眼看了一下齐远琛,见对方好像确实没有了生气的意思,才放心地莞尔一笑。

  变故来得很突然,是他从没有设想过的情节,也是他最惊喜的一种。震惊也好,意外也罢,都抵不过内心的悸动和雀跃。

  齐远琛察觉到了他的笑意,也弯了弯嘴角。

  两人在街上走了近一个小时,不觉间已夜幕低垂。

  今晚的夜色浓暗,薄云惨淡,月光欲隐还现。回到住处时民宿已经熄了灯,院落里也没什么光亮了。

  齐远琛打开手机的手电筒照亮,方至看着脚下小小的光源走得很慢,嘴上还能得空戏谑:“远哥你看,月黑风高啊。”

  齐远琛轻哼了一声:“然后呢?”

  民俗的木地板一踏上去就会哒哒响,在静谧的走廊里更显得清晰。

  二人不约而同放慢了脚步,方至将声音也压低了几分,随口回道:“什么然后,月黑风高,适合做坏事呗。”

  齐远琛没出声,掏出钥匙打开了自己的房门,旋即熄灭了手机。

  方至毫无心理准备,突然失去光亮令他心头剧烈一跳,还没来得及出声,便被人拽进了屋里。

  齐远琛将他揽到怀中,抬高他的脸跟他接吻。方至脚下不稳,身高的差距又让他不由垫起脚,被齐远琛架着才稍稍保持平衡。

  这个吻仓促又急躁,但齐远琛不给他准备的时间,捞起他的手臂搭在自己的脖颈,继而一手将他的腰环得更紧,一手擒住他的后颈,逐渐加深这个吻。

  胸腔里的空气越来越稀薄,方至被吮得头皮发麻,四肢的力气也被抽干了,终于支撑不住地脚跟着地,踉跄了一下。

  齐远琛的脚步却急逼向他,两人像是表演着某种舞步,在房间中央旋转又倒退,最后一同跌到了床上。

  贴合的嘴唇分离了半秒,方至闷哼一声,一口气还没吸进去,便又被堵住了唇舌。

  齐远琛舌尖探寻着,勾住那片濡湿又柔软的舌,吸咬、交叠、碰撞。

  方至迷蒙地瞪着眼,睫毛轻颤,像匿在一场梦境里。

  墨黑的夜粘住了每一个角落,乌云蔽日, 山雾濛濛。他是一只迷而不返的鸟,在一片风雨如晦的幽暗中,浮沉又停驻。

  他伸手去拥抱笼罩自己的山丘,滚烫的云雾流散又凝结——齐远琛拢住自己腰间的手,触到了他指尖上属于自己的汗渍。

  他松开舌尖的柔软,低低地喘息了一会。

  胸膛相互紧贴着,传递着心跳和热源,齐远琛看不清方至的表情,却知悉他的眼睛在注视着自己。

  他把方至的两只手腕交叉压在头顶,与他鼻尖贴上鼻尖。

  双手和身体更深地陷入身下的床垫中,方至感觉身体变得轻飘飘的,齐远琛的呼吸近在咫尺,他欲抬头凑近,却忽觉胸口一凉。

  齐远琛扒开了他的领口,在锁骨上印下细密的吻。

  方至的呼吸声越来越重,躁动不安地仰起头。

  “远哥……”他抑制不住口中小声的呼唤。

  身上的人突然停止了动作,顿了须臾,忽然抽身而去。

  方至在茫然的黑暗中还没回神,下一秒,头顶的灯亮了起来,齐远琛再度撑在他的上方,衔住了他的唇。

  屋顶的吊灯被切割成细碎的流光,方至启唇,笨拙而热烈地回应着。

  如果今天是世界末日,他愿意将自己完全献祭。

  不,不是末日也无妨。

  不记得这个吻是如何收场的,方至能找回神志坐起来时,齐远琛已经从浴室洗完澡出来了。

  他穿着睡衣,头发已吹成半干,神色如常地问:“能洗澡吗?”

  “……”陷入那场漩涡的人好像只有自己,方至感到十分不平衡,忿忿地回了自己的房间洗漱。

  耍完酷,方至突然冷静下来,意识到他刚刚错过了和齐远琛同床共枕的机会。

  他在屋里踱了一会步,秉持着“宁可丢脸,也不委屈自己”的原则,去敲响了对面的房门。

  对方开门的速度超出了他的预料,以至于他看着齐远琛,不经大脑地说了句:“远哥,我能跟你睡吗?”

  “……”

  对上齐远琛质疑的目光,方至赶忙解释:“不不,我的意思是,跟你一起睡……”这样似乎也不对,他咬紧嘴唇,面色绯红。

  齐远在原地面无表情地欣赏了一会,把人让进了屋。

  方至同手同脚地走过去,绕到床的里侧坐下,心里盘算着怎么才能给现在的场面一个合理的解释。

  “困不困?”齐远琛也坐到了床边。

  方至没思考,胡乱地点点头。

  齐远琛伸手拍了开关,躺下,动作一气呵成。见方至还呆楞地坐着,又幽幽地说:“不是说要跟我睡吗?傻坐着干嘛呢?”

  方至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一句多余的话也不敢说,动作很轻地躺在了旁边的枕头上。

  乌云大概被驱散了,夜色没有刚才那么暗。周围的事物渐渐有了模糊的形状,方至小心翼翼地转过头,看着齐远琛黑暗中不太清晰的鼻骨。

  “又不困了?”

  方至侧过身躺着:“睡不着。”他向齐远琛稍稍凑近了些,鼻尖闻到了淡淡的栀子花香。

  民俗的沐浴露是栀子花香的,和他熟悉的柑橘香大相径庭,但放在齐远琛身上就总是那么吸引人。

  “远哥,你身上好香。”他小声感叹。

  齐远琛也翻过身凑近他一些:“你身上的味道和我一样。”

  方至再度皱了皱鼻尖:“我闻不到,只能闻到你的。”接着,他又想到什么,神秘兮兮地说:“远哥,我告诉你一个秘密。”

  齐远琛在黑暗里都能猜到他的表情,觉得有些好笑,但还是耐着性子回道:“嗯。”

  “我的沐浴露也是柑橘味的。我一直想找你身上那种味道,可惜没找到。”说着,方至又朝齐远琛凑近了几分,自言自语地说:“不过这个也很好闻,你要不试一下换一个……”

  齐远琛忍无可忍地撑住了几乎要拱在胸口的头,咬着牙道:“方至,谁教你的?”

  “嗯?”方至有些发懵,还没来得及仔细去思考,右手腕就被人捉住了,齐远琛在他耳边低声质问:“我说,勾引人这招,跟谁学的?”

  方至耳尖一抖,心下也被这露骨的发问骇住了。大脑却像处理延迟似的,支吾重复了一遍:“勾……勾引?我没有!”

  “你有。”齐远琛斩钉截铁,“你刚刚那样就叫勾引。”

  方至窘得把头埋进枕头里,闷声反驳:“我没有!”

  齐远琛满意地笑了,攥着他手腕的手却没松开。过了一会,他又再度开口:“方至。”

  “嗯?”方至感受着指尖熨帖的触感,心神都很放松,以为他有什么重要问题。

  齐远琛语气依旧很平常:“你看过那种影片吗?”

  “……”

  他到底是怎么一本正经地问出这种问题的?

  方至小声抱怨:“远哥,你怎么变得这么……”他本想说“流氓”,到嘴边又换了一个词,“……不纯洁。”

  齐远琛短促地笑了一下,左手手指并入方至的指缝里,又问:“那么,纯洁的方至,你看过吗?”

  方至心内哀嚎了一阵,最终生无可恋地坦白:“看过,第一次看是在高中……不过后来就很少了,也没什么空闲。”

  齐远琛听到最后一句时手指收紧了些,接着开始自我剖白:“我第一次看也是在高中。”

  方至有些意外,也顾不上害羞了,立即问道:“什么时候?”

  齐远琛很快地回他:“你去我家写作业那晚。”

  方至回忆起那晚发生的事,那天他差点就要亲到齐远琛了。想到那时房间里有些暧昧的气氛,而心猿意马的人不是只有自己,方至不自觉地笑了。

  很快,他又想到一个至关重要的问题,“那你看的……是和男的还是女的啊?”

  “你说呢?”

  方至了然,没由来得有些窃喜。

  “你还没说你第一次看是什么时候。”齐远琛追问道。

  “我是那天,我们一起去爬山,你背我回家那天。”

  “还说自己单纯呢?你比我还早。”

  方至调整了一下姿势,道:“我可没说。毕竟是我先对你图谋不轨的,我比你先也正常。”

  齐远琛点点头,不置可否。

  刚刚的害羞也都被抛走了,方至又回忆道:“我记得当时看的好像是个欧美的,一点也不好看。”

  “为什么不好看?”

  “太……”方至结巴了一下,后两个字说得很含糊。

  但齐远琛还是听到了,方至说的是“粗暴”。

  这个词让他眯了下眼,接着他问:“怕吗?”

  方至心重重地跳了几下,却还是如实回答:“不怕。”

  齐远琛没再说话,房间里一时之间变得有些诡异的安静。

  方至赶紧就近拣了个话题:“那你看的是什么类型的?”话刚出口他就后悔了,这个话题怎么就绕不过去了。

  齐远琛思索片刻,说:“不记得了。”

  方至松了一口气,然而这口气还没顺下去,齐远琛又继续道:“因为我想的都是你的脸。”

  方至差点憋过去,他努力地深呼吸让自己恢复冷静,下一秒,齐远琛松开他的右手,转而轻揽住了他的腰,说:“那晚我一直做梦,梦里我就那样,把你压在身下。”

  他的话音很轻,很慢,如耳语。

  方至不可抑制地耳根发热,头脑也发热,喃喃道:“我……我也梦见过你。”

  齐远琛低头循着他的鼻息,一面等着下文。

  “是在那天的课堂上,我做梦梦见我们一起走在巷子里。就是那天晚上下雨我们一起走过的巷子。”

  “嗯,梦见什么了?”齐远琛饶有兴味。

  “我梦见你把我抵在墙边,和那晚一样,然后……你的手……”方至咬了咬嘴唇,不知如何开口。

  “我的手怎么?”齐远琛循循善诱,嘴唇离得很近,像要贴上方至的。

  方至扭过头,想把脸埋进他的颈窝,但失败了,因为齐远琛的手从他的腰间滑向了他的肋骨,像他那个梦里一样,缓缓拨弄着。

  “这样?”

  方至咬住唇,堵住了快要溢出口的轻哼,他抓住齐远琛的手腕试图推开,却一点也使不上力气。

  齐远琛手上一边忽轻忽重地抚着他的肋骨,一边咄咄逼人地问:“是这样吗?”见方至不肯回答,他停住一瞬,接着又缓缓下移,掠过他的胯骨,“还是这样?”

  方至身子一抖,忙摇着头说:“没有,就……就是刚刚那样。”

  齐远琛温度有些过高的手在方至的胯骨上停留了一会,随即才撤离开来。

  方至终于得以喘息,身上却都起了一层薄汗。他有些迷蒙地发了会怔,又听齐远琛轻叹了一口气,说:“睡觉吧。”

  方至应了一声。他察觉到自己身体某处的变化,为了不让齐远琛发现,特意和他隔了段距离。

  过了不知多久,齐远琛的呼吸变得浅而平稳,方至却依旧瞪着眼睛毫无困意,于是他又侧过了身子。

  齐远琛是背朝他而卧的,他犹豫一会,缓缓伸出手搭在了齐远琛的腰上。手心不可避免地触到了对方的腹部,那里的肌肉线条坚实而有弹性。

  方至屏息观察了一会齐远琛,确定他是睡着了,于是轻轻地撩起了他的衣角,手掌直接覆了上去。

  触感很奇妙,柔润细腻,像一块抛过光的玉。方至有些不由自己,不安分的手在齐远琛的腹部流连一会,开始向上游移。出乎意料的,胸口和腹部的触感不一样,甚至有些软。

  方至五指分开想去探一探他的心跳在哪侧,刚一动,就被一只有力的手按住了。他吓得动也不敢动,一时竟分辨不出齐远琛到底醒没醒。

  随后齐远琛开了口,声音有些低哑:“方至,你在耍流氓。”

  那个方至没说出口的词,最终被齐远琛征用在自己身上了。

  方至无地自容,想装死,想装睡,手却被齐远琛按住无论如何也抽不出来。

  他只好咬了咬嘴唇,弱弱地回道:“情不自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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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远哥:纯爱组?

  小方:??????

  无奖竞猜:远哥为什么要开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