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风卷着粗粝的沙砾, 夜空中月亮像是镶嵌的月牙，以微弱又温柔的光照亮了前方的路。
北洛基地的警报声在寂静的黑夜响起，刺耳的警报声划破长空，而闪烁的红色灯光透着危险。
记淮坐在偷出的装甲车内, 整整三天了, 也依旧没有从那晚充满着暧昧、潮湿以及炙热的气氛中, 提取出有用的话。
而同样处于震惊状态的还有罗英哲。
他手臂和腿上还打着类似石膏的东西，但是直接被他死而复生的哥从医院扛了出来。
记淮看着正在开车的韩绍, 目光微凝, 在韩绍视线扫过来的时候，又悄悄避开。
张武一不做二不休，将仓库内保存完好的两辆装甲车都开了出来，他们一家正跟在韩绍他们后面。
“我@#￥%......”罗英哲非常激动地说了很多没有什么营养的话，都被韩绍不在意地忽略了。
他敷衍地说道：“好了，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罗英哲噘起嘴，扒拉着他哥的座椅，控诉地看着记淮：“嫂子，你是不是也早就知道我哥诈死，就瞒着我一个人。”
“啊......不是, 我也是知道不久。”记淮有些心虚地说道。
罗英哲不信，还叫嚷了半天。
后来累了, 自己躺在后面睡着了。
韩绍并不怕那些普通的丧尸，所以对于其他人讳莫如深的黑夜, 对于他来说更加安全。
穿过了所谓的安全地带, 北洛的基地的人便不敢继续追了, 害怕引起尸潮，而是眼看着两辆车消失在眼前, 护卫队的人气愤地打了两枪，然后没了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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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二十多天，一行人一直都在赶路，罗英哲的伤已经全好了，他还是那个队伍里的开心果，只是比从前更爱发呆了。
这里面会开装甲车的只有张武和韩绍，后来韩绍赶鸭子上架，强行让记淮和罗英哲也学会开车，一路上磕磕绊绊。
干燥炎热的北洛基地似乎逐渐远去，进入南方之后，湿热的天气，让车内闷着热，汗意流淌。
今天是记淮新手上路第四天，韩绍坐在副驾驶上，脱了外套，穿着一件黑色背心，长时间的赶路让他显得越发粗犷了，目光时不时放在那紧绷的记淮身上。
记淮尽管一身也是风尘仆仆的疲惫，但是那风沙灰尘下的清丽脸蛋，还是白皙的漂亮的。
很神奇，韩绍都晒黑两三个度了，记淮还是一身细皮嫩肉的，跟剥了壳的鸡蛋似的。
韩绍将椅子几乎放倒了，咬着矿泉水瓶，喉结滚动大口喝着水。
几人没有在其他基地落脚，找人去楼空的房子，或者是在就近的丧尸城落脚。
韩绍眯了眯眼，晚霞如同火焰般燃烧着大片天空，云层变成橘红鲜亮的颜色，他视线落在不远处的巨大城市建筑群上。
他们的目的地似乎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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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绍将车停在路边的时候，发现此刻基地大门紧闭，旁边不少人穿得破破烂烂，脸上的真容早被泥土掩盖，他们小心翼翼地围了过来。
他们是不配进城的流民。
而南方第三大基地，像是一个巨大的建筑群体，高楼林立，从另外一边出口的车辆还在进出不断，而这边进城的大门已经关闭了。
流民们原本想围着车乞讨的，他们有时候也许能收获到一些食物，也可能因为这一点食物断送生命。
这些泥土混合的高墙，似乎是新建的。
原本还在虎视眈眈的流民，在看见韩绍那张野性冷漠的脸时，语气倏然一顿，变得讨好：“这位长官大人，给一点吃的吧。”
他们的头发灰扑扑地结着痂，眼底流露出浑浊的泪水，脸上的看不清神色，枯瘦如柴。
韩绍不为所动，想着朝他们打听着事儿：“今天进不去了吗？”
“是啊，是啊，这边进基地的门下午四点就关了，您要明天才能进去了。”
说他们是乞丐，但是他们连碗都没有。
他们盘踞在这个地方，只是因为基地的巡逻队会每天去清理周边的丧尸，所以待在基地外面乞讨，比其他地方都要安全。
他们一般都是一些身体有些残疾的人。
韩绍得出自己想要的结论，便甩出了几包面包，对着记淮使了一个眼色：“走吧。”
“后面有人堵住了我们的车。”记淮脸色有些难看，人太多了，几包面包远远不够每个人分。
韩绍面无表情地说道：“直接从他们身上碾过去。”
记淮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咬着牙，将车倒了出来。
只见原本还挡着车不让走的人，在记淮开车的瞬间，便逃开了，没有伤到一点，显然做这些都是习惯了。
“他们都是一些老滑头了，不会真的伤到自己的。”韩绍手搭在外面，望着眼前熟悉又陌生的基地。
现在的南三基地还没有前世那么有名，但已经是初具雏形的大基地了。
他们退到了南三基地外，找了一间屋子歇息，罗英和记淮几人闲不住，去杀丧尸，赚晶核了，因为韩绍告诉他们，南三基地都是靠着晶核交易的。
但是韩绍并没有告诉他们，其实并不需要这些，因为记淮是南三基地负责人的唯一儿子。
他们找的房子，离第三基地不算远，丧尸也少，大多数都被基地巡逻队清理干净了。
韩绍双脚搭在茶几上，嘴里咬着一根烟，没有点火，只是简单的叼着，咬着烟蒂，目光沉沉不知道在想什么。
他想起曾经第三基地的繁荣，以及记淮父亲对他的宠爱，眼眸眯了眯，心里滋味难言。
那天气氛使然或者是情到深处所以说出口的男朋友，记淮至今没问，韩绍也从没有解释过。这二十多天都在赶路或者是杀丧尸。
韩绍知道，记淮很快也将会是有靠山的人了。
基地负责人的亲生父亲和不清不楚的男人，就算是傻子都知道该怎么选择吧。
韩绍想到这缓缓眯着眸子，暮色沉沉，落入韩绍眼底成了冷霭颜色。
他望着从外面走进来的一行人，脸上无一不带着笑意，应该是收获颇丰，身上的狼狈，心灵上的平静。
罗英哲最先跑过来，站在他身边轻声说道：“哥，你怎么躲在这抽烟啊。”
韩绍捏着烟把玩了一会，低声道：“没抽呢。”
记淮轻轻擦着脸上的血迹，目光在对上韩绍施施然看过来的视线时，眼神是一种心虚和闪烁，随后又直直和他对上。
张武手上抱着那家小孩子，此刻苦着脸，眼下挂着眼泪，被丧尸吓到了。
张武的妻子则是在给他们准备打扫房间。
他们通常不会找那种很大的房子住，那种显得没那么有安全感。
月色下沉，星星像是随手撒上的米粒，毫无规则地零落布局着，几人点着蜡烛，在客厅吃饭。
人手一个方便面啃。
“唔，明天进基地就可以吃顿热乎的了，呜呼。”罗英哲狠狠咬了一口干脆的方便面。
“那是，之前那哥们不是说，第三基地繁华有很多人吗？那屋子都建到地底下了。”张武脸上带上了一点笑意。
“唉，科幻片竟然在我身边。”罗英哲扯了扯嘴角笑了一下。
韩绍听着他们的有一句没一句的交谈，眼底闪过一抹笑意，漂泊这些日子，确实需要歇歇脚了。
记淮有些心不在焉，因为他知道这个基地，是末世前他的家。
吃饱喝足，记淮从外面提了一桶水回来，进了浴室洗澡，韩绍靠在床上，听着耳边哗啦的水声，神情浅淡。
记淮洗完澡出来，便看见大剌剌躺在床上的男人，他停顿在他床边，低头问道：“你洗澡了？”
韩绍：“没有。”
他是故意不洗的。
记淮沉默了一会，转身往外走去，不打算睡这屋了。
韩绍见他一声不吭、转身就走，呼吸一沉，已经条件反射坐起来，记淮还没走到门口，就被直接圈住了腰腹。
记淮呼吸急促一瞬，跌落一个滚烫的怀抱。
他闭了闭眼，任由韩绍将他往床上一把带过去，韩绍的盯着他的脸：“上哪去？”
记淮对上他的眸子，默不作声。
记淮在出北洛基地那几天都很恍惚又激动，还以为他和韩绍真的会有不一样的结果。
但是韩绍这些日子像是没事人一样，像是从来没有说过那句话，这些天韩绍甚至亲都没亲他一下。
倒头就睡，他似乎已然后悔说了那话。
“哑巴了？问你话呢，上哪去？”韩绍犯浑的时候，那是八头牛也拉不住的。
比如现在，对于记淮一声不吭地走掉，他就很不爽。
记淮被粗糙的虎口卡住了下颌，韩绍的动作有些粗鲁：“去隔壁睡。”
“隔壁？是想和我弟同床共枕呢，还是挤在老张他们一家中间睡？”韩绍捏了捏他还带着湿气的细腻脸蛋，语气噙一抹笑意。
“去客厅。”记淮改口了。
“不准去。”韩绍搂着他的腰，心底有一股说不出的烦躁。
记淮望着那黑漆漆的影子，努力想要分辨出韩绍的五官：“那你去洗澡。”
“我不洗。”韩绍不光不洗，还要和他做。
记淮被吻住了唇，鼻息间充斥着一股烟草夹杂的汗味，他伸手推他。
韩绍不管不顾地亲他，啃咬着他的唇，那娇嫩的唇不堪这般掠夺，溢出了血迹，血腥味瞬间被韩绍吞入腹中，他还不舍地舔舐着他的伤口。
记淮觉得唇有些刺痛，同时自己的衣服已经被推上了肩膀，韩绍动作熟练解开了他的皮带。
记淮眨了眨模糊的眼睛，他克制地呼吸了一下，语气平静地说道：“韩绍，你再这样，我要生气了。”
韩绍怔然一下，动作稍缓，他嗤笑道：“你他妈生气吧，你以为你是谁？”
随后对着记淮的锁骨狠狠咬了一口，动作不见停。
记淮抿着有些肿的唇，躺在床上宛如一条濒死的鱼，这应该是他和韩绍睡这么多次，最了无生趣的一次了。
韩绍动作越来越凶，后来又越来越慢，在他颈侧拱了拱，最终妥协了，趴在他身上，埋在他怀里，低低骂了一句：“你大爷的，记淮，你到底什么意思？”
记淮攥紧的被单悄然松开，他屏住地呼吸也越来越慢，还以为他和韩绍真的要走到尽头了。
“你到底想怎么样？”韩绍有些恼火地说道，他的烦躁来自无法控制的未来，无法控制的结果，以及无法控制的记淮。
他甚至想，不然现在带着记淮走吧，别让他找到他爹了，他就永远只能依赖他了。
但是这个念头和他最开始的念头截然相反，他之前只是想救了记淮，好和他爸谈条件的。
桀骜不驯的鹰也有了牵挂的人。
韩绍伸手将人抱得更紧一点，手臂像是钢铁般，让记淮喘不过气来。
“韩绍。”记淮伸手抱住他。
记淮已经很累了，上一段感情耗光了他的热情，他只想和韩绍好好的、平平淡淡的过。
“你想让我怎么办？”记淮低声问他，语气柔和。
“说当男朋友的是你，主动疏远的也是你，现在突然抱住我的还是你。那你到底想做什么呢？”
韩绍明明不是一个多敏感的人，但是随着南三基地越来越近，他便越来越浮躁。
那种抓不住东西的漂浮感。
韩绍将人锁在怀里，踌躇了很久很久，也没有将那萦绕在他心头的话问出口。
韩绍想问他，爱他吗？
也想问他，以后会不会一直和他在一起啊？
但这些问题都太不韩绍，他问不出口。
韩绍所有要说的话，都化作了一句：“对不起啊……”
记淮一怔，这是什么意思？
“对不起是什么意思？韩绍。”记淮语气依旧平静，眼眶却带着热含着泪了。
“就是......”韩绍抱住记淮，深深埋进他后颈，轻轻咬了一口：“就是不管以后怎么样，遇见什么人，发生什么事，你都只能和我在一起了。”
那些不确定的问题都不属于韩绍，韩绍是一个想要什么，就会去抢去夺的人。
记淮揪着韩绍的衣领，消化着他的话，语气尽量温柔，还带着颤音：“这次你说的是真的？不再朝令夕改了？”
“改个鸡毛。”韩绍不管了，胸腔涌起一股热流，管他什么负责人不负责任人，爹不爹的。记淮敢嫌弃他，他就把他从基地偷出来，锁在最高的那栋建筑上。
下面都环绕着丧尸，让他永远也逃不掉。
韩绍捏着他的下巴，说得更加露骨又凶悍：“嘴以后只能我亲，脖子只能我来咬，这小得可怜的胸也只能我来揉，还有......”
他一边说着，还在一边付诸行动。
记淮没有被他这些话迷失自己的原则，在韩绍指腹划过他的腹部时，他狠狠夹住了腿，按住他的手。
“韩绍，你还没洗澡。”记淮说话间，嘴还被他含在嘴里呢。
韩绍抬头看着他，又忍不住骂了一句：“我操了，老子这么深情地告白，你他妈就记得老子还没洗澡是吧。”
记淮轻轻笑了一下，捧着他的脸，想要去亲，找了一下下嘴的地儿，最后只是亲了一下他的嘴，哄道：“乖，去洗嘛，赶了这么久的路手上很多细菌病毒的，你又喜欢摸来摸去的，我......”
韩绍按住他的脑袋，狠狠亲了一口：“行了，我知道了，烦死了。”
记淮笑着吻他：“别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