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家太太呢?叫你们家太太出来!”

  薛家门房那满脸的笑意顿时就僵住了,两眼直愣愣的一脸懵。

  这表情这语气,再瞧瞧身后那一众五大三粗的婆子,只差没将“来者不善”四个大字刻在脑门儿上了。

  可这究竟是怎么了?这可是嫡亲的姐妹两个啊!素来亲亲热热的……

  正当门房还手足无措不知该如何是好时,那王夫人却已是不耐烦了,一个眼色使过去,那周瑞家的立马便明白了。

  当即大手一挥扫开了那挡路的门房,而后一行众人脚步匆匆浩浩荡荡直接便冲了进去。

  瘦弱的门房一时不察便这样摔了个四脚朝天,眼看着一行人横冲直撞的,当即也顾不得什么,连滚带爬地起身追了上去,边大声喊人。

  彼时,薛姨妈正带着香菱在屋内做针线呢,边随口闲聊着一些家长里短,念叨着薛宝钗如何如何,谁料说着说着她便又抹起了泪珠儿来。

  “太太……”

  “太太!太太不好了……”

  一阵突如其来的叫喊打断了香菱的安慰之言,也惊得薛姨妈忘记的哭泣。

  还不待恼怒呢,外头又是一阵嘈杂声传来。

  薛姨妈顿时心里一惊,慌忙道:“快扶我出去瞧瞧,蟠儿昨夜出去到现在也不曾回来,别是他又在外头闯下什么大祸了。”

  越想薛姨妈心里头便越是“砰砰砰”慌得厉害,谁知人才踏出房门呢,迎面便撞上一群凶神恶煞之人。

  “姐……”

  “啪”的一声脆响,惊呆了在场众人。

  “姐姐?”薛姨妈愕然,捂着火辣辣生疼的脸不敢置信地看向对方。

  “姐姐?我可不敢当!”只见王夫人那一对细眉高高吊起,咬牙切齿道:“你们可真真是好本事,瞒得紧啊!怎么打量着事到如今我就没法子收拾你们了?做你的春秋大梦去罢!我多得是法子叫你们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听闻这番话薛姨妈心里头顿时就咯噔了一下,暗道不妙,最怕的事终究还是发生了。

  虽说薛宝钗离家前早已再三提醒过她,可此时此刻面对着王夫人的兴师问罪她却仍是脑子空空手足无措,嘴里不住念叨着“听我解释”,却是半晌也不曾憋出个什么话来。

  王夫人才不耐烦听她掰扯,一肚子邪火直冲天灵。

  “亏我念着亲戚一场收留你们处处照看你们几个孤儿寡母,甚至一心想要将你那闺女娶回来做儿媳妇,你们便是如此回报我的?嫌弃我的宝玉?妄想飞上枝头变凤凰?她也配?”

  “不过是区区一个下贱的商户女,若非念在亲戚一场的份儿上便是给我的宝玉做妾我都嫌弃上不了台面的货色,谁给她的胆子嫌弃宝玉?她怎么敢!你们怎么敢!”

  越说邪火便越是噼里啪啦烧得旺,一时那对眼珠子都跟淬了毒似的瘆人得很,竟是出其不意一只手抓住薛姨妈的头发,另一只手飞速“啪啪”几个大嘴巴子甩了过去。

  宝玉就是她的命根子,在她看来便是娶公主都万分使得,如今一个出身如此低贱的商户女都敢如此明目张胆地嫌弃,这叫她如何能忍受得了?比戳她的眼珠子肺管子还要更叫人气恨。

  加之她私心里早已对薛家的财产虎视眈眈甚至是视为己有,眼下却冷不丁一个不注意便从嘴里飞了出去……这简直比活活剜了她的心肝肺还要痛苦千百倍!

  各种情绪混杂一齐爆发出来,王夫人就如同失去了理智般下手愈发毫不留情,身边那些个素来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婆子见此情形自然也不会闲着,纷纷上手帮忙,霎时间整个院子里都充斥着薛姨妈凄惨的尖叫。

  本就是个软弱的性子,指望她还手是不能了,更何况对方打了个措手不及,一时间薛姨妈也只有被摁在地上打的份儿,就连身旁的香菱也跟着遭了殃。

  闻讯赶来的一众薛家奴仆自然不能眼睁睁看着自家太太被人如此欺辱,当即就上前拉扯起来。

  一众人就在院子里头这般撕打着,丫头婆子一个个东倒西歪发髻凌乱,几乎个个脸上都挂了彩,真真是精彩极了。

  醉了一宿这才踉踉跄跄回家来的薛蟠乍一见此情形人都呆住了,等定睛一瞧发现自家母亲正被人摁在地上撕打,顿时那是怒发冲冠,大喝一声上前冲着其中一人便是一脚飞踹。

  薛蟠虽说常年酒色身子亏空,可好歹也是个七尺男儿,这盛怒之下的一脚还真不可小觑,顿时将那人给踹翻在地哀嚎连连。

  “太太!”

  却原来好巧不巧吃了那一脚的正是王夫人本人。

  薛蟠见状也不免愣了一下,心中刹那有些怯意,可等看清自家母亲那满脸的巴掌印和指甲抓痕后却是连残存的理智都没了,只气得跳脚。

  什么也不问什么也不管,上前两步拎起王夫人,照着她那张脸便是邦邦两拳。

  “住手住手!”

  周瑞家的急忙上前阻拦,谁想却被薛蟠一脚踹了出去,只得瘫在地上捂着肚子一个劲儿的“哎哟哎哟”。

  火急火燎追过来的王熙凤:“……”

  很是费了一番功夫才总算是将混乱的局势给平息了下来,张了张嘴有心想要说些什么罢,可左瞧瞧右瞧瞧,有一个算一个皆是满脸的伤。

  薛姨妈捂着脸哭得恨不得要背过气去,另一边的王夫人亦是被薛蟠打得眼圈乌青嘴角淌血,猛地一阵咳嗽吐出来一口血沫,中间混着一个白色物体,落在青石板上发出些许细微的声响。

  仔细辨认再三,赫然正是一颗大白牙。

  王夫人伸手捂住自个儿的腮帮子,一双冷厉的眼睛扫过薛家等人,最终落在了薛蟠的身上,恶狠狠道:“枉我当年救你一命,你给我等着!”

  此言一出,薛家母子及王熙凤都齐齐变了脸色。

  “姑妈!姑妈伤势不轻,快些回去叫大夫瞧瞧罢,老太太还提着颗心在家中等着你呢。”

  也不知是否真读懂了王熙凤的暗示,总归王夫人也不曾再多说什么,带着一众婆子转身便离去了。

  只临行前看薛家母子的那眼神却仍是充满了恨意,显然并不会善罢甘休。

  这边王熙凤又打发了薛家的一众下人,而后搀扶着薛姨妈进了屋内,“姑妈且不必太过忧虑,一会儿回去我会好好劝她的,保准儿不会叫她胡来。”

  薛姨妈这才稍稍松了口气,“还是得跟你舅舅再说一说,这动不动就将那件事拿出来唬人,早晚得闹出大岔子来。”

  这话王熙凤也是赞同的,她倒不怕薛蟠死不死,但舅舅却是王家的根基支柱,必定不能受牵连。

  一边点头附和,一边嘴上却怨怪道:“今儿她是冲动了些,可你们怎么就不声不响闹出这样大的动静来呢?好端端的怎么就非得一头扎进宫里去?她那性子你又不是第一天知晓,你们这样一来可就当真是撕破脸皮了,好好的亲戚弄成这样何苦来哉?”

  薛姨妈嘴里泛苦,轻轻摸了摸自己火辣辣生疼的脸,哭道:“先前我也并不能真正理解钗儿的选择,如今这一遭我才是明白了……但凡我们薛家有点权势也不至于当家太太能叫人如此欺辱啊!再说什么亲戚不亲戚的,可就别闹笑了,我竟是直到今日方才知晓,她那是打心眼儿里看不起我的钗儿呢!”

  “张口下贱闭口商户女,你听听这叫人话吗?钗儿私底下总说她是个无利不起早的性子,我原还不乐意听这话,如今看来钗儿又何曾说错了?分明心底瞧不起钗儿的出身,偏口口声声要叫她的宝贝金疙瘩配钗儿,图的是个什么呢?不过是图咱们薛家那点子家当罢了!”

  这话倒是叫王熙凤没法儿接了,头疼得很。

  又怕那气疯了的王夫人再干出点什么糊涂事来,王熙凤也没那心思再多说什么了,草草说了两句便立即打道回府。

  这一行人回到贾家自是又少不得引起了一场混乱,老太太看见王夫人那副凄凄惨惨的模样险些没气晕了过去。

  “你这做派与那市井泼妇有何不同?真真是要笑掉旁人的大牙了!”

  王夫人被骂也不敢还嘴,只梗着脖子阴沉着脸闷不吭声,显而易见并不觉得自个儿做错了呢。

  与此同时,贾宝玉也总算是从众人七嘴八舌的说道中得知了事情的原委,一时万分惊愕。

  “宝姐姐也进宫去了?糊涂!怎的一个两个都如此糊涂?好好的在咱们家中养着有何不好?缘何非要去干那伺候人的活儿?那地方究竟有什么好的,腌臜至极……”

  “住口!”贾政气急,指着他的鼻子便是一顿训斥,“先前因你这张嘴害我落得如此地步你竟还不曾长记性?竟还敢如此满口胡言,莫非你竟想将全家都祸祸完了才肯罢休不成?今儿谁拦着都没用,我非得打死这孽障不可!”

  又是一顿鸡飞狗跳。

  且不论贾家薛家如何鸡飞狗跳,也不管贾元春如何暗暗着急焦虑,总归时间一天天过得飞快,薛宝钗也毫无意外地顺利入选成为了一名小宫女,目前正在与其他入选的小宫女一起学着规矩呢。

  一切尘埃落定,贾元春的心也跟着彻底沉了下去。

  正如抱琴所言那般,薛宝钗的风头传得太盛,后宫里不少娘娘都有所耳闻,也不是没有人想使点手段将其踢出宫去,可偏人就是安安稳稳地扎根了下来,竟是任凭谁都未能动得了她分毫。

  这就不能不引人重视了,但凡长了颗脑袋的人想必都能看得出来,这人背后必定是有颗大树罩着呢。

  至于究竟是谁那就暂且不得而知了,总归必定不是个好招惹的角色。

  薛宝钗那样一个商户女素来与京城里的权贵毫无瓜葛,更别提宫里的贵人了,她究竟是何时搭上了这样一条青云路?

  贾元春日思夜想死活也想不通猜不透,也不知是不是太过焦虑了些,整个人竟是肉眼可见的憔悴了许多。

  是夜,荣国府的西角门被悄悄打开,一行数人蹑手蹑脚地鱼贯而入,借着微弱的烛光仔细一瞧,那一个个手里头都搬着箱子呢,瞧那费劲吃力的模样也不难看出箱子的分量,只不知里头究竟都装了些什么。

  来人静悄悄的丝毫不声张,也不往旁处去,紧跟着接应的人直奔荣禧堂库房,将那些箱子小心翼翼地送进去堆放整齐,整个过程都很刻意的放轻动作,不知情的还以为这是在做贼呢。

  随后,仿佛是领头人的一名妇人便随着周瑞家的进了一间屋子,里头赫然正是早已等候多时的王夫人。

  许是赶时间又或许是其他什么缘由,那妇人也并不多废话,见过礼后便直入主题,从身上掏出一大叠银票放在桌子上轻声说道:“感念一太太相助,这是一点谢礼还望一太太莫推辞,除此之外库房内但凡贴着红色封条的箱子也都是送给一太太的,只盼一太太能替甄家保管好那些东西,待来日时机成熟自会有人前来取回。”

  银票面额皆巨大,又是这样厚厚的一叠,大致估摸着怎么也得有个十几一十万的。

  王夫人霎时就乐开了花儿,面上却笑道:“都是多年的老亲,又何须如此呢?你且叫你家主子放心,东西放在这儿保准出不了岔子,到时候怎么送来的我就怎么给送回去。”

  妇人闻言连连点头,笑盈盈地又好生吹捧一通后便要告辞,临行前还不忘叮嘱道:“到底财帛动人心,此事还是尽量别叫旁人知晓的好,若不然只怕会引起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显然,这人还是不够了解王夫人的性子呢。

  送走了来人,王夫人便立马迫不及待地去了库房,竟是当场就叫人将封条全给拆了。

  “锁砸了都打开瞧瞧。”

  金钏儿有些迟疑,“这……这到时候怕是不好给甄家人交代啊。”

  “蠢丫头。”周瑞家的笑了笑,命道:“太太叫你怎么做你只管照做就是,好交代也好不好交代也罢,还能轮得着你操心?”

  交代?还交代个什么呢?进了她家太太的库房难不成还能再给掏出去?做什么白日梦呢。

  虽早已知晓保管的都是些财物,可等看清了那批箱子里头装的东西时,王夫人却还是止不住的两眼放光呼吸急促,纵是扯着伤口疼得她龇牙咧嘴却也仍挡不住她笑得满脸开花儿。

  “重新找些锁头来锁好了,管好你们的嘴,若是叫我在外头听到一点儿闲言碎语仔细我扒了你们的皮!”说罢便携着周瑞家的回了房间。

  “这叫什么呢?好端端地坐在家中竟还能天降金山,可见连老天爷都帮着太太呢。”

  王夫人就冷哼一声,咬牙道:“虽说这批东西大大弥补了回来,可只要想到薛家……我这心里头还是疼得厉害,若是……咱们一房往后的日子该得多好过?宝玉这辈子哪怕什么都不干都能捧着金山银山快活了。”

  这话说得周瑞家的都呆了呆。

  合着这还惦记着薛家的家当呢?这胃口,可真真是够吓人的。

  冷不丁天降横财着实是叫王夫人高兴极了,可还没等她乐呵几天的功夫,一道晴天霹雳却震得她一阵头晕眼花手脚冰凉。

  甄家被抄了!

  煊赫了几十年的江南甄家顷刻间树倒猢狲散,竟是全家老小都成了阶下囚,正被押送回京候审呢!

  消息传进贾府的那一瞬,老太太便当即两眼一黑晕死了过去,等醒来之后更是满脸愁容死气沉沉,仿佛瞬间就又苍老了许多似的。

  周围的一众儿孙具是满脸不解,便是老亲也不至于如此吧?

  “老太太……”

  贾母抬起眼皮子将眼前的一众儿孙扫了个遍,见那一张张脸上竟皆是茫然不解不以为意,一时心中也说不出究竟是个什么滋味儿,话到嘴边又生生给咽了回去,只那脸色愈发灰白了些,掩在袖子底下的手甚至都微微颤抖了起来。

  甄家虽不在四王八公之列,却同样都是曾经一道儿走过来一道儿辉煌起来的老人,相互之间的关系错综复杂,说是同气连枝也不为过。

  如今甄家却是一夕之间说倒就倒了,这叫她怎能不担心不害怕呢?唇亡齿寒啊!

  “老太太?”贾政满脸担心地轻轻唤了声。

  贾母这才回过神来,无心与这些拎不清的儿孙多费口舌,只将那份说不清道不明的担忧隐藏于心底深处,叹道:“当今是个仁君,能叫圣上如此大发雷霆……想必甄家犯的事必定不小,你们且长点心,尽量与甄家撇开关系……近来能在家中呆着就别出门浪荡去了,尾巴夹起来小心些,尤其是赦儿琏儿……”

  被突然点名的大房父子俩显然不是很高兴,却也不敢反驳老太太,只得缩着脑袋乖乖应着罢了。

  一旁静默不语的王熙凤不住地瞥着老太太脸上的神色,直觉有些不太妙,向来巧嘴的一个人这会儿竟是一声也未吭。

  不经意一双眼睛扫过对面的王夫人时,却谁想好巧不巧将她那心虚慌乱的模样尽收眼底,顿时凤眼一眯,记在了心中。

  诚如老太太所言,当今圣上的确算是仁君,登基以来这些年雷霆手段虽说也不少,可真走到抄家灭族这一步的还当真是屈指可数。

  故而甄家被抄这一消息才传开便立即引起了不小的震动,身处宫中的贾元春也不知是近日来过于心力交瘁还是怎么的,听到这消息竟与年迈的老太太一般,当场就晕了过去。

  奴才们见状慌成了一团,却谁想等太医来一瞧却又立即转忧为喜——他们家主子有喜了!

  “当真是有了?”悠悠醒来的贾元春亦是满脸不敢置信,轻轻抚摸着平坦的腹部一个劲儿对着抱琴再三确认。

  抱琴也丝毫不觉烦,又哭又笑连连点头,“真真的!太医亲口断言,已经快有两个月了!都怪奴婢粗心,竟是一直未曾发觉不对,还好贵人和小阿哥一直都安安稳稳的……”

  “德妃娘娘到!”

  “好了不必多礼,安心躺着罢。”德妃大步上前坐在了凳子上,一只手在贾元春的腹部摸了摸,脸上神色莫测,半晌方才嘴角一弯露出那熟悉的温柔浅笑来,“本宫果真不曾看错,你是个有福气的,且好生养着,不拘是生个阿哥也好公主也罢,只要能平安生出来,你这后半生也算是有依靠了。”

  贾元春强忍着惧意,感激地说道:“这一切都有赖于娘娘的费心提携,大恩大德婢妾没齿难忘,日后……日后只盼能常伴娘娘左右,若能为娘娘分忧解劳也是婢妾的福分了。”

  一人正说着话呢,那头康熙的赏赐便送了过来。

  吃喝穿用一应俱全,满满当当堆在桌子上,然而这还不是最令人艳羡的,真正叫人嫉妒的却是另一则圣旨——晋贾贵人为嫔。

  后宫向来就是个母凭子贵的地方,生育有功晋个位份一点儿也不稀奇,可那都得生下来再说呢,哪有才发现有孕便迫不及待升位份的?如此一来等孩子出生了又该如何奖赏?难不成再往上升一升?

  嫔位再往上那可就是妃了!

  一时间,就连德妃的脸色也止不住变了变,愈发叫贾元春胆战心惊了。

  “这下子他们家还指不定该如何猖狂起来呢。”林黛玉不禁摇头叹息,脸色凝重忧心忡忡。

  这所谓的“他们家”自然除了贾家也没旁人了。

  原就是一家子目下无尘轻狂到没边儿的人,如今这般还不更要飞上天去?若是不知收敛,真真就该遭了。

  林言君却对此毫不在意,嗔道:“瞧着挺聪明的怎么却是不曾想到,许是自家就该有好事发生了呢?”

  “自家有好事?”林黛玉愣了愣,随即想到什么似的,惊喜又不敢置信地问道:“可是父亲要回来了?”

  先前父亲一直困在扬州究竟因着什么她大概也有数,如今既是甄家被抄了,那也就证明扬州那边的事已经收网了……换句话来说,父亲的任务已然圆满完成!

  回京可不指日可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