免费追书网>穿越重生>今天也没有戒掉贴贴>第67章 向日葵之家

067.

小花的尖叫格外刺耳,像针扎进了耳膜,刺进了脑袋内部的神经,一般人都受不了。

谢祈揉了揉有点疼的耳朵,抬手抓起小花床上的枕头,当着小花震惊的脸蛋将枕头的拉链拉开,掏出了一把棉絮,修长的手指将棉絮搓了搓,塞进耳朵。

随后还格外体贴地冲着傅厌招了招手。

男人迈着长腿走过来,谢祈直接从小凳子上站起。这凳子是真的很小,有点像小朋友的专座。但现在,他一把按住傅厌的肩膀将人往下按。傅厌的长腿显眼,谢祈就这么淡定地坐在了他的腿上。

又搓了点棉花塞到他的耳朵里。

傅厌被谢祈的行为逗笑,漆黑深沉的视线划过青年那理直气壮的表情,薄唇勾起了弧度。修长冷白的手指扶住谢祈的后腰,谢祈便将身体放松的靠入他怀里,抬眸冲着小花温和的笑:“我们继续。”

小花:“……”

怎么,现在不止是要气疯她,还要强行给她塞狗粮是吧?

小花的表情在一瞬间更加狰狞了。

谢祈全当看不到,只继续:“有一天,小花所在的孤儿院迎来了一群义工”

小花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听到谢祈的嘴里蹦出一两句“小花身娇体弱竟然被一阵风吹倒”、“有个叫谢祈的义工贼帅,一两招打败满肚子坏心思的小花”时,脸色黑沉,但已经闭口不言了。

因为她知道,自己就算叫了也没用。

她现在只想把谢祈给捏死。

“小花的恶毒计谋被谢祈破坏以后,气得三天三夜没吃饭,人都瘦了一圈。”谢祈讲故事讲得很兴起,瞥一眼已经将被子拉到头顶将脑袋全部盖住、连头发丝都不留一根的小孩,果断抬手把她身上的被子给拽了下来,“小孩子不可以蒙着被子睡觉,对身体不好。”

小花一双漆黑的眼睛冷冷看着他。

那眼神跟刀子似的,要有多锋利就有多锋利,刮在人脸上能轻易见骨。但谢祈摸了摸自己的脸,觉得以他的脸皮厚度想要承受这种攻击简直无所畏惧,他冲小花露出更温柔的微笑:“一个故事讲完了还睡不着吗?那这样,我再给你讲一个,你喜欢听小美人鱼的故事吗?”

小花的嘴唇似乎动了动,谢祈不太能听到,但隐约能看清楚对方的嘴型应该是哔哔。

需要消音的那种。

他面不改色:“以前有条小美人鱼很向往陆地上的生活,但她没有人类的双腿,所以她只能去找巫婆。巫婆的名字叫小花,还有一个奇葩的习惯别人找她办事的时候,她要求别人骂她一句哔哔。”

小花:“……”

半个小时以后,小花那张天使脸蛋看上去有几分疲惫。短短三十分钟,像是熬过了漫长的三十年,谢祈的故事从小美人鱼讲到了拇指姑娘,而毫无例外的是,里面总有一个喜欢骂自己哔哔的反派人物叫小花。

小花忍无可忍,但嘴巴也骂干了,谢祈却一个字也听不见。

表情控制不住地狰狞了无数回,差点吓哭宿舍内其他的小朋友。于是刚刚还说着“小孩子不可以蒙着被子睡觉”的青年抬手就把她的被子拉到了头顶,纯白色的被子覆盖着小花,活像是白布盖在了尸体上,下一秒就要被送进火葬场。

到最后,小花将枕头抱在怀里,面无表情地从里面掏出了一把棉絮猛地塞进耳朵里,以此来躲避谢祈的念叨。然而……她很快发现谢祈的声音能轻易穿透棉絮。

简言之,这自制的耳塞没用。

小花:“……”

怎么办,身心疲惫。

她重重地吐出一口气。

黑框眼镜一行并没有担任起给孩子们讲睡前故事的任务,他们先是去整个孤儿院探查了一圈,发现孤儿院的内部设置十分简单,除了眼下他们所待的建筑物之外,只有建筑物的后侧方有几个并排挨在一起的小房子。

房子是木质结构,木门上上了锁,但这种锁对于玩家来说已经算不得什么了。

铁哥在房子周边找了找,很快找到了一把被随意丢在角落的树下的斧头。他弯腰捡起斧头时察觉到斧头的刀锋上残留着一些红色的印记,几个玩家凑在一起检查了一下,可以确定这些红色印记就是血。

铁哥等人对视一眼,黑框眼镜推了推镜框冷笑一声:“看来这个孤儿院的乐子挺多的。”

随后又冲铁哥抬了抬下巴:“先把这扇门打开看看,里面是什么。”

在不知不觉中,这些玩家似乎以黑框眼镜为首。铁哥看了他一眼,没做声,但手指握住斧头的刀柄收紧,肌肉线条从小臂延伸至大臂,肌肉鼓起。手臂抬起又下落,刀锋咔哒一声正正好砸在了门锁上。只听吧嗒,被斩断了的锁扣松开,黑色的锁掉在地上。

正巧赶上身后吹来一阵风,将木门吱呀一声悄悄吹开了一条缝。

黑框眼镜从随身携带的包里掏出了手电筒,手电筒打开后,呈直线的光线立刻照亮了狭窄的木屋内部。灯光随着黑框眼镜的手微晃而从某处一闪而过,铁哥却在下一秒蓦地握住了黑框眼镜的手腕,喊了一句:“等等!”

黑框眼镜:“怎么?”

铁哥:“你正前方。”

话音刚落,吧嗒一声灯开了。

两人蓦地扭头,见那秃头男冲两人无语地指了指头顶,头顶那白炽灯亮得闪眼睛,根本用不到手电筒。铁哥和黑框眼镜抿了抿唇,下一秒又被旁人的惊呼给吸引了注意力。

蒋旭升的眼瞳控制不主地瞪大,眼中印出一颗颗头颅。

如果说,先前小花让人抱着六颗玩家的头颅出现已经足够让人震惊和惊恐的话,那么此时此刻,眼前的一切就将这种震惊和惊恐放大了无数倍。入目全是眼眸紧闭的头颅,一排有二十个,整整齐齐地叠在一起,一共五排,但每一排之上还叠高了好几层。

乍一眼看去,起码都有六七百个人的脑袋。

而就在众人注视着这一幕的时候,那放在最高处的人头微微一晃,突然从高处坠落,啪嗒砸在了地上,又滚了两圈滚到了其中一位玩家的腿边。玩家被吓了一跳,赶紧后撤了一步。

他就站在正对着门口的位置,后撤一步时身体撞上了木门,又被吓了一跳。

黑框眼镜见他这么大反应,着实有些嫌弃。他不愿意在这玩家身上浪费时间,便回头继续盯着这些人头,半晌才道:“这些应该都是被他们用来玩弹弹珠游戏的玩家,就是不知道哪些是死在那司机手里,哪些是死在小花手里的。”

众人抿唇。

就在此时,身后的门吱呀一声忽然撞上。

在这种神经微微紧绷的时刻,一点细小的声音都能轻易引起众人的警觉,如今也是。在门发出碰撞的声音时,黑框眼镜等人蓦地扭头。

同样靠在门边的秃头男见状也瞥了眼门,嘀咕了一句:“是风吧。”

然而他下意识推了两下门,那扇看似薄弱老旧的木门却纹丝不动。秃头男终于意识到情况好像不对劲,他的脸色有了变化,赶紧走到门前将门向外推

推不开。

一瞬间,脑子里出现了无数可怕的画面,他的额头上落下一滴冷汗,声音也在此时绷紧了:“怎、怎么回事,打不开门!”

“打不开?这么扇破门竟然打不开?” 铁哥的目光在看向秃头男时染上了几分怪异和无语,那眼神跟看细狗没区别,他一把按住秃头男的肩膀,手指成五爪嵌进秃头男肩侧的骨头将人拎起放到身后,然后将门一推。

脸色骤变。

与此同时,蒋旭升忽然开了口:“你们有没有觉得,我们这儿好像少了个人?”

少个人?

黑框眼镜的目光在身后的人群中一扫而过,终于意识到最开始被掉落的人头吓得后退的玩家不见了。他不确定地又数了两遍,眼神逐渐阴冷起来:“他关的门?做什么妖呢?”

“这破门推不开也没关系。”铁哥手里还拿着那把斧头,示意其他人往后站一站,再一次拎起斧头朝着木门砍了过去。

出人意料的是,那么锋利的斧头、可以轻易斩断铁锁的斧头在撞上木板时,反倒是被震得晃动,铁哥握着木柄的手指发颤,疼痛从指尖一路蔓延至肩膀。

门,纹丝不动。

虽然砍门的人是铁哥,但斧头撞门的这一幕却是所有人都看得到的。没有人错过这诡异的一幕,于是表情在这一刻都变得无比凝重起来。

蒋旭升脸色微白,迟疑了一下问道:“是不是他用了什么道具?”

铁哥拎着斧头,脸色并不好看,他说了句有可能以后,又觉得很奇怪:“所以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黑框眼镜:“可能是想逼我们交出手里的道具。”

蒋旭升闻言立马用拳头捶了捶大门,一边捶一边喊:“哥们,有什么事情好商量,你想做什么啊?”

回应蒋旭升的是漫无边际的空气。

仿佛无人在外。

连着喊了好几回,门外始终是空空荡荡的,无人应答的模样。蒋旭升这时候也有些不确定了,他环视了一圈四周,这间狭窄的房子里并没有窗户,而门缝严严实实拢在一起,连一丝缝隙也没给他们。所以根本看不见外面的情况。

他面色奇怪:“他真的在外面?”

秃头男:“可是他不在外面能在哪里?”

好问题。

蒋旭升闻言尴尬地笑了笑,一时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但这扇门他也打不开,只能往后撤了两步。也正是后撤的这个动作,脚后跟踢到了重物,他下意识回头看了一眼,发现自己踢到的正是原先掉下来的脑袋。但此时,脑袋是正朝着他的脸的方向的,那双紧闭的双眼也已经睁开,且

蒋旭升的瞳孔瞬间紧缩,猛地抬手拽住了铁哥的手臂。

过于用力的手指指节在泛白,铁哥皮硬肉也硬,虽然没有感到疼痛却还是被蒋旭升这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跳,赶紧扭头看过去。这一眼,便看到男人骤然苍白的脸色以及暴露着浓浓惊恐的瞳孔。

蒋旭升咽着喉咙,声音艰难地从中冒出来:“他……”

所有人的视线顺着蒋旭升颤抖的手指往下看去,看到了那颗头颅。

这张脸……赫然就是刚才他们在讨论的玩家的。

可在此之前明明是一个他们素不相识的人!

所有玩家的脸色在一瞬间变得无比难看,黑框眼镜低低咒骂了一句:“这垃圾游戏果然不能用一般的逻辑来解释,不管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们得立马出去。”

地上的头颅在无声无息之间就被换了张脸,用脚趾头想想都能猜得到那玩家肯定死了。

他们绝对不可以再留下来。

刚说完,地上堆积起来的已死亡玩家脑袋像是被人从后面推了一把似的,小山堆突然坍塌,所有的玩家脑袋噼里啪啦全部砸下来,黑框眼镜的眼瞳紧缩,反应神速地掏出了一块银色小牌。道具从他手里立马变大,形成了一块透明墙壁以斜面的角度抵达住了人头的掉落。

这是一枚防御道具。

黑框眼镜一边挡着掉落的头颅,一边冲其他人道:“赶紧想办法出去。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肯定跟刚才那个掉到玩家脚边的脑袋有关系。”

就像是被什么东西唤醒了,那些头颅都在同一时间睁开了眼睛。他们的眼瞳消失不见,眼白占据了整个眼眶。脑袋踩着另外的脑袋,一点一点挣扎着朝着透明屏障的顶端爬过去。

黑框眼镜所用的防御道具面积是固定的,且并非很宽敞,两侧的宽度倒是运气不错的正好抵住整个木屋,但高度却不然。加上透明屏障微微倾斜减低了高度,那些仿佛有自我意识不停往上爬的脑袋便挤得轻而易举,不过短短一两分钟时间,就有一两个头颅从上面掉了下来。

其中一个掉在与铁哥一道的玩家脚边,对方见状二话不说便迅速往旁边撤退,可又在下一瞬间忽然停下了步伐。他的眼神变得逐渐呆滞和无神,整个人一种轻飘飘的状态往前走了一步,只一秒钟时间,人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目睹了这一幕的众人心中震撼,视线下意识想要往其他的头颅转时,被黑框眼镜吼了一句:“别看他们的眼睛!”

像是黑暗中突然爆响的动静,瞬间将人浑噩的思绪给拽了回来。

一下子少了两人,这令铁哥不敢再浪费时间,他咬着后牙再一次拎起手里的斧头,哐哐哐地疯狂砸起了木门。可惜的是,不管他如何用力,不管砸了多少下,那扇木门就跟被水泥封住了似的,完全没有半点动静。

这么大的动静闹下来,铁哥已经开始喘粗气。

而眼角的余光扫到其他人还傻不愣登站在原地,铁哥觉得有一股气冲向了心头,他捏着木棍忍无可忍地喊道:“你们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找道具把门打开出去!站在这儿想死啊!”

秃头男几人瞬间回过神来,赶紧将口袋里的道具都拿了出来。

蒋旭升手忙脚乱地翻动着手里的银色小牌,目光很快注意到其中有一个牌子上面写着:纸化。

他微微一愣,赶紧道:“让我试一下!”

铁哥的目光不动声色地划过他手里的几个道具,往边上站了站,而蒋旭升则是靠着那让出来的道一把将道具扔了过去,银色小牌如同吸铁石一样吸附在木门上,在光晕闪过后的一秒,木门在众人的视线忽然变成了纸一般的薄片。外面的风吹来时,纸门还在抖动,脆弱得像古时候的纸窗,只需要轻轻一戳就能将此彻底戳破。

铁哥不敢再浪费时间,迅速抬起了斧头。

这一次,斧头落下以后,锋利的刀锋终于发挥了作用,于瞬间将纸门划破。见状,秃头男赶紧上前扒拉了两下,将纸门给彻底扒拉下来。

铁哥将秃头男一脚踹出去,又让蒋旭升等人赶紧跟上,直到木屋内只剩下他与黑框眼镜。铁哥声音急促:“我先出去,你赶紧跟上来。”

黑框眼镜沉着声音应了一声,在听到铁哥说可以走了的时候找回时间迅速将道具收起,往后狂奔。

道具收起的同一时刻,无数脑袋从头顶砸下来,但黑框眼镜的速度也相当快,狂奔至门口以后被守在外面的铁哥接应,拽住手一把扯了出来。猝不及防的一下让黑框眼镜一屁股坐在地上,他回头去看木屋,那些头颅就这么一个个再次堆叠起来,再次闭上了眼睛,直挺挺地堵着门口的位置。

铁哥看着正对着门口位置的两张脸,心情似乎有些复杂:“我们那一车十个人,现在只剩下我和大明星了。”

黑框眼镜推了推镜框,声音听着有点冷:“你们运气不好。”

顿了顿,忽而说了一句:“大明星那道具倒是蛮有意思的。”

铁哥对上他的眼睛,回答:“他那个死掉的粉丝临死前给他的。”

蒋旭升和马甲男一行人已经远离了这座木屋,马甲男和秃头男的运动神经不怎么样,没跑两步就累得够呛,这会儿一直喘着粗气喊着跑不动了跑不动了。

当听到蒋旭升说“那些脑袋好像没有追过来”时,立马一屁股坐在冷硬的台阶上,整个人向后仰倒。气息粗重,眼前似乎也蒙上了一层雾蒙蒙的白,二人狼狈疲劳地眼神发虚。

蒋旭升身为明星,平时一直有做身材管理,运动也比较多,此刻情况倒是还行。而另一位衣服上绣有邓字的年轻人虽然全程都很沉默,不怎么开口说话,但却紧跟着大部队。

马甲男休息了一会儿,终于想起似乎还有两个人没赶上来,他艰难地从地上爬起来,脑袋往来的方向探了探,有些好奇也有些担忧的问:“铁哥他们怎么还不过来?应该不是出问题了吧?”

秃头男:“怎么可能,他们俩明显是有真本事的。就算要出问题,也肯定是我们先。”

其他几人:“……”

虽然这话说的很难听,但事实好像的确如此。

“那,我们要不要过去看看?”马甲男开口询问。

衣服上有邓字的年轻人忽然说了句:“他们回来了。”

视线之中,除却他们现在已经抵达的建筑物,旁处都十分黑暗。就像刚才那小木屋前其实也有路灯,但灯泡早已不能使用。而其他地方的路灯要么灯光微弱,要么没有灯泡,因此是完全漆黑的一片。

于是,马甲男花了不小的力气才勉强看清楚黑暗中有人走出来,见铁哥和黑框眼镜完好无损,几人的心里都松了一口气。

还好,人是安然无恙的回来了。

黑框眼镜镜片下的眼睛扫过或站或躺着的几个玩家,眼底的嫌弃不露声色。他是有心想再探查一下孤儿院其他地方的情况的,但经过刚才一回,其他的玩家们肯定都不乐意继续下去

黑框眼镜看不上他们,但却觉得不能缺少他们。

因为多一个与他一同探查的人就相当于多几个道具,能将他的安全系数大大提升。

他沉思两秒果断开了口:“算了,今天也算是惊险万分了,我们还是早点回去休息吧。”

其他人巴不得。

马甲男和秃头男陡然听到这么一句话,原本还因为疲惫而抬不起来的双腿忽而又充满了力气,当即就从地上爬了起来,一股脑儿冲在最前面。

但刚走到三楼,属于孩童歇斯底里的尖叫声便响了起来。

“……这谁?大晚上的不睡觉在叫什么?”

蒋旭升认真听了听,道:“这个声音好像是那个叫小花的。”

也只有小花会这般尖叫。

只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但几人现在身心疲惫,完全不想去管小花为何尖叫,他们赶紧走到自己的宿舍前推开了大门,马甲男和秃头男摸着黑直接躺倒了床上,跟在后面的蒋旭升抬手将房间里的灯打开,这一开才发现属于谢祈和傅厌床铺的床帘竟然是打开的。

蒋旭升往里瞧了一眼,发现里面空空如也。

他一愣:“谢祈和傅厌还没回来啊?这都很晚了。”

他说着看一眼放在角落里的闹钟,上面显示已经快十点了。

“根据义工手册,孤儿院的孩子不是八点钟就要入睡了吗?现在十点了,那个小花还在尖叫,谢祈他们也没回来,会不会出什么事?” 马甲男眉头皱起,艰难地从床上直起了身体,想要往门外看去。

其他人对视一眼,只有黑框眼镜声音很淡的回答:“没听那女玩家都叫他大佬的吗?而且他身上有不下十个道具,怎么可能轻易出事。与其担心他,倒不如担心担心你自己,早点睡吧。”

铁哥闻言不免也赞成地点了点头:“我们今天才来孤儿院第一天,就已经损失了八个玩家,而接下去还得待整整六天,大家必须得小心小心再小心,否则说不定会全军覆没在这。所以,多关心自己,别没事给自己找事。”

马甲男几人一听,觉得这话好像带着几分精致的利己主义,但道理摆在那儿显得完全没毛病。

谁知道谢祈和傅厌那俩人到底在做什么,他们要是自找死路,跟他们也着实没关系。这么一想,马甲男几人便心安理得睡了。或许是白日里太过疲惫,晚上又经历了一番头颅攻击,浑身的神经在这一刻疲软下来,马甲男很快就睡着了,秃头男紧随其后。

不出半个小时,也只有黑框眼镜和铁哥还睁着眼睛。两人盯着头顶陈旧起皮的天花板回忆着今天发生的一切,片刻以后也进入沉睡。

沉沉的呼吸声伴随着呼噜声此起彼伏。

马甲男睡得很沉,直到某一刻总觉得耳边似乎隐隐约约响起了什么声音,他的呼吸变得粗重起来,想睁开眼睛看看那声音到底是怎么回事,但眼皮沉重地像是坠着巨石一样,完全无法睁开。

他挣扎了两瞬,依旧是无法睁眼的情况。

但他觉得,自己的感知能力好像变得敏锐了不少。

譬如说,此时此刻,他感觉到自己的手臂和脖子处似乎贴上了什么冰冷的物件,那种凉与普通的凉有些许的区别,凉意通过皮肤渗进血管内,带来了格外强烈的刺疼感。就好像赤裸着身体站在万里冰封的雪原,浑身的血液也要冻结成冰,他开始瑟瑟发抖,身体习惯性地想要卷上被子给自己取暖。

但不管是眼皮还是手臂、腿脚都处于一种无法行动的状态。

他……到底怎么了?

马甲男明显意识到自己的意识正趋于清醒状态,于是对身体无法自控一事显得愈发着急和惊慌起来。他死死咬着后牙挣扎着,手臂不停地尝试抬起,不知道来回了多少次,终于在某一刻,动了!

马甲男猛地从狭窄的单人床上弹起来。

他撩开深色的床帘,满头大汗。随手抓住床上的被子往额头上一擦,借着窗外透进来的月光勉强看清楚了周围的情况,他斜对角的床是傅厌的。此时傅厌上方的单人床床帘紧闭,应当是谢祈已经入睡了。可傅厌的床帘却是拉开的状态,且男人安静坐在床上,似乎在想什么。

注意到马甲男的情况,傅厌掀起眼皮,随口问了句:“有事?”

马甲男对傅厌还是有点怵得慌,傅厌这人其实挺沉默的,或者也可以用冷漠来形容。从他们进入这个副本开始到现在,他说得话很少,时常以一种保护神的姿态站在谢祈的身旁。

马甲男便也不敢跟傅厌多搭话,如今听到他主动开了口,才讪讪的笑了一句:“你怎么坐在这里还不睡啊?我一觉都睡醒了。”

傅厌:“睡不着。”

沉默了一会儿,傅厌的目光在黑暗中瞥向他,问道:“你刚才怎么回事?”

马甲男听傅厌这么问,便知道自己刚才那过激的反应多半是被傅厌看了个正着,摸了摸鼻子,他的手指触碰上已经被冷汗彻底浸透的头发,露出更尴尬的笑容:“我刚刚做了个梦,我怀疑我是不是遇到鬼压床了。”

马甲男被刚才那个情况吓得此刻脑子清醒,根本没有丝毫睡意。虽说他觉得傅厌这人不好相处,但此时此刻也只有对方醒着,也只剩下对方来听他诉苦。

于是他将刚才发生在梦里的事情详细讲了一遍,一边讲一边道:“是真的吓人啊。”

傅厌:“那你现在睡不着了?”

马甲男点头。

傅厌从床上站起来,声音很淡:“正好我也睡不着,要不要出去抽个烟。”

“你还带烟了?”

傅厌嗯了一声,说话间已经走到了马甲男的单人床旁,他对马甲男解释:“进入副本之前口袋里正好揣了包烟,我男朋友不喜欢我抽烟,平时得悄悄抽。”

这话说得……让马甲男很不给面子的笑出了声。

他忽然觉得自己是不是对傅厌有种刻板印象,因为他不说话就觉得他为人冷漠不好接近。如今一看,也不完全是这么回事嘛。这不,傅厌还会调侃自己呢。

马甲男在副本之外便是个烟篓子,目光扫到月光下的烟盒,一眼便认出来这香烟价格很高,平时他就算是想抽也舍不得买,于是果断起身下床,穿上鞋子跟在了傅厌的身后。

傅厌推开门,两人一前一后从门口出去。

而在他们两人离开后不久,靠近门口的秃头男被一阵阴冷的风吹醒,他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睡意朦胧中撩开床帘,竟然看到宿舍的大门似乎开启了大半。连忙从床上爬起来,抱着被子探头往外一瞧,确认了门不知道为什么的确开着。

难怪冷得要死。

他起身下了床,往门口走的时候眼角的余光扫到了对面敞开的床帘。

那里是马甲男的床。但现在床帘打开,里头却没人。联想到打开的门,秃头男隐约猜到马甲男应该是出门去上厕所了。这个孤儿院的条件的确不怎么样,宿舍内部都没有单独的洗浴室卫生间,所有人的孩子和义工都必须共同走廊尽头的洗浴室。

他一边嘟囔着明天早上必须好好说说马甲男,让他记得上厕所的时候也带上大门,一边将门一关,然后慢吞吞地往回走。

意识到现在为止已经从朦胧与浑噩变得清醒了许多,他的目光不经意瞥向靠近窗边的上下两个单人床,看到的也是撩起的床帘,不免摇摇头,心道傅厌和谢祈也不知道大晚上的在做什么,竟然到现在都没有回来。

不过,也不关他的事情。

他躺下,拉起被子继续睡得昏天黑地。

另一头,马甲男发现傅厌似乎要往楼下走,他跟在对方的身后显得有些奇怪:“不就是抽个烟吗?还得下楼啊?”

傅厌头也没回,只是沉声回答:“走廊里太闷了,楼下能吹吹风。身上的烟味要是没散,我男朋友明天起来闻到了会不开心的。”

这话听得马甲男颇有几分牙酸。

他算是明白了,傅厌这人一点都不难以接近,反倒是很爱秀恩爱。

不过傅厌说得也确实在理,所以马甲男很快走到了一楼。两人站在一楼的大门前,夜风吹来身上阴冷,但恰好能冲淡烟味。马甲男举着香烟吞吐,一副沉迷其中的模样:“我老婆以前也不让我抽烟,但她不知道抽烟很解压。我每天去公司上班,憋一肚子的火,要是连香烟都不能抽了,那简直是要把我憋死。”

“是吗?”男人低沉的嗓音在他身后响起,马甲男刚想应下继续吐槽,却忽而听那声音再度响了起来。

只不过相比之前,这道声音不再那么低沉,也没有傅厌平时的微哑好听,反倒是带着一种极为怪异的尖细:“那你想不想死了一了百了?”

有种莫名的阴冷再次覆盖了马甲男的手臂和脖子,梦里那种莫名的不适再次席卷而来。马甲男正欲回头,却忽而发现自己手里的烟不知道何时灭了,与此同时,更为冰冷的感觉如同攀爬的藤蔓触碰到了他的后颈。

身后隐隐走来一道影子,当站在他面前站定的时候,马甲男终于看清楚

不是傅厌!

而是一张显得极其陌生的脸!

那张脸上露出满是恶意的笑容,眼神充满贪婪地望着马甲男,那只不知何时贴上他后颈的手指微微一用力,噗嗤一声嵌进了血肉之中,马甲男的瞳孔瞬间紧缩,吃疼的被迫仰起头。

他张了张嘴:“你”

对方的视线肆无忌惮地扫过马甲男的身体,声音低柔地就像是夜间的鬼魅:“孩子们没有告诉你们,浪费食物是要变成粮食的吗?明天的孩子们又有新鲜的肉吃了。”

马甲男想到今天出现在后厨的肉,眼神愈发惊恐。

同一时刻。

无穷无尽的夜色中缓缓走来两道修长的人影。谢祈懒洋洋地打着哈欠往建筑物的方向走来。先前折腾了许久小花,小花忍无可忍直接爬上了窗户,一双眼睛愤怒地盯着谢祈:“你再说一句我立马从三楼跳下去!”

于是谢祈不依不饶的张嘴说了一句,小花沉默两秒,还真的跳下去了。

这不,谢祈和傅厌过来找人了。

但找半天却始终没找到人。

谢祈丝毫不慌,他心里想着小花要是直接失踪了倒也挺好的。加上他也有些想睡觉,便怂恿着傅厌回程。

然而脚下步子一顿,他偏了偏头,目光落在了前方纠缠的两道影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