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渊曾有一法, 迟迟参悟不透。

  那一法便是善恶与轮回。

  佛元子曾与他讲,善恶会与轮回挂钩,心善之人会得善果, 哪怕今生未得,来世, 亦会因今生所得的善果,投生一个好人家。

  而心恶之人,亦是相反,不是不报, 时候未到罢了。

  墨渊那时候总在想, 何为善?何为恶?

  他的云玑, 一生杀孽无数, 那她是恶吗?

  其实不然,甚至于,换一个角度来看云玑, 她不但不是罪恶的, 相反, 她是极善的。

  她的一生都在为国家效力,战场上,她虽杀人无数, 但所立下的汗马功劳, 却是给更多的人带去了安居乐业。

  在北国当时那种情况下来看的话, 若是没有了云玑, 北国只会国破家亡, 民不聊生, 更多的人流离失所, 死于非命。

  所以, 云玑虽一生杀人无数,但在墨渊看来在北国人民看来,云玑是战神,是北国的英雄,是救他们于苦海的活神仙。

  对于君涟漪的了解,墨渊其实并不深,但最后与云玑相处那一次,他曾在云玑口中得到过她对君涟漪的评价。

  那时候的云玑说,君涟漪啊!真是个单纯的孩子。

  对于这样的说法,墨渊是非常赞同的。

  试问,若是不单纯的话,他怎会在完全不清楚云玑是个什么样的人的情况下,就去帮助他们呢?

  因此,对于这次事情,他一直都没怎么相信过。

  说什么君涟漪与魔尊勾结,其实墨渊更愿意相信,是君涟漪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出自于善心,救了魔尊,才弄出这一系列事情来的。

  但不知者无罪这一套,并不适用在此处,毕竟,这一事件所造成的后果,或许确实是无可挽回的。

  可墨渊仍旧愿意站在君涟漪是善意这一边的,而且于他来讲,君涟漪不过是个十几岁的小少年罢了,这次就算他有过错,但在经历了这种种以后,他也算是为此付出了惨痛代价,又何故如此咄咄逼人,非得把人给逼死呢?

  走到月芜寂身边,墨渊又是一拜,继续道:“修缘宗向来以缘结善,今日让小僧碰上此事,也算是小僧与这君施主有缘,出家人当以慈悲为怀,即是碰上了,定然是没有坐视不理的道理,寂月仙尊,可否看在小僧与这君施主的佛缘面子上,饶过君施主?”

  他自知自己人微言轻,因此将佛缘都给搬了出来,就希望月芜寂能看在佛祖的面子上,能为此松松口。

  岂料,他的话才刚落,又有另一道声音从他背后响起:

  “我徒此话甚是在理。”是佛元子。

  墨渊微讶回头,便见佛元子朝他投以一笑。

  他一愣,随即,亦是回以一笑。

  现在又有他师尊出面,他便是更能安心许多。

  另一边容玉亦是从旁边的人群中走了出来,双膝点地,跪在了月芜寂面前,俯首道:“还请寂月仙尊开恩,绕过阿涟这一次吧!他受不住这种鞭打的。”

  殿内,此刻逍遥子亦是踏风而来,面上复杂之色一闪而过。

  容玉见状,忙跪行到逍遥子面前,拉住了逍遥子的衣摆,求道:“师尊,还请收回成命,扰过师兄这一回吧。”

  他这急切狼狈模样,完全没了平日里的温和自矜,竟显得有几分楚楚可怜之样来。

  逍遥子向来疼爱这个徒弟,见他为君涟漪竟然能做到这一步,不禁也是心下一软,看向月芜寂,“我看……”

  却不想,那被月芜寂抱在怀中的君涟漪,却是突然挣扎出了月芜寂的怀抱。

  君涟漪踉跄着有些站不稳,但却还是固执着不靠着月芜寂而站,连连往后退了好几步,方靠着身后刑罚架子站稳。

  却是扯动背后伤口,疼得他本就没有几丝血色的脸,更加惨白了几分。

  月芜寂被推开后,面色越发冷了下来,那刚刚还握在君涟漪臂上的手,也不禁被迫收回,藏进袖子里,攥得死紧。

  他紧紧盯着君涟漪,见他一字一顿地用鲜血写道:

  “刑罚还未完,请掌教真人、寂月仙尊继续。”

  随即,他手扶刑架,自动走上前去,伸出了自己的双手。

  月芜寂目光越发阴寒,有谁还在为他求着情,他已是一句都听不到了,只死死盯着君涟漪的脸,几近咬碎后槽牙。

  君涟漪却是不敢看他,把手伸给那给他上刑的弟子,无声道:“师弟,继续吧!”

  那弟子看这么多人为其求情,一时为难,只好向逍遥子和月芜寂头去询问目光。

  逍遥子本就只想小惩大诫的,却不想月芜寂突然要上刑,他虽然心里是有几分讨厌君涟漪的,但却从未想过真正要他的命,现在门内,门外都有人求情,他也正好顺坡下驴,给君涟漪一条生路,直接将其逐出师门便好了。

  却不想,他刚刚想要开口,却听得一旁的月芜寂冷冷道:

  “他即是还想继续受刑,那就让他受好了。”

  此话一出,所有人都用不敢相信的目光看向了月芜寂,却独独只有君涟漪最是平静。

  他恨他,他知道的,所以他没觉得有什么大惊小怪的。

  不过是在……惩戒一个他所憎恨的人罢了。

  默默闭上眼,君涟漪任那弟子再次把自己绑上邢架,咬牙忍受着,腹中那传来的一阵又一阵更为强烈的痛感。

  好似有什么东西流出来了,他无由来的感到了一阵心慌,莫名觉得心里有些发堵。

  他害怕,害怕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让他们看到,那是什么,他不敢再睁眼,却不想,那剧烈痛感,又从背后传来。

  竟是比之一开始更为强烈。

  他咬着牙忍受着,虽一声未吭,但他知道,自己……在无声的痛/吟。

  月芜寂亦是不去看他,转过身去,却不想,耳朵里传来了他自己的声音:

  “月芜寂,你疯了吗?你真的要打死他吗?”是小狐。

  本来刚刚没人求情之前,月芜寂给了它灵力,让他有能力护着君涟漪的,却不想,就刚刚有人求情后,它身体里的灵力又瞬间消失了。

  它无法再保护君涟漪了,那月芜寂的意思不就是摆明了让他去死吗?

  小狐慌了,一遍又一遍的叫着月芜寂的名字。

  月芜寂被吵得很是心烦意乱,忍不住怒斥出声,“他自找的。”

  小狐终是禁了声,沉默的看着月芜寂,半晌,道:“你会后悔的。”

  小狐说完,离开月芜寂神识海,回过了头,看向君涟漪。

  容玉终是哭红了眼,不忍再看。

  墨渊无法救他,终是在此待不下去,转身离开了此处。

  君涟漪腹间疼痛难忍,背上的痛感,反倒没有那么强烈了。

  他一直闭着目不睁,却是忽的觉得自己像是落入了温水中一般,所有的痛感都随之消失不见了。

  他诧异睁眼,竟是看到身旁,有一条条色彩鲜艳的小鱼,正围绕着自己而转,在鲜活的游动着。

  他怔愣片刻,仿若一瞬间又回到了两年前,那一场秘境中一般。

  唯一与之不同的是,秘境中他所落入的,是冰凉的海水,而此刻,水是温热的。

  伸手轻触那游动在身边的小鱼,君涟漪竟微妙的看到,那鱼竟是转过身来,朝他笑了笑。

  君涟漪也想扯唇,对它一笑,却是无论如何都笑不出来。

  最终,他不得不放弃,脚踩着温热的水,向上游去。

  他不知道这里是哪里,但哪怕是在水中能呼吸,他也会本能的想要浮出水面。

  却不想,他才刚游动了一会,远处就有一条巨龙朝他此处游来。

  他心中没由来的一紧,随即不规则的狂跳起来,目光不由自主的紧盯向了那条龙。

  那是一条罕见的粉色龙,那龙通体粉红,唯有头顶有一缕白毛,正被一个小蝴蝶结扎起,虽在如此巨龙身上看起来十分违和,但却也不失可爱。

  君涟漪诧异的看着那龙,却不想,那龙竟游过来虚虚的绕在了他身上,最后留了个头与他对视着。

  君涟漪不明它这是何意,朝它伸出了手。

  龙开心的笑起来,用头蹭了蹭他的手,然后张口道:“我保护你。”

  是软软糯糯的小女孩的声音,放在如此巨龙身上,实在有些不搭。

  君涟漪诧异,开口想要问她是谁时,那龙突然朝他腹中钻去。

  君涟漪被吓了一跳,想要阻止,却突然被禁锢了手脚,一股无言之痛从他腹部腾升而起。

  立马,他腹部鼓胀起来,犹如妇人怀胎一般,还有东西在里面翻动着,痛得他直接又从睡梦中清醒了过来,方知,刚刚竟是他不小心昏死了过去,做的一个梦。

  虽是梦,但腹间的疼痛,却是真的。

  他怔怔地看着自己扁平如初的小腹,松了口气。

  还好是梦。

  有什么毛茸茸的东西在蹭他的脸,君涟漪一愣,转过头去,便见小狐红了眼,正一脸心疼的看向他。

  那鞭刑还在继续,奇妙的是,君涟漪竟是再未感觉到一丝背部疼痛,就连腹部痛感,也在减弱。

  他用脸蹭蹭小狐的头,用口型道:“别担心,我没事。”

  却见,小狐耳朵突然一抖,与此同时,月芜寂亦是全身一震,朝君涟漪转过了身来。

  一时间四目相对,君涟漪又缓缓地别开了头去,不看他。

  月芜寂眸色依旧冷冽,静静地看着君涟漪,若有所思。

  他刚刚……好似感觉到了另一条龙的存在。

  但……

  他复杂的看君涟漪一眼,再次去探时,那丝龙气却又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难道是错觉?

  月芜寂定定的看着君涟漪,却见君涟漪不愿看他。

  那副模样,仿若是对他厌恶极了一般。

  心间传来一阵刺痛,那啪啪啪的鞭打声,仿佛每一鞭子都落在他心上一样,让他痛到窒息。

  终于,他没心思再去想其他,伸出了自己的手,叫了停。

  一时间,在场几人皆松了一口气。

  逍遥子连忙道:“师弟你看,这鞭刑他也受了一百有余,这君涟漪能撑到此时不昏过去,也算是他命大,不如……”

  月芜寂却只看着君涟漪,犹是不死心,缓缓开口:“你当真己想好,决意要与我断绝师徒关系?”

  君涟漪一怔,这不是很明显的吗?为何他还要再问一遍?

  他仍旧保持着别开头的姿势,点了点头。

  月芜寂目光如炬,固执地道:“转过头来,看着本尊回答,你当真已下了决心,要脱离神剑宗吗?”

  君涟漪怔愣片刻,咬牙,缓缓转头看向了月芜寂,点了点头,甚至无声开口:“不悔。”

  月芜寂的心,好似突然之间空了一块一般。

  他真的……很不甘心。

  他之前明明一个人很是无忧,仅仅就差了一步之遥,就可功德圆满,飞升上神的。

  是君涟漪,是他突然跳出来,说要与他相守到白头的。

  可是最后……也是他弃自己如敝履,一剑穿了自己的心的。

  此次他重生归来,本是想了解前世恩仇,以此来证道的。是他一次又一次将他推入险境,但他却一次又一次的回来了,然后用温柔缱绻般的深情,又将他拉入了深渊之中,让他再一次深陷其中,不可自拔。

  他想,仇一定得报的,不然他难平自己心头之恨。

  可是他又想,留他在身边,这是他心底最深处的丑陋欲/望。

  于是,他做了,折断了他的所有羽翼,留他在身边,想和他好好过日子了。

  结果,他却想要抽身了?

  凭什么?

  凭什么每一次深陷其中的只有他自己?

  凭什么他每次都要来就来,一旦不想要了,就毫不留情的抽身?

  凭什么每一次都是自己被抛弃?

  他真的不愿意放手,可是现在,人人都在逼他放手。

  为什么?

  月芜寂的手在颤抖,心也在颤抖。

  他朝君涟漪伸出手,手却在即将碰到君涟漪脸时,被君涟漪本能往后缩的动作刺动,再无法前进半分。

  “放他下来。”他听到了自己的声音。

  那弟子听言,像是松了一口气一般,连忙跑上前去,将君涟漪放了下来。

  容玉见状,立马跑上去接住了他软倒下来的身体。

  月芜寂看着他们,看着容玉焦急万分的模样,以及君涟漪为不让他担心,挤出来的勉强笑意,心中怒气与理智同时翻涌着。

  最终,他听到自己道:“从今日起,君涟漪将不再是我月芜寂的弟子。”

  君涟漪的身体猛地一震,随即便感有什么十分细小的东西,在他心上戳一样,很疼,却找不到一丝痕迹。

  他缓缓握紧了手,闭目,朝着月芜寂一拜,张口:“多谢师、寂月仙尊,不杀之恩。”

  容玉静静地等他磕完头,随即将人从地上扶起,转身,正要离去之际,却不想,身后传来一个女声:

  “且慢。”

  容玉和君涟漪二人双双顿住,还未回头,那女声又起:

  “如今魔族蠢蠢欲动,可皆是拜你所赐呀,君涟漪。”

  宋莲衣一步一步从大殿内走出,含笑着朝他们走来,“离开神剑宗,算是你对神剑宗的一个交代,可是君涟漪,对着我们这些,深受魔族所害之人,你不打算交代交代吗?”

  一语惊醒梦中人。

  此前,因为君涟漪是月芜寂的弟子,犯下如此过错,迫于月芜寂的威压,没有人敢去找他的麻烦。

  可是现在情况不一样了,现在他脱离了神剑宗,没了月芜寂这座大山做倚靠,那还不得有怨报怨,有仇报仇?

  宋莲衣这话一落,立马就有人附和起来,“宋师妹说得是,我师兄前些日子就是被妖魔所害的,我们怎可轻易放过,同妖魔勾结之人?”

  魔族与修真界不和已有千百年之久,死在魔族手下的弟子不计其数,要说痛恨,没有人会不痛恨魔族的。

  而君涟漪,救过魔尊,此后若是每一次开战,这罪责,君涟漪都有不可逃避的责任,他们怎甘心如此轻易放过他?

  罪人,就应该为自己犯下的过错赎罪。

  “不能放他走,他在神剑宗求学良久,谁知道他对我修真界了解几何?若是放他走了,他转头与魔尊对接,将我修真界所有防御部署全数告与魔尊,于我修真界简直是一场浩劫,大家,千万不可放虎归山啊!”

  此话一出,立马就迎来连连附和。

  君涟漪有口难言,根本无法辩解,而容玉,倒是能辩解,他甚至想要将其实是自己救助的魔尊之事公布于众,却不想,正待开口之际,却发现,自己竟是无法提及有关魔尊的任何事。

  他不可置信的看向逍遥子,微微睁大了眼,却见逍遥子朝他微摇了摇头。

  逍遥子甚是喜爱容玉,容玉在丹修这方面的天赋,千年难得一遇,他不想因为这事而毁了容玉。

  而君涟漪,是魔尊亲自找上他的,是魔尊要他背负这些骂名的,他无论是要恨还是要怨,都应该找魔尊才对。

  自我说服着,逍遥子不去看君涟漪,走上前,强行将容玉拉过来,“你给本尊回去。”

  “师尊!”容玉不愿,急急开口,“你明明知道……”后面的话他想说,却无论如何都说不出口了,只能看着逍遥子干着急。

  逍遥子厉色看他,“回去!”

  容玉摇着头,看着逍遥子的面上满是失望。

  最后他几近祈求的看向逍遥子,缓缓跪了下去,“你即是不让我说,那现在至少……让我陪着他吧!”

  话才刚落,却不想,有一只手,搭上了他的肩头。

  容玉泪流满面抬眼,朝君涟漪看去,却见君涟漪微微勾了唇角,朝他摇了摇头。

  救魔尊是他的错,君涟漪不置可否。

  对于容玉,他深感歉意,那一次若不是他将容玉拉去,容玉如今也不会为此事而一直耿耿于怀,至于其他……

  他都逃离了月芜寂,又还有什么是他过不去的呢?

  缓缓站直了身体,君涟漪目光一一扫过众人,开口:“所有责罚,我愿一人承担。”

  他不是个逆来顺受任人宰割的人,但现在,他无法反抗。

  今日,或许他终将逃不过一死,但没有关系,他终是逃离了月芜寂身边了。

  他淡定地看向那些恨不得将他就地正法之人,独独略过了月芜寂。

  他不想去看月芜寂是什么表情,快意也好,愉悦也罢,他终究是与他一刀两断了,今后他们二人,互不相欠。

  那边,有人提议将他就地正法。

  有人提议以他的血祭奠那些在人魔大战中死去的人。

  有人提议,将他关起来,引诱魔尊出来。

  但最终,都被一声怒喝打断了。

  月芜寂听着那些不堪入耳之话,咬牙道:“谁都不可伤他性命。”

  君涟漪心间一动,却仍是,不看他。

  站在一旁的宋莲衣这时又适时开了口,满口的仁义道德,“师尊说得是,君涟漪虽犯下大错,但上天有好生之德,我们若是杀了他,那与那嗜血成性的魔族有何区别?”

  有人问:“那还请问,仙尊有何高见?”

  月芜寂心头一动,想说,将人留下,本尊自有发落。

  却不想,有人抢了他话头:

  “不如就将他发落到铜倥山吧!”说话的正是青莲门门主,宋怀信。

  上一次,月芜寂因为君涟漪让他在各大掌门面前失了面子,此时好不容易抓到如此绝佳时机,他又怎能不为自己找回几分薄面?

  他站出来,道:“铜倥山上皆是最苦最累的活儿,他君涟漪去服役,也算是赎罪了。”

  铜倥山是一座矿山,是修真界于外界交易的一处产业。

  修真门派的交易虽用的是灵石,但偶尔,却也是会与外界交易的。

  即是交易,就少不了会有钱财上的支出,那么对于钱财的产业,也是必不可少的,而铜倥山,便是其中之一。

  铜倥山上全是一些修真界内犯了重大过错的弟子,皆是一些穷凶极恶之徒。

  因此,只要是入了铜倥山之人,手脚皆会被带上镣铐,以此来约束他们。

  他们每日要干最苦最累的活,吃穿用度却是最差的,上过倥侗山的人皆知,那里每天都会有人因受不住累而死去,像君涟漪这样的,估摸用不了几天,就会一命呜呼了。

  到时候……

  宋怀信不怀好意的想着,将决定权抛给了月芜寂,“仙尊觉得意下如何?”

  *

  作者有话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