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廉恒坐在酒店房间配备的老板椅上, 对着办公桌上的电脑流泪,鼻尖红扑扑的,眼泪不断下落。

  电脑里正在播放这一届全球总决赛的重播, 今天是赛后第二天,吕廉恒顶着一颗宿醉脑袋等着送餐,顺便回放昨天的赛事。

  “……DE和多数资深战队比起来, 还有很长的路要走……”舞台上DE的成员几乎都在痛哭流涕,连续世界冠军的荣誉让他们再难控制情绪, 台下观众也激动万分, 低声的欢呼和交谈从未停止过,闪光灯像闪烁成片片不间断的星河。

  这种时候,也就只有陆信还能正常讲话,作为队长也理应由他站出来发言。

  他的眼眶泛着淡红, 嘴角一直擒着笑, 说:“很感谢战队里幕前幕后一直付出的所有人, 队里的新人发挥得也特别好。”说着, 他抬手摸摸一直在哭的吕廉恒, 大手盖在他的头顶, 轻轻晃了晃。最后的赛场数据还没公布,不过刚才那一场比赛的MVP肯定是屡立奇功的吕廉恒, 但他哭得太厉害, 根本说不了什么话。

  “就我个人而言,这场比赛几乎了结了我全部的执念,想要的、需要的, 都拿到了, 真的很感谢所有支撑着我和整个DE走到今天的人, 接下来……”他收回手, 话音顿了顿,没由来的,台下安静了几分。

  “接下来,我可能不会打太久了。”

  吕廉恒本来低着头,听见这句预料中的话更是哭得愈发不可收拾,几乎泣不成声,好在话筒离他有点距离,不至于被全场听到,归途搂过他的头,将人按在肩膀上,躲到了姬耘和赵珅的背后。

  这俩人也没好到哪儿去,赵珅猛男落泪不出声,姬耘时不时抬手摸眼睛。现在队里年纪最大的就是陆信,按顺序和个人安排,也确实是他先一步退役。

  这是总决赛前陆信就跟队里商量好的,再打个一两年就会正式离开,这次趁着冠军的光环,先放出些风声,给所有人打个预防针。

  台下的议论声骤然放大,像是油锅里低落的水珠,溅起猛烈又难以抑制的反应。

  屏幕外的吕廉恒再次憋不住,呜呜地哭着,活似某种委屈巴巴的小动物。

  哪怕还有一两年的时间,他还是会不自主地提前贷款悲伤,男神要退役了,人生都变得灰蒙蒙的了。

  归途围着浴巾从浴室出来,头发已经吹得干爽利落,上半身外露的肌理干练紧致,浴巾下的小腿也健长笔直。他斜靠在隔断边沿抱着手臂,看着哭起来没完的发小,无奈笑笑:“洗完澡再哭?”

  他对吕廉恒再了解不过,无意义的劝说起不了什么作用,只能等他哭够了才肯罢休。

  吕廉恒抬眼看看归途,视线哭得有点模糊,却还是于水雾里看到了那一轮美好的轮廓,他的眸子不自主地从对方饱满的肩膀向下顺,顺到清晰的腹肌和拦路虎一般的浴巾,猛地反应过来自己在做什么,掩饰性地他吸吸鼻子,状似自然地躲开目光,关上笔记本电脑,酷酷地站起身走进浴室,与归途擦身而过,一句话也没说。

  归途挑挑眉,略微烦躁地用食指搔了搔眉顶。

  还是不跟他说话。

  这种状况有半个月了,归途实在想不起来自己哪惹着他了,再说就算真有什么,以吕廉恒的性格也绝不会用冷战这么憋闷的方式。

  况且这场冷战非常诡异。

  训练时的一切交流都无比正常,哪怕是开会讨论和赛后复盘的时候都与平时一般无二,只要是两个人独处,吕廉恒就仿佛锯嘴葫芦,一个字都蹦不出来。

  要说是真的生气了,肯定是连一个眼神都懒得给,更何谈单独相处,可吕廉恒偏偏还愿意相处,那双狭长又单纯的眼睛总是有意无意地扫描着归途这个人,有时候那眼神简直堪比医院的CT,归途让他干什么他也不反驳,乖乖听话地照做,就是没长嘴。

  除此之外,还在刻意规避身体接触。归途和他待在一起,经常忍不住下意识贴上他,要么是挎着肩膀,要么是离得很近靠着手臂,但近期,两人间的屏障被吕廉恒设置出了一米宽的社交友好距离,让归途格外别扭。

  昨天也就是在台上他哭得太难看怕丢人,才被归途见缝插针地搂了一会儿,不然这半个月俩人是不可能有任何肢体触碰的。

  归途想不通。

  全球赛期间,比赛是第一要务,他分得清轻重缓急,也就没跟吕廉恒计较,现在比赛顺利且完美的结束了,他觉得该把问题拿到台面上尽快处理掉。

  毕竟碰不到人,他是真的难受。

  吕廉恒洗完澡出来,酒店的送餐也及时就位,归途坐在套房餐厅的桌前摆着餐盘,抬眼看向来人。

  吕廉恒的CT之眼瞬时一收,好似无事发生。

  刚才他瞧着归途正大光明露着的光洁皮肤,锯嘴葫芦险些破口。

  这个国家此时此刻并不是什么春暖花开的季节,即便有空调也没热到脱衣服的程度,这人上半身没穿衣服,他看着替人发冷。

  吕廉恒抿抿嘴,去行李箱里掏出来一件卫衣,一言不发地递给屋里另一个活人,归途没接,就那么定定地看着他。吕廉恒被他看得头皮发麻,不自在地伸手一送,直接把衣服怼在归途胸口,自顾自地坐到餐桌前。

  归途腮侧的肌肉几息间股了好几个来回,兀自气了几秒钟,老实穿好衣服,沉默着打开果酱瓷碗的盖子开始抹面包。

  屋子里安静得不寻常,空气在两人间流走经过都差点凝固。

  吕廉恒知道归途是在故意冷脸,面冷手却不冷。

  面若冰霜的发小把涂好果酱的三角面包片放到他面前,上面还整齐的码着一排香蕉切片和苹果切片,是他喜欢的吃法。

  吕廉恒眼看着这人给他倒上最爱喝的奇异果汁,手上动作体贴到位,面上连一个眼神都欠奉。

  两人静静地吃完一顿早午餐,现在是十点半,群里已经在号召大家出去逛街了。

  归途看看大家热火朝天的讨论,无言地发过去一个简短的“参加”。

  吕廉恒悄悄地瞥了眼身边的人,跟着地发了个“+1”。

  半小时后,一众人稀稀拉拉地站在酒店大堂内,除了和留学的姐妹约好出去玩耍的小助理,姑且算是人齐了。

  范寻不出意外的,在这个国家还是有房有车,只不过房子不在这个城市,车被助理开了过来。

  归途的家虽然也在这个国家,但与赛场主办城南北两端,只能蹭车。

  他和吕廉恒坐在范寻的后排,副驾上的陆信又开始翻找男朋友提前准备好的零食袋子。

  他给后排的小朋友们分了当地著名的甜甜圈,给范寻掰了一块喂到嘴边,指了指商圈里一个十分显眼的招牌:“晚上吃这家炸**。”

  范寻毫无意见,“好。”

  “有纸巾吗?”归途的甜甜圈才吃一半,身旁的人已经几口消灭一空,正对着手指上的巧克力糖渣犹豫。

  这个纸显然是替他要的。

  陆信闻言,从袋子里抽出一大包,递给归途。

  纸巾也顺理成章地到了吕廉恒的手上。

  后面的小孩儿们从上车起就一言不发,虽然他们平时就不是什么话痨的性格,但这么沉凝的氛围,实在不可能忽视得掉。

  陆信回头看看他俩,弯唇笑笑,“你俩吵架了?”

  吕廉恒正擦着手指和嘴角,被队长问得一愣,乖巧地摇摇头:“没有。”

  陆信又看向归途。

  “没有。”

  归途同学回答地干干巴巴,唇边也挂着完美的微笑,了解他的人几乎一看就能坚定出这弯弧度里的水分。

  这两个人之间,别扭,但还有点说不清的黏糊。

  问题不大。

  陆信轻笑,不再管了。

  第一站他们去了一个猎奇博物馆,到站后归途开着车门等吕廉恒下车,然后顺手关上,无言地和他并排走向展厅大门。

  范寻准备去一边停车,副驾上陪着的陆信透过车窗看看走远的两个小朋友,说:“年轻人,搞冷战都这么可爱。”

  范寻勾唇,“他们俩冷战了半个月了吧。”

  陆信看看他:“你也发现了?”

  “嗯,平时吃饭的时候吕廉恒不怎么跟归途说话。”

  “真能坚持,我年轻的时候都抗不过半小时。”

  范寻在他们这个年纪,对陆信有着无法免疫的魅力,哪怕再生气,只要看看那张脸和对自己好到无微不至的那个劲儿,就什么都烟消云散了。

  范寻停好车,解开安全带侧过身,轻手抓过陆信的下颌,温柔地吻了吻,与昨晚那副迫切的样子判若两人。

  “现在呢?”

  陆信笑着吻回去,柔软的唇肉温存地纠缠,他说:“现在你也不怎么惹我了,没什么冷战的机会。”

  况且现在的范寻,在各方面都比年轻时有过之而无不及。

  另一边,两个小青苗还在散发着幽幽的冷空气,冷,但微妙。

  展厅里的展品确实猎奇,单看东西没什么感觉,搭配背景故事就顿时能渲染出几分诡异和唏嘘。

  吕廉恒英语也就是个正常高中生水平,应付这种程度的阅读量实在费脑子,他拿着展厅配备的APP切换语言,对着一件件东西费力的读着手机上的中文小作文。

  也是挺考验耐心。

  此时要是让英语作为母语之一的归途从旁讲解,那么事情将会简单许多,体验感也会指数飙升。

  但是他现在正在单方面回避这个人。

  归途跟在他身边,看似毫无波澜,实则心里的小火苗簇簇地燃。

  他不动声色地咬咬后槽牙,腮侧鼓动,眼中滑过几分少有的气恼。

  展厅分三层,归途一直在吕廉恒身后缀着,像个不甘的精致挂件,试图吸引几分注意力,但直到二楼逛完也没有成功。

  他原本不是气性多大的人,可吕廉恒根本没有那个耐心一件件的了解展品故事,后面干脆草草略过一眼文本,就开始走马观花,即便这样,他也没想过要跟背后的人说句话。

  归途不知道自己犯了什么罪要被他这么“关禁闭”,怒火浇油,气得心涩,决定不再贴人家的冷脸,没留下一句话就转身走了。

  吕廉恒的心思其实全在归途身上,人一离开他就立刻发觉,他站在一个灰白色梳子的玻璃柜前,盯着上面工艺出奇粗糙的梳齿出神。

  待到身边彻底没了那人的气息,才回头望着他的背影。

  毕竟是做过模特的,腿长,腰细,胸背挺直,走这几步都能走出昂贵的高级感,但是吕廉恒就是看出一种不可言说的心酸。

  不可言说。

  他为了不影响比赛,将那些小心思严格封锁、忽略,甚至自我欺骗,可是每次面对归途,他又压制不住那种想法,他不知道怀揣那样的情绪和欲。望后,自己该怎么做,该说什么。

  似乎无论如何,他的态度都回不到曾经纯粹“干净”的状态了。

  他害怕。

  害怕归途真的走了,离开了。各种意义上的离开。

  他收回视线,继续对着梳子发呆,半晌,抬起手臂擦了擦眼睛。

  “你哭什么?”

  身后突然传来声响,吕廉恒吓了一跳,他立即转身后退半步,正对上归途隐忍的眸子。

  “……”吕廉恒张张嘴,还是没说话,好像突然患上某种极具针对性的哑症。

  “这梳子是用祭祀头骨磨出来的祭具,用来给死前的献祭人梳头,感动到你了?”

  “……”

  归途把牙咬的几乎搓出声响,他从小就是个情绪非常稳定的人,从来没像现在这么生气过。

  “你是不是这辈子不打算跟我说话了?我惹你了?”

  吕廉恒又抬手蹭蹭眼睛,再不蹭非得落下去两滴泪不可。

  他摇摇头,终于开了口:“没有。”

  归途把他眼睛泛红又积蓄泪花的过程看得清清楚楚,没机会流出来的眼泪仿佛砸进自己心底,火气瞬间熄灭,留下袅袅青烟。

  他长叹一口气,终究是败给不受控的心疼。

  吕廉恒被他拽住手臂,拉出展厅坐到了休息区的椅子上。

  归途从兜里掏出一颗糖,还是车里从队长那分到的巧克力糖。他将糖送到吕廉恒面前,被摇头拒绝。

  他看看吕廉恒的样子,估计是根本没看清自己给了什么,他拨开糖纸直接将糖球伺候到唇角,果然,吕廉恒习惯性地张嘴,自然而然地吃了进去。

  “我本来想以牙还牙气你一下,看起来你还挺委屈,我还是气个半死。”

  归途坐到他身边,手肘抵着膝盖,躬身侧仰,看着他低头快要埋进胸口的脸,用几乎是哄着的语气问:“吕廉恒,为什么不跟我说话?告诉我错在哪,我改改?”

  吕廉恒听完,眼睛又红了。

  他进DE前泪腺仿佛有什么缺陷,很少哭,可进了DE后,为了战队、为了男神,他的泪腺不但激活,还空前发达,现在因为归途,发达等级再创新高。

  “哭什么?这么委屈?”归途拉了拉他的手腕,拇指摩挲腕骨,音色满是顺从。

  “我……”他看向手腕上温热的手。

  归途什么错都没有的,是他自己的问题,却要对方先低头认错,自己都这样了,归途还低声下气地哄他。

  吕廉恒不是委屈,是堵得慌。

  明明不爱哭的,可是这是归途,想到后果,那股伤心难过就根本压制不了。

  现在场合不对,时机不对,但只要望着眼前这只手,他就不太能坚定住保守秘密的心。

  吕廉恒闭闭眼,又睁开,说:“我梦见跟你睡觉了。”

  腕骨上的动作一顿,耳边滑过归途愣愣的询问:“睡觉?”

  吕廉恒舌头紧贴上颚,连喘气都快忘了,硬着头皮补全场景:“我跟你,抱在一起,我摸你,在床上……”声音越说越小,讷讷的,但不影响归途听得清清楚楚。

  “……”

  身边的人陷入令他心慌至极的沉默,他怕听见很多种回答,比如“这有什么,朋友间没什么的”、“正常生理现象而已,别怕”,或者开玩笑打哈哈囫囵过去,因为他知道,自己会做这种梦,不正常,那个梦就像戳破他隐秘想法的小刀,破口而出又顺流而下的小心思,全都不是一个人对朋友该有的“正常”。

  但此时此刻,他却更怕这样毫无反应的不回答,像是难以接受,像是用沉默礼貌逃避。

  吕廉恒的手指以恐怖的速度褪去原有的温度,还连累了脚底,四肢冰冷的好似置身极地。

  又过了几息,归途才开口:“吕廉恒。”

  吕廉恒被他叫的一顿,忍不住抬眼看着他,刚望进那双天生偏浅的瞳仁,就被其中的认真和郑重拴住了脑子,一时间失去了思考能力。

  归途的聪明不需要用数据解释,他只肖扫一眼吕廉恒僵涩恐慌的神情,就清楚知道他的梦意味着什么,他的单方面冷战又是出于什么心理。

  无非就是害怕,怕得像个鸵鸟一样,顾头不顾尾地埋进沙子里,以为不说话,少说话,就能维护住什么。

  面对这样的性格,他是最清楚不过的,说什么都难安他的心,得实际行动做点什么。

  “跟我来一下。”

  人被他拉起来,走向不远处的一个地方。

  吕廉恒懵懵地跟着,眼见着墙边的男性标志,纳闷地盯上归途的脊背。

  今天是工作日,展会没多少人,男厕所这种向来高效的地方更是空荡。

  归途将人送进最里面的隔间,自己也跟着进去,反手锁上门板。

  吕廉恒后知后觉地涌上点小慌,又夹着少许诡异的期待。

  归途没有废话,开门见山进入主题:“能亲你吗?”即便外面没人,他也压低音量气声询问,嘴上很有礼貌,眼神却全是浓稠的情绪。

  浓得像嘴里刚化掉的巧克力糖,裹挟住吕廉恒可怜的脑神经。

  他脑子发木,竟是没有一个脑细胞跳出来处理当下的情况,只傻愣愣地点头,“能,能吧。”

  归途笑了一下,指尖刮过他的脸颊,流连在耳根,这里似乎是一个隐蔽的开关,碰一下,就能让吕廉恒激颤一下,酥麻的电流波浪般从那里扩散,流变全身。

  以前被碰这儿,吕廉恒会挥挥手甩开,然后不客气地说:“别碰。”

  现在不一样了,小霸王逆来顺受,连个反抗的想法都没有。

  归途一寸寸靠近,眼光不错地注视着小霸王的表情,如果看到一丁点反感或是后悔,他都会立刻退开。

  结果没有让他失望,直到嘴唇碰上另一双软乎乎的唇面,他也没有分析出那些神色。

  吕廉恒脾气犟,但嘴出奇的软,像果冻,微微凉,又因为吃过糖,渗着十足的甜。

  巧克力味的。

  这一吻很有风度,贴一贴,揉一揉,温柔得心脏里都晃荡着甜水,每被抿一下,都会荡起一层涟漪,搅动出细密的糖丝。

  有这一吻,他也该什么都懂了,也就没什么可怕的了。

  归途微抬起些距离,另一只手臂揽着他腰,将人贴到自己怀里,爱不释手地抚摸他的耳朵和脸颊。

  吕廉恒还是有点迷离,但不影响他提出懵懂且单纯的质疑:“接吻……不应该张嘴的吗?”

  电影里瞧着多激烈,那个梦里他们也是张了嘴的。

  归途原本还在狂压冲动,尽力克制,被他这么问,顷刻间功亏一篑。

  他重新吻了回去,按照要求,张嘴、伸舌,生涩又兴奋地在陌生的唇齿间搜寻、缠。绕、轻。舔,在这个氛围不太好的考场里,力求提交上一份双方都能满意的答卷。

  满意是挺满意的,满意得嘴都有点红肿了。

  没看表没计时,他们也不知道亲了多久,从隔间出来时吕廉恒只感觉嘴唇胀胀的,匆匆扫了一眼洗手台前的镜子,被那份水润鲜红吓了一跳,又看看自己的脸,被两颊上的浅晕和眼底里透出来的柔和冲击的虎躯一震。

  这副欠拾掇的样子是谁?!

  归途看他震惊的小表情绷不住轻笑出声,眼见着人转身往回走,一把拉住他的胳膊,问:“干嘛去?”

  吕廉恒挣动两下没挣开,没脸见人的慌张感越来越重,急急地说:“回去再等等。”

  等他这个德行彻底平复再出来,这要是被队里其他人看到还了得。

  归途笑笑:“没那么明显。”

  “放屁。”吕廉恒恨不得把这人扛起来一起关进隔间里,说:“你看你的嘴。”

  被他嘬的唇边都泛着红,一想到自己刚才上下其手又嘴不停歇的状态,吕廉恒连脖子都有点上色了。

  归途没办法,顺着力道被他一起拽进隔间,门锁再次挂上。

  “把我带进来,你这嘴今天都别想好了。”

  吕廉恒还在不住地舔唇,试图消消肿,听他这么说动作一顿,抬眼望过去,撞进那双暗沉的棕眸,看视线,这眸子在一瞬不瞬地盯着自己的嘴。

  半封闭空间,就他们俩,不做点什么都对不起这份刚捅破的心思和正当时的年龄。

  于是等到大家都在楼下集合准备去下一个地方逛时,吕廉恒的嘴红得更深了。

  陆信作为过来人,很是知道一些小奥秘,他轻轻看过两个小朋友刻意从容的模样,权当看不见,贴心地抿住涌到唇边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