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之后逮捕令的事情不了了之, 再没有什么音讯传来,好似异能特务科和军警都一起妥协了。

  即便西川绫人不谈及这个话题,费奥多尔也知道, 西川绫人的武力值以及太宰治的阻挠都是解决事件过程中不可缺少的一环。

  西川绫人因此和异能特务科闹翻了, 即便这个劳动力再好用,负责联络工作的井野也再没出现在西川绫人的面前。

  再次陷入养老生活的杀手先生十分惬意,但被缠上的费奥多尔就不怎么开心了。

  西川绫人的耐力和体力能把不擅长体术的魔人秒成渣渣, 几个回合就受不住了, 天天这样,费奥多尔宁愿西川绫人滚出去做任务。

  好在西川绫人在经历过一次卧室居住权的丢失之后,分寸拿捏得更好了。

  在费奥多尔开口把他赶出去之前, 西川绫人提出了去看樱花。

  “据说目黑川的樱花最好看了,沿河两岸四公里, 最重要的是,晚上有烟火大会哦。”西川绫人怂恿道。

  费奥多尔正坐在沙发上看书, 他不知道从哪里新淘来的留声机正放着典雅的音乐, 下午茶的咖啡被强制换成了红茶。

  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他居然已经习惯了不喝咖啡的生活方式,只能说是西川绫人照顾得太细致入微了。

  费奥多尔当然不会承认这一点, 他也对岛国人的樱花浪漫情节并不感冒,此时敷衍地应声:“你去吧。”

  最好快点走,别动不动就在客厅里和他贴来贴去, 四月的天刚回暖, 身边再跟着个火炉谁都受不了。

  “唉——一起去啦——”西川绫人坐在客厅毛茸茸的地毯上,长臂一伸, 把恋人往怀里一捞。

  费奥多尔手里的书砸在了地毯上, 整个人已经被西川绫人搂在怀里。

  两人体型差有点大, 西川绫人背靠沙发,让恋人靠在自己的怀里,在费奥多尔生气之前把掉落的书又塞回他手里,甚至精准地翻回了原来的那一页,一看就是蓄谋已久了。

  费奥多尔:“……”

  有点气,但也没有完全生气,但好像这时候真的生气又觉得自己输了。

  于是魔人淡定地任由西川绫人搂住他,下巴在他脖颈处一下一下慢慢摩挲,整个人把坐怀不乱四个字体现得淋漓尽致,甚至稳稳地给书翻了个页。

  “一起去。”西川绫人凑在恋人耳边说道。

  温热的气息喷洒在颈间的敏感地带,费奥多尔顿时半边身子都跟着麻了。

  书本再次掉在了地上,安静的下午,两个人在客厅的白毛毯上展开了无声地较量。

  沉重的喘息声和衣料的摩擦声交织在一起,一脸冷淡的费奥多尔最终还是被恋人带到了旖旎的氛围里去。

  第二天清晨,前往黑目川酒店的路上,拉斯科尔坐在车后座,实在是不明白西川绫人怎么把这人搞定的。

  费奥多尔精神不济,一路上都保持沉默,直到来到那个沿河酒店也仍旧没什么兴致。

  他是不会告诉任何人自己怎么在昨天下午那场较量里输得一败涂地的。

  把拉斯科尔这个小电灯泡带上是费奥多尔最后的反抗。

  他果然不应该在一个了解他的身体甚至超过他自己的男人面前,有了一种微妙的自大。

  这绝对是魔人失忆后输得最惨烈的一次。

  虽然答应来看樱花,费奥多尔仍然穿着简单的白色衬衫黑色长裤,看起来有种温和的书卷气。

  这个沿河酒店是个典型的日式风格住宅,就建在河岸边,站在房间二楼,已经开始落下的樱花花瓣会被风吹到阳台。

  靠在阳台的栏杆边,费奥多尔把落在肩膀上的花瓣拂去,手臂动作间扯到胸口的伤处,和衬衫摩擦隐隐有些微疼。

  他的手僵在半空,脸也跟着黑了,半响又发觉衬衫左胸口处的触感有些不太对劲。

  向胸前的口袋一探,竟然摸出了一张照片。

  ——是西川绫人之前放在里面的那张床照。

  这件衬衫是定制的高档货,材质很好很柔软,会磨到他的伤口完全是因为照片的缘故。

  费奥多尔抬手就想扔,手指摩挲间,照片的保护膜有些开裂,裂痕很大,整个保护膜都快崩裂了,从缝隙看进去,底片的材质好像有些特殊。

  他盯着看了几秒,又将照片放回了口袋里。

  费奥多尔走回房间里,西川绫人不在,生活自理能力无限接近于零的魔人,一时间不知道怎么缓解胸前的隐痛。

  换件衣服?

  费奥多尔抬眼看了看榻榻米上放置的衣物,花里胡哨,全是浴衣。

  西川绫人准备的这几套浴衣一拿出来被他扔在了一边,他有些后知后觉地发现,这人发神经估计是因为那天他穿着浴衣出浴的场面。

  破案了,终于知道为什么会被穿上这件放着照片的衬衫了。

  全是西川绫人的套路。

  算了。

  费奥多尔冷着一张脸想。

  再让西川绫人这么简单就得逞他也不用再做什么操心师了。

  *

  酒店一楼大厅,还不知道自己计划流产的西川绫人正一脸不快地和前台掰扯。

  他早几天前预定的房间居然因为不可抗力的原因被退掉了,虽然酒店老板补偿了双倍定金,但他是差钱的人吗?

  他差的就是那间据说好评如潮的情侣情/趣房间好吗?

  拉斯科尔站在边上,嘴里叼着不知道哪里摸来的棒棒糖,含着块糖居然也能口齿清晰地说话:“不就是一间房吗?算了吧?”

  西川绫人凌厉又带着嫌弃的眼神立刻钉在了他身上,说:“你今晚睡河里?”

  他早就知道费奥多尔多半会要求带着这个小电灯泡,所以提前订了额外的房间。

  这里的屋子全是纯木制的,隔音极差,只有那间情侣套房贴了消音棉,能完全保证费奥多尔的声音不会被别人听见。

  现在,完蛋了。

  要不还是回别墅吧。看什么劳什子的樱花。

  西川先生一脸漠然地想。

  拉斯科尔“咯嘣”一声,无意识地把嘴里的糖块咬碎了,一脸正直道:“确实不能就这么算了。”

  啧。

  好不容易有宰狗大户的机会,拉斯科尔怎么愿意放过。

  不过即便两人想的再好,前台也表示只能赔给他们其他房间。

  旅游旺季附近的酒店几乎都没剩下房间了,现在再换不太现实,不怎么开心的西川先生立刻把拉斯科尔扔到了新开的一楼房间里。

  至少先把这个小电灯泡解决了,其他的之后再说。

  而三楼的一间房间里,刚刚通过监控监听完前台的对话的三岛由纪夫一屁股坐到沙发上,表情十分得意。

  沙发对面,真正的老板条野采菊瘫在那,觉得有些无聊。

  “我说,三岛君,恕我直言,就算距离这么近,你也根本没有机会对魔人下手。”

  关于这两人一个军警一个异能特务科编外人员是怎么搞在一起的,这就有点说来话长了。

  三岛由纪夫在没加入异能特务科时就和条野采菊不打不相识,有过这层关系在,两人之后的交情也算不错。

  这次的事完全是三岛由纪夫因为魔人没有被逮捕而心有怨念,所以想伺机报复。

  至于条野采菊,他和魔人倒是没什么深仇大恨,但半个月前公路上魔人那请飘飘的一眼,的确给他这个单身狗留下了不小的心理阴影。

  所以在三岛由纪夫提出要借用他暗中收购的酒店时,他没怎么多想就同意了。

  反正谁来都查不出他是幕后老板,能随时脱身的好戏,怎么能不来掺和一脚呢?

  三岛由纪夫神秘一笑:“我当然找了其他帮手。”

  条野采菊挑了挑眉,一时间竟然想不出在这小子的关系网里有哪个是能和西川绫人这位顶级杀手相抗衡的。

  不过为了避免引火烧身,他只准备远程观看,倒时候无论引起什么严重的后果,都和他没什么关系了。

  条野采菊暗自摇了摇头,心说川端先生实在是大意啊,怎么能把自己这没什么脑子的搭档放出来一个人浪呢。

  恰在此时,房间的门被敲响了。

  三岛由纪夫从沙发上一跃而下,有些激动的跑去开门。

  条野采菊坐在沙发上,因为无法视物,只能通过听声音的方式分辨来人。

  三岛由纪夫打开门,门外站着的是一个穿着一身侦探服的青年,金色短发,浅红色的无框防风镜,手里还拎着一杆长烟斗,站在门口似乎没有进门的打算。

  金发青年语速稍快:“说吧,什么事,能出来见你一面很不容易,你最好是有什么重要的事。”

  条野采菊摸了摸下巴,这个声音极为陌生,他居然不认识这个人。

  奇怪了,从军警到异能特务科,所有异能者几乎都在他脑子里有个档案,但面前这个男人,他从未见过。

  金发青年在心里暗叹一声,如果不是川端先生在休眠前拜托他照顾一下这个幼稚的搭档,他真的不想费这个心里来配这个小孩玩闹。

  三岛由纪夫完全没有自己被当做小屁孩的自觉,也知道不能暴露青年的身份,将写好的信递给他,双手合十,语气诚恳:“拜托了先生,这是我一生的请求。”

  金发青年沉默片刻,一脸无语地接过信封,转身便走,走之前还不忘提醒他:“你屋里那个人,别和他玩,真怕你被骗得内裤都不剩。”

  条野采菊一脸无辜:“这人谁啊,怎么污蔑我。”

  三岛由纪夫关了门,双手叉腰看他:“我觉得先生说得很有道理。”

  条野采菊:“……”

  我看你不但脑子不好使,还很盲目啊。

  不过三岛由纪夫这么信任这个人,实在是让他很感兴趣。

  “没意思,走了。”条野采菊挥了挥手,发动异能消失在了房间里。

  这位最喜欢看热闹的猎犬干部当然不可能就这么一走了之,他悄悄跟上了那个拿着信封的金发青年,不过很遗憾,信已经被看完并用烟斗还燃着的余烬毁尸灭迹了。

  金发青年顺着楼梯向上,前脚刚进一间房间,不消片刻,一位黑西装的青发女人就推门进来了。

  时间掐得刚好。

  女人手里拿着入住寄送的小礼品,说:“绫辻老师!已经办好入住了,但我们顶多在这里待一天,还有别的任务要继续。”

  悬在半空的条野采菊听到了又一道陌生的声音。

  绫辻?

  有趣,看起来处于被监视中啊,是异能特务科藏起来的底牌吗?似乎很有去查查的必要啊。

  没能拿到三岛由纪夫的信,条野采菊也知道这个谨慎的金发青年不会将信上的内容和自己的监视者说,记下了这个名字,离开了酒店。

  条野采菊离开的一瞬,绫辻行人紧绷的神经放松下来,不知道为什么,从和三岛由纪夫分开之后,他就一直有种不好的预感,但想起那封信上的内容……

  绫辻行人心想,川端先生,孩子还是不能放养的啊。

  作者有话说:

  嗯,准备回收前文伏笔,正文距离完结没几章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