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众宇两人一看便是老江湖了,路途的安排要熟练许多,五人落脚客栈时,恰好是晚膳时刻。张众宇刘众阳两个大男人对吃食很不在意,问了小二,知晓客栈里也有简单的吃食,便坐下来让小二上菜。

  这菜确实简单了些,林岚风对吃食又是极挑剔的,萧君然见她并没有吃多少,心里有些担心。等用餐结束,五人上了楼,萧君然进门没一会儿便出门了,问了好几人,打听了几个地方,总算找到一处小摊,一个铺子。

  小摊上卖的是热腾腾的元宵,铺子里是这里特有的烧饼,两个地方离得并不近,萧君然先去铺子里买了烧饼,捂在怀里,又跑去摊上买元宵,捧着热腾腾的元宵,回了客栈。

  站在林岚风的门前,萧君然提了口气才敢敲门。其实她站在门口时,林岚风便听出来她的脚步声了,听她敲门,过了一会儿才去开门,见她手上端着的碗,倒是有些吃惊:“有事?”一副公事公办的模样,萧君然将碗往前递:“这元宵还是热乎的,听说是这里最好吃的一家,我方才等的时候尝了一个,还不错,你尝尝看。”

  林岚风低头去看碗里的元宵,并不说话,也不伸手去接,萧君然又继续道:“你方才也没吃多少东西,赶了一天的路定是饿极了,那些菜不合胃口,你尝尝这个,若是不喜欢,放在一边就是了。”

  林岚风看她扑闪着一双大眼睛,里头只有诚挚,抬手接过那碗元宵,正要后退,萧君然又从怀里掏出烧饼来:“还有这个,跟别地的烧饼不太一样,你也尝尝。”

  林岚风是眼睁睁看着烧饼从她的怀里拿出来的,便有些别扭:“这碗元宵足够了。”萧君然向前跨了一小步,挡住了她转身的动作:“先前答应过你,要带你去吃各地的美味,这是这里的特色,你尝尝罢。”

  林岚风听了,想起当初许下这承诺时自己内心的欣喜与甜蜜,一时沉默不语,萧君然自觉说错了话,连忙解释:“我没有别的意思,我知道此事都是我的错,我对你的感情是真的,但我并没有想用这个捆住你,包括婚约,你想如何,回去以后我会与师父说的,绝不会叫你为难,叫你委屈的。你能继续帮我,我很感激,就算你生气不再管我,我也不会怪你的。”

  林岚风见她一副还要继续说的模样,她并不觉得此时此刻是说这些的时候,而且自己还未能接受未婚夫一夜之间变成了姑娘,她还不知该如何面对她,面对自己的内心。林岚风为防止她继续说下去,拿过她手中的烧饼,不给她反应的时间,转身将门关上了。

  萧君然没有再说话,从怀里掏出糖葫芦,低头看着糖葫芦,又抬头看了看面前的门,伸手将糖葫芦插在了门边上,便回屋了。

  走廊上的灯暗暗的,糖葫芦的影子映在门上,很长很长。到了天快亮,林岚风才将糖葫芦拿进了屋。

  见识过了张众宇的随便,萧君然还是自己单独去准备了一份干粮,五人骑着马赶往下一个地方。中午时分,五人坐在路边的茶寮就着茶水吃干粮。萧君然拿出自己的干粮,打开来放在林岚风的跟前:“岚……师姐,你吃这个罢。”

  师弟照顾师姐,而且这个师姐还是师父的宝贝女儿,大家都不觉得奇怪,甚至张众宇与刘众阳对视一眼,对萧君然的心思心照不宣,默默将自己准备的干粮推到一旁。

  吴霏儿见林岚风并不动手去拿干粮,便抬头去看萧君然:“君然师兄,我可以吃一点吗?”她这般问,萧君然自然点头:“大家一起吃罢。”她明白吴霏儿是在替自己解围,对她笑了笑。吴霏儿伸手拿了一小块糕点,细细嚼着:“这可比张师兄买的好吃多了,张师兄也尝尝。”

  张众宇笑了笑:“我们俩是糙汉子,吃这个就可以了。”

  林岚风并没有去看任何人,只喝着自己杯子里的水,萧君然拣起一块糕点,递了过去:“师姐你尝尝这个。”林岚风倒是没有当着众人的面给她难堪,伸手接过糕点吃了下去,只是也没再去拿另一块。于是,萧君然见她吃完了,又拿起一块递过去,林岚风还是接了吃,萧君然挑挑拣拣递了几块以后,林岚风也吃饱了,对着她摇了摇头。

  萧君然见她确实吃得不少,拍了拍手,才自己吃起来。吴霏儿挑了一块递给萧君然:“君然师兄,你尝尝这个,这个很好吃。”萧君然正要接过,林岚风站了起来,打断了萧君然的动作。萧君然抬头去看她,林岚风离开了位置,头也不转:“我吃好了,先走一步。”

  萧君然赶紧收好桌上的东西:“我也吃好了,我们一起走。”这般说着,桌上几人都跟着站了起来,其实他们也休息得差不多了,只有萧君然顾着给林岚风倒茶递糕点没怎么吃。林岚风并没有说话,自顾走到自己的马前,拉过缰绳,将马牵到一边,等大伙儿都过来了,翻身上马慢步前行。

  走得慢,萧君然从怀里掏出糕点吃了几块,肚子也就不饿了。她感觉得出林岚风特意放慢的速度,心里还颇为高兴。

  到了客栈时并不早了,街上并没有多少人,五人放下东西才在楼下坐着等菜,萧君然便发现隔着几桌,有人往他们这边打量,她正要回头去看,张众宇拦住了他:“那几人鬼鬼祟祟恐有暗算,小心行事。”萧君然转了转眼珠,原来只有吴霏儿没有察觉异样。

  酒菜上来了,吴霏儿伸手给桌上的人斟满了酒:“今天我也尝尝,这酒是什么味道。”萧君然有些担心地看向她,吴霏儿将酒放在鼻下闻了闻,正要喝,又皱起了眉:“你们往日喝的酒也是这个味道?”拿着酒杯,对着张众宇问道。

  她们三人并不饮酒,昨日也只有张众宇二人饮了一点酒,吴霏儿好奇了一天,见他今天又点了酒,就想尝尝,这才将桌上所有人的酒杯都斟满了酒。萧君然和林岚风因着戒备着那桌人并不敢喝,听到吴霏儿这般问也看了过来。

  张众宇拿起酒杯闻了闻,并没有闻出异样来:“什么味道?”吴霏儿以为酒都是这个味道,还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哦——原来大家喝酒会醉是因为里面加了蒙汗药呀!”吴霏儿本就没有压着声音,此刻也不觉自己说的话有什么不对,只以为自己勘破了什么机密。

  谁知她话音一落,四周便有暗器飞来。

  萧君然抽刀挡下暗器,那桌的人便已经冲到跟前,而原本留在柜台上的掌柜和小二,也不知何时拿出了武器,从后头冲了上来。原来这是一家黑店,听了吴霏儿的话,便直接动手了。

  张众宇抵挡住了掌柜和小二,从楼上又冲下来一群人,吴霏儿只会一点拳脚功夫,此刻见着高手过招,只听刀剑声音清脆,吓得她靠着桌子紧缩起来。

  萧君然一面打斗一面时刻关注着林岚风那边的动静,可这些人武功并不弱,她只能勉力招架,无法抽身去帮林岚风。萧君然有些着急,刀法也越发伶俐起来,运起心法,舞着刀大开大合,以一敌二起来也游刃有余。

  她顿时有些明白父亲的刀为何要这般重这般大,以一敌多的时候,这样的刀正是好用,可惜她此刻内力还不足,虽然这些时日刻苦修习,可她如今也只能勉强单手抬起问天,根本挥舞不动,更别说使出刀法了。

  萧君然侧头去看林岚风,她的武功似乎比自己想象中要好上许多,应对起来也是游刃有余。萧君然放心一些,便越发专注于自己。从小她用鸣雪,刀法都只在跟前挥舞,虽然精妙,但因着内力不足,威力有限,如今有了内力,威力大增不说,因着心法,刀法于她而言,也不再局限于一板一眼的招式,心法可以随心而起,刀法也是。

  于此刻,因着以一敌二,方才试着将刀法的动作变大一些,竟丝毫不减其精妙,招式的衔接依旧天衣无缝,她便愈发大胆起来,将那些熟悉的招式,换着动作幅度的大小,不断试探着,她感觉到一样的招式,幅度变化偏差了一些,效果便有极大不同,若是寻常的招式,恐怕就坏了精髓,可萧氏刀法妙就妙在,似乎如何都能接得上,接得好。

  只是应敌时瞬息万变,按顺序使招行不太通,萧君然将剑招打乱顺序,将两人重伤在地。萧君然忍不住看了一眼手上的鸣雪,她似乎渐渐明白了萧氏刀法的精妙之处,萧氏刀法每一大招下面又有许多小招式,若是都能揉碎了重新排过,那一部萧氏刀法便可以是千百部刀法,那时才能真正发挥出威力。

  萧君然压下内心的欣喜,转身去帮林岚风。这一屋子的人兴许是没有料到,今天运气不好,碰上了这几个硬骨头。他们是看出了张众宇和刘众阳是华山派的人,可他们仗着自己人多,又下了药,华山派总共便只有那两三个身手了得的,以为这五人之中会有三个拖累,谁知竟是自己看走了眼。

  这些人本就阴险狡诈,见打不过便开始使毒使暗器,毒粉撒向林岚风,萧君然将林岚风挡在身后,用袖子捂住口鼻,屏住呼吸继续打去。又有暗器袭来,萧君然使着方领悟的方式,招式大开大合,将林岚风牢牢地护在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