奚晓明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 他僵了一下，支支吾吾地说：“……您在说什么, 请不要开玩笑。”
“你当我在开玩笑吗？”少年眼角垂泪, 就像是对月盛放的白色玫瑰，花瓣上坠着露珠，凄婉而哀伤。
他侧过脸, 清脆的金链碰撞声在这空旷无人的地方显得尤为悦耳。
花瓣上的露珠滑落一颗, 很快又蓄上晶莹。
“我知道我的请求很冒昧，毕竟你没有这个义务来帮我。但我太害怕了，也不能明白为什么圣物会是我……我明明才刚来不久……”
洛山泽并未完全说明, 但这朦胧的只言片语却足够点醒眼前人。
奚晓明顷刻意会, 愣了会儿神, 然后惊讶地说道：“你难道也是？”
很好, 还不算蠢。
见他出现预料之中的反应, 洛山泽露出些许慌张，他左顾右盼, 见四周无人，眉间才有所松动。
随后他神情怯怯的点头：“是的。”
祭品居然玩家！！奚晓明震惊到无以复加！
他本来就觉得拿人来做祭品这事儿太不人道，好不容易用NPC这个说法来说服自己, 现在知道这么漂亮的祭品居然是玩家扮演, 整个人就更不好了。
踌躇片刻, 他说道：“我坦白跟你讲, 我不知道能不能帮你，我得跟我的同伴商量。”
名叫李就高的伙伴骨灰都不知道飘去哪儿了，洛山泽想着, 这家伙应该不会在找不到的李就高身上浪费时间。
这算是个隐蔽的小角落, 两人放心谈话。
“你是第一次进本吗？”奚晓明问。
简单的谎言张口就来, 他道：“不是，我是第二次。上一个本稀里糊涂不知道怎么就过了。”
“那你加公会了吗？”
洛山泽摇摇头。
月光下的金链闪烁淡淡的辉光，再加上链条碰撞时发出的模糊声，随风而淡。
奚晓明看他的眼神逐渐迷离。
虽然性取向是女，但是看到洛山泽这样雌雄莫辨的美人，他又不是很确定自己的性取向到底是啥。
……猛地想起大祭司的警告，他赶忙收回视线，让自己冷静下来。
“我挺想邀请你的，但我现在的公会和从前大不一样，很多人都被踢出或是主动退出，我也在考虑要不要离开。”
大不一样？
洛山泽对这个大不一样很感兴趣。
【第一梯队】公会在他死亡之时，人数已经扩展到了一百二十一人。这其中至少有百分之九十的人是冲着他的榜一的身份而来，但大部分的人，洛山泽都没有什么印象。
虽说是公会会长，但他也只是个充当苦力的挂名，除了偶尔带一带邹智帆指定的人过本，剩余的时间都会宅在自己的小房子里发呆或是睡觉。
现在洛山泽每次回想，都会觉得那个时候的自己不太对劲，似乎大部分的时间都是混沌的，除了过本的时候会清醒一点，其他时候都处于浑浑噩噩的状态。即便在神域空间休息个把月也总是脱不开的困顿和疲惫，还一直对邹智帆言听计从。
甚至还放弃为他们放弃……
就像是着了魔，发了疯，意识被剥夺一样。
本不该是这样的。
洛山泽现在清醒之后才大概猜出些端倪，他或许……是被邹智帆操控了，否则根本无法解释过去这几年里他做的这些事。
在第一梯队的这几年，跟他稍微关系亲近点的除了邹智帆，也就只有乔旬和林宇状，而点头之交，他能记住名字的大概也就十余人。其中就包括奚晓明和李就高。
这俩人年级都比他大，经常凑着笑脸到他面前洛哥长，洛哥短的。虽然他强调了很多次不需要这样称呼，但久而久之，洛山泽也就懒得纠正了。
之所以干脆利落地处置掉李就高，一是因为当初那小子往他身上捅的刀子实在太疼了。二便是因为他的技能，【真诚交换】。
——只要他说出真实的情报，就可以强制从别人口中换取一个真的情报。
虽然技能有CD，但洛山泽不想去冒身份信息被套出的危险。
而暂时放过奚晓明，一则，他【攀爬】技能没什么需要忌惮的，二则……从他们的争执中，洛山泽听到了些关键词。
他也很好奇自己究竟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能被如此憎恶，一个个迫不及待想要置他于死地。
更重要的是，他得通过奚晓明找到其他一起进本的第一梯队公会成员，再看情况决定他们的生死去留。
这一切都不可操之过急。
现在听他这么一说，洛山泽又找到了个留他活口的原因。
新手小羊羔的皮很好用，洛山泽披着这层皮继续装模作样。
他不打算直接开口问，这样目的性太强，所以他将自己伪装起来，等着奚晓明自投罗网。
奚晓明不敢说多，但有些话他憋在心里久了，实在不吐不快。
再因为洛洛和第一梯队毫无交集又是个玩家，是个难得的倾诉口，所以他选择稍微的宣泄一下感情。
他问说：“洛洛，你的技能是什么？”
洛山泽理所当然把女装大佬这个听起来很鸡肋的buff卖出去。奚晓明懵了一会儿，然后说道：“那跟你组队的队友会有增益效果吗？如果有的话，你的这个技能还挺好的。”
又能欣赏，又可以增益，多好啊。
洛山泽不想遂他的意，便道：“没有吧，我没试过。”
奚晓明表示遗憾。
“那我真不建议你来我们公会。现在的第一梯队，如果你的技能没有半点贡献，他们是绝对不会接纳你的，不像从前洛哥在的时候。那时候都挺好的，大家就算表面上装得和平，那也是和平。可洛哥一走，什么妖魔鬼怪都不装了……哎，算了，不说这个。”
顾虑到弹幕那些多嘴的观众，他很担心自己的言行举止被观众秃噜到邹智帆那里。
毕竟这些观众都是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主。
洛山泽悄悄翻个白眼。
真讨厌这种说话不说完的逼，要不是没那个时间和精力，他都想把这家伙绑起来严加拷问。
没等他们说上一会儿话，侍卫终于发现圣物不见了。远远的呼唤声从不知哪个角落传来，叫奚晓明一下慌了神。
……看他的神情，洛山泽才记起演戏。
“我必须要回去了，不然他们大范围搜索起来，你可能会被连累。”
其实不会，奚晓明要是一跑，只要不主动露出马脚是很难追究到他头上的。但洛山泽故意这么说就是为了让奚晓明觉得他在为他做牺牲，增加他的愧疚之心。
果不其然，奚晓明一下就上了当。
他道：“我会去找你，这样！白天！白天我去找你。他们白天都会休息，我在那个时候能自由行动。哦对，下午是沙尘暴，我上午去找你。”
洛山泽摇头拒绝：“不，你不要来。我身边全都是侍卫和侍女，他们无时无刻不在监视我。你告诉我一个能见到你的地点，我会想办法来找你的。”
开玩笑，上午那几个小时是他和秦格昭、何毕聚在一起开会的时间，哪有功夫跟他见面。但洛山泽的时间确实也很难搞定，思来想去，他决定利用大祭司身份之便，给自己挤一点时间。
说了个地点，洛山泽动身离开。
“那个……洛洛。”
奚晓明在后边喊住他。
待洛山泽回头，他便踌躇着说：“我，我，我会想办法救你。”
洛山泽视线凝着他好一会儿，才回过头去，迎着月光离开。
过往这些年，类似的承诺他从这些家伙嘴里得到许多次，几乎没有几次真正实现的。
所以他在过本期间只相信自己，只依靠自己，从不把希望放在他们身上。
但现在不一样了，他有可以寄托希望的人。
而且他的希望，正为实现对他的承诺而努力着。
作者有话要说：
奚晓明：洛洛……你是不是对我有点儿……嗷！
【被秦格昭暴打】
秦格昭：切。
————
掉马什么的，不着急~
晚上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