免费追书网>历史军事>南宋之光荣革命>第二章 侍卫马军司
  已至晚秋,连绵的雨下了一夜,寒气浸人,气候骤然转凉。

  魏王府因为一纸调令,仆从们都栖栖惶惶,众人虽早已知晓,但是突然要离开生活多年的宁国府,心中难免戚戚。

  魏王赵恺虽然贵为亲王,从仆从侍女的人数上就看得出这座王府没有想象中奢靡富丽,听说这座府宅都是皇帝赵昚登基前的潜邸。

  赵过也已经彻底“痊愈”,正在王府正殿之上,接受魏王赵恺的召见。

  “改之,确是无恙?御医尚在府中随侍王妃待产,可要孤宣来?”

  魏王赵恺面色和煦的看着有些局促的赵过。

  “托殿下的福,下官已无恙,请,请恕臣放浪贪杯。”

  赵过虽早已想好应对,但没想到这位大宋魏王殿下,虽年岁比自己大不了几岁,竟有未老早衰之状,整个人看起来眼窝深陷,暮气沉沉之态,

  “咳咳,既无虞便好,你是孤的腹心股肱,切莫再贪杯。”

  赵恺瘦高的身躯撑起四爪莽袍空荡荡的,说完还止不住的咳嗽。

  瞧起来不是个长命的模样,看来这位靠山也靠不住,赵过心想到。

  而宋朝皇嗣一直不振是出了名的,两宋十八位皇帝中,最后三名未成年的小皇帝不论,就有五位皇帝就没有儿子,特别是能够活到成年的皇子几乎屈指可数,

  现在的太上皇赵构更是因为后天的原因,直接丧失了生殖能力,又因为靖康事变时期,金人在东京城将太祖一脉皇室成员一网打尽,以致于赵构无奈将皇位禅让给太祖系后裔。

  赵过对于历史上这位争储失败的魏王殿下并没有太多印象,而他的三弟,当今皇太子赵惇的印象倒是深刻,

  赵惇也就是宋光宗,不仅有间歇性的精神病,而且性格懦弱,极其怕老婆,一共当了五年皇帝,最终在孝宗皇帝驾崩那年,被群臣拥护着自己儿子赵扩赶下了皇位做了太上皇,史称“绍熙内禅”。

  正当赵过想得有些出神,一声如洪钟般的喊声传来,

  “殿下,李通判和王知县在府门各呈了一个劄子。”

  随声而进就是那位老朋友,张敌万。

  “快请进府中,”

  赵恺也没有在意张敌万这类唐突失礼的行为,甚至连赵过迟迟没有接话都没太过介意,看来这位魏王殿下。

  “殿下,他们只说让俺交予殿下,转身便走了。”

  张敌万说完这句话察觉到魏王赵恺面色有些不快,悻悻呈交了书信后,就退到赵过的身后站着候命。

  “看来世人皆知虞相公猝逝,天下便无人再庇佑孤!”

  赵恺面有愠怒,但这句明显的气话却只是喃喃自语般声音说出,刚好只有堂上三人听到。

  赵过还没有什么反应,但张敌万却已是怒形于色了,赵过甚至都听到这位拳头关节脆响了几声。

  自古有道是,主忧臣辱,主辱臣死,作为赵恺幕僚属官,张敌万又是一位耿直的汉子,赵过也能理解。

  在这个气氛下,此时赵过也觉得应该表现作为心腹的作用了,

  “殿下,且先看看书信,再作打算。”

  赵恺的怒意也逐渐消散,面色已带有一缕悲戚,将书信翻阅了一刻钟后,说道,

  “李通判的信上陈说,近日荆湖路茶贩叛乱声势愈大,已有蔓延到宁国府的迹象,提醒孤赴任路途应有所提防,”

  赵恺顿了下,又释然的说道,”罢了,孤乃失势皇子,世人避之不及,李通判有这封信也算是念旧情的。”

  随即他又拿起另一封信,略带嗔怪的语气交给赵过,

  “改之,你看看王知县这封信。”

  赵过一脸疑虑接过,看完后脸色一阵青红,说道,“殿下,他这是诽谤啊!许是下官醉酒后被人所盗,确不知情......”

  原来王县令的这封信是向赵恺状告赵过嫖宿不给钱,

  竟然把县尉的令牌压在千春楼,最后千春楼拿着令牌到宁国府县衙来讨钱。

  “王知县随后便令小厮将令牌送来,改之,你的才气,孤是知晓的,既是孤的肱骨,又是朝廷的命官,日后到了明州,将这少年人的轻佻习性切记要收敛,莫要误了前程。”br>
  看来赵恺确实宽厚仁慈,这般优容御下的性格,也难怪皇帝担心他将来难以驾驭朝臣。

  “下官谨遵殿下训示,”赵过唯唯诺诺的回应道。

  没办法,谁叫自己占了别人的身体,只祈祷这货再没有别的其他不良嗜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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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当赵恺准备遣散二人下去时,一阵急促的马蹄奔袭声,伴随着刺耳的马匹嘶鸣声从府外传入。

  随后,看守府门几名护院家丁连滚带爬的跑进堂中,

  “大王,侍卫马军司来了个邵指挥,在府门带着好些兵马。”

  张敌万则本能般冲进前院,大步流星拔出腰间制式朴刀,三步并两步跨入府门,七尺高身躯如同黑塔一般,扼守在王府前院门,只待魏王赵恺的号令。

  而此时,一名身披朱漆山纹甲的中年武将,带领数名禁军从王府正门闯入,刚好与张敌万迎面相接,

  中年武将目不斜视,冷哼一声,

  身后两名禁军便向前挡在了张敌万身前,随后二人一左一右相互站位落定,摆出了围攻的架势。

  张敌万没有任何退缩,纵刀向前,奋力劈砍身前最近一名禁军,同时微屈身体重心,随时预备闪避稍远另一名禁军的攻击。

  中年武将看到这名府衙都头竟然敢对禁军发起攻击,一幅生人勿近的冷脸,透出一丝狡黠,单手把玩着手中的翠绿扳指,侧身闪至一旁,便停住了往内侧院门的脚步。

  而对于张敌万的率先发难,那两名禁军是没有料到的,

  当先的一人明显有些慌乱,虽然手中早已提着与张敌万同样的制式朴刀,举刀格挡之时,一声金属清脆刺耳声作响,

  两刃相接一时,已是双手握刀的禁军却明显吃不住张敌万凌厉的攻击,那名禁军手中朴刀震落,

  而张敌万并没有继续挥砍落败的禁军,脚步腾挪数步,横刀一掠,荡开了另一名支援的禁军的攻击,顺水推舟般欺身向前,

  一击落空的禁军只得连退数步,看得出这位禁军应是在军中多年厮杀过的,虽是避退但脚步丝毫不凌乱,但依旧没有退出足够安全空间,只能保持身形作出格挡之势,

  而刚才迎面一击也看得出来,张敌万的臂力不可小觑,也心知若是自己同样举刀相格,必然也会被其震落武器。

  而主将还在一旁注视着,这名禁军也知,若是自己也落败了,眼前这位强敌虽不会危及性命,但是败给了一名普通衙门的都头,回到军中也难逃责罚。

  张敌万也并未想下死手,只是抽刀斜拨,留出余地,是想逼退眼前的禁军。

  举刀的禁军眼见张敌万这一刀虽是力大势猛,但自己奋力格挡成功之时,明显察觉到对方收力,就这一空隙,这位禁军多年杀伐的本能,便老辣的发现张敌万漏出的破绽。

  横刀顺势改刺,直冲张敌万面门而去,

  眼看就要一击得手,但是下一刻,这名禁军就看到张敌万只是侧身举刀,便卸下自己的直刺的刀势,竟然硬生生将刀从自己手中夺去。

  胜负已分,中年武将脸色已从戏谑逐渐转成阴鸷,

  脸上阴晴不定,说道,“好俊的功夫,不过可惜了,蓄意谋害朝廷禁军,按律可当场斩杀!”

  而神臂弓作为宋军精锐专属,其”射三百四十余步“的射程外,且入榆木半笴的威力。

  说完便举起手中已蹬满的神臂弓,数十步的距离,空荡的前院避无可避,

  “邵指挥,箭下留人!”魏王赵恺已赶至打斗现场,眼看张敌万将当场丧命,只得抢在箭发之前出声制止。

  中年武将却并未放下手中的神臂弓,依旧扣动弓弦,

  抬高数寸的神臂弓狠狠朝着院前的影璧射出,只听见箭矢破空之声转瞬间扎入石璧,随后便是箭尾发出的阵阵回响。

  随即在场众人久久未能回神,赵过对张敌万的悍勇深深折服,也让他坚定与这位好友拉满亲密感,与此同时他更多还是对那柄神臂弓感到震撼,

  无论从射程,威力,这玩意就是冷兵器科技水平的巅峰,同时消散不少赵过这个有上帝视角的优越感,以目前宋朝的科技程度,赵过这个文科生可没信心,在一穷二白的情况下做出后世的热武器。看書溂

  中年武将也当先打破了沉寂,

  “魏王殿下,下官乃侍卫马军司龙卫军右厢副都指挥使邵世雄,奉枢密院相公钧令,护送殿下赴任明州府!”

  大宋朝掌管天下禁军便是三衙,分别为殿前司,侍卫马军司,侍卫步军司,各设都指挥使、副都指挥使和都虞侯,共计九员,作为三衙统兵官。

  开国皇帝赵匡胤,便曾任后周禁军将领“殿前都点检”。

  “敢问邵副都指挥使既是奉命前来护送,那又为何擅闯王府?”

  赵过此时身为魏王心腹,张敌万既已这样,自己再不出头也说不过去,更何况自己还是县尉。

  “你是何人?”邵世雄并未直接回应,一双鹰眼直勾勾盯着赵过。

  “在下是宁国县县尉赵过,也是王府属官。”

  赵过被盯得浑身不自在,虽然心里怂得要命,却也知道这位可是敢在王府杀人的主,却还是硬着头皮应了话。

  “好,来得正好!左右都在,拿下此人,旁边黑厮应是从犯,也一并捉拿!”邵世雄脸上本是阴沉转为狞笑,

  “且慢,邵马帅!赵县尉所犯何事,你又是奉的哪里的命令?若是查无实据,孤的折子自会奏到官家御桌上!”

  魏王赵恺终于发怒了,自己虽在朝堂之中失势,但是终究当今圣上的亲子,岂容对方随意在自己府中放肆。

  “好教殿下知晓,下官此次自建康府而来,奉的枢密院王淮相公的钧旨,其一是护送殿下赴任明州,其二便是将此人押送至临安,经刑部,大理寺会审。臣只是奉命而行,还请殿下息怒。”

  邵世雄只是不咸不淡的回应道,对于这位魏王殿下的发怒不为所动,

  他虽是已入横班多年的正五品高级武官,但受十二年前那次隆兴北伐的失败所累,一直在军中蹉跎,本早已磨堪期满,却一直未迁遥郡官,而此次抓住时机,令魏王难堪或能博得太子青睐。

  “敢问邵副都指挥使,且不说在下还未定罪,请问以下犯上,谋害亲王是何等罪责?”

  赵过不住在心里咒骂这具身体的主人,但眼看这位魏王殿下都快保不住自己了,只能想着先把水搅混了,再伺机而动,总不能刚立志要封王拜相,次日就要坐牢。

  “本将乃是奉了朝廷相公之令,事急从权,且本将是天子亲兵,你事涉荆湖路茶贩逆贼,本想看在魏王殿下的份上,路途上给你些体面,你若还是如此这般聒噪,休怪吾命人将你锁上刑具!”

  邵世雄对这位不入流的小官本不想再多做言语了,抬手便要号令身后拥进来的禁军。

  魏王赵恺却不由分说,直接挡在赵过和张敌万的身前,“无论如何,今日,人你不能押走,孤是这二人举主,自会带他二人亲赴临安受审,所有罪责孤一人担着!”

  邵世雄冷笑说道,“殿下可知在外亲王无召不得入京。”

  正当场面陷入僵局时,一声尖锐嘶哑的嗓音从外传入,

  “邵马帅,你好大的威风,一介武夫便如此折辱魏王殿下,便是都省的相公在此,也要以礼相待!你这厮还不快退下!”

  应声入府的是一名身穿绿袍中年官员,只见此人拨开禁军,从容迈步,面色白净无须,但气质神态端得不凡,

  只见邵世雄见到此人前来,当即便收起跋扈的气场,恭恭敬敬弯腰行礼,“原是甘大押班前来,” 有的人死了,但没有完全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