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渐黑,两人的背篓里已经有不少吃的了。

  裴洺虽然不知道殷述的经历,但显然不是四体不勤五谷不分的主儿,他在这段时间里叉了一只野兔,打了一尾草鱼,现在正在冰冷的河道里摸河蚌。

  “述哥,上来吧。”裴洺说道:“够吃了,你别冻感冒了。”

  殷述说道:“看前面几期,第一顿很可能发生有的人什么都没弄到的情况,口粮分出去不够吃,明天苦的是自己。”

  今天晚上还不需要搭房子,因为担心时间不够,所以节目组在半山腰准备了营地帐篷,到时是大家一起分享食材,下厨做饭。

  “接着。”殷述摸到了一只河蚌,朝岸上扔了过来,裴洺赶紧接住。

  过了会儿,殷述又扔过来一只河蚌。

  河蚌的肉含水量极高,越大越重,不一会儿裴洺的背篓就死沉了,赶紧喊停:“够了够了!已经十多只了,你别是捅了河蚌老窝吧给人家留点子孙后代!”

  殷述笑了,在水里洗掉手脚上的泥从下面翻了上来。

  “走,去找半山营地吧。”

  到了晚上,山里没有灯光是黑魆魆的,但节目组的半山营地有灯有电,非常好找,半个小时后两人和身后的摄影都到了,有两组已经到了,谈宏湄坐在里面吹热空调玩手机,又等了一会儿,其他人也到齐了。

  谈宏湄看起来淡定,实际上快把裴洺恨出血来了,先前就是因为裴洺才勾搭殷述失败的,现在裴洺居然和殷述一个组!而且他不能确定裴洺有没有把他被方总包养的事情告诉殷述,导致他这会儿明明殷述在身边也不敢轻举妄动。

  万一殷述知道,他一勾搭,印象直接负到底,只能先试探着看看。

  草!谈宏湄眼睛倏地瞪大,裴洺居然拿了个小暖风机给殷述吹衣裤献殷勤,他怎么配,怎么敢?!

  他绝对要想办法把自己和殷述分成一组!

  “哇,你们打到了竹鸡!”裴洺兴奋地看着聂媛媛那组的战利品:“我们有兔子,今晚肯定够吃啦!”

  聂媛媛小声道:“不一定呢,谈老师那组什么都没弄到,他一直玩手机,都是组里的胡允白在找,听说只挖到了些野斑菜,还不知道是不是真的野斑菜呢,不是话不能吃,等于啥都没。”

  裴洺闻言盘算了一下,一只野兔两盘,一只竹鸡两盘,那堆河蚌可以炒个两盘,草鱼很大收拾收拾算两盘,七八个冬笋烤了做烤笋,其他有采了野果的也有挖了野菜和钓到鱼的,二十二个人,勉强够吃,这次比他看过的前几期第一季强多了。

  “我看够,实在不行多吃点饭,节目组提供大米饭的嘛!”裴洺说道:“走,收拾吃的去。”

  谁知聂媛媛闻言反而拉住了他,提醒道:“不要自作主张,等分配吧。”

  “分配?”

  聂媛媛小声道:“收拾加煮菜做饭,一般都有个人来总统筹,不然谁都想洗洗菜就好了,不分配叫不动。”

  裴洺:“······”

  果然,不一会儿就有人举手道:“报告,我不会做饭,申请洗菜。”

  “我洗洁精过敏,不能洗碗。”

  “我会做西红柿炒鸡蛋。”

  裴洺接话道:“别呀,鸟蛋不能乱掏,万一掏了个国一岂不牢底坐穿?”

  殷述正在暖手,他的手因为刚刚摸河蚌而冻得通红,闻言说道:“能掏着就吃吧,没有哪个国一是这个月份下蛋的,朱鹮那种鸟下蛋时间得三四月。”

  裴洺正欲说话,谈宏湄不咸不淡地开口道:“就是,国一又不遍地都是,哪能给你掏一下就是了,你怎么不去买彩票?”

  于是裴洺把嘴里的话咽了回去。

  其他人都知道裴洺和谈宏湄关系不好,就算谈宏湄直播的时候挽救了也看得出不是开玩笑而是真有仇,见谈宏湄呛声了,都不敢触霉头。

  房间里沉寂了片刻,殷述收起暖风机站起来自然地说道:“大晚上的,讨论掏鸟蛋也没实践可能性,来个人帮我收拾河蚌吧。”

  两组镜头对准了殷述跟了过去,机器发出嗡嗡的低鸣。

  谈宏湄清清嗓子:“我······”

  “我来。”

  裴洺脱口而出抢在了他前面,闻声一脸茫然地回过头。

  “啊,谈老师,你也想收拾河蚌吗?”

  谈宏湄:“······”

  几个新人偷偷掩嘴笑了起来。

  裴洺说道:“河蚌很难弄的,要敲打的,而且没处理好的话很腥。”

  谈宏湄:“不会可以学,再说你怎么知道我不会?”

  裴洺只好道:“那我去收拾兔子吧。”

  “你好勇敢啊。”谈宏湄笑了笑:“兔兔那么可爱,我下不了手的,你去那太好了。”

  殷述面无表情:“兔兔半天前已经上路了,裴洺是收拾而已。”

  谈宏湄闻言尴尬地笑了笑,伸手去拿池子里的河蚌。

  野生的河蚌带着泥和散发着腥气的水灰,谈宏湄找了半天也没找到能下手的地儿,只好掂着两根手指把河蚌捏起来坐看右看。

  “用刀插进去,然后用筷子撬开就可以了吧?”

  裴洺拎着兔子路过:“撬不开的,不信你试试。”

  谈宏湄:“······”

  殷述也不理睬谈宏湄,他用刀在河蚌上削出一个小豁口,然后插刀进去左右各一刀斩断贝柱,轻松打开了河蚌。

  谈宏湄面子有点挂不下,但又觉得筷子应该能撬开,便一边撬一边说:“这么多河蚌,说不定哪个里面有珍珠呢。”

  胡允白:“啊对,有个成语叫老蚌生珠是不是?”

  谈宏湄看了他一眼,说道:“珍珠就要天然的好,天然的白而且圆,养殖的没有天然的好。”

  裴洺再次拎着兔子路过,探头道:“老谈,反了,珍珠要养殖的好,天然的反而都歪瓜裂枣,其实原理都一样,天然的没有更高贵。”

  谈宏湄立刻反驳:“你怎么知道的,有科学依据吗?国一鸟类现在不下蛋都不知道,我怎么信你说的是真的?”

  一旁的经纪人赶紧干咳一声提醒谈宏湄别太冲,谈宏湄才闭了嘴。

  谁知谈宏湄闭嘴了,裴洺却要跟文盲辩长短,说:“珍珠养殖都多少年了,没看过论文也应该逛过博物馆啊,就算是皇帝身上戴的珠子也多得是歪瓜裂枣,咋不吃猪肉还见不得猪跑呢,真奇怪。”

  殷述噗一声笑了。

  谈宏湄整个脸都僵住了,他很想甩手说不录了,但又想给殷述留个好印象方便勾搭,只好打碎门牙往肚子里落,继续用筷子摧残那只河蚌。

  胡允白赶紧拉走了裴洺,和他一起处理兔子。

  “你疯了吧你,谈宏湄都敢怼,信不信到时候播出来他把你镜头剪光?”

  裴洺后知后觉地说:“对哦,不过我和殷述一组,再怎么剪也会有很多剪不掉的,难道到时候给我打码?”

  “打码那倒不会。”胡允白叹了口气:“我只知道有金主又不好相处的艺人多得是办法可以整死你。”

  裴洺说:“嗨,反正就那样,我现在算是运气不错了,自从遇见殷······因缘际会下能来这档节目。”

  胡允白点点头:“也是,说不定就爆火了呢,加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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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吃过晚饭,所有人都安排了就寝。

  几乎所有节目都有只在镜头前的方面,录完所有人进各自队伍的帐篷后很快就有人来敲裴洺和殷述的门。

  “殷老师,可以出来了,我们给您准备了单间小木屋,有风暖机。”

  裴洺正在铺地铺,震惊了:“还能这样?”

  殷述拉开拉链:“不必,这也有热水袋和帐篷保暖层,睡着了都一样。”

  裴洺心动地说:“你不要的话,我可以······嗷!”

  被殷述兜屁股踹了一脚,裴洺讪讪地闭嘴了。

  夜色越来越深。

  山里的风声穿木而过,呜呜作响,冬天的夜里没有虫鸣,显得寂静诡异。

  裴洺窝在三层被子里咽了咽口水。

  殷述在帐篷上贴了个符纸,一边说道:“害怕的话,现在出去上个厕所。”

  裴洺:“上厕所?我听说遇到鬼打墙的时候上厕所很管用。”

  殷述无语道:“我是说,你要是半夜想上厕所,我可不会起来陪你。”

  裴洺:“······”

  过了会儿,裴洺道:“殷爸爸,你不是不怕鬼吗,为什么还要在帐篷上贴符纸?”

  裴洺想象了一下那个画面,觉得会静静坐在床头看着殷述的,该鬼多半是个女鬼。

  男鬼······男鬼也可能。

  “不上厕所的话睡吧。”殷述说道,随手扭灭了台灯。

  帐篷里顿时一片漆黑,裴洺赶紧躺下用小被几裹紧了自己。

  当天夜里,谈宏湄偷偷溜进了殷述的专属小木屋想来一出走错房间的出浴湿身诱惑,谁知光着屁股搔首弄姿了半天衣服都干了也没见殷述进来。

  于是只好再回去冲了一遍水,让衣服湿漉漉地贴在身上,结果衣服再次烘干,殷述还是没来。

  最后谈宏湄一个晚上洗了八次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