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牧笙在海岛上度过了他的十八岁生日。

  白天时候秦赋带他出海海钓,本来一切计划得很完美,秦赋想把李牧笙抱在怀里钓鱼,之后钓腻了就将鱼竿扔在围栏边,和李牧笙在甲板上坐这样那样的事情。如果能成功钓到鱼,就把鱼交给随船的厨师直接烹饪,和生日蛋糕一起端上来。到了晚上他们能在船上看星星放烟花。

  可惜秦赋计划得很好,却没有料想到自己晕船,刚离开海岛就吐得双脚站不住。李牧笙鱼没有钓到,只顾着照顾秦赋,两个人一起在海上漂了不到一小时就返航了。

  晚上厨师把一早空运过来的各种海鲜做好,和李牧笙的生日蛋糕一起端上桌。李牧笙对着蛋糕许了愿,秦赋问他许的什么愿望,李牧笙说我希望年年生日都能跟你在一起过。

  秦赋摇头说,这个愿望也太谨慎了,以后要每一天都在一起过。

  李牧笙笑起来说我不能太贪心。

  秦赋蘸了一点蛋糕上的奶油蹭在李牧笙脸颊上,说我这个人都是你的,你有什么可贪心的,以后上了大学,在同一个城市,天天都可以见到。

  秦赋把烟花环节改到了晚餐后,和李牧笙一起靠在二楼露台上看沙滩上的烟花。

  烟花绽放的时候秦赋吻住了李牧笙,李牧笙睁着眼睛看他,看得秦赋不好意思,伸手遮住李牧笙的上半张脸,分开嘴唇朝他说:“乖,让哥再亲一会儿。”

  “我成年了,十八岁了。”李牧笙抓住秦赋的手,眼里带着撒娇和狡黠。

  “嗯,小朋友长大了。”秦赋说,“长大了就不愿意让我亲一亲了吗?”

  李牧笙摇头说:“不是,是长大了,可以做只有大人才能做的事情了。”

  “太急了,我怕你疼,可以再等两年的。”秦赋说。他不是不渴望,只是依然觉得李牧笙还小,长大是一个过程,而不是一个节点。不是说过了十八岁生日的这一天,李牧笙就可以做从前不能去做的事情了。

  但李牧笙不这么觉得,他早就搜索了要怎么去做,偷偷准备好了工具,准备好和秦赋一起探索未知的领域。

  没有和秦赋做到最后一步,李牧笙总是不放心,担心秦赋其实是直的,对自己的感情也不是爱情。

  “哥,来嘛!”李牧笙把秦赋拦腰推到墙边,对着他亲了又亲。虽然秦赋总把他当成小孩子,但李牧笙已经是成年人,从前属于小孩的稚气消失殆尽,身高也长到了178cm,和秦赋硬碰硬丨起来,秦赋也难以招架。

  不过秦赋也根本不舍得招架,打横把人抱起来丢到了二楼次卧。

  一切都非常水到渠成,两个人都尚且十分青涩,花了好久才终于成功,搞得大汗淋漓。

  李牧笙早都已经不记得第一夜到底发生了什么,就觉得疼,第二天就生病发烧,退烧以后又忍不住回味,拉着秦赋玩得更大胆。

  他们在海蚀崖上扎了帐篷,在海风跟鸥鸟的啼鸣中胡闹,搞到天光乍破,两个人精疲力尽地靠在一起看日出。

  秦赋问李牧笙,是喜欢山上的日出,还是喜欢海边的。

  李牧笙点点头接着又摇摇头,秦赋问他什么意思,李牧笙笑着不说话,心想日出其实也蛮无聊的,只不过是喜欢陪在身边的人。

  李牧笙是被雷声吵醒的,迷迷糊糊意识到自己似乎靠着秦赋家门口睡了过去。

  外头下起了瓢泼大雨,之前断过的右腿又开始隐隐作痛。

  一道闪电划过,把暗夜映得宛如白昼。李牧笙按着脚腕从地上爬起来,朝着电梯走去,有些心灰意冷,打算离开。

  电梯在李牧笙按下按钮前打开了门,秦赋全身湿透,发梢打成结不停地往下滴着水。李牧笙没有料想到秦赋会突然回来,下意识往后退了半步,哑着嗓子开口说道:“哥,你真不要我了吗?”

  半晌后他缓过神来,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

  李牧笙从秦赋身上闻到了酒气,猜测他和柏宁出去以后又喝了酒。秦赋酒量不好,估计只喝了一点点,否则根本不可能自己走回来。

  李牧笙觉得好笑,问他:“秦总这是霸总电视剧看多了?你不觉得台词有点太俗套了吗?”

  秦赋原本便被柏宁的话扰得心烦意乱,听了李牧笙的话立刻怒火攻心,一个拳头朝着李牧笙抡了过去。

  李牧笙歪头躲开,回了他一拳。两人随后你来我往,在电梯口直接打了起来。

  李牧笙原本没有想要和秦赋动真格,但想起来这些年受的委屈,越打越气,后面几下动了真气,在秦赋脸上招呼了几下。秦赋把李牧笙逼到墙角,禁锢住他的双手,盯着李牧笙的眼睛,半天没有说话。

  李牧笙也同样盯着秦赋,提防着对方后续的动作。

  秦赋忽然魔怔了似的,低头吻住了李牧笙。

  李牧笙闭上眼睛,回应秦赋,感觉自己很快就有了反应。

  “满意了吗?现在你可以滚了吗?”秦赋问。

  “秦总为了打发我走,竟然不惜出卖色相。”李牧笙冷笑,“我要是说没有呢?”

  “你还想要什么?钱?房子?股份?”秦赋不屑地从嘴里蹦着一个个象征着财富的词汇,似乎早已把李牧笙看穿。

  李牧笙气极反笑,说道:“我要秦总陪我一晚,秦总觉得怎么样?”

  “你做梦!”秦赋浑身发抖,像是受到了侮辱了一样。

  “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了,不是吗?”李牧笙抬头看着秦赋的脸,上面还有自己刚刚留下的可笑红印。他恍惚里觉得秦赋好陌生,觉得两个人似乎真像陌生人一样。可他们明明曾是彼此世上最亲密的人。

  李牧笙感觉到秦赋产生了动摇,他似乎是在犹豫着什么。

  犹豫要不要答应自己吗?

  李牧笙觉得好笑,秦赋这样厌恶着自己,为什么还会犹豫?

  “秦赋,你……”

  秦赋拉住李牧笙的手腕,将他拉进公寓,径直走进卧室,粗暴地丢在了床上。

  “李牧笙,你真的比我想象中的还要贱。”秦赋抓着不断疼痛的头,觉得自己已经失去了耐心。

  答应李牧笙吧,之后让他有多远滚多远,这样自己以后再也不会像现在这样头痛欲裂了。

  “我怎么贱了?”李牧笙重重撞在床上,刚刚和秦赋互殴时留下的伤还没有消退,脚腕上的旧伤依旧隐隐作痛,浑身像散架了一般。

  “你害我忘记了从前的事情,还处心积虑地勾引我。”秦赋按住李牧笙的肩膀,覆在他上面。他从未怀疑过自己从秦叶华那里知道的一切,对李牧笙的所作所为坚信不疑。但每每见到李牧笙,除了头痛外,心脏的某个部位也在隐隐作痛。李牧笙的存在像是一把刀,或者一根刺,他从前一直在本能地躲避李牧笙,避免与他产生任何交流。

  李牧笙伸手,掌心覆盖在秦赋脸上,颤声说道:“秦赋,我从来没有勾引过你,如果非要说这些年我做过什么的话,我只是……爱着你。”

  “你不要企图骗我,我爸早已经把你过去做过的事情都告诉我了。”秦赋说。

  “我不知道秦叔叔跟你讲过什么,但是他说的话,一定是真的吗?”

  “不然呢?”秦赋问,“我难道不信我爸,信你一个外人?”

  李牧笙想问他,如果你知道了罗阿姨去世21年,秦叶华却有一个22岁的私生子的事情,还会愿意相信秦叶华吗?但这似乎是在挑拨秦赋父子关系一样,李牧笙不想秦赋伤心,还是闭上了口。

  “说不出反驳的话来了?李牧笙,你怎么这么令人恶心?”

  “我还有更恶心的,你想试试吗?”李牧笙抱住秦赋的后颈,一边主动亲吻他,一边解开了他衬衫的纽扣。

  李牧笙想,自己到底在坚持什么呢?他觉得自己此时此刻像活过了一个世纪的老人,明明从前的时代早已一去不返,却依旧固执地坚持着与现代社会格格不入的生活方式。

  好像不仅没有什么意义,还会徒劳地惹人耻笑。

  他们的身体依然合拍,但灵魂却似乎永远无法回到从前的频率。

  李牧笙觉得或许自己现在真的到了不得不离开的时候。他指尖抓紧了秦赋的脊背,好像在挽留着什么。

  “我还有一句话要说,留在你身边是因为我爱你,如果你讨厌我,以后我会离你远远的。但我不是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猫狗,今天以后,我会去开始新的生活。我希望你能记住我今天和你说的话,我离开并不是我抛下你,是你不要我了。”

  秦赋笑了一声,不置可否,而后朝他说:“乖一点儿……放松……”

  李牧笙也跟着笑了笑,眷恋地用头去蹭秦赋的颈窝。

  反正是最后一次了,李牧笙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