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于舟有时也会想,苏唱会怎么看待她。

  是一个不负责任的渣女,说不爱就不爱了,还是说,她能注意到,自己说“嗯”的时候,不明显的难过。

  她当时是真的很难过,苏唱是她的初恋,她也是苏唱的,她本来以为,两个人能走到最后。

  不过,她已经把自己调理好了,没喝中药的那种,哈哈哈。

  几个人相谈甚欢地吃了顿饭,结束时刚好六点。

  一起往电梯口走去,彭姠之蹬着高跟鞋,挽着小包,当先两步去按了电梯。

  “你还是骑小电驴来的?”她问周泠。

  周泠个子小,可爱得很二次元:“对。”

  “那你去一楼,”她示意几人一起上电梯,然后按下负二,“苏苏送我们。”

  苏唱习惯了她这么不客气,手插兜站在电梯的最里面。

  于舟说:“我打车吧,不麻烦苏老师了。”

  “作者大大,你不坐她的车,那我多不好意思啊。”彭姠之开玩笑,“别客气啦,你刚说你打车过来20分钟,又不远,她顺路的事。是吧,苏苏?”

  苏唱在于舟身后说:“是。不麻烦。”

  于舟没话讲了,再推辞显得做作,于是告别周泠后,跟着俩人来到地下车库。

  车停得很靠电梯口,几步就走了过去,苏唱先上车,彭姠之打开后排的车门,钻了进去,于舟扶着车门正要跟上,听见苏唱从后视镜里看向后排:“于老师坐前面吧,等下姠之要先下车。”

  于舟动作一顿,看彭姠之没有往里面挪的样子,便把车门一关,打开副驾门坐了进去。

  等她系好安全带,苏唱开始倒车。

  彭姠之忽然趴上来,搂住于舟的椅背,问苏唱:“你怎么知道我先下车?”

  怀疑的半句话是——你怎么知道作者大大住哪?

  苏唱一边看倒车影像,一边打方向盘:“你说的。”

  “?”

  “她家20分钟,你家10分钟,我肯定先送你。”

  好的吧,彭姠之坐回来,靠着椅背玩手机。

  于舟的手机硌在手里,有一搭没一搭地怼自己的大腿,大腿被刮得有点红了,苏唱瞥她一眼,又漫不经心地回头看路。

  十分钟怎么这么漫长啊……于舟转头想看看窗外,余光却不自觉地钩着苏唱后视镜下方吊着的平安符。

  一个粽子的形状,很土,土得跟精致的苏唱还有这台车格格不入。好像是前年于舟公司端午节的礼盒里发的,那时候她坐在副驾拆礼盒,顺手就挂在了车上。

  回忆总是伤人,于舟突然想唱这首歌,但又想不起来调,甚至不记得到底有没有这首歌。

  彭姠之很快下了车,“砰”一声把俩人尴尬地关在了一个独处空间里。

  啊哈哈哈哈,于舟忽然又想大笑。

  苏唱倒是没什么异样,照常打灯、起步。于舟以前总觉得女人认真开车的样子很帅,连咯噔咯噔的转向灯的声音都比古典乐更衬人,后来她看得多了,才发现其实只是苏唱开车帅。

  毕竟她的手指和手腕纤长又细嫩,扶着方向盘像在随意地轻抚她的爱人。

  她听见苏唱的呼吸声,不紧不慢的两下后开口:“小毯子还在前面的格子里,可以拿出来搭腿上。”

  不知道是怕她冷,还是看她刚才用手机把大腿刮红了。

  于舟沉默,然后说:“不用了吧,几分钟就到了。”

  话音刚落,遇上一个红灯,车停了。

  苏唱的手指在方向盘上轻敲,她烦躁时会做这个动作,犹豫时也会。

  于舟吸了两下鼻子,有点痒,又揉一揉,然后专心致志地数着红绿灯。

  她数数的时候,嘴唇总是不自觉地跟着动,很明显。

  于是她听见苏唱轻轻的声音:“就这么着急吗?”

  听不出高兴还是不高兴,仿佛随口问了一句。

  于舟心底一滞,突然像被锤了一下,本来这句话吧,要是放在文里她都不稀得写,太霸总太狗血了,可是苏唱刚刚说出来,让她觉得很自然,自然得她有一点难过。

  于舟叹气,手掌不用力地拍打着手机,说:“没有,不着急。”

  她觉得这样也不是事儿,所以“啧”一声,为难地开口:“其实……”

  “其实。”苏唱清冽的嗓音适时打断她,不像个阻止,反倒像个安抚。

  黄灯变绿,她起步开车,望着前方,继续说:“其实,有很多话想要问你,但觉得应该放到合作完之后再说。”

  于舟忽然有一个奇妙的感觉,觉得苏唱大概用了不小的力气,在克制一些东西,用来保持她引以为傲的专业和冷静。

  无论如何,她想要把这个剧做好。

  于舟低下头去,手在花掉的手机屏幕上擦了又擦,说:“嗯。”

  手上有汗,擦得更花了。靠。

  很熟悉地左拐右拐,从行车门进入小区的地下车库,停到离于舟家的那一栋最近的电梯口,苏唱看着于舟下车,点头与她道别,然后头也不回地驱车离开。

  于舟也没回头,三两步跳开电梯间旁边的一点积水,按下电梯回家。

  拉开门,她吓了一跳,向挽和碗碗都立在门边,一大一小,迎接她的归来。

  “干什么?”她把门带上,这么隆重。

  向挽往她身后看了看。

  碗碗也对着她的手叫了声“喵”。

  见她两手空空,向挽很失落。往常于舟出门采购,出去一小会儿,便会带回来点东西,有时是一个西瓜,有时是一袋橙子。

  但今天,足足出去了三四个时辰,竟“赤条条来去无牵挂”。

  向挽垂眸,伸手招呼碗碗,碗碗嗷呜一声跟上,一人一猫往卧室去。

  于舟换了鞋,从走廊穿过去,靠在门边看向挽,向挽抱着碗碗,跟嫦娥抱着玉兔似的,家居服都穿出了高贵典雅的气质。

  于舟说:“咱们把昨天那个西瓜杀了吧。”

  向挽眼睛一亮,把猫放下,拍手,然后伸出一个食指指天:“好耶。”

  “别跟我学,”于舟皱眉,太中二了,“这个不适合你,你还是抱着猫,端庄点。”

  她一面往厨房走,一面说:“一会儿吃完工作下,洗个头洗个澡,然后就早点睡啊,明天早点起来,我带你去派出所。”

  向挽应声,头靠在门框上:“给我一张前男友面膜。”

  ?于舟摇头:“你用不着。”

  “你皮肤嫩得都要出水了。”

  “再说,你要是太细皮嫩肉,这户口该不好上了。”

  向挽等她劈里啪啦说完,莞尔一笑,问她:“还有呢?”

  哪来这么鸡贼的姑娘啊,于舟把西瓜递一半给她:“那个很贵。”

  “我还有好几场棚要听呢。”

  不给,一片都不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