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是宁燃来到魔域的第一个晚上。

  照理说,宁燃一届修为堪忧的修士,只身来到魔域,还和秦不渡主宰了同一屋檐下,理应惴惴不安。

  可事实却是,从秦不渡的房里退出来后,宁燃回了自己房间,躺在小叶铺好的柔软大床上,几乎是瞬间就睡了过去。

  竟是一夜无梦,异常香甜。

  翌日天还没亮,宁燃却被一阵毫不客气的敲门声从梦中拍醒。

  宁燃打着呵欠去开门,却见到了昨天去秦不渡房里时见过的那位戴着眼镜、文质彬彬的魔修。

  宁燃:“你是……”

  眼镜魔修自我介绍:“在下熠刀。”

  宁燃的眼微微睁大。

  秦不渡的大护法熠刀,在凡间乃是凶名在外,据说百年前仙魔大战时他曾一人屠杀了近四百余名魔修。

  八十年前,上任魔尊身陨时,有传闻说熠刀会是下任魔尊,但最后他却是输给了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秦不渡,从此后成为了秦不渡忠心耿耿的大护法。

  宁燃没想到,那个嗜血的熠刀竟会是如此一副斯文的模样,着实吃了一惊。

  熠刀却像是没注意到宁燃的表情,自顾自说:“尊上找你。”

  大早上的,秦不渡突然找自己,宁燃估计肯定是什么要紧的事情,连忙施了个净衣诀在身上,来到隔壁秦不渡的房间。

  进门后,宁燃看到秦不渡撑着腮侧卧在床,手中一张纸,上面写满了字迹,还没等宁燃看清纸上写了什么,秦不渡晃了晃手,那纸便凭空消失在了半空。

  宁燃不敢表现出自己对那张纸上的内容有多好奇,他问秦不渡:“尊上有事找我?”

  “嗯,”秦不渡看着宁燃:“你来伺候我起床。”

  宁燃顿了顿:“尊上,您天不亮就叫我起床,是为了让我服侍您起床更衣?”

  秦不渡一脸坦然地点了点头。

  他看着宁燃满脸不可置信,问:“你是不是很好奇本尊为何会这么安排?”

  见宁燃点头,秦不渡“贴心”地为宁燃解释:“本尊处理了一夜公务,一个时辰前刚躺下睡了一会儿,却听见你在隔壁打呼噜;本尊想着,你既然对本尊表了衷心,也就算是本尊的手下了,既然是本尊的手下,本尊自当器重你才是。”

  秦不渡看着宁燃,笑得异常欢乐:“本尊怕你妄自菲薄,便特意将熠刀的活儿派给你来做,你荣幸吗?”

  宁燃听明白了,秦不渡这就是在故意折腾他。他皮笑肉不笑地回:“荣幸,贫修真是荣幸至极。”

  好在熠刀已经提前将秦不渡今天要穿的衣服摆在一旁,宁燃走上前抓起衣服,秦不渡慢吞吞地从床上起身。

  宁燃一边给他穿衣服,一边老不厚道地在心里想:要不在秦不渡的腰带里塞包痒痒粉吧……

  秦不渡问宁燃:“你生气了?”

  宁燃自然否认:“啊怎么会呢,我一点都没生气。”

  秦不渡津津有味地歪头欣赏着宁燃的侧颜:“可你又脸红了。”

  宁燃说:“贫修这是面色红润,谁让贫修血液循环得好。”

  秦不渡失笑。

  待宁燃帮秦不渡穿好了衣服,秦不渡便向门口走去,宁燃估摸着秦不渡这个省长可能是要去上班办公了,他对自己尚有防备,可能不会带上自己,正美滋滋地幻想着等下回房间补个觉,却听秦不渡说:“你随我来。”

  宁燃便跟了上去。

  宁燃本想着,秦不渡最多就是把他从寝宫带到大殿,却没想到一出门便看到了熠刀坐在一辆马车前正在等秦不渡;宁燃和秦不渡乘着马车在天上足足飞了两个小时,刚从马车上下来,却又来到了渡口,宁燃在船上又漂泊了整整四个小时,终于忍不住好奇去问熠刀:“护法,咱们这究竟是要去哪儿啊?”

  秦不渡正靠在船窗便一边欣赏水景一边饮茶,听见宁燃问话,抬了抬头:“本尊还以为你永远不会问呢。”

  熠刀答:“我们要去地地方,是黑龙潭。”

  黑、黑龙潭?

  那个恶蛟环伺,吃人不吐骨头的、与魔族勾结的黑蛟一族?

  那个宁燃曾想取蛟鳞入丹,却被三条黑蛟围住痛殴吐血三升的黑蛟一族?

  回想起自己的一些黑历史,宁燃顿感虚弱。

  他说:“我去船头透透气。”

  宁燃在船头坐了坐,吹了吹风,终于消除了一些对黑蛟一族的怵意,他回头看了眼安静的船舱,从葫芦里拍出白先生给自己的纸笔,将自己即将前往黑龙潭的事情告知了白先生。

  本子上的字迹渐渐隐去后,宁燃将纸笔又收回了葫芦。

  愈往妖修的地盘走,河风就愈阴凉,宁燃觉得冷了,便转身想回船舱,谁知刚要入内,却听里面传出了讲话的声音。

  宁燃立刻往嘴里拍了两粒通耳丸。

  那微弱的讲话声顿时清晰起来。

  熠刀:“尊上,您难道没有看出来,他行为可疑至极!一看就是带着目的来的!?”

  相比起熠刀的紧张,秦不渡的声音懒洋洋的:“本尊又不是傻子,他一修士来到咱们魔域,当然有目的,难不成还是来参观旅游的啊?”

  熠刀:“那尊上您还将他带在身边!这样实在危险!您到底是作何打算?”

  秦不渡似在思考,半晌后,他回熠刀说:“他身上有本尊好奇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