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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绫濑唯跳上沙发, 径直在他的身边坐下,明晃晃的目光一眨也不眨的紧盯着他。

  太宰手里拿着从后山采回来的毒蘑菇,原本兴致勃勃的情绪被他灼热的目光盯着,瞬间消弥, 只能无奈道:“你又想干什么了?”

  绫濑唯摇晃着他的胳膊, 笑容满是讨好, 立刻道:“我做了一个恋爱清单!”

  太宰只能从她的手里结果那张写的满满的纸,只端详了一会, 就挑眉笑道:“你确定?”

  “嗯嗯!”绫濑唯满是期待。

  太宰满怀深意的再次挑眉:“那我们现在就开始吧。”】

  “——您说什么?”

  禅院唯几乎是愕然的断断续续重复了他的话,“… …要带、我去——游乐场?”

  她完全没想到太宰治给她扔下了这样一个大雷。

  难道他——是真的喜欢自己?

  这个念头从禅院唯的脑中一闪而过,又迅速的被她否决掉。

  怎么可能?这才几天呢?他作为港口mafia的首领, 怎么可能对自己一见钟情?

  可他为什么要这样做?

  是在笼络自己?

  禅院唯尽管揣测到他来意不善,但发自内心涌上的一股热流,却让她不管不顾想要的答应下来。

  她顿了顿,热气上头的连连追问:“真的吗?你确定?”

  太宰治坐在床榻边, 鸢色的眸子里深深的映出了她惊喜惶惑又转为戒备的情绪,他轻轻的咬了咬口腔里的软肉,忍了好久才没让嘴角垂下去——那样的话, 唯会误会的。

  可即便他面上的负面情绪只闪过了一丝,依然被禅院唯捕捉到了。

  ——这是为自己的逾矩而生气?

  禅院唯揣测。也是, 毕竟自己刚刚那两个问句明显是不相信他说的话。

  现如今,他身为港口mafia的首领,自然是一言九鼎, 谁也不能反驳他。

  想到这里,禅院唯立刻软下来, 从墨蓝色的眸子里氤氲出泪意,好似一副感动至极的模样:“太宰大人… …是真的要带我去游乐园吗?我从来都没有去过… …”

  太宰轻轻的扶住她, 叹息:“当然是真的。”

  主世界的太宰治能在这个清单上做手脚戏弄绫濑唯,这是他们的情趣。

  但是他不能这样做,这样只会把禅院唯推的更远、伤的更深。

  她过的太苦了。

  他摸了摸她长长的头发,只能亲昵道:“换个称呼吧。”

  “——就叫我,太宰。”

  … …

  禅院唯到了游乐场才发现这里跟自己想象的完全不一样。

  首当其冲的就是,游乐场里到处都是人,而且看起来都是普通人。

  虽然说太宰治换了一身驼色的风衣,连右眼上缠着的绷带也取下来了。

  但她是在没想到,身为港口mafia的首领,现如今是无数人眼中钉肉中刺的,他竟然敢不做任何伪装、也不安排任何人,就直接跑到大庭广众之下。

  她想了想,还是昧着心说出口:“您、你不怕有人刺杀吗?”

  “这里对你太危险了,我们还是回去吧。”禅院唯是想要杀死他取而代之,但不能在她毫无根基的情况下——那样就是给别人做嫁衣了。

  太宰治明白她在想什么,只安抚性的拍拍她的手:“放心吧。”

  禅院唯心想,难道他是在这里安排有人?

  不等她多想,禅院唯的心思就被一路蹦蹦跳跳、看起来快活极了的小孩吸引住了。

  他们的身后跟着各自的亲人,在各个游乐项目之间来来往往,脸上绽开的是幸福、快活的波纹。

  她绷直了嘴唇,墨蓝色的眸子里看见了色彩缤纷的游乐场、看见了无数满满的欢乐声… …看见了普通人一生普普通通的喜怒哀乐。

  此刻,禅院唯只觉得自己是一只格格不入的灰鸟,挣扎着想要闯入艳丽的孔雀之中,在这满目的色彩之中徒生畏惧。

  她脚底不由得摩挲了一下,还是定住了。

  太宰治紧了紧牵着她的手,舌头与上颚一碰撞,最终还是没有说什么。

  说什么?说她不比别人差?还是说自己会保护她?

  不管他说什么她都不会相信,反而会认为是他的阴谋。

  太宰治对禅院家的观感更恶,只能再咬了咬唇边的软肉,半强硬的拉着禅院唯一个个的玩下来。

  海盗船高高的荡起来,仅有一根粗大的铁索拽着,不时的飞起俯冲,掀起一阵阵声浪;旋转木马挂着斑斓的饰品,像是走进了一个又一个童话般的美梦;在这里的孩子像是没有烦恼、没有噩梦,头顶是光明的,身边是温暖的——他们每一个人都是自由的。

  禅院唯一个个的坐下来,不言不语,脸色平平淡淡的,什么都看不出来。

  可她的内心却燃起了熊熊的烈火,对自由和权力的渴望,像是雨天石板缝隙长着的青苔,疯狂的生长起来。

  只有权力能给她绝对的自由,不是来自太宰治的宠爱,也不是眼前这些随手都能打破的、属于幸福的虚幻泡沫。她不想再像是无根的浮萍,随意的被送来送去。

  她仔细想了想自己的计划,再次坚定了取代他的决心。

  ——没错,这才是她需要的。

  一阵冷冽的风吹过,带来了秋日的寒潮,禅院唯非但不觉得冷,反而内心燃烧着的烈火将她整个人都点着了,感觉十分痛快舒爽。

  太宰治不知道从哪里拿出来了一件毛呢外套,轻柔的披在她的肩膀上,将她从自己的世界里惊醒。

  禅院唯先是一颤,然后再次挂上了那副在太宰治看来十分刺痛他的虚假面孔,眼里充盈着感动的泪意:“太宰… …”

  太宰内心盈满了苦涩的味道,却只是用双手轻轻地捧着她的脸,手指摩挲着,像是要从躯壳触摸到她的内心里。

  许久,他才叹道:“去摩天轮吧,里面暖和。”他私心道,这是他能找出最恰当的、不会让她多想的方式了。

  这是横滨最高的摩天轮,而太宰治根本没有动用任何权力,站在风口为她挡着排队。

  直到夜幕降临,两人才坐上了摩天轮。

  头顶的吊索发出吱呀吱呀的声音,带着两人缓缓升起来。禅院唯用手摸着玻璃,目光游离的看着天空中的星星。

  摩天轮升到了最顶端,她恍惚间感觉自己伸出手就能触摸到星辰。指尖在落到玻璃上的那一瞬,她像是被烫到了一样,迅速收回手。

  她不知道自己刚刚为什么会从星辰联想到这几日太宰治在夜里亮晶晶的眼睛,想到从他精瘦的身上滑落的汗珠。

  但这一联想就让她恐惧至极——

  记忆里最深刻的是病重的妈妈躺在破旧的床上,身上糜烂的伤口散着发臭的味道,她紧紧的捏着自己的手,艰难却又坚定:“不要相信男人… …他们承诺你的幸福… …就像是天边的星星… …”她双眼涣散,像是在哭,又像是在笑:“星星啊… …你能触碰到星星吗?”

  没错,没有人能触碰到星星。

  禅院唯艰难的让自己不露出悲色来。

  太宰治不问她在想什么,也没有说出任何话,只在摩天轮升到最顶端时,轻轻地摸着她的头发,拥着她,在她的头顶落下一个几不可闻的吻。

  那吻非常轻柔,却十分绵长,像是要将她的一生吻尽。

  禅院唯也没有动作,像是完全没有发觉一样,兀自注视着下面的芸芸众生。

  摩天轮旋转着将两人的情绪带到高峰,不管是在笑… …还是在哭。

  两人回到了港口mafia,心照不宣的没有对摩天轮上的事情多说什么。

  可太宰治知道,她已经下定决心了。

  他艰难地翘起嘴角,看着似笑非笑,似哭非哭。这样也好,等到他… …她也不会伤心了。

  夜色笼罩了港口mafia的大楼,就连太宰治的办公室里也没有透出一丝光亮。只有后面不为人知的房间里朦胧的发出光晕,除了闹钟的滴答声响和床脚的摇摆声之外,几乎是一片寂静。

  这细碎的星光镶嵌在无边的夜空之中,像是耀眼灼目,又像是静谧无声。

  禅院唯发出轻轻的喘息声,心中对自由和权力的黑泥愈发高涨,将那原本就是银灰色的星光蒙上了一层黑雾。

  ——她心里的繁星… …湮灭了。

  事后,太宰治拥着她,痛苦和悲伤从心里泡沫似地浮上来,在黑夜里连笑容也忘记了。

  他轻轻道:“你知道吗,唯?”

  “… …你是我明天醒来的唯一动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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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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