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国强听他们要去院子里喝茶，把东西一收跟着说：“那我也收摊，回去喝两杯茶再来。”
回到他们租的院子，陈媛媛去烧水洗茶杯，他们四个人围坐在小桌子旁，拉开话匣子聊天。
金穗问张荣文：“你们之前去哪里学习过吗？”
张荣文回答道：“就去了一趟省城，去的肉联厂和食品加工厂，还去了纺织厂。”
“那有什么收获吗？”金穗又问。
“鸭肉深加工，初步的方向就是做烤鸭，或者腊鸭，要同我们的咸鸭蛋那样，打出一个品牌，销往更大更远的市场。至于鸭绒，也要做成品牌，往后跟周城纺织厂合作，出鸭绒被和鸭绒服。”张荣文说。
金穗发现自己的意见：“我有一个方向供你参考，就是专心做好鸭绒，供给下游企业，比如纺织厂，至于他们要做什么，你不用去管。”
张荣文不解：“可是如果加工成衣服或者被子，利润会更高。”
金穗摇头：“目前你们的情况不太好，加工的成本很高，没有销售，光靠自己跑很累。等以后你们的人才备齐，再考虑这个我就觉得没问题了。”
“但我想试试。”张荣文说。
金穗劝道：“衣服和被子要靠强大的终端销售网，会产生产品积压，靠你们自己很难卖出去，除非你们可以拿到大笔的供应单子。比如军服，军被。不然我觉得还老老实实给别人供原材料，少赚一点就少赚一点，只要鸭绒也打好名气，不怕往后的做不起来。”
张国强在边上说：“金穗说的好像还挺有道理的。”
孟思凡对这些一窍不通，只有傻坐着。陈媛媛烧好水过来泡茶。
她一过来，金穗他们正好聊完话题，屋子里呈现出安静的状态。她讪讪地说：“是我打扰到你们聊天了吗？”
金穗说：“没有，我们刚聊完。”
张荣文对她说：“你不用忙了，坐下跟我们喝茶吧。”
看着他们如此相敬如宾，金穗微微有些欣慰。她喝完一杯茶，问他们夫妻二人：“过年要回孟家湾吗？”
张荣文看一眼妻子，微笑着答道：“听媛媛的吧，她要是想回，我就陪她一起。”
“现在过得怎么样了？”金穗问。
陈媛媛小声说：“还行，比上不足，比下有余。”
忽而想到，以后去南滨了，他们会很难再见面。她和陈媛媛之间的间隙，会随着时间慢慢流逝。比如现在，她就可以心平气和地跟她说话。
金穗看着她说：“没什么事就回去孟家湾看看吧，现在你大嫂在我的豆腐坊里跟我一起干活。如果顺利，过完年之后我会带着娟娟婷婷一起去南滨，以后怕是很难再见面了。”
除了孟思凡之外，其他三个纷纷看过来，眼里皆是吃惊：“你要去南滨？”
“对，要去南滨。”
陈媛媛抖了抖嘴唇，好一会才问得出来：“干什么要带娟娟婷婷一起过去？以后不回来了吗？”
金穗笑了笑：“孟思昭在南滨，我过去读书，娟娟婷婷也带过去，将来在那边读书，在那边长大。”
张荣文对陈媛媛说：“那过年我们就回去一趟吧。”
陈媛媛咬着唇说：“好。”
金穗看到她眼眶有些泛红。
喝完茶，金穗回林向前家睡午觉。
晚上洗澡的时候，金穗发现一件很糟糕的事情：她来例假了。
去问李红梅要卫生用品，李红梅有些担忧地问：“这样会不会影响你发挥？”
金穗迟疑地说：“应该不会吧。”
“你以前有没痛经的毛病？”
金穗摇头：“痛倒是不痛，但总是有一种酸酸胀胀的感觉，偶尔有过阵痛，总之就是很不舒服。”
李红梅笑了笑：“不知道该说你运气好还是倒霉。”
金穗说：“当然是运气好，鸿运当头嘛。”
由于来例假，又是换个地方睡觉，尽管心态很好，金穗难免有些不习惯，一整晚没睡好。
清晨起来，李红梅和林向前看她顶着黑眼圈，大吃一惊：“怎么昨晚熬夜看书了吗？”
她轻轻摇头：“不是，可能是有些认床，再加上身体不适应，没睡好。”
李红梅叹气：“哎，这样可怎么考试？”
金穗安慰她道：“嫂子，我没事的，闭着眼睛都能答题。”
早饭吃的玉米饼子配鸡蛋，还有一碗稀饭。李红梅又贴心地给她熬了一碗红糖水。
金穗一口气喝完，对她说：“嫂子，我鸿运当头，一定会考得很好。”
孟思凡奇怪地问道：“嫂子你怎么就弄到鸿运当头？”
李红梅板着脸说：“女人之间的事情你们这种毛孩子少打听。”
吃完早饭，金穗拿好东西，和孟思凡走朝县城中学的方向走去。
金穗和孟思凡被分到不同的考场。在考场门口，核对准考证，考生们走进去，坐到决定他们往后命运的座位上。
第一科考语文。
拿到卷子，金穗写完名字和考号，大致浏览了一下题目。由于早做了准备，加上自身的底子不错，那些题目都不太难。她不急不徐地仔细答题。
答完一半，肚子渐渐地有些不对劲，腹部右侧那儿隐隐传来一阵阴疼，她停下笔，皱了皱眉，等疼痛过去再写答案。
如此持续了十多分钟，疼痛越来越明显，而且时不时感觉有血块涌出身体，她脸上冒了一丝冷汗。
后面的大题是阅读理解和作文，看题目时，又一阵疼痛涌过来，她的钢笔握在手里不听使唤，“啪”地一声掉到了地上。
考场里的气氛安静而紧张，听到声响，所有人的目光都朝她这个方向看过来。
监考老师也走过来。
金穗忍着疼，俯下身去，艰难地拾起自己的钢笔。
监考老师看她脸色苍白，额头冒着冷汗，关切地问道：“你怎么了？”
金穗颤抖着牙齿回答他：“肚子有些疼。”
“能忍住吗？”
“忍不住也要忍。”金穗说完，盖上钢笔帽子。这只钢笔掉到地上，笔嘴已经折弯了。
幸好她还有备用的一支。
她按着疼痛的位置，使出坚强的毅力，坚持答题。待写完作文最后一个标点符号，她已经疼得虚脱，趴在桌子上直不起身子。
考试时间结束，监考老师收走卷子并清场。见她趴着不动，问她：“这位同志你现在怎么样了？能不能走得动？”
孟思凡过来找她一起去回林家，见她趴在桌子上，连忙跑进来问：“嫂子，你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