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朝鹤的最后一场戏, 是顾印秋与常小月的初遇。

  那时顾印秋去王府做客,亲王邀请他观光王府花园时,突然听到有人在唱戏。绕过假山, 原来是常小月正给敏蓉格格玩闹, 他安静听完后转身离开, 常小月再似有所感抬头望去。

  他觉得陈导其实还挺会安排的——把初遇放在离别时刻,其实是一件很有趣的事情。这段就是之前陈导特意写了一句「墙头马上遥相顾」的戏, 陈兴庭也对张朝鹤的期待值非常高——

  然后果不其然地坠机了!

  毕竟张朝鹤只能做到「遥相顾」的遥,更别提「即断肠」了, 他看起来好像马上就能派出一万个扛枪的大哥轰平亲王府?

  陈兴庭痛心疾首:“氛围感啊!氛围感,你得表达出那种惆怅和对未来伏笔的无奈感!”

  然而他的指导对张朝鹤来说简直是对鹅弹琴, 张朝鹤看了看手里拿着的炫酷军阀式道具马鞭,开始差生考不好赖文具:“我为什么非要拿个马鞭?”

  陈兴庭耿直:“因为要装逼。”

  张朝鹤当场丢掉马鞭,他总觉得这个动作有点太摆拍了, 于是便和陈导商量了一下,用其他的互动性动作代替。

  “这样呢, 也不是很突兀。”

  陈兴庭想了想:“可以,至少能填补动作空白——不错啊张总,这么几天居然开窍了?”

  张朝鹤:其实是我直接copy的当年分析过电影里的影帝表演。

  对不住了影帝!

  程嵇雪和简心蓝重新回到王府戏台上, 各组各位,重新开始拍摄。

  饰演亲王的那位老戏骨眼神一变,立刻入戏,他走路时虽然挺胸直背,但步拘腰低, 顿时与身旁气宇轩昂、气势凌人的统帅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谁手里有兵、有权, 谁腰板子就硬。或许自恃身份的王爷看不起草莽, 但时代变了,当草莽随时能一枪崩了他时,连亲王都不得不低头。

  顾印秋带着一众副官和王府侍从绕过假山,亲王亲自替统帅引路,统帅却突然摘下路边花圃中一朵牡丹。

  牡丹已经开过了,花型虽然饱满绚烂,但花瓣已然蔫垂无力。顾印秋对着阳光一言不发地端详了一会儿,不知道在想什么。

  亲王察言观色:“可是不巧,这花前几日就开过了,若是大帅喜欢,我便叫花房再培些新的送到府上!”

  顾印秋指尖一个用力,花萼崩裂,泥烂花浆瞬间在王爷侧脸上溅出一道细细的汁水痕迹。王爷下意识一颤后极力克制——他又惊又怒地看着顾印秋的手,半晌还是强行挤出一个讨好的笑:“统帅……”

  副官上前,从胸口袋里取出手帕递给顾印秋。顾印秋一言不发,慢条斯理地仔细擦拭被花汁染污的手指,王爷正胆战心惊地揣测,然而却突然听见不远处传来一声清亮的好嗓子:

  “大人呐,你听说西夏吓破胆,我看那王文也等闲!”

  顾印秋饶有兴味地抬起眼,只望见戏台子上站着个穿织金柿子红色长衫的人,他捏着架势往这一站,那股劲儿一下子就上来了。

  隔着纷扰垂柳和藤荫,顾印秋看不清他的脸,便往石山外转了转,又听他气息不断,声儿如滚珠碎玉似的甜脆又英气:“你要求和递降表,我要杀敌保河山!杨家将岂容人信口褒贬,天波府宝剑埋尘锷未残。老太君若是挂了帅,穆桂英就是先行官!”

  顾印秋意味深长地瞥了亲王一眼,亲王定睛一看竟是他那孽女和一个戏子在玩闹,更是冷汗俱下,连叠声解释:“误会,都是误会……”

  他转头吩咐身边小厮:“快去让他俩滚下来!”

  然而他话音刚落,却见顾印秋两指一扬,副官当场将那折身欲走的小厮扣住。台上的人恍然未觉地继续唱:“抖银枪,出雄关,越战马,踏狼烟,旌旗指处敌丧胆,管教那捷报——一日三传!”

  顾印秋突然露出了一个笑容,他笑得眼睛都微微眯了起来。亲王忐忑地看着他,额角冷汗涔涔,却见顾印秋曲起食指玩笑般往他肩膀上一敲:“你食禄饮封,倒不如一个戏子。”

  他说完便一振大氅,往前堂直去。就在他转身的一瞬间,常小月也似有所感地一抬头——他远远望来,却只看见一片苍灰色的衣角没入了石林深处。

  摄像轨立刻跟上,直到顾印秋进入前堂,陈兴庭才喊了「过」!

  长镜头拍完场上立刻松了一口气,然后各回各位,再进行了常小月视角的补拍。等补拍全部结束,补光板一关,片场工作人员立刻集体爆发出欢呼声,欢送金主爸爸杀青!

  陈导亲自为张朝鹤献花,剧组工作人员考虑到张朝鹤可能对999红玫瑰ptsd,特意选择了有百合和小雏菊的花束。张朝鹤一身炫酷板正的军装,怀里却抱着小清新花束,别扭中居然透着可爱。

  一时间大家纷纷合影,陈特助也提前备下杀青宴,星级酒店配送服务一如既往给力,整个片场都充斥着欢声笑语。

  张朝鹤说不好心里究竟是什么滋味,大概就是高考结束后的那种感觉——尘埃落定的放松、以及隐隐的失落。如无意外,这可能是他这辈子唯一一次参演,这次奇妙旅程结束,让他感慨万分。

  张朝鹤正想发表感言,菜叶却摇摇晃晃地跑了过来。他抱着花屈膝蹲下,正打算捏捏菜叶毛毛,然而天有不测鹅云——菜叶冲上来就是一口,当场吃掉了一顿摇曳可爱的小雏菊?

  张朝鹤:工作人员里还有人嬉皮笑脸地配音:“OMG小雏菊——”

  “保证翻翻儿!”有人起哄。

  “肯定拿奖!!”有人火上浇油。

  张朝鹤非常高兴,感动地说:“等全部杀青了,我肯定还会再回来看望大家!”

  接下来就是非常惯例的切蛋糕环节,因为《簪缨》剧组人员构成简单,好像也没有很需要节食减肥的流量明星,那六层豪华巨型蛋糕居然被当场吃光,就剩下一个光秃秃的透明塑料架子。

  张朝鹤偷偷和程嵇雪感叹说:“我们剧组真是朴实无华又接地气。”

  然后他啃了一口自己手里带黄桃释迦的甜度加倍蛋糕块。

  程嵇雪不太喜欢吃甜的,就把他蛋糕上的水果块给了张朝鹤,俩人像幼儿园小朋友一样盘子接盘子,顺利完成了水蜜桃果肉的迁徙仪式。

  然而张朝鹤一抬头,就看到张熙京正神色复杂地看着他俩:双方对视,面面相觑,张熙京为了缓解尴尬危险发言:“你俩又和好啦?”

  话说完他就想给自己一嘴巴。

  张朝鹤:“嗯。”

  与此同时程嵇雪:“没有闹过矛盾呀。”

  “呃……”话音一落,两个人彼此对视,互相用目光疯狂谴责对方。

  感觉自己又闷了一口奇怪狗粮的张熙京尴尬地比了个手势快速离开现场:对不起,你们随意。

  而对于其他投资商的跟组工作人员来说,张总离组肯定是件好事——毕竟张总本来就是大头投资爸爸,投资占比一人狂甩其他人八条街,结果张总不但亲自参演还天天跟组,搞得其他投资人很没面子。

  但没想到,张总听了大家的欢送告别语却邪魅一笑:“我房子租的三个月,肯定会时常回来看看的。”

  “毕竟,菜叶还在这。”

  前有剧组小姐姐们的撸撸抱抱,后有陈导的擒鹅拳,菜叶现在是只遵守新时代鹅德的可爱好鹅。再加上剧组占地大,菜叶每天都能在众多干爹干妈的眼皮子底下满山疯跑,呆得可谓是乐不思蜀!

  张朝鹤想着菜叶毕竟是乡下大鹅,喜欢自由,那就让他在剧组多待一阵时间好了,反正嘉盛方也没有派跟组的工作人员。

  太子监工,多大的面子啊!

  以至于后来全剧彻底杀青之后,还有演职人员开直播说她是「小张总的拜把子兄弟」——菜叶的干妈,那不就是菜叶亲爹的拜把子兄弟?

  临走前张朝鹤还特意和程嵇雪告别,说出去逛一圈就会回来看他,程嵇雪叹了口气:“您平时工作这么忙,也不必太关心我,我再有一周就也要杀青了,到时候回H市见。”

  而且程嵇雪还凄凄惨惨地补充:“真的不用麻烦您啦,虽然我也没有别的家人和朋友,但是陈导对我也很好,您看见了的呀。”

  突然被「没有别的家人和朋友」的季伯阳:我不是人是吧?

  张朝鹤一听,立刻郑重承诺一定会来接程嵇雪杀青——他多可怜啊,虽然是主角受,却没有别的朋友!

  我一定会做他的好朋友!

  张朝鹤痛下决心。

  交代完以后,张朝鹤便暂时离组,马不停蹄赶往了通盛恒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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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于近一个多月没见的好老板,江特助很快就「啪」地一下堆出来了一摞文件以示欢迎。

  小张总看起来十分认命,唉声叹气地坐下来挨个翻看近期工作文件,结果看着看着小张总却发出了鹅叫——

  “咻咻打车?”

  “饿没饿?”

  “极达快递?”

  张朝鹤难以置信:“这都有我们的投资??”

  这些行业和品牌与生活息息相关,都是触动多元行业发展的民生企业。哪怕放在曾经那个世界里,也都是大赚特赚的爆款行业啊!

  “是的,经过团队研究认为这些行业未来的前景十分可观,尤其是餐饮外卖,现在外卖行业还不发达完善,我认为可投。”

  江特助还特意解释。

  张朝鹤想了想来到这个世界后,自己晚上七点点龙虾披萨外卖却显示无法配送的悲痛场景:他一拍大腿:“投的好啊!”

  投资外卖,功在千秋;投资快递,造福万代啊!

  江特助表情淡定,已经习惯了张朝鹤一惊一乍的模样:“主要还是有钱,张总。”

  她伸出手掌,一本正经、吐字清晰地说道:“摩多、摩多。”

  张朝鹤想不到居然有一天自己会被别人催着要钱,他难以置信:“我们不会没钱了吧?”

  江特助迅速甩过来一份融资、投资报告,张朝鹤大致翻了翻,发现前阶段联动的回报收益也赚了不少,总体上来说现在公司账面还是看起来挺让人心安的。

  他指了指这份报告示意江特助解释,江特助咳了咳:“多多益善。”

  懂了。张朝鹤无情地想:哭穷走个程序,懂得都懂。

  他准备快跑,免得江特助待会儿提溜着他往出抖钱,他一边下楼还一边问起之前和江特助打过招呼的那个付雪竹。

  结果一提付雪竹江特助瞬间鬼火瞎冒,她冷笑一声,直接开始狂喷毒汁:“张总你也不要什么东西都往我这塞,看他的履历和工作能力,连我没毕业的学弟学妹们都比他强!”

  张朝鹤非常震惊:“我看他履历挺厚的啊。”

  金融系有些奖和荣誉他的确不太清楚,只知道他写的倒是挺长的。

  江特助本来都把他送到门口了,闻言当场调出手机里的简历pdf文件,打开来一条条给她不谙世事的傻白甜老板解释:“看见没有,这、这,都是超级大水奖。”

  “这、这这,”江特助夸夸又删掉好几行,“这都是花钱买的奖。”

  她又选出好几条付雪竹署名的投资案:“这些都充其量只能是参与,连个主导的都没有!”

  “就这也想进通盛恒丰?”江特助超大声抗议:“我这不是垃圾回收站,不在垃圾桶里捡废品!”

  “哦对了,我看他业务能力不行,演戏倒是挺行的!张总你直接把他弄嘉盛出道去吧,肯定能赚一大笔。”江特助冷笑嘲讽:“来应试第二天,就跟我说他已经深深爱上了我要追求我,傻逼。”

  张朝鹤:“啊??”

  他本来就护犊子,一听江特助先对他无情打击一连串,又说对方莫名其妙要追求她,第一反应就是:“他骚扰你了?”

  江特助深沉:“那倒没有,毕竟姐姐人脉在这,我当天就找了小奶狗把他给揍了一顿。”

  张朝鹤:很好,很有鹅氏天团的一贯风骨嗷!

  江特助继续狂吹:“就算姐姐三十二岁单身……”

  张朝鹤正想说点什么,却听大马路边的停车位附近、花里胡哨绿化树林后,突然传来惊天辟地一声荡漾欢呼:“薇薇-你是在等我吗!”

  张朝鹤大惊失色:??

  话音一落,对方转过了绿化带丛,和刚刚正好被挡住了的小张总就来了个激情照面。

  张朝鹤:江特助:猝不及防的神秘人:!!

  他看了一眼傻在原地的江特助,又看了一眼如遭雷劈、正震惊地来回看着他和江特助的小张总,下意识把帽衫「咔」地一下往带了帽子口罩的脑袋上一套,然后转头拔腿开始飞奔!

  张朝鹤立刻反应过来,大喝一声「别跑」,而后一个助跑,像小炮弹一般追了出去!

  刚刚还在狂草单身姐姐人设、地下恋情却猝不及防以离谱方式被曝光的江特助整个人处于石化状态:前面这小子跑的挺快,就是喘得厉害,八成是平时缺乏运动。所以虽然张朝鹤起步距离和他有一点远,但一跑起来,很快就拉近了不少。

  张朝鹤一边追一边大声威胁对方别跑——这小子看到他就跟耗子见了猫似的开溜,肯定是他认识的人!!

  他今天就要看一看,究竟是哪个狗东西敢偷偷摸摸挖他的江特助墙角!

  俩人跑得仿佛警匪片追逐战,眼看着对方就要跳过绿化丛了,只见旁边一个路人小哥抬头瞅了一眼,立刻耳机一摘,一个虎跳抄近路按住了对方!

  小哥边气势汹汹地按住他,一边还在狞笑着伸出魔爪揪掉神秘人物的帽子:“让我们来看看你的真面目吧!”

  帽子口罩一扒,只见李懿茂失去梦想、如同咸鱼似的脸露了出来:“……”

  张朝鹤:??

  小哥手劲儿松了松,尴尬挠头:“啊呀,我以为小张总又在见义勇为追击逃犯呢。”

  张朝鹤:“……”

  我在公众眼里已经是这个形象了吗??

  而李懿茂正躺在地上,扭捏地伸手打招呼:“嗨-小张总,好久不见了……”

  《关于我上班翘班来找亲亲宝贝,然后我的亲亲宝贝还是陛下殿前掌印这件事,我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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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虽然这件事稍微有点魔幻,但还有更魔幻的事情在等着张朝鹤。

  他本想逼问一下李懿茂这狗东西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挖我墙角的。然而刚上楼屁股还没坐热,他便接到了一个奇妙的电话。

  对方是拨通的他私人号码,大哥声线低沉醇厚,略带一丝若有若无的颜色组织特有的威胁氛围:“张先生,请您半小时以后到香苑来一趟,我家先生想要见您一面。”

  张朝鹤听着这咕噜咕噜的气泡音,非常不理解地问道:“你家先生是谁啊?”

  竟然敢和我张某人这样讲话,是不是不打算在道上混了?

  只听对方严肃冷苛地回答道:“是季老先生。”

  张朝鹤:对不起,您随意,再讲两句都没关系。

  他站起身来悲痛地对江特助道:“如果我晚上五点还没给你打电话……就帮我报警吧。”

  这电话打的不像是邀请,更像是死亡威胁,他现在真的怀疑季家是不是涉黑……

  而另一边季老爷子还充满期待地问道:“怎么样,是不是很有格调、很能唬人?”

  特意被从保镖团队里选、声音最低沉性感又冷酷动听的保镖:我看小张总好像不太吃这套。

  朱姨在旁边咯咯笑,她看热闹不嫌事大地扶着老爷子的凳子狂夸:“知道了您的良苦用心,小鹤肯定会非常高兴的!”

  季伯阳上次来香苑,就详细地把他二叔二婶之间的爱恨纠葛、还有他这个倒霉炮灰之间的事情都说了一遍,朱姨听了连笑三天,差点笑得打嗝!

  终于有人能治一治端端了,哈哈哈!

  季老爷子也高兴点头,然后用手指头抿了抿自己那对桀骜的长眉。他微微一笑,那叫一个凶神恶煞、刚正不阿,拍成照片打出来可真是镇宅利器。

  旁边的保镖脸抽了抽:其实您可以选择不笑的,看起来可能还会和蔼一点。

  他身后的陈特助也是一身黑西配老蓝色领带,高傲冷艳地从驾驶位下来。他一身肌肉炸得仿佛健美冠军一般,往张朝鹤身后一跟活脱脱就是黑/道太子和他的忠犬打手!

  一回生二回熟,三回四回无敌手的陈特助:只要丢弃自己的脸,人就可以很快乐!

  结果俩人一进香苑正门,却见大堂迎宾地毯两侧一字对排着两列黑西装红领带的墨镜保镖……张朝鹤刚举步迈进来,这两排好大哥当场一个九十度鞠躬,声音振响云天:“恭迎张总!”

  张朝鹤:你们就是涉黑吧!!我举报会不会有奖啊!!

  他表面镇定点头,心里却慌得一批,他好怕自己走到一半就被人一棍子敲晕,然后送去海里填沙子或者送去工地埋地基……张朝鹤满脑子离谱想法,殊不知陈特助已经毛毛都炸了起来!

  果然没好事啊!这二十来个人我真的打不过啊QAQ!

  前排「啪」地一下出列了一位花白头发的老者,只见对方彬彬有礼地伸手做了个「请」的手势为他引路:“小张总,请!”

  张朝鹤:救命,他脸上都写着我引的是你的黄泉路!

  输人不能输气势!张朝鹤狂酷拽颔首,把「你爹我不怵你」的临危不乱之色写在了脸上!他跟着老者的指引进了包厢,这至尊无敌的空荡荡包厢桌上只有一盘瓜子、一盘果篮,季老爷子大马横刀地坐在首位,长眉不怒自威、凤目暗含精光:“坐!”

  张朝鹤满脑子都是那五百块钱,他感觉自己尴尬得快要脚趾扣地了——他当初是怎么想的,居然给季老爷子扫码转账五百块钱!

  要转也转个一千啊!

  由于张朝鹤带着墨镜,只有露出来的下颌角刚毅冷峻,薄唇紧抿。季老爷子无法读出他的心理状态,只听张朝鹤不紧不慢地道:“老先生您好。”

  季老爷子:好!临危不惧,颇有大将之风!

  其实餐桌底下张朝鹤正在脚尖蹭地,随时准备等外面的好大哥们破门而入时就从窗户跳出去逃生!

  季老爷子并不知道他复杂的心理活动,露出了一个非常恐怖的笑容:“我听说你正在和我的孙子交往?”

  张朝鹤:谁?季伯阳?

  我俩不揪头花都不错了——这都是哪来的情报啊,张朝鹤冷静开口:“不……”

  却听季老爷子语速飞快地打断了他的话,从身旁取出了厚厚一叠文件夹。然后他那双干瘦有力的手「啪」地一下转飞了桌上的转盘,那份文件立刻精准停在张朝鹤面前!

  张朝鹤正要感叹这老头手真有劲儿啊,又听季老爷子冷酷开口:“这里是一个亿的支票,还有一套市值1.6亿的房子……”

  “我要你……离开我曾孙子!”

  张朝鹤:……

  这就是豪门的恶毒婆婆吗?竟然真的有这种大馅饼从天而降?

  作者有话说:

  鹅:对不起了,竟然真有这种大馅饼!!

  老爷子:我这个气势很到位嗷!

  老年霸总pk青年霸总,痛失2.6亿;

  遭了出现了一个辈分bug,火速修复,大声磕头QA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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