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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经历了两遭大变活人,季泽西甚至想天马行空地问一句:你们团是不是会瞬间移动。

  但是他不敢开口,直觉告诉他身边这个人不是他认识的黄乔一。

  “怎么这么看我?”眼前人开口道。

  “没事,刚才看见有个小虫子飞过去了。”季泽西故作镇定道。

  黄乔一皱了皱眉,语气不太好,“下楼时候乱看什么,再摔一下有你受的。”

  “嗯嗯。”

  季泽西轻声应下,小心翼翼把剩下的阶梯走完。

  可现在只有一个空荡荡的护士台,一人一鬼不知所踪。

  黄乔一不满道:“他们也太不靠谱了,说好在这等着,连个人影都没有!”

  “是、是呀。”季泽西敷衍地附和着。

  随后建议道:“要不我们还是到外面等吧,他们发现我们不见了会出来找我们的,这里面太黑了,不安全。”

  黄乔一无所谓道:“也行。”

  两人又结伴往西侧出口方向走,这次季泽西让黄乔一走在前面,美其名曰帮他照着脚下的路。

  季泽西要死死盯着,看人是在什么时候被换走的。

  待走到西侧走廊尽头,两人俱是一愣。

  黄乔一看着面前的白皮墙问道:“我记错了?这不应该有扇门吗?”

  “对呀。”季泽西摸了摸墙壁,确认没有暗门存在,这时他余光瞄了眼被百叶帘遮挡的窗外,密云翻涌挡住了大部分光亮,但高矮他还是分得清的。

  这里竟然还是二楼!

  黄乔一一把将百叶帘扯了下来,怒声道:“艹,我们刚才不是下去了吗!”

  季泽西眨巴着眼睛,心想这要真是邪祟假扮的,那也太真情实感了。

  “我们该不会遇上鬼打墙了吧。”

  季泽西点点头,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吧,反正他是被折腾怕了,说好的免疫体质呢。

  黄乔一建议道:“要不再走一圈试试?”

  季泽西犹豫了下答应了,顺便在路上找寻着突破口。

  他怀疑在一开始那个房间就误入幻境了,后面这些应该都是假的。

  上次他闲着无聊的时候,缠着樊易宸问了破解幻境的办法。樊易宸说得随意,季泽西听得也没走心。

  只隐约记得好像是要放松身心,然后集中精力,然后、然后是什么来着。

  “诶这怎么多出来一扇门?”

  季泽西看向黄乔一指的位置,就在护士台旁边,原本光洁普通的白墙上多了一扇画风不符的木门,怎么看都不像是现代社会的产物。

  在这个位置的门,按常理应该是通往走廊的。

  “要不我们还是……”

  不等季泽西劝阻,黄乔一已经一把拉开了门,刺目的光从内里照射出来。

  待季泽西再睁眼,他又成为了梦里的那只白狐,而他身边的恩公则换了一副装束。

  青年穿着黑红色的窄袖骑装,镂空雕花的金冠束着头发,气质优雅,意气风发。

  身边的人问青年道:“方将军,你都这般岁数了,还不娶妻呀?”

  被唤作方将军的青年莞尔一笑,“国尚未安定,何以安家,况且,我有这小东西陪着我就够了。”

  说罢青年抬手,轻轻拍了拍趴在他膝上午睡的白狐。

  那人却是不赞同地摇了摇头,“我看你呀,莫不是被这狐狸精给蛊住了,这么多年都不死,能是什么正经狐狸?”

  “休要乱说!”青年厉声道。

  紧接着画面一转,青年躺在马蹄声狂乱的战场上,一支利刃贯.穿了他的胸膛,汩汩鲜血将战衣染成了赤红色。

  他气息微弱道:“你快走,莫让他们追到你……”

  白狐洁白的皮毛也沾染了血色,它心想一定是因为它太弱了,因为它还没有修成仙,所以才不能保护恩公。

  它要再努力一些,扛过所有的雷劫,成为真正的神仙,为恩公扫平一切阻碍。

  季泽西跟着白狐的视角看时间变换,日升月落,斗转星移,再次相遇已是百年之后。

  白狐尚未登上仙途,但已经修出了稳固的身形。

  纵使已经有了预感,真到这一刻季泽西还是感到了强烈的不适,白狐修成人形的脸和他一模一样。

  他不得不承认当了九辈子冤大头的人竟是他自己。

  更可气的是那个劳什子恩公的脸,一直被一团雾罩着,怎么都看不清。

  代入感太强,季泽西已经开始生气了,他想可千万不要让他在这辈子也遇到那个人。

  转眼间,白狐已经寻到了这一世的恩公。他终于不是心怀仁义之心的医者,也不是想着家国天下的将军,他想这回总能安安稳稳过日子了吧。

  可谁知,待白狐找上门的时候,这人就已经时日无多了。

  “我那苦命的儿啊,怎么年纪轻轻就得了这个病,你让娘可怎么活哦。”

  白狐帮着安抚好了这一世恩公的娘亲,然后以郎中的身份,陪他走过了最后一程。

  与此同时它心中也有了一个疑问,普通的凡人,寿命可达百年,虽说人生无常世事难料,可怎会恰好每一世都短命。

  白狐带着这样的疑惑,再度踏上了寻找恩公转世的旅途。

  如它所料,恩公的寿命越来越短,甚至到了第七世的时候,他尚在孩童时期就遭遇了不测。

  白狐开始感到恐慌,这样下去它还能再找到恩公了吗,如果恩公以后都不入轮回了,那它又要去何处寻他呢?

  这时的白狐已经修成了狐仙,自然也有了些得到消息的特殊渠道。

  它终于知道了恩公短寿的真相。

  “什么意思?”白狐惊慌道。

  老伯慢悠悠捋了捋胡子,事不关己道:“最多也就两世,他就要魂飞魄散咯,到时候三界之内再无此人啦。”

  白狐瞬间哭了出来,它怀疑自己也受了诅咒,不然心怎么会这么疼。

  它泣不成声道:“求求您了,我想救他,有什么方法可以救救他!”

  “这……”老伯本不想说,可见白狐哭得实在伤心,只好叹了口气。

  “倒是有一个办法,他魂骨上的烙印不可驱除,只能以骨换骨,凡人的魂骨肯定是不行,必须得用仙骨做交换。”

  白狐当即道:“我有仙骨,用我的!”

  老伯摇摇头,“且听我说完,你可知你本是九尾妖狐,有九条命。可当你修成仙后,你的命便和仙骨绑在了一起。你把仙骨给了他,你可就只剩下最后一条命了,到时候就算你有再大的法力,死了也得照样同凡人一般进入轮回。”

  白狐:“没关系,我不怕!”

  老伯又是一声叹息,“不急,还有一世,你不妨问问他的想法,如若你依然坚持,到时再来找我。”

  白狐的情感季泽西也感同身受,他知道白狐心中已经有答案了。

  这一世的恩公年岁更小,还只是个五岁的娃娃就已经患了当代难以治愈的恶疾。

  这一次白狐是以邻家哥哥的身份,陪在他身边。

  孩童的声音十分稚嫩,“哥哥,你为什么来这个村子呀?”

  白狐把孩童抱在怀里,就像前几世恩公抱着他的时候一样。

  “我是来找人的,我找了他很久很久。”

  孩童感受到白狐语气中的寂寥,困惑道:“这么久,那要是他不记得你了怎么办?”

  “我可以等他想起来。”

  “那要是一直不记得呢?”

  “那就,一直等到我也忘了为止吧。”

  怀里的孩童没再回话,他已经在温和的午后暖阳中没了生息。

  白狐忍下翻涌而上的泪水,抱着孩童去找老伯。

  他坚定道:“我想好了,我要救他!”

  画面一转又是若干年后。

  白狐身形显然清瘦许多,季泽西能感受到它内心的喜悦。

  它迫不及待地想要见到恩公,它想他们这一世会有好的结局,他们可以一直白头到老。

  这份喜跃让季泽西感到恐慌。

  他想叫住白狐,让他不要去。

  这一世,绝不会是它想要的结局。

  “哇西哥你不要吓我!”

  季泽西猛地睁开眼,眼前依旧是急得快要哭出来的尤浩淮。

  他爬起身快速往后退了两步。

  这什么情况?梅开二度?

  而且他也不确认这个尤浩淮是不是邪祟变的。

  “哥你怎么了,我身上有脏东西吗?”

  尤浩淮一脸委屈道。

  季泽西反问道:“我什么时候晕过去的?”

  “一进屋你就晕过去了,给我吓坏了好吗?”

  一进屋?

  季泽西扫了眼贴在窗户上的纸,完好无损,并没有被尤浩淮手欠戳出来的洞。

  难道说他一进屋就中招了?

  季泽西再转过头来,又是呼吸一滞。

  裴煜瑾竟是站在了尤浩淮身后,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他他他……”季泽西颤抖着手指向了尤浩淮身后。

  “哦我刚才忘说了。”尤浩淮自然道:“琛哥怕我一个人惹事,就把瑾哥叫回来陪着我了,他是在你晕倒的时候进屋的。”

  季泽西努力平复因受到惊吓而急促的呼吸,他现在可谓风声鹤唳草木皆兵,是谁也不敢相信了。

  “我身体不太舒服,想回旁边挂个门诊。”

  尤浩淮立刻担忧道:“那哥我陪你一起去吧。”

  “不用了,我自己去就好。”

  季泽西连忙起身,拍了拍身后的尘土,走到门边时突然感到身后人的靠近。

  裴煜瑾温润的声线带着笑意道:“都是朋友客气什么,而且门诊不是很近吗。”

  季泽西还没反应过来这话是什么意思。

  裴煜瑾一把将门拉开,门的另一边竟然就是门诊部。

  糟糕,他还在幻境里!

  身后的两人没给他逃跑的机会,一张带轮子的担架床自己滑了过来。

  两人手脚利落地把季泽西抬了上去。

  一道苍老的声音在远处响起,“送他到那里去吧,三号床,最适合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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