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族馆的走道空旷，周围的海水形成一个巨大的回声通道，两人的声音也像被放大了一样。
韩司穆低头看着黎雪，眸色有些深，喉结也跟着滚动了一下。
黎雪抬起手腕，露出上面的那串紫晶链，“包括这条链子，应该有些年岁了，你却将它送给我。”
她看着他的眼睛，认真道：“这绝不是什么普通的信物。”
男人静静地看着她，没说话，眸中却含着不明情绪。
周围有旅行团，来参观的旅客也渐渐多了起来。
人潮涌涌，人声沸腾。
韩司穆伸手拉了黎雪一把，身后有人撞过来，黎雪直接被他用力拉进怀里。
贴着他的胸膛，越发感觉到他的心脏跳得很快。
每分每秒都在上升。
旅游团的领队介绍的声音从人群深处中传来。
“这是法国神仙鱼，一般会成双成对的出现，一旦他们结为了夫妻，就永远不会离开它们的伴侣。”
“......”
黎雪被韩司穆的体温烫到，忍不住往后退了一步。
后背被人抱着，更加紧地拥进他的怀里。
韩司穆低头下来，轻声在她耳边道：“这里人太多了，我们去别的地方。”
黎雪靠在他的胸膛上，点点头。
韩司穆拥着她走到一个空旷的地方，确定周围没有人了，才慢慢放开她。
手臂上还残留着他触碰后的温度。
两人默不作声地往前走了一段路。
韩司穆才回应她刚刚的问题：“要是我真的追你，我的胜算大么？”
“......”
黎雪微微挑眉，“真的，在追我？”
男人语气也没个正行的，“喜欢你的人那么多，挑都挑不过来，哪里轮得上我啊？”
她轻声反问：“你又怎么知道，喜欢我的人很多？”
“喜欢你的人要是不多，那才不正常。”
黎雪听得有些恍惚。
突然想起高中曾经有段时间，她将抽屉里一箩筐的情书全都清出来，却一眼看到一封挺特别的。
冷色调的封面，看上去冰冰冷冷的。
在一堆粉色的封面中却显得格外显眼。
她忍不住拆开来看。
上面只有两个字。
——等你。
笔迹别别扭扭，像是故意用左手写出来的，可是一横一竖之间，都莫名有种熟悉感。
黎雪看了好久，总觉得这个字迹，越看越像韩司穆的。
于是就在第二天，她故意将情书放在韩司穆的桌上，试探他道：“这个好像是你的。”
少年看了一眼，不知道是不是没反应过来，伸手就将那封情书推了回来。
“这是给你的。”
黎雪看着他，“你怎么知道？”
“......”
韩司穆表情微变，神情特别不自然，“我猜的。”
......
黎雪低头笑了声，“那你呢，你这样的条件，想追你的女人应该也有很多吧？”
韩司穆插着兜，把玩着手中的钥匙扣，“没有。”
她挑眉，“怎么会呢？”
两人的脚步慢慢缓下来。
他道：“行，我承认。家里人是有点着急，给我安排了不少相亲。”
黎雪静静地听着。
韩司穆一边说，一边往她看了眼，“他们希望我这周就能领一个女人回家，不然直接给我指定了。”
黎雪有些惊讶，“直接给你指定？家族联姻？”
“嗯。”
男人看向她，“你说，我要怎么办好呢？”
韩司穆的声音突然变得很低，听上去多了几分缱绻和暧昧。
她撞上他目光，又快速移走。视线只能一直盯着前面游过的两条鱼。
深灰色的，长得一模一样。
法国神仙鱼。
一生只跟伴侣成双成对，永不离弃。
韩司穆也看向了那两条鱼，看了一会儿，又转头看向她。
黎雪在看鱼。
他在看她。
良久，黎雪开口道：“我相信你已经有自己的打算了。”
韩司穆反问道：“那你觉得，我会做什么？”
四周的海水湛蓝清澈，海底内的水生植物清晰可见，两条神仙鱼互相紧跟着游来游去。
最后停在他们前面，不动了。
黎雪伸出手指，轻轻碰在玻璃幕墙上。
神仙鱼也不怕，两边的鱼鳍轻轻煽动着，还好奇地凑过来看她。
黎雪回答道：“换做我，如果家里实在逼得紧了，我会谎称自己有男朋友，但是他临时出差了。”
韩司穆勾唇，“那如果家里人非要见一面呢？”
“......”
她看向他，“其实，要是真的没办法，你可以试试一种租男女朋友的方式，应付过去。”
“......”
“租？”
“嗯。”
韩司穆往她身旁靠近，微微矮身，表情好奇又谦虚，“怎么个租法？”
男人身上清冽好闻的气息也朝她逼近。
他的气息像是带着压迫力，一点一点地将她包裹起来，寸寸侵入、占据。
韩司穆矮身，目光跟她平视，道：“嗯？教教我。”
她跟他目光相对，心脏像是被什么牢牢揪住，紧张得连呼吸仿佛都不会了。
黎雪支支吾吾道：“也可以不用租的，找、找身边的朋友帮忙扮演一下就好。”
韩司穆点头，继续逼近，“扮演什么？”
她张了张嘴，“扮演......你的女朋友啊。”
韩司穆继续点头，“噢，我懂了。”
他又问：“那，要找谁好呢？”
“......”
“找你，可不可以？”
这句话就像是一道惊雷，闷声地在黎雪的脑子里炸开。
两条法国神仙鱼已经跑开了。
黎雪不敢回头，只能盯着前面只有一片空寂的海底砂石。
玻璃上倒映着两人的影子。
黎雪天生身形高挑骨架小，修长纤细，细腰一手可握，而旁边的韩司穆身姿高挺，白衬衫黑西装，气质清冷衿贵而又略显散漫。
这么对比起来，显得两人的身高差距很大。
旁边的男人微微弯下腰，侧头看着她的脸，目光专注而认真。
如果她此时转头，必然会撞上他那双漆黑的眸子。
黎雪唇角抿紧。
“嗯？”他勾唇，“这个反应，是不愿意，还是被吓傻了？”
“......”
她没说话。
韩司穆直起身，双手插兜，目光仍然是直直地从后看着她，嗓音却委屈地低了下来，“你不愿意，那我只能找别人去了。”
“......”
他伸手握住她的肩膀，“走，没有鱼了，去旁边看看。”
黎雪被他的手掌掰过去，转了个身，慢吞吞地往其他主题馆走去。
两人肩膀擦着肩膀，衣料摩挲的细微声音轻轻响动。
韩司穆低声问：“明天想吃什么？”
黎雪：“你来决定吧，我都可以的。”
“好。”
他又低声道：“明天吃红烧排骨、咸香鸡、酱酿豆腐，或者你还想吃什么？我都可以给你做。”
男人用低音炮似的嗓音报了一堆的菜名。
在他最后一声落下时，黎雪感觉尾椎骨像是被什么刺激，一股电流直通大脑皮层。
“还有，我最近买了点绿植，回去的时候你拿几盆回家。”韩司穆笑道，“家里放点绿色植物，心情会好。”
黎雪轻轻点了点头。
“我还买了一些日用品，买多了，自己也用不完，到时候你也可以挑一些带回家。”
“......嗯。”
“噢，对了。”韩司穆停下脚步，“今晚我可能要换药，你能帮我吗？”
闻言，黎雪连忙抬头，“你腿上的伤，还没好吗？”
男人的头微低，额前碎发散落下来，小小的阴影轻轻拢下，显得他此时的眼神特别委屈可怜。
韩司穆的声音低下来，描述得非常详细：“其实好得差不多了，但总是隐隐作痛，走路也不是很方便，因为有五厘米长，伤口也很深，而且医生说可能伤到神经了。”
“......”
想想就知道当时有多疼。
黎雪听得心里很是难受，也不知道应该怎么做。
韩司穆这段时间为她做的事情，她都看在眼里。
他对她，真的是很好很好。
心里是一阵阵的揪着疼，黎雪忍不住伸手扯了一下他的衣摆，“我......我到时候帮你吧。”
“嗯？”韩司穆眸光定格在她脸上，“帮我什么？”
黎雪刚想说帮他换药，可是话到嘴边，她又忍不住道：“我帮你，演那个、扮演你的女朋友。”
“......”
韩司穆喉结滚动了一下。
然后。
他摇了摇头。
“不用了，我知道你不愿意做这种事情。”韩司穆眼廓深邃，掩下所有的情绪，“家里的压力我自己顶着就好，我不勉强你。”
他只留给她一个落寞的侧脸，看着都有些心酸了。
实在是不忍心，黎雪脱口而出道：“我愿意的。”
“.........”
说完，她抿了下唇，不说话了。
旁边突然变得安静下来。
半晌，韩司穆轻笑了声，半开玩笑道：“说得好像你在答应我求婚一样。”
“......”
他恢复正经，声音也变得很低，“真的？”
黎雪低着头，又轻点了点，“嗯。真的。”
韩司穆低声道：“我家老爷子的眼睛很尖，哪怕一点点的破绽都不能有，不然很容易就会被他识破。”
她听着，继续点了点头。
“那，我还有个过分点的请求。”他的双眸紧紧地盯着她，“不知道可以不可以？”
“你说吧。”
他的语气突然变得郑重。
“我想跟你求个婚。”
“......”
黎雪睁大眼，还以为自己听错了，“啊？”
男人从裤兜里拿出一个小方盒，指尖按往盒子中间的缝隙，轻轻往上一抬，盒子打开。
——里面躺着一枚银色的女戒。
跟他手上的那枚。
是一对的。
黎雪低头看向那枚戒指，整个人顿时愣住。
韩司穆将戒指拿出来，小心翼翼地托起她的右手，将那枚女戒一寸寸地，推进了她的中指。
尺寸大小居然正好合适。
女人在左手中指上佩戴戒指。
——代表订婚。
银色的戒指在湛蓝海水的衬托下，散发着璀璨而迷离的五色光芒，显得更加熠熠生辉。
手腕上的紫晶链也像是获得了感应，跟女戒上的光芒交相辉映。
韩司穆将盒子放回去，抬起自己的手，把戒指从左手食指上取出，再推进自己的中指。
跟她佩戴的位置一样。
“既然要演得逼真，只能请求你——”
男人漆黑的眼眸深邃，一瞬不瞬地盯着她。
“以未婚妻的身份，跟我回家了。”
作者有话说：
韩司穆：优秀的猎人往往以猎物的方式出现。（继续装可怜）老婆贴贴，老婆明天跟我回家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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