免费追书网>耽美小说>不应有恨【完结番外】>第38章 贵妃醉酒

  1933年5月初,距离上一次围剿战役失败不到两个月,国党高层便于重庆、上海、南京等地,先后进行三次秘密会晤,准备集结大笔兵力,发动第五次围剿战争,而此时日军在东北三省建立的伪满洲政权,在这片本属华夏的土地上,已不知不觉,明目张胆的,存在了整整一年。

  身在军区医院,周寐闲时会陪景沅出来散步晒太阳,常会见到列队从他们身边跑过的国党将士在日以继夜的操练,无论远观近察,都能感受到南京守备区的严峻气氛,似乎一切箭在弦上,蓄势待发。

  一个如以往般安静的夜,浅眠的周寐被楼下轰隆隆的汽车马达声吵醒,她迷糊着起身,去桌前倒了杯热水,走到窗前,观察着楼下。

  楼下是一台军用卡车,上面跳下很多武装精良的兵士,而在卡车后车厢,抬出一个担架,担架上躺着一个带着眼镜的男人,两边的兵士将他紧紧包围,护送进了医院大门。

  景沅似乎也被吵醒了,他翻了个身,朦胧着问“怎么了?”

  “没事,睡吧”周寐将水喝完,若无其事的走回旁边的护床上,她睁着眼望着夜里的墙顶,嘴角浮现了一抹奇怪的笑意。

  翌日下午,将自己闷在唐家贮藏室,裹着一身红帔,边自己哼哼边拉京胡的戏子白,被楼下刺耳的鸣笛声惹的不耐烦,她边吼露露去看看是哪家的牛鬼蛇神在太岁门前动土,一边心里又揣测着,定是景洛不知道因何又找上门来。

  她移步下楼,懒得去换衣服,便着红帔直接飘了下去。

  景洛已经坐在了唐家一楼客厅的沙发上,烟草味已经窜进了戏子白的鼻间,她用纤纤玉手煽动着面前的空气,埋怨道“干什么呀,催命呀,又按喇叭又放毒的”

  “明天我哥会从南京转院回重庆疗养”景洛说话倒是不绕弯子,直奔主题。

  戏子白愣了一愣“这边的医疗条件,应该比不上南京吧”

  “是我安排的”景洛吸了一大口烟“我们情报处在南京、上海、重庆三处电台,同时截获了一条电文”

  心莫名的悬了起来,戏子白艰难的吞了下口水,小心翼翼的问道“怎,怎么了”

  “你知道陈赓吗”

  顿感头皮发凉,虽然重庆还没热起来,但是戏子白这身戏服总归没那么透气,不自觉的出了一背的冷汗“啊?什么?晨耕?哪里啊,要种什么?”

  景洛翻了个白眼“你就知道种地,我说的陈赓是共D的指挥官,三月的时候刚在上海被捕,结果就在前几天,他从南京跑了!我们截获的那条电文,共F指明了要在六月黄埔军校十周年阅兵大典行动,我哥出身黄埔,如果继续留在南京,免不了要参与那场阅兵,他这次伤的不轻,我爸妈受不了这个刺激,我不能再让他冒险”

  “啊”白鸢眨眨眼,懒洋洋道“那管我什么事”

  实际上,她吓的都快找不到北了,陈赓果然被营救了,这期间,周寐恰好就在南京,她是不是又参与其中了?她真的是太可怕了!一想到这样一个人,混迹在他们之中,还掌握着最核心的情报,戏子白就觉得心惊。

  “后天,周姐姐会同我哥一起回来”

  戏子白皱了皱眉“你以后能不能别和我提她,她是你未来的嫂子,要念和你哥念去!”

  “你知道就好”景洛眯起眼“小白,我哥如果知道你们的关系,不会放过你的,你,收敛些吧...”

  “哟~”戏子白一脸讽刺“景大小姐,你让我勾引谁,我就去勾引,你让我远离谁,我就要远离,难不成我是你一条狗吗?”

  “小白...”

  “你闭嘴”戏子白咬牙切齿“景洛!老子今天和你把话说明白了!周寐如果心甘情愿的嫁你哥,我今后看都不会再看她一眼,不过她只要有一丝的不快活,我也不会就这样算了,哪怕你哥的枪顶在老子头上!”

  “你怎么还不死心?!”景洛听罢,干脆从沙发上弹了起来,指着因为情绪激动而脸颊通红的戏子白“她这样对你,你还处处想着她!”

  “我怎么!我犯贱,我就是喜欢她,我喜欢她对我那幅德行,我喜欢她对我爱答不理,行不行?!你根本就不懂!”

  哗的一声,景洛阴着脸,干脆拎起茶壶,扣在了戏子白头上,把她从头淋到脚,好在那茶是温凉的,烫不坏她,露露躲在客厅和楼梯的转角处,听两人争吵已是吓的不行,突然这出,更叫她手足无措。

  景洛泼完她,便头也不回的离开了唐家。

  戏子白用袖口擦拭着脸上的茶叶残渣,心里万幸道,幸亏露露没给她泡一壶滚烫的热茶。

  瞧着袖口沾染的茉莉花碎渍,戏子白苦笑,这下好了,还真的成了红袖添香了。

  三天后

  曹家梨园宾客满座,水泄不通,许多挑着扁担去江中提水的伙计路过,都暂将那肩上水桶卸了下,在不高也不矮的围墙外探头探脑,有些男人将自己的孩儿扛在肩头,挤在戏园外排着队,班主曹红叶挂着笑面虎一样的笑容,一手露在柜台外,在拥挤不堪的人群里接着各式各样的钱,一边吐着吐沫,在一沓厚厚的戏票中捻一张出来,递了出去,好几次,递出了戏票因为太多只手在抢,被撕成了几截,曹红叶身边的丁掌柜带着副金边的圆形眼镜,手中的算盘打的飞快,时不时的抬头瞄一下,轻笑着摇了摇头。

  其实他们都算老江湖,对这场面见怪不怪了,今天这般热闹,还不是因为外面挂了出贵妃醉酒的招牌,这场戏在重庆实属难得一见,要知道,川渝地区的名伶,大多身段娇小玲珑,皆无杨贵妃纤柔的体态和雍容华丽的神韵,所以这些名伶是宁可不唱,也不愿唱砸,而毁掉自己的招牌。可戏子白身量纤细高挑,又具备刀马旦的功底,她唱这出戏可谓是形迎神合,每逢衔杯下腰,必令人拍案叫绝。

  虽然外面这些散客一票难求,但内里包下雅座的老板,早已悄无声息的入了场,并由人侍奉添加了专门的茶水和小食,喜着黑色马褂的石六叼着烟斗,将桌上的梅子和姜糖都移到了周寐手边。

  周寐确实很给石六面子,刚回重庆第二天,便二话不说陪他来看戏,于此,石六还是十分开怀的,平日里,也算没白叫人照看她店里的生意。

  周寐坐在石六的右手边,二人间隔着一台小小的方桌,她眼睛有些微肿,穿着暗红色的旗袍,画着夸张的妆容,似乎想掩盖住她的憔悴,坐了两夜火车,她虽精神欠佳,但腰板还是如以往般,坐的笔直。

  她昨夜刚回重庆,今早便到假寐,整理了石六派人从广东进来的上等布料,也从阿旺做的账本上,了解了下她不在的这段时间,店铺的经营情况,她没想到,自己这段时间虽不在,可是由她设计的那些定好版型的新式旗袍,竟卖的极好,阿旺手巧,照版做出的东西与她如出一辙,经常会守在假寐里点灯熬油的赶货出来,她意外的同时,也有了几丝欣慰。

  石六和周寐所坐的位置是二楼视线最好的正雅位,基本上可以俯视到戏院里任何一处角落,等待期间,周寐有些困倦,便吃了几口酸梅来抵消困意,她看着楼下拥挤不堪的散座,想起刚才远远看去那戏园正门的盛景,心下唏嘘,没想到这瓜娃子的魅力如此大,唱这一场,八成够这梨园的老板吃一年的粮。她心里正想着,这时,二楼东边的雅座也已有人落座,周寐抬眼一瞥,不禁吃了一惊,这来者不是别人,正是景骏茗老先生和他的夫人。

  这景老先生不是一直瞧不上戏子白吗,可奈何老夫人爱听戏,拗不过吧,也真真是难得。周寐哑然失笑,其实她想错了,老先生瞧不上的是戏子白的生活作风,不喜的是她教坏自己的女儿,并不是针对她的戏,要是不算这个,他和夫人也算得上是白鸢的戏迷了。

  石六也注意到了景骏茗,他和周寐相视一眼,立刻起身去问候,景骏茗和老夫人见到周寐,面上皆盈满了笑容,招呼她有空便去家里吃饭,周寐笑说是她失礼,没能先去探望二老,石六在一旁看着三人握手寒暄,心中暗道,这景家确实视周寐为自家人。

  待几人寒暄完,西边的雅座也来了人,周寐看过去,顿觉头大,石六似乎也觉得此行多事,无奈的挑了挑眉,又同周寐一起,从东边又绕至了西边,这订下西边雅座的是重庆有名的实业家胡子昂和金融界名流温少鹤,尤其是,这温少鹤还是重庆大学的筹建人之一,相当于周寐在学校里的顶头领导,周寐热情谈笑,言语间应对自如,还调侃着要把正雅位让给温少鹤,几人都是来找乐子的,想来也没那么多规矩要讲,客气了几句,听到单皮鼓师傅已就位,便各回各座,等候开场。

  假笑着应酬完,也大大松了口气,周寐不禁心下恼火,她此番是来消遣的,这下倒好,该遇见的,一个都没落下,难得一时清闲,要不是刘湘此时正忙着在巴渝境内收拾二刘争川后的残局,布置新防线,估计今天,也少不了他。

  都怪那个唱戏的瓜皮!

  也不对吧,若是自己不想来,好像也没人逼她来吧?气完戏子白,周寐又开始气自己,重新落座后,她赌气般,随便抓了把小食放在嘴里发泄,谁知,竟抓了她最讨厌吃的蚕豆。

  要不是她在人前顾忌形象,一会戏子白出来,她真想把鞋子脱了直接丢过去。

  这整个场子,也就只有她一个人想朝戏子白丢鞋子了。

  伴着这种心情,在锣鼓铙钹声中,她终于看到了由高力士谄媚相扶,众花旦团团簇拥的贵妃,慢慢步上了戏台。

  与她分别,其实不久,分别期间发生的一切,哪怕是刚刚发生,她都记不真切了,她唯独记得,临别时,那女子失望的眼色,和疾步匆匆的背影。

  “翩若惊鸿,婉若游龙”

  周寐扭头,见石六眼神发亮,嘴里是发自内心的轻叹,便难得认真的听起了戏,她对戏曲一向了解不深,但也听戏子白同她讲过,贵妃醉酒的大致内容,不过就是一个女人等她心爱的男人来相陪,可帝王无情,半路转驾梅妃宫中,玉环便一个人醉酒感伤,由个太监相随抚慰,想到此,她莫名的发起了愣。

  人生如戏,这到底是巧合,还是她故意的?

  而此时正在戏台上,俨然入戏的戏子白,蹲身嗅花,刚走至第一个卧鱼,抬眼间,便望见了正雅位的石六,以及石六身边那妖娆的面容,她没有意外,却莫名心中一酸,眼眶中,蓄满了晶莹剔透的泪,在灯火阑珊下,极为显眼。

  她在卧鱼后,用宽大的袖口,拭去了眼角的泪,娓娓唱道“玉环今宵如梦里。想当初你进宫之时,万岁是何等地待你,何等地爱你。到如今一旦无情,明夸暗弃,难道说从今后两分离”

  她早都入戏了,可以说,她一旦入戏,便很难出得来。

  任台下的叫好声和掌声几近湮没了戏鼓声,周寐的视线,始终落在白鸢身上,不知怎的,她眼眶温热,不自觉的拾起桌前的茶杯,大口的喝着。

  听着身边的石六嘱咐身后的随从送花篮,见左面雅位的□□二位先生皆是如此,周寐低着头,不知在思索些什么。

  戏毕,戏园内外掌声擂动,戏子白下了台,她根本顾不得前前后后的恭维声,飞快的脱下蟒袍及头饰,自己拎了水壶调了温水,准备卸去脸上的妆。

  “哎呦,白老板,你急什么,我让燕儿来伺候你”曹红叶见状,立刻去喊燕儿来。

  “不用了不用了”戏子白半眯着眼睛,手中的香皂已经涂了一脸,因为太急而进了眼睛,睁也睁不开,一边痛的嘶嘶直叫,一边用浸了温水的毛巾,使劲擦着脸上的油彩,她几乎是用最快的速度,恢复了本来的面貌,然后便开始慌慌张张的四下寻觅起来。

  “白老板”曹红叶察觉出了她情绪不对,像跟屁虫一样跟着她,戏子白没注意,一个回身,两人撞在了一处,差点都摔个跟头。

  “哎呦”

  曹红叶一把年纪,哪经得起戏子白的身子骨撞,他一边揉着肩膀,一边抱怨着“白老板,你找啥子嘛,我叫人帮你找,你别慌呀”

  “衣服,我衣服呢”戏子白像丢了魂一样,嘴里念着。

  “这呢,你急啥子嘛”燕儿赶忙从更衣室跑出来,手里捧着上次戏子白穿过的黑色长衫。

  那衣衫已被清洗过了,方方正正的叠在那。

  戏子白一愣,而后,她步步后退,嘴里又碎碎的念着“不要,不要这个,有没有旗袍啊,借我穿穿!快点!”

  戏台后的众人因今天的戏演的格外精彩,收到了不同程度的打赏,本打算集体庆贺一番,谁知戏子白下台就变了个人,行为怪异,他们大气也不敢出,早被她这幅样子吓傻了。

  “好好的,你发什么疯哟!”

  这个时候也就燕儿敢和她顶嘴,谁知戏子白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她身上的青色的短袄和黑色长裙,盯的燕儿发毛,还没等反应过来,她便被戏子白连拉带拽的拖进了更衣间,而后,砰的一声合上了门。

  门外的众人,面面相觑,曹红叶轻咳一声,以为戏子白老毛病又犯了,立刻喊着众人该干什么干什么,都不许靠近更衣间,谁知他话音刚落,更衣室的门便砰一声开了。

  戏子白穿着燕儿身上的青袄长裙走了出来,因为两人身高差距,燕儿的裙只到她小腿中间处,甚是滑稽,戏子白不顾众人夸张的表情,直奔镜前,一手蘸着墨盒中的青黛,将眉描长,另一只手举着梳子,使劲将两边的发捋顺,期间,燕儿裹着一身和她完全不搭的及地长衫,从更衣室里狼狈的走了出来,指着她的背影谩骂着“你脑壳被门咔了是不是?真想扣你个屎盆盆!”

  待镜中的自己,终于有了几分妩媚之色,戏子白松了口气,她跌坐在镜前,幽怨的看着镜中不伦不类的自己,苦笑了出来,她不理燕儿的骂声,不管旁人的眼色,也不说话,就静静的坐在那,等着。

  她方才看到了她,她确定不是幻觉,周寐今天在场,并听她唱了整场的戏。

  戏子白不想骗自己,她对她有期许,才会对她失望,她是真的很想她,如今也在等她,等她像上次那般,绕到后台来,走到自己身后,拥着自己,告诉自己,不介意之前的一切,她们尚可以继续走下去,给她一个吻,那么之前发生的一切,她都可以忘记,都可以原谅。

  可曲终人散场,待周遭的一切都恢复了平静,只剩打扫的阿公在镜中不停的出现,戏子白这才清醒过来,她掀开帘子,看着空无一人的戏园和那一地的瓜果皮。

  虽是意料之中,却也难免空落,她摇摇头,逼自己打起精神,准备新一轮的战斗。

  打铜街的拐角,只有这一家店的灯尚亮着。

  戏子白自滑竿下来,便不由自主的晃到了假寐的门外,假寐里的光因罩在玻璃上的彩色的布料而显得鬼魅异常,戏子白清了清因今晚太卖命而唱的有些发疼的嗓子,在门前站定,许久,她轻轻拍了拍门。

  咯吱一声,门开了,周寐穿着睡裙,外面披着件开衫,卸掉了浓妆,平日里漂亮的大眼睛有些微肿,隐在假寐斑斓的色彩里,恍然如梦。

  “你来的正好”周寐莞尔一笑,她牵着戏子白的袖子,将她从漆黑的街巷中,拉进了光明中。

  白鸢嘴张了张,待走进假寐,发现里面的一切似乎同她离开前并无两样,只是两面墙上的成衣,比以往多了些,她蓦地想起了什么般,看了看自己身上那好笑的衣着,脸腾的一下红了起来。

  周寐绕去水壶边,打开壶盖,一股热气迎面而来,沸腾的水卷着些许梨肉,扑腾着,她向后躲了下,将手边的冰糖丢了进去,用筷子搅着,她一边搅,边打量着站在那,又像最初那样走进她视线的戏子白,不禁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你这什么造型啊?是去打劫别人了,还是被别人打劫了?”

  白鸢咬着嘴唇,不理会周寐的调侃,赶紧在墙上找适合她的衣服。

  她一点都不和周寐客气,伸手便要拿一件价值不菲的黑底金边旗袍,周寐见到,赶忙出声阻止她“那个你穿不上,你胸太大,你穿上面那个紫色的,那个还没加盘扣”

  差点被气死。

  白鸢恨恨的扭过头,眼中几近喷火,心里咒骂着,还不是因为你这个混账王八蛋,自己现在才这么丢人?她虽气,也十分听话的拿了上面那件,三下五除二的便换上了,换完了,也不理周寐,自顾拉开周寐休息时的那张单人床的帘子,复又拉上,坐在里面不出来。

  难掩笑意,周寐将壶中的冰糖雪梨倒出来,拿着杯子,将帘子拉开,递了过去。

  “给”

  “干什么,杀人灭口啊”嘴上虽这么说,戏子白还是接了过来,并抿了一口,喉间顿时舒服了许多,那股甘甜似流进了心里般,可她却差点落下泪来。

  她大爷的,原来她早就猜到自己会来。

  “没想你今晚就过来了,本来想着泡一夜,效果会更好”周寐抱着臂,站在戏子白身前,她嘴角翘着,短发已经及肩,而今披在了锁骨处,乌黑的发伴着白色的肌肤,隐在杏色的睡袍里,仿佛在发光般,甚是好看。

  “哟,头发剪了~”周寐伸出手,摸了摸白鸢柔软的短发,面上并无不悦,继续柔声道“书也不念了,又跑回去唱戏了,这是真真的,要造反啊~”

  “...夏天要来了,怕热”戏子白低头咕哝着,比蚊子声还要小。

  她不是故意剪的吗,不是故意要气她吗,周寐喜欢什么她就偏不要怎么吗,结果,这么快,便认了怂?

  “不用和我说,以后我也懒得管你”周寐像根本不关己事般,用脚踢了戏子白一下“往里点”

  万般怨念,白鸢踢了鞋,一脸惨状,她似壁虎一样贴着墙壁,待周寐将帘子拉好,躺在床上,她都没敢再动,心里却想着,这女人怎么不关灯。

  开着灯,她总是好怕她,怕她凛冽的目光,怕她张口便是无情又戳心的话语,如若关了灯,她还能耍耍赖,是不是?

  周寐拧着眉,直接将戏子白的手拉了过来“你赶紧帮帮我”

  戏子白一头雾水“啊?”

  周寐指着自己的眼睛“我眼睛肿成这样,你瞎了吗?也不问问怎么回事?”

  “怎么回事...”

  “瓜皮!暑气太潮,一到这个时候,我手腕就容易长疹子,痒的我整夜睡不着,你赶紧忙我挠,我好睡觉”

  “这哪能挠啊,越挠越严重!”戏子白看着周寐的手腕,确实有一个鼓起来的红疙瘩,她用指甲轻轻在那疙瘩上面刻了刻。

  “对对对,就这样”周寐一脸陶醉,她将头偎在戏子白身前,而后,竟迅速的进入了梦乡,甚至,还发出了轻微的鼾声。

  她没心没肺的睡着了,自己难不成要一晚上都帮她这样刻?

  等一下,她今天究竟是来干什么的??她明明是来找她算账的,这下好了,账没算好,又成了苦工了。

  算了,看在她眼睛肿成这样的份上,先不和她计较了,看着周寐的睡颜,闻着她好闻的发香,白鸢嘴角微挑,她轻轻吻了下她的额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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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说:

  周姑娘啊,轻点虐她,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