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本以为她会哭着转身逃跑,但是她没有,童佳只是脸色苍白了一瞬:

  “你喜欢的其实是温斐然,是吗?”

  骆绎书微微睁大眼睛,这反应反而坐实了她一直以来的猜测,她小声道:

  “那天我其实......看到你们在山坳里接吻。”

  童佳红着脸很羞惭,“所以我其实没看错对不对?”

  骆绎书“嗯”了一声,索性大大方方地承认了:“对,你没看错。我的确喜欢温斐然。”

  童佳吸了吸鼻子,一抹眼角渗出来的眼泪。她强忍道:“知道你有喜欢的人就好啦!”

  “那样我也不算输得太惨”,她边哭边笑,骆绎书好心递给她一块手帕。

  童佳擦完眼泪,“你放心吧,我不会说出去的!”

  骆绎书温柔一笑道:“嗯,我知道。”

  童佳的心柔软的一塌糊涂,但她狠狠心道:“所以骆绎书,你别对我那么温柔啦,省得我还抱有幻想!”

  骆绎书被她搞笑,“好。”

  那天童佳早早地就回去了,说是宿舍里还有事儿。连陈瀚闻提出要送她她都拒绝了。

  从那以后四人小组的聚会就急遽减少了。

  ......

  聚完会,温斐然站在沙发旁看骆绎书单反相机里的照片。其中大部分都是他的。尽管很不上照,骆绎书还是乐此不疲。另外还有李文莉和童佳的,甚至还有陈瀚闻搞怪的照片。他看的时候突然想到:

  “上次何屹伟那些照片是不是就你拍的啊?”

  大少爷无所事事地躺在沙发上,看着自己手指:“是我啊。”

  骆绎书直接承认了,表情没有一丝愧疚。

  “......”

  他可真牛逼。

  那天之后何屹伟倒是没有被勒令退学,但是大型社死加上被人厌恶,每天都有人堵宿舍楼下来打他的。何屹伟谎称身体不好,自动休学了。

  他收拾东西那天陈瀚闻还幸灾乐祸骗温斐然去看。

  在那儿,他看到了何屹伟的妈。为人严肃,穿得跟黑乌鸦似的。对着何屹伟就是一顿扑头盖脸的骂,骂到最后何屹伟都跪下来求她了,她还是颐指气使地骂。何屹伟跟在她身后如丧考妣地出去,压根儿就没看到他们。

  陈瀚闻还咋舌,“这妈好凶啊!”

  “啧,有什么样的妈就有什么样的儿子。”

  温斐然越想越疑惑,“你这都什么时候拍的啊?”,明明他们整天都腻在一起,骆绎书不知道什么时候行动的。

  大少爷哼笑一声,“有空就拍呗!”

  “谁叫那货也太猥琐了,像个移动的靶子似的,我不拍我都对不起他!”

  温斐然耿耿于怀,“有这些照片你还给他一万块钱干嘛?人傻钱多?”

  “你才人傻!”,骆绎书扔给他一个枕头,“他自己作死,本来想叫他拿了一万块钱快滚!非逼我做这么绝。”

  温斐然笑,“那看来以后不能惹你了。好可怕啊,骆绎书!”

  见他皮,骆绎书笑着去拖他的腰,两人一起滚到沙发上。沙发上很挤,但他们挤着挤着就凑合了。

  两人看着天花板。温斐然百思不得其解:

  “那你说他到底图什么?”,在他人生中,从来没遇到像何屹伟这种人,不理解也很正常。

  骆绎书亲了亲他耳畔,冷笑道:

  “你没听过恐同即深柜么?”

  “那玩意儿估计自己弯到哪里去了都不知道,憋着憋着自然就变态了吧!”

  温斐然瞬间被踢通了,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但他转头疑惑:“你怎么知道这个的?”

  “又是林嘉德告诉你的?你俩能不能别老混一块儿了啊?”

  骆绎书突然坏笑,“怎么,你吃醋啊?”

  “......”

  温斐然懒得理他。

  骆绎书抱他腰,“如果你吃醋我会很高兴的,说啊,你到底吃不吃醋?”

  温斐然心想这他妈还有强逼着吃醋的?!

  但他为了照顾大少爷心情,强行道:“行行行,我吃醋了,行了吧!”

  大少爷居然还真信了,满意道:“没和林嘉德混了。我自己的事儿,我不得查清楚点儿吗?有时候逛逛论坛什么的。”

  那年头出现了各色论坛,是他接触真实世界的途径。

  温斐然担心道:“那你可别瞎几、把乱看,到时候被带坏了。”

  骆绎书笑:“我还能变得有多坏?”

  他突然凑到温斐然的颈侧,轻嗅了下他身上的味道。

  温斐然一个激灵:“......?”

  卧槽!他反应过来咬牙,“骆绎书,还说你没有变坏?!”

  他眼疾手快从沙发上逃下去,但是骆绎书比他更快,伸手一把捞住了他,两个人磕磕碰碰进到房间。

  第二天早上醒来,日上三竿。

  大少爷醒了之后,手臂还死死地圈着他的肩,越收越紧。温斐然一把抓住他的手,“你还让不让人睡了?!”

  骆绎书轻笑,声线沙哑,“你睡吧,又不妨碍你。”

  温斐然:“......”,他实在太累了,转头又睡了过去。

  等醒过来的时候,骆绎书仍旧手支在床头看他侧脸,眼神专注。温斐然觉得不好意思。骆绎书起床,他直接坐在床上打开电脑看盘,这就是温斐然的日常。

  骆绎书端着盘子转回过头,“你这都炒一年了,炒出什么浪花没有?”

  “要不要我养你啊?”,他坏笑。

  温斐然听后直接朝他扔一枕头——隔天,他就去银行取出一沓现金来。

  红票子直接摞成高高一沓放在床头,骆绎书躺在床上看得目瞪口呆。

  气氛变得微妙。

  温斐然直接曲起一条腿越过床,单手抽了两张,眯起眼睛往他脸上左右扇了两下。

  轻轻地。

  红票子打脸“啪、啪”作响。

  看见骆绎书震惊外加迷茫的表情温斐然就觉得特别搞笑,但他不能笑场。他左手划拉开一千块钱,像天女散花儿似的,红票子纷纷扬扬落到床上。

  眼神对视,骆绎书突然一股邪火窜上心头!

  他这个样子真的性感得要命!

  大少爷伸出一只手带了他一下,温斐然被他带得整个人重心不稳重重摔倒在床上。

  红票子瞬间被他压得弹飞了起来。

  真的,枕着钞票的感觉特别好!温斐然枕着钞票突然笑了起来。

  那感觉特别安稳。

  他还翻了个身趴在骆绎书身上笑。

  见他笑成这样,骆绎书第一次知道温斐然还是个守财奴。

  每天他们日常除了上课就是在鬼混。

  鬼混鬼混着,寒假突然来临了。

  这天温斐然正在整理行李,陈瀚闻邀请道:“温斐然,你寒假去我家玩儿呗?”

  温斐然看他一眼,要是真去了他家还不得变成修罗场?

  他婉拒了,这个寒假他打算和骆绎书回一趟老家。他们也不打算告诉骆妈妈,想给她一个惊喜。他们没有买机票,而是坐火车回家的。

  一路上,温斐然趁机被吃了不少豆腐,他这才了解到大少爷的险恶用心。

  下了火车一路还得坐汽车。

  下了汽车后温斐然精气神严重不足,感觉站都站不稳。

  倒是骆绎书,拎着包裹,神清气爽的。天才蒙蒙亮,冬天的清晨很冷,同一批下车的人都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走了几步,骆绎书脚步顿住:“诶,那什么?”

  他走过去,掀开用纸板箱盖起高着的一个角落。

  温斐然跟他在身后,掀开盖子的那一瞬间,他们都惊了——

  大冬天的,纸板箱下面盖的,居然是一个小女孩子?!

  他们互相看了看,神色都有些惊讶复杂。

  那小玩意儿缩手缩脚的,还没醒,呼出的气息凝结成了白气。天儿实在太冷了,她身上只穿了件红色的小薄棉袄,这破纸板箱也不知道哪里拖来的,一个劲儿地往里缩。

  乍一看要不是还会吐气,还以为已经冻死了呢!

  一般遇到这种事过路人都是赶紧走。

  但既然这盖子已经被他们掀开来了,他们就不得不管了。

  骆绎书皱眉,上前摇醒她。小女孩睡眼惺忪,捏着眼睛呼出大口的白气。

  他长相比较有亲和力,直接问,“你家在哪儿呢?怎么睡在这地方?”

  女孩保守估计五六岁,还听不大懂人话。

  一听有人在问她家,她反应过来突然哇哇大哭,“我没有家!我没有家了!”

  迸出来的眼泪都快结冰了。

  骆绎书觉得在这里磨蹭也不是个事儿,他直接抱起了小玩意儿,然后和温斐然一起进了一家面店。

  面店刚开张,骆绎书给三个人点了碗热乎乎的馄饨。

  小东西冻手冻脚的都已经冻僵了,骆绎书只好耐心地一只馄饨一只馄饨地喂她。大概是觉着遇到好人了,小东西边吃眼泪边“叭哒叭哒”大颗往碗里掉,溅起了一片水珠子,连温斐然看着都有点心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