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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楹这一等,直到天色欲黑时分,也不见夏千灯回来。
宫女点上灯,问她:“姑娘,可要传晚膳了?”
闻楹摇摇头,看着窗外天边的乌金沉坠,心头莫名觉得不安。
正当这时,殿外传来一阵喧哗脚步声和兵甲相碰撞的声响,闻楹忙起身走到殿外,却见是十几名御林军。
为首之人拱拳道:“属下奉公主之命,前来保护公主妃。”
不安落到了实处,闻楹问道:“发生了何事,夏千灯呢?”
被她逼问得紧,对方只得如实回答:“回公主妃,眼下京中发生动乱,成千上万的百姓发狂,他们聚集在一起,正要闯进宫中来。”
闻楹后退了半步:“怎么会……天牢里那位狱卒,好歹是过了一夜才发作的,为何今日却变得这样快?”
“属下也并不清楚,不过宫墙上有侍卫瞧见,若只是被咬中手脚,发作得会慢一些,若是被咬中咽喉,寻常人顷刻间便会发狂。”
闻楹明白了。
魔气若要从手脚的伤口处蔓延到心脏,需要耗费一些时间,但咽喉处却是离心脏极近……
来不及多想,她只有一个念头——自己要去见夏千灯,与她在一起。
可她刚迈出殿门,便被御林军拦住:“公主妃……”
“你们将我守在此处又有何用?”
闻楹问道,“要是那些怪人当真闯进来,难道你们还拦得住?倒不如去宫墙上抵挡,守得住一时是一时,若能侥幸活下来,公主那里,自然有我替你们说情。”
她这一番话出口,十几名御林军神色动容。
同僚皆在奋战,他们却躲在此处,无论如何也说不过去。
不等他们是何反应,闻楹已折返回身,取下挂在书桌后属于夏千灯的弯弓。
她看向殿外:“不知哪位大人,愿意为我领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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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墙之下,紧闭的宫门外,人潮如群蜂。
这些人已经失去了神智,他们嚎叫涌动着,试图闯入进一墙之隔的宫中,将这堵墙的里里外外,全都化作炼狱。
置身在泥砖夯成的宫墙上,夏千灯感受到脚下在嗡嗡作响。
是他们用肉身在撞击宫墙和大门。
她垂眸看向这些人群,他们中有老人,也有小孩,有人衣衫褴褛,也有人穿的是绫罗绸缎。
此刻,却都变成发狂的野兽。
纵然与这些人素不相识,夏千灯却也想象得出,他们曾经会是何等模样。
她垂下眼不再多看,之间箭尖对准其中一人的头颅。
长箭飞矢而出,开出一蓬血雨。
夏千灯的动作已接近麻木,她飞快地抽出另一只箭,搭在了弦上。
余光之中,却瞧见一道鹅黄身影。
夏千灯动作一顿,看向在前头带路的御林军,她眼底冰冷:“眼下宫中还未乱,你们竟连本宫的吩咐也不听,是谁让你们——”
“你别怪他们了。”闻楹打断她的话,“是我逼着他们带我过来的。”
她将手中的弯弓递过去:“这柄弓是你平日里用的,我想你用着会顺手些。”
夏千灯看了闻楹一眼,却并未接过它,而是抿紧了唇:“嫂嫂,你不能留在这里。”
“为何不能?”闻楹反问,“莫非你在这儿出了事,我就能独活不成?”
她的口吻是如此平平淡淡。
血雨滔天之中,夏千灯却恍若被一道古刹钟声击中,僵在了原地。
一瞬间,她有无数话想要说,最终却只是木然地抬起手:“嫂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