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双眼大大睁着,眼前似乎有浮现那日诡异的景象——

  黑雾遍布的树林,树枝藤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疯长,似一条条盘旋的巨蛇,朝着他们绞杀过来。

  几人根本不是它们的对手,只得丢盔卸甲地逃窜,哪里还顾得上仍在林中的那位合欢宗女修。

  等到后来想起时,却也没有胆量再回去。

  他们只得互相宽慰着,装作无事发生,以及自欺欺人道——

  “那位女修孤身一人,便敢进入昆仑境,必定也有她自己的脱身之法。”

  “就算没有又如何,是她自己贪图灵石,执意要进去的,正所谓鸟为食亡,人为财亡……”

  “不过是个合欢宗的女修,只要大家都不说,又有谁知道她已经死了?”

  几人你一言我一语,将那位合欢宗女修贬低得一文不值。

  最后一致得出结论——她的死乃是咎由自取,与旁人没有干系。

  当日发生的事,也不必向任何人提及。

  谁知这些时日,那日在场的人竟接二连三的死去。

  如今这位神智不清的殷家弟子,已是最后一位活着的人。

  听到这儿,人群中也不知是谁拍手称快:“一群贪生怕死的孬种,死得好!”

  “殷盟主为人正道,殷家竟出了这样不堪的弟子,真是有辱门楣。”

  ……

  闻楹陷入沉思。

  若眼前之人说的话属实,那么姬灵璧许是为了给同门报仇,才会接二连三出手,且在百花村不慎掉落李守真的玉佩。

  也就是说……眼下她仍藏匿在问仙派中?

  闻楹抬起眼,目光不动声色地在人群中游走,试图找出可疑之人。

  戚敛注意到她的异样:“闻师妹在看什么?”

  闻楹抬头,附在戚敛耳边小声说出自己的猜测。

  少女唇瓣柔软,不经意掠过戚敛的耳廓,带来异样的酥.痒。

  戚敛有片刻晃神,指尖轻轻颤了颤。

  她蓦地想起昨天夜里,闻楹睡在自己枕边时,亦是这般拂出热息……

  闻楹扯了扯她的衣袖:“师姐。”

  戚敛收回神,垂下眼眸:“何事?”

  “师姐修为高,想必也看得更清楚些,你可瞧见什么可疑之人?”

  闻言,戚敛抬眼,视线一寸寸在人群中逡巡。

  “可疑之人不曾瞧见。”她沉吟道,“倒是本该在此的人,却不见踪影。”

  闻楹:“谁?”

  “殷家二公子,出了这么大的事,他理应露面。”戚敛道,“除了殷二公子,还有……”

  她话未说完,人群中一道纤细身影翩然站出来:

  “兹事众大,你们若是早些向上禀告,兴许也就不会酿成大错,当真是糊涂。”

  说话之人,正是殷芙蕖。

  她本就生得弱柳扶风,此刻微蹙着眉叹息,看上去让人忍不住想要怜惜。

  殷芙蕖看向文惠师太:“虽说他行事为人不齿,但到底是殷家的弟子,还请师太将他交给殷家处置,有二弟在……咦,二弟呢?”

  此话一出,大家才发觉,本该在此的殷二公子却不见踪影。

  “无妨。”殷芙蕖取出传音玉,“待我这就唤二弟过来……”

  说着,她催亮掌心的灵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