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兵是被一阵碎碎念吵醒的,总有一个声音在耳边低语着,随后就感觉脸上一凉。

  哪怕前一天闹到半夜才睡着,但这般大的动静也不得不醒。躺在被褥里的人伸出手,摸了把湿漉漉的脸后,漠然的睁开眼睛。

  不是错觉,确实是脸上一凉。散兵面无表情的坐起身,强忍着没有直接将心里的话说出口。头发也变得湿漉漉的,同样糟糕透了的还有柔软的、新换上的被褥。

  狗卷棘拿着一个空了的盆,一旁的卡卡西跪坐着,手上拿着一条毛巾。

  “解释。”散兵看着两人一副心虚的样子,最后还是叹息一声。

  为什么明明是刚刚睡醒,却有一种十分疲惫的感觉呢。

  “木鱼花。”狗卷棘一副欲盖弥彰的将盆丢到卡卡西手上,后者一副破罐子破摔的表情。

  “都是棘说,想看看你的眼影能不能擦掉的。”卡卡西毫不犹豫将狗卷棘卖了,棘睁大眼睛一副不可思议的表情。

  “梅子干!”狗卷棘立马看向散兵,一副想要辩解的样子。

  “明明上次泡了温泉,也没有见褪色呢。很好奇梅子干是什么时候画上去的,难道是晚上偷偷画的吗。”卡卡西一副好奇的模样。

  若非是两个人都很好奇散兵是什么时候画上去的,才不会在大早上就发生这样的闹剧。

  两人谁都想亲手验证一下,所以争执之间那盆水就直接倒了下去。

  那盆凉水不仅仅让身体凉透了,还让散兵对这两个人不靠谱的程度,有了新的了解。不过片刻之后,一副看白痴表情的散兵还是伸出手,用力擦了擦眼尾。

  那是生来就有的,并不是晚上偷偷画的,所以擦不掉。

  不知道为什么围观的两人都有一瞬可惜的表情,不过最后作为罪魁祸首,还是老老实实去晒了被子。

  堆栈在一起的书本占据了半个视野,它们如果一整个迭起来,可能比在场的两个孩子都要高。

  “这就是你们要学习的东西了。”卡卡西将书一摆,随后伸了个懒腰侧躺下来。

  “有不懂的再问我哦。”说完,卡卡西就翻了个身,翻看起那本随身携带的读物。

  狗卷棘面露难色,但是想到自己要做个好榜样,随后便老实的坐了下去。

  散兵翻看了书里的内容,这些都是这个年纪的孩子应该学习的,不过比起学校里学习的,要更有难度一点。

  “不可以偷懒哦,棘。”明明是背对着房间,但是在狗卷棘偷偷摸摸拿笔戳旁边人时,卡卡西第一时间就发现了。

  狗卷棘又坐了回去,散兵用余光看了一眼,随后又继续看手中的书。

  身为一个老师,卡卡西秉持着放养的教学方法,更多的是让两个孩子自学。身为一个老师,他做的最多的事情就是在狗卷棘逃课的时候,将人拎回来。

  但是散兵却常常看着情况演变成——两个白毛斗智斗勇。明明第一时间就可以将人抓回来的,但是卡卡西还是要任由狗卷棘跑远,然后慢慢悠悠追上去。

  一大一小两个身影经常跑上跑下,然后被留下的那个就要收拾烂摊子。

  看着散落一地的书,散兵觉得很有必要将那两个家伙拎回来。卡卡西很明显是借着这个由头,偷偷溜出去放风吧。

  叹息一声后,被留下的人还是老老实实收拾起屋子。

  “除了文化之外,身体素质也不能落下哦。”换上一身轻便的衣服后,卡卡西依旧没摘下那个黑色面罩。

  “那么,从这里开始比比谁先到终点吧。”卡卡西将手搭在额头上,朝远处看去,“最后的人惩罚是倒立在大家面前走一圈哦!那么三、一!”

  话还未说完,卡卡西就唰的一下冲了出去,边跑边侧身招手:“哟,怎么了追不上吗。”

  这个话说的理直气壮,丝毫没有他是成年人腿比两个七八岁的孩子长这个自觉。

  狗卷棘倒是早有预料的感觉,他脚下发力就准备冲出去,但是刚有动作就觉得脚下一紧。

  这种无聊的比赛散兵一点也不感兴趣,但是在狗卷棘跑出去的同时,他也被一股力带着往前冲。脚下一紧,随后毫无征兆的朝后倒去。

  因为没有预料,所以这个恶作剧很成功。散兵拿手撑了一下才不至于彻底摔倒,而抬头看过去时,就发现他和棘的鞋带,不知道什么时候绑在了一起。

  什么时候绑在一起的?是准备跑之前的那个准备动作吗?

  心下一惊,抬头看着那个跑远的身影,有一种高深莫测的感觉,他果然没有说的那般“平凡”。

  但是不等散兵多想,狗卷棘已经做出了反应。这个恶作剧是狗卷棘从未见识过的,所以比起被戏耍的恼怒,他更多的是感兴趣。

  但是棘并没有放弃这个“比赛”,眼见散兵没有起身的意思,迫不及待的狗卷棘干脆扯了一把。

  解开鞋带什么的太麻烦了,干脆一起拽着跑吧!

  那只鞋子很容易就被拽走了,跟着跑动的身影,在半空中一蹦一蹦的。

  散兵觉得自己的表情一定很糟糕,看着那只光着的脚,他很想撬开其他两个人的脑子,看看他们是怎么想的。

  这场比赛不出意料是散兵落败,站在终点的卡卡西看着散兵滑稽的样子,开始大笑起来。

  “这个样子,还真是有趣啊。”卡卡西假惺惺的拍了拍散兵的肩膀,狗卷棘比出一个耶的动作。

  “生筋子。”

  光着的那只脚上白色的袜子已经灰扑扑的,散兵抬起头对上不靠谱的白发青年的眼睛,随后缓缓露出一个笑容。

  【摔倒吧。】

  随着话音落下,那个刚刚还笑嘻嘻的人,就那样平地摔下去。

  狗卷棘立马警惕起来,他双手在胸前比了一个叉,提高音调说道:“鲣鱼干!”

  散兵一言不发走过去,随后将那只可怜兮兮的鞋子抢回来。至于落败者的惩罚,已经无人提及。

  在身体素质得到锻炼、能够躲开无处不在的扫堂腿后,两人终于开始接触关于咒灵、咒术师的知识。

  “哟西,今天的任务是——”提着一个遮布笼子的卡卡西姗姗来迟,早知道他习惯的两人并没有在等,而是盘腿坐在草坪上,翻看着关于咒灵的资料。

  “在不使用咒言术式的情况下,抓到它哦。”卡卡西露出一个笑容,随后放开了笼子里的东西。

  那是一个体型较小的东西,但是长着翅膀,飞出笼子后动作也变得极其灵活。

  “目标是抓住蝇头,不能使用【天赋】哦。”布置完任务后,卡卡西懒洋洋的往树下一靠,“对了,要活着抓回来,不能死掉了。”

  两只蝇头迅速飞远,在卡卡西说完规则后,早已经飞得不见踪影。

  “啧。”散兵斜眼看着卡卡西,这家伙似乎只是为了看他们的糗态。

  不使用术式的情况下,光凭借体力和耐力追到动作灵活的咒灵,这是一个考验也是一个训练。但是关键在于,蝇头会飞。

  哪怕追上了,就蝇头飞的高度,凭两人的身高也碰不到。

  “要快一点哦~要不然蝇头遇到普通人,可是会对普通人产生影响的。”卡卡西刚说完,就看到两个孩子先后跑了出去。

  “真是愉快的一天。”阳光从树梢撒下,卡卡西如此说道。

  蝇头并不是集体活动的咒灵,因此两人只跑了一段路就要分头寻找。但也只是记得个大概的方向,并不能确定准确的位置。

  这里并不如狗卷家那般远离城市,为了教学方便,不靠谱的白毛老师特地带着两人来到了城市公园。

  咒灵的气息是独一无二的,它们都带着特有的、难闻的气味。但是一旦靠近人群,那种味道就参杂在各种味道里面,变得不那么容易察觉。

  这才是卡卡西的目的吧,察觉到这点后,散兵反倒是不紧不慢起来。

  跟着那点所剩无几的气息,隐约可以判断,蝇头大概是朝偏僻的地方躲去了。这反而方便了散兵的行动,如果蝇头真的如卡卡西所说的那般缠在普通人身上,那反倒会更加麻烦。

  灵活的低等咒灵下意识规避了可能存在的危险,所以尽可能的往偏僻的地方飞。随着它动作渐渐慢下来后,暗处的身影一跃而起。

  还差一点。

  借路边的花坛为借力点,散兵蓄力跃起。但是很明显高估了自己现今的身高,被惊动的蝇头直接飞远。

  几次落空难免有些恼怒,最后直接捡起石头丢掷过去。石头越过乱飞的蝇头,直直砸向对面。

  这种小路本不应该有人路过的,但就在散兵执着的将石头接连丢过去、企图将蝇头砸下来时,一个身影不紧不慢的路过。

  如果只是一个石头,那命中的几率也只能说是运气、命运使然。但是接连一阵石头雨,路过的人想要不被砸中都困难。

  圆润的石头呈弧线飞了出去,随后击中目标,发出令人牙疼的一声。

  突然遭遇的路人并没有痛呼出声,反倒是捂着头呆呆的转头。散兵愣了一下,随后看到明显的血液顺着鼻梁滑落。

  “喂!”下意识喊了一声,随后反应过来不能对普通人说话。散兵硬生生憋了回去,也不再管蝇头的去处了。

  白发的路人捂着头,年纪相差不大,看着并没有生气,反倒是一直站在那里。

  如果直接跑掉不负责的话,这个笨蛋也不会追上来问责吧。散兵满脑子都是这个想法,但是看着已经淌到下巴的刺目血痕,还是好心的走了过去。

  白发路人放下了手,看着手上沾到的血液,也不免愣了一下。

  下意识摸了摸口袋,发现并没有能用得上的东西后,散兵有些心烦意乱的对上那双红色的眼睛。

  那人并没有责怪,也没有生气。只是静静的抱着一袋东西,站在那里。白色的头发在脑后扎了一个小揪揪,穿着一身点缀枫叶的羽织。

  看着完全就是偶然路过的、然后被殃及的无辜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