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钰命人严查, 他们自然不敢怠慢,不出三天的功夫,就将此事查得清清楚楚。就连早就被赶出去的甄宝玉,也被龙威卫在甄家原先故旧家中搜到。

  义忠亲王好似也察觉出什么, 主动掐断与旁人的通信, 整个人也好似变得清心寡欲,那怕甄三姑娘仍旧停留在王府也不敢过去。

  ——虽说他原本打的主意就是尽快让甄三娘诞下自己的孩子。到时候借着那个千户的关系把人送出去, 神不知鬼不觉的为自己留下一条血脉。

  “此事连同葭州之事都是臣的疏忽, 万望陛下降罪。”

  苏化彦满面羞愧的跪在一旁请罪。他作为龙威卫指挥使, 手下的千户竟然出了这样大的纰漏,自觉面上无光。

  更何况他还是为与自己相依为命的外甥办事, 更是辜负了外甥的信任。也怪他太过粗心,也太过信任龙威卫,否则早该发现马脚才是。

  赵钰闻言连忙上前扶起苏化彦,勉强笑道:“舅舅快起来, 何必说这样的话。”他眉宇间也带出些许愁绪, “这些千户多是咱们自小收养,他们一处长大自然不曾设防, 如何能怪舅舅。”

  苏化彦面上也略好过些, 便道:“无论如何,要令百官服从, 陛下都当惩戒。”

  虽说义忠亲王与几位郡王来往过密的事不能捅出来,可谁都晓得龙威卫是做什么的, 想也知道钰儿一直盯着亲王府。无缘无故的要换掉一位千户, 本就令人浮想联翩, 而一些根基深厚的大人一查便能查出亲王府的变动。

  还有葭州的事, 葭州的路修得最快, 可龙威卫少说也在那儿停留了半个月,却连一点风声都没传出来,可见是渎职的。

  赵钰毫不在意,只笑道:“舅舅这样说便折煞我了,不如罚舅舅半年的俸禄,其余几个千户杖责二十,也算小惩大诫。”

  这也只是针对亲王府的事而已,至于葭州的事另需详查。

  苏化彦闻言点头一笑,又正色道:“那位怕是留不得,陛下也要想法子今早处理。若真被他留下一儿半女,陛下反倒不好下手。”

  虽说都讲究斩草除根,可杀害刚出生的侄儿的事只怕陛下做不出来,免不了就要留下后患。

  赵钰微微勾起唇角,遥遥望着仙寿山的方向道:“父皇的坟茔尚未建成,生前最是疼爱长兄,不如便请兄长为其修陵。”

  太上皇当初薨逝时太过突然,谁也想不到年纪并不算大的人突然就这样去了。因此他的遗体仍放置在仙寿山仙寿宫的侧殿,只等皇陵修好正式下葬。

  可赵钰每日事多忙乱,对皇陵的事也不上心,下面人自然也有意偷懒怠慢,这才拖了这么长时间。此次户部招精通算学的小吏,自己也能趁机物色几个人选塞过去。

  等先拿父皇的皇陵练手后,也好接着给自己修。

  苏化彦看着赵钰,轻声道:“要不要...”说着暗示般看向赵钰,见他点头便放下心。

  两人商议好了便随意说了些家事。赵钰见苏化彦仍旧独身一人,不免劝道:“舅舅已然将近不惑之年,每日都只同手底下的那群人打交道,晚上回家却没什么人说话。不拘男女,舅舅若喜欢也好有个伴啊。”

  当初苏家出事时尚未给舅舅娶妻,后来想办法活命都来不及,自然也没心思娶妻生子。如今仍是孤身一人,倒像是打定主意不娶妻似的。

  苏化彦无奈道:“陛下把臣都喊老了。我不过才三十五,哪里就到不惑之年了。”

  说完便连忙离开,只怕外甥一时兴起就要给他赐婚。他确实没什么心思在儿女情长上,有这闲工夫还不如耍一套刀。

  赵钰见此也不便多劝,只是心下还是留意了几分。

  苏化彦才走不久,王常鸣便带着初步拟定的名单过来。

  大来书斋本就是赵钰的产业,虽说明面上将此事交给钦天监和户部,可一举一动都在赵钰的控制下。

  王常鸣等也心知肚明,再加上选上来的人要负责盘葭州账目,敢沾手的也极少,因此户部便依照答卷优劣选出前十后便呈上来。

  赵钰展开折子,低声道:“陆颐?籍贯京城,怎么并未听过此人?”

  此人答卷最佳,位列第一,每一题都用了少说三种方法,将一干人等甩在身后。姓陆,钦天监的监正倒也姓陆。都精通数学,也不知两人是否有些关系。

  王常鸣想起此人也想到他利用多种方法解题,不免欣赏道:“京城之大,人口众多,莫说陛下没听说过,臣也未曾听过。此人究竟是有大才还是草包,召来一问便可知晓。”

  他实际上也并不怕有人敢弄虚作假,毕竟肚子里有货没货,提溜出来看看就知晓。再说,人人皆知户部招吏是要去管葭州的事,若没那本事,恐怕当场便要被革职流放。

  赵钰仔细看了看陆颐的答卷,赞道:“字迹儒雅内敛,虽有大才,人却随和。”说着看向喜春,“去大来书斋将此人的籍贯住址等调出来。”

  喜春应声离开,王常鸣袖手等着。赵钰看完答卷也算满意,便随口问道:“钦天监前些日子说今年初雪来得早,可预备下了。”

  “已预备下了,托陛下的鸿福,又多买了好些东西,保管够用的。”

  先前钦天监说今年初雪提前的事王常鸣不敢怠慢,早早就预备着救雪灾的东西。后来赵钰还命人送去不少银钱,也全都依着赵钰的意思买了煤炭等物品。

  眼看他离阁臣的位置只差一步,他可不想在这儿掉链子。再者如今上了陛下的贼船,虽是被迫,也得拿出个样子来表现一番才是。

  “臣见过陛下,陛下万安。”外面的内侍并未拦着他,柳安也不知王常鸣正巧在里头。反应过来后随即便行礼请安,好歹算是描补一二。

  王常鸣并未说什么,只是心中又将柳安的总要性往上提了提。他有些探究的看了眼长身玉立的柳安,朝廷中喜好狎昵男宠的人不少,若陛下当真对男子有意,和柳安在一处倒也正常。

  这么一想他才回忆起,陛下和柳安似乎时常都在一处。只是他们行事坦荡,倒未曾让人发觉这一层关系。

  陛下和柳安都是好的,就怕柳安日后起了不该有的心思,亦或陛下喜新厌旧,届时明君贤臣的名声只怕全毁了。

  他这般想着心里又有些泛酸,兢兢业业干活儿这么些日子,怎么就没人评价他是个贤臣呢。柳安也就仗着常往田间地头去,与百姓打交道多,才让那群百姓记住了。

  赵钰见柳安过来,面上也多了许多笑意,连忙招呼道:“你们两个都坐。”

  一边奉茶的内侍将点心和茶水送进来,两人谢过后才抿了一口茶水。

  作者有话说:

  午安宝子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