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钰和柳安回宫后已经是下衙的时辰了, 大小官员有不少都已然离宫。

  喜春提着一袋爪哇薯回马车自然被刘康问了句,刘康也知晓此物事关民生不敢耽搁,便问道:“陛下,可要臣宣户农司郎中来?”

  “你去户部瞧瞧, 若人还没走便请他过来。”赵钰让喜春将爪哇薯放在桌子上, 随手便翻看起今日送上来的折子。

  近来未曾发生什么大事,因此在外地为官的大臣们也都无事可奏。但才换了新皇帝, 他们也不愿意被新帝忘了, 便时时上折子刷存在感。

  可巧, 正好便是应天府知府牛继闻的折子,道应天府风调雨顺, 一切平安。阁臣们对这样的折子一般是不会写建议的,只是原样递上来。

  柳安见赵钰神色有异,拿起折子看了眼道:“若我没记错,上次牛大人的折子就是说应天府风调雨顺。”

  赵钰:....

  “这也正常, 毕竟无事发生才好。”赵钰笑着为牛继闻开脱一句, 便提笔写下自己方才听来的略卖一案。这事发生在姑苏,正是在应天府下管理的, 这事也合该问他。

  不过他倒也不至于因为这个就拿捏镇国公府, 往前数几年牛继闻都还未曾到应天府任职,自然与他无关。

  不多时, 刘康便将章荣带来。

  待章荣行礼后,赵钰很是和气道:“今日偶然出宫, 谁知竟寻获了番人所带来的的爪哇薯。朕想着章卿家侍弄土地多年, 想来也能有些头绪。”

  章荣近来因着棉花的事得以多次面圣, 因此也不怎么惧怕赵钰, 镇定自若的上前查看。喜春早将其中一个爪哇薯清洗干净, 这会儿正放在托盘上。

  “陛下,爪哇薯似是乾朝没有的。只是不知那番人是何来历?”

  “是荷兰来的。朕恍惚记得荷兰使臣一月前已经离京了,这会儿怕是找不到人。那番人说要待爪哇薯发芽后以其块茎入土种植,只是究竟如何朕也不知。”

  章荣面上有些惊异,不免质疑道:“可依臣看这爪哇薯如番薯一般是在地下生长,可谓是整个块茎生长为完整的爪哇薯,如此与自然之理背离...”

  乾朝的作物与种子之间的关系类于母子,种子与作物之间完全是可以剥离的。这样的种子虽然受母体影响,可又以自身为本。可若爪哇薯如此生长,岂不是母体是什么样它是什么样?

  更别提作物本身便是有寿命的,若这爪哇薯用的时日长了,怕也有日渐消耗绝产的一日。章荣肃然道:“陛下,要试验爪哇薯臣不敢不从,只是还当慎重才是。”

  赵钰面上不免带出些笑意,温和道:“章卿家的意思朕明白,不过是先试一试罢了。正巧朝廷也要派人巡视周边藩国,朕也要命人仔细打探才是。”

  章荣听了赵钰这话也放下一半心,便道:“陛下不妨说说那卖爪哇薯的番人特征如何,臣命人寻上一寻,请他们过来也能节省些时间。”

  柳安先前刚出去一趟,面带喜色的回来便听章荣这般问。

  柳安便笑道:“章大人,那三个番人颇为好认。三人瞳色分别为红、绿、灰三色,又都在城东买卖土仪之地,怕是一去便能看着。”

  “多谢陛下,多谢柳大人。”

  章荣虽早知道这位柳大人颇得皇宠,但真见着他敢直接插嘴说话也是极为惊异,心里更是暗自佩服。多少老大人奋斗一辈子怕都不敢这般,反倒是柳大人胆子大。

  柳安不清楚他心里的想法,待章荣走后颇有些迫不及待道:“玄泽,是内务府薛大人的信,说是商队带着五千只羊、五千头牛从西北回来了。”

  赵钰眼前一亮,有些期待道:“可还有...”

  柳安笑得也颇为开怀,很是畅快道:“五王子死在边境,正巧戎狄王又病了,现在整个戎狄乱成一锅粥,都在为争储的事闹呢。原以为还有人为五王子来打抱不平,戎狄王一病倒也没人理了。只是咱们特意回礼回得简薄,这会儿也没人来问责,咱们看不了笑话了。”

  赵钰心中大悦,上前一把抱住柳安转了一圈。

  “这才好。如此一来,戎狄怕是没工夫打搅咱们。先前还时不时担忧戎狄那边出了个众望所归的人物,现下看来也难。”

  “正是呢。”柳安很是痛快道:“那五王妃的家世不凡,可不是好相与的。谁知她丈夫没了也无人做主,定要攀咬大王子和三王子。”

  “十年之内无忧矣。”赵钰收了收脸上过于放肆的笑意,笑着拉柳安一同坐在龙椅上。

  柳安靠在赵钰怀里有些不明所以,只见赵钰拿出他私底下悄悄拟定的殿试题目。柳安略挣扎了下,虽然心中欢喜,但嘴上仍推脱道:“这样的东西臣如何看得?”

  “你呀你。”赵钰点了点柳安的额头,“军事机密你看得,与暗探的往来密信你也看得,这会儿怎么不好意思起来了。”

  柳安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反手搂住赵钰亲了一口道:“不过这么一说嘛。”

  说完便坐好,看了赵钰拟定的几道殿试题后颇有些为难指着其中一题道:“陛下,这题怕是有些尖锐,恐怕学子不敢贸然作答。”

  先不说如今朝中官员究竟如何,无论贪酷亦或贤良,这都不该是才入朝的贡生们能答得上来的。他们便是心中有想法怕也不敢直言,实在是有些忌讳。

  这些贡生若无意外将来都是要入朝的,这会儿就急着给人下马威,怕是要直接把人吓跑。

  赵钰摇摇头,叹口气道:“这本也不打算让他们写。殿试共三道,我先前便同礼部说好亲自出题,这会儿却有些犯难,不知该选哪个才好。不如我多选些,到时候延长些时间便可。”

  柳安有些无奈的笑道:“陛下这话要是传出去怕是让贡生们激愤了。殿试要面君答题,试题原就要比会试简单些,陛下却想着法为难他们。”

  “这不过是为着筛选贤才。”赵钰自知莽撞,便道:“我再不提便是,不如景明为我挑选几道?”

  “走到殿试的虽说都能得个进士同进士,可日后还是要下到地方做官。陛下出的这几道有关民生的题便很好。”柳安拿着册子用墨笔划出几道。

  “比如陛下所问如何利用慈幼局、福田院,如何为衙门创收,这就很好。既简单又能试出贡生于百姓的态度,若真能答好,可不比那些只想着堆砌辞藻却败絮其内的好多了?”

  赵钰听着便也点头应下,按着柳安建议的方向又改动了几道。两人见没什么大问题后便将此压在抽屉底,待殿试前一天拿去刊印。

  作者有话说:

  慈幼局是孤儿院,福田院是养老院,都是宋朝的名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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