厌倦是个奇妙的词语。当我感受到它时,我想把知道这个词语含义的自己撕碎掉。我不想要感受到厌倦,这是种细细的折磨。

  我穿着浴袍,津岛修治说父亲允许他出家门参加夏季附近的烟火会。然而当看到那张神色沉闷的津岛的脸时,我知道这件事情不如所闲聊时那般的轻松。

  而此时,我的父亲已经彻底失踪了。没有工资来源的婆婆们想占有我家的宅子,扫地的婆婆甚至和照顾我的婆婆密谋着下毒。他们明明可以轻松的在我睡着的时候用被子捂死我,亦或者直接一些拿刀捅我又或是联手掐死我,最后却换了亲密无间的毒杀,用婆婆亲手做的饭菜来毒死我,还是慢性的毒药。

  我这两天吃了两口掺了毒的饭后就胃部犯恶心,倒也不在乎死不死,只是这饭菜越发的难吃,我就去翻墙找津岛求救,他苦着神色掏出零散又少的可怜的私房钱供我过活,又悄悄的从厨房顺过饼子来给我吃,悄悄摸摸的样子比我还鬼鬼祟祟。

  或许那个时候津岛修治已经预想到了一些事情。所以如今他才会偷偷在鞋里藏了大笔数额的纸钱,然后露出一个忐忑的神情,开玩笑般的放出一个孔明灯,说这是从出生开始他做过的最勇敢的事情。

  我知道他在指什么,他在指悄悄的把仆人私吞的钱偷出来这件事情。

  还有,他的父亲那么轻松的放他这样的小孩儿出来玩儿,他应该做了很多看不过眼的丢人的事情......尿床,还是穿上奇装异服耍宝,亦或是正经的请求。谁知道呢。

  “更勇敢的事情就要出现了,之后还会有比这勇敢的。”我无所谓的说着,任由人流把我们推向更远的地方。

  我们就这样离开了这个地方,狼狈的顺着人群走,顺着津岛修治喜欢的河流走。我经过河流时呛了很多水,津岛正经的从他的嘴里给我了些空气,我才勉强的脑袋清醒了一些。

  “你不会游泳?笨蛋。”他骂我骂的越来越得心应手,甚至用手拍打我聪明的脑袋。

  我咬了他的胳膊,含糊不清的说着“我以为你要跳河死了。”

  “如果没有牧野,我确实会这样做。”津岛修治点点头,忍住了被我咬胳膊的疼痛,但他还是忍不住说我的坏话“你是狗吗?”

  这个时候我看了眼周围陌生的地方,我仔细思考了一下“津岛,钱是不是湿透了呢?”

  津岛修治摇摇头“没有哦。”

  在我不解的看向他时,他才慢悠悠的说“那种东西,早就被河冲走了,都怪牧野,要不是你,我也不会那么卖力的活着,钱也不会跟着鞋子被冲走了。”

  这时候我才后知后觉的看向他的脚,连纯白的袜子都不见了。

  一时之间,我搞不懂到底津岛是蠢货,还是我自己是蠢货了。

  “是我连累了你。”我有些挫败的说“两个孩子该怎么活着呢?”

  死了不是更好吗。我看到津岛修治微妙的注视我,眼里传递出这种信息。或许来到新的地方对他来说是新的开始,寻求死亡和生命意义的新的开始,然而对于我来讲,我没有了任何的目的,所有一切都是无所谓的。

  活着,活着……活着的意义在我心里就是活着。

  “以后我叫太宰治。”津岛忽然说。

  我不懂他奇妙的脑回路“那我要不要也改个名字?”

  “不、牧野栗还是牧野栗。”

  在这之后,津岛修治将永远留在我的记忆里了。我那时候理所当然的这么想着,作为太宰治幼时的玩伴,我这种想法是正确无比的。

  我们碰了很多壁,我早就知道,小孩子是找不到工作的。就算太宰治已经探讨过,信誓坦坦的说什么横滨是个很混乱的地方,童工盛行,但是当真的开始去做所谓童工的时候,面对一些大人,他应该和我一样明白了‘小孩子找不到工作’这样的道理。

  我看到了太宰治严重晦涩的情绪,在他看到好心让我们来这里帮忙的点心店老板的行为后。

  那个老板把我压在厨房晦暗的角落中,啃吻我的脖子,黏黏糊糊的感觉让我很不好受,他说着一些话我听不清,因为耳朵忽然有种被蛇缠绕的感觉,我懵了很久,才意识到他的舌头在侵犯我的耳朵。

  我小小的身躯有些承受不住他的重量,膝盖微微曲起,身上的皮肉也都不堪重负的要碎成粉末一般。

  他开始吻我的嘴唇,潮湿的唾沫的味道进入我的嘴巴和鼻腔,是一种难以接受的感觉,我体会到了成年男人的恶臭,他肥胖的身躯也使我不堪重负,推叠在他腹部的脂肪蹭着我被他撩开衣服的皮肤,浑身上下都有种不好形容的感觉。

  我不知道厌恶是怎样的。但我清楚这种行为代表什么,我在书里看到过。所以我尽管没有任何负面情绪,但我还是稍微弯了弯眼睛,侧过脸对着呆滞着神情的太宰治轻轻说着无声的话语‘这个大叔是喜欢正太的变态呢。’

  我知道为什么这个甜品店的老板不去找太宰治,因为太宰治从来不招男人喜欢,他只吸引被他的柔弱和忧郁点燃母爱之情的女人和被他的幽默吸引来的女孩子。

  而我。而我从小就很受欢迎,尤其受男人的欢迎。不过只有我的父亲似乎是讨厌我的,并且深切的憎恶着我,所以才会离我远远的,抛下我,像是去找了母亲。

  酒瓶里的酒液,我曾在母亲死后的那天晚上被醉的一塌糊涂的父亲强行灌着酒精浓度颇高的烈酒,直至我的大脑肿胀不堪,胃部涨的要裂开,我小小的身躯有种火辣辣的痛楚弥漫在身体各个角落,父亲看着我痛苦的神色和不住抽搐着的身体才如梦初醒,浑浑噩噩的叫来婆婆。

  那婆婆很懂得该怎么救我,她用粗糙的有着裂痕的手指扣挖我的嗓子眼让我狂吐不止,又用狠厉的大手锤了我的肚子和胃部,我如他们所愿的把嘴巴当成排泄物排出了父亲赐予的酒水,彻彻底底的。

  太宰、太宰......我很想叫他。然而我叫不出来,我似乎看到太宰治越来越远了。

  那个男人彻底的毁掉了我的身体,然后太宰治又回来了,离我越来越近。

  我的耳朵一阵阵的嗡鸣,瞬间男人头上的鲜血淋了我的眼睛,我的眼前一片血红,然后我被一个熟悉的双手拉出来,之后又感受到了温热的东西流在了我的脸上。

  太宰治的泪水。他哭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