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裴猜得没错, 虽然一开始那些聚集在地下场的弟子们还算冷静,但是时间一久,五天过去,渐渐便有人开始受不了这种压抑的氛围, 埋怨玄天宗。

  虽然大家都清楚这次的事情怪不到玄天宗头上, 只是恰好举办青云之战的是玄天宗, 但是长久的压力累积下来, 众人都想有一个发泄, 把魔修骂了一遍之后,自然而然就开始抱怨玄天宗。

  抱怨的声音多了, 渐渐的大家说的话也就更难听了。

  玄天宗的弟子们本来就因为自家宗门被毁而心情极差,听到其他宗门的弟子这么一说,当即暴起,几方大打出手,场面差点失控!

  最后还是四大宗宗主将所有人控制住, 配合着在台上说了几番话,让大家不要窝里横,现在最重要的是寻找离开魔器阵法的方法。

  之前本来安排了老师和长老们出去寻找阵眼,但是人数实在不够,便只能在弟子们中间挑选实力强劲的一起去。

  基本上每两个老师带五名弟子, 这样既能保证弟子们的安全,分出去寻找的组也能更多一些。

  只是他们一连在玄天宗里找了十多天,还是没有找到任何有关阵眼的东西。

  秦柯自从上次李君安离开之后就进了生阖门里修炼, 并且发现他如今的身体也同样能够适应生阖门的环境,整日整夜地待在里面也不会有任何影响。

  未免被其他人发现, 秦柯将结界撑大了一点,覆盖住隔壁唐东唐海的房间和叶林氏的房间, 于是唐东唐海和周裴住在了一起,叶林氏则和朱雨潞住一块,秦柯依旧跟叶七同住。

  几乎每天秦柯都会借口修炼一事躲在房间里不出来,叶七也会注意帮他应付其他人,所以十几天功夫下来,大家只有在吃饭的时候才能看到秦柯,其他时间秦柯全部都进入了生阖门修炼。

  这样修炼的效果非常可观,短短十几天时间,秦柯不但补回了他制造结界所使用掉的大量灵力,还又在灵池中存储了不少灵力。

  再一次从生阖门出来时,已经是被关在阵法里的一个月后。

  叶七正坐在桌边看着照明的灵器发呆,连秦柯在他身边坐下都没有反应。

  “在想什么?”秦柯抬手撩了一下他耳边的发丝,帮他别在耳后。

  叶七回过神来,视线往下落在桌面上:“也没什么,就是在想什么时候能出去。”

  在这里没有白天黑夜,甚至连一点声音都没有,就跟当初在传承遗迹的时候一模一样。

  可传承遗迹虽然环境诡异,但他们还可以自由行动,甚至还有灵兽的存在。玄天宗却根本出不了结界,并且每天都能看到周围的土地在衰败。

  那种黑暗里面像是掺杂了什么有毒的东西,土壤一天天变黑变硬,树木花草也逐渐枯朽凋零,仿佛整片天地都在衰败,只有他们还在坚持。

  这一个月里秦柯带着叶七出去过,甚至偷偷躲在某个地方看其他长老和弟子们寻找阵眼。

  可是每次出去,叶七都能明显感觉到大家身上的灰败之气,就好像有人在把他们身体里一种名为希望的东西抽离。

  他们……会不会真的出不去了?

  “会出去的,”秦柯看透了叶七的想法,换个方向将人揽进怀中,“只有是阵法,就都有破解之法。人无完人,自然不会有人如此厉害能做出毫无破绽的东西。只是需要久一点,更久一点的时间才能破解。”

  听着秦柯温柔的声音,叶七的心也渐渐平复下来。

  其实他本来也没有那么担心,只是这里的环境太压抑了,容易让人产生不好的情绪。

  叶七叹口气,紧紧地回抱住秦柯,将下巴搁置在他的肩膀上,轻声说:“如果没有你,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这充满依赖的语气听得秦柯心都快化了。

  “那也是因为有你在我身边。”

  两人就这么抱了许久,久到秦柯差点以为叶七已经睡着的时候才听他说:“秦柯,等我们出去之后,玄天宗还能继续存在吗?”

  “……难,这里的环境已经被魔器破坏,虽然魔器跟灵器都需要灵力加持,但是灵力一旦被污染,就难以再净化,这大片山谷没有纯净的灵力,将不再适合修士们修炼。”

  能够形成如此规模的阵法,这一件上古魔器很有可能达到了最高等阶。

  这样的魔器,即便作为阵眼被毁,它已经毁掉的地方也难以再恢复到曾经。

  “那我们后面该去哪?”虽然在玄天宗只待了几个月的时间,但是叶七很喜欢这里。

  玄天宗山清水秀,光是看风景都能令人心旷神怡,更别说老师同学们都很友好,只有极个别人会让叶七感觉不舒服。

  “到时候再看,玄天宗那么多弟子,不可能就这么被遣散回家,他们会想办法的。”

  说是这么说,但秦柯也知道,玄天宗的弟子大概率会被分别送去另外三个宗门。

  四大宗虽然各自占据战灵大□□个方位,且表面看上去竞争不断。但其实它们彼此之间私下联系甚密,并且会在某一方遇难之时毫不犹豫地伸出援手。

  这跟四大宗共同经历过大陆的第二次浩劫有关,正因为当时四大宗联合了起来,最终才没有损失惨重,也保全了半数多的弟子。

  此后,这份情意也保留了下来,并因此形成了跟战灵殿有抗衡之力的势力之一。

  总之大陆局势复杂,条条框框太多,实在不是秦柯想接触的东西。

  和秦柯聊了会儿天,叶七也有些困顿,被秦柯带着一起去床上休息。

  现在看不到白天黑夜,他们只能凭直觉作息,饿了吃饭,困了就睡觉。好在大家平日里作息都很日常,基本上没出现什么大问题。

  另一头在地下场那边的弟子们却没有这么幸运了。

  首先他们几万人挤在一个场所内,就算场地很宽敞,但也根本不够每个人伸展开。

  再加上人一多,互相之间交流谈话,声音就不可能安静地下来。有些人作息不正常,不跟着大家一起睡,总会发出点声音来,弄得其他人也休息不好。

  长此以往下来,所有人都精神不济,就连四位宗主的脸色都相当难看。

  他们也不是没想过要将弟子们转移到宿舍区,但是那样的话人员就太过分散,没有办法保证护着他们的灵气罩不出问题。

  再者阵法展开的同时宗内所有没被保护罩覆盖的地方都已经被污染,住宿区肯定也是,他们根本没有那么多的时间和人手去处理这个问题。

  与其去搞那些,还不如加把劲去找阵眼!

  总之一个月下来,在地下场的所有人都瘦了一圈。

  战帝聂寒应该算是里面情况最好的,他虽然每天都会出去寻找阵眼,且寻找的时间从来都是最长的那一个,但每天都依旧神采奕奕,着实令人羡慕。

  这天秦柯带着叶七再次出门的时候,远远感应到属于战帝的气息。

  秦柯二话不说转身便带着叶七离开,只不过刚没走两步,就被察觉到异样赶来的战帝给拦住。

  “你们怎么在这里?”聂寒看着面前两人询问。

  他倒是对秦柯没有印象了,只是奇怪这两人怎么能够撑起保护罩的,还不跟着队伍一起,擅自出来。

  秦柯看着他,将叶七拉到身侧,开口道:“出来找阵眼。”

  “我当然知道你们是来找阵眼的,不然难道是来约会的?”聂寒翻了个白眼,觉得这小子有点古怪。

  倒是叶七稍稍红了一下脸,这表情瞬间让聂寒有些狐疑,该不会是猜对了吧?

  “咳,既然这里有战帝您来搜寻,那我们便先回去了。”秦柯不欲多说,转身便拉着叶七往回走。回院子里路和去地下场的路是同一条,不用担心会被聂寒看出破绽。

  只是聂寒瞪着秦柯的背影皱眉,总觉得自己好像遗漏了什么。

  身为战帝,聂寒对自己的直觉一向有信心,因此他微微眯了眯眼,

  秦柯完全无法忽视身后如针般的视线,每一步都走得小心翼翼。而就在他们即将经过一个拐角时,身后蓦然袭来一阵凉风。

  他毫不犹豫地将叶七推开,转身抬手便迎上了聂寒的一掌。

  “哦?”聂寒原本还在惊讶他一个灵修怎么可能抵得过自己一掌,虽然他这一掌连十分之一的实力都没发挥出来,但如果是普通修士挡得会十分困难,更别说他一个看着只有二十来岁的小伙子!

  可在看到秦柯拳头上凝聚的那一层石甲后,聂寒顿时明白他是在借灵力对抗战修。

  “你小子不错,不过你要是不告诉我你到底哪里有古怪,那我不会放你走。”聂寒重新换了一只手去抓秦柯,看这样子是不罢休了。

  秦柯也不知道他突然之间发什么神经,只能一道道灵技跟着丢。

  他丢得顺手,聂寒的脸色却是越来越难看。

  终于,他停下了动作,死死盯着秦柯的眼睛问:“你到底是谁?你刚才使的那些灵技,有好几个是某个讨厌鬼独创的,别人根本不会,你给我说实话!否则我立刻杀了你!”

  这么严重?

  秦柯嘴角抽了一下,看了眼身后一脸担忧的叶七,知道他是瞒不下去了,只能喟叹似的说道:“我是秦恪,战灵帝,秦恪。”

  聂寒瞳孔一缩,瞬间移动到秦柯身前,粗壮结实的手臂一下子卡在秦柯胸膛前,单手死死掐住了秦柯的脖子。

  他双目赤红,脖子上青筋暴起,咬着牙沉声道:“你再说一遍?”

  “秦柯!”叶七低声惊呼,掌心一握瞬间从储物袋里唤出短剑,咬着牙朝聂寒刺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