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是你找的真传弟子？”
在丹场正处看台旁的小隔间里, 几名老师和长老正坐在其中，通过单面可视的晶体墙观看外面的弟子们炼丹。
这几位都是来自丹门的炼丹师，因为对李君安默不作声收下的真传弟子感到好奇，又听闻弟子们之间约了场比试, 这才赶着时间过来了。
“你那弟子, 年纪可轻呢啊, 气势尚可, 但这炼丹的手法……啧啧。”坐在李君安旁边的一名白胡子老头可惜地捋了捋胡须, 显然对秦柯相当看不上眼。
李君安气定神闲地喝了口茶，根本不在意。
随便其他人怎么说, 反正这个真传弟子他是收得舒心了。
要是叫这几个老头子知道秦柯就是战灵帝，那指不定得捶胸顿足，恨自己捷足先登啊！
李君安心底嘿嘿笑了几声，得意极了。至于这场挑战的结果，全看秦柯自己想怎么做。若是不想出风头, 输了便输了，虚名而已，又有什么所谓呢？
见他不搭话，其他人只能互相交流看法。
他们都是炼丹大半辈子的人了，不说技艺精妙到何种地步, 但也绝对是足够熟练的。可观秦柯炼丹的过程，总有种非常违和的感觉，就像是没有完整学过该如何炼丹。
这一点, 一部分是秦柯有意为之，一部分也是他的个人习惯。
秦柯最初学炼丹, 是因为在生阖门中长久地修炼太过无聊，满心疲惫, 这才偷摸着带了基本学习炼丹的书进来，随便学了学。
因为炼丹一途必须要有师父指引，秦柯还做了伪装偷偷跑到外面花钱请教一些炼丹师。
结果没想到他挺有天赋，先天木属性圆满，炼丹必备的条件他都有。
再加上他本身天赋不错，又有足够多的时间专注沉浸在其中，渐渐地炼丹技术便好了起来。也不再去请教那些炼丹师，怕引起注意，便只能购买更多书籍学习，又买了好些灵药自己私下练习。
可以这么说，秦柯在炼丹方面，几乎接近于自学成才。
也是到后来被别人发现他不仅会炼丹，炼出来的丹药品质还非常高，才有越来越多的炼丹师慕名找来，跟他切磋请教。还有那些炼丹师界的宗师、泰斗，非常欣赏他所以教授指点了秦柯许多。
所以秦柯的炼丹手法，或者说是一些习惯，并非是很传统的那些，而是有一大半使用了自己的习惯。
无伤大雅，但会让这些专业的炼丹师觉得别扭。
“嘁，连丹鼎都没有，这家伙该不会以为用灵火炼丹可以撑到把三颗灵丹都炼完吧？”颜冰在自己炼制灵丹的时候还一直关注着秦柯的情况，见他连丹鼎都没掏出来，不由嗤笑。
旁边一名也在炼丹的师姐扭头问他：“哎小颜，他真有那么厉害吗？我可是水影丹炼到一半就跑过来了，别让我白跑一趟啊！”
颜冰无语地往自己的丹鼎里丢了棵灵药，又往里面加了灵石保证足够的火焰。
“师姐，我可没说他很厉害啊，我只是说李长老把他收为真传弟子了！厉不厉害那还不是得看这次的结果？”
被他称作师姐的女子挑了下眉，表情略带不悦，只能安慰自己好歹有几个内门的师兄师姐也来了，就当是观摩学习了。
至于那几个内门的弟子，在最初观察过秦柯炼丹的情况后，也有非常失望，几个人互相交换了眼神，确定这次就当是他们之间的切磋了。
秦柯不知道这些人心里都想了些什么，他也没什么兴趣，只是中规中矩地把第一枚三品灵丹炼制好，放进了玉瓶里。
这枚三品灵丹只是中等品质，没什么稀奇，但也不至于太拉跨，非常符合秦柯的打算。
于是，当白月老师宣布第一轮时间结束，检查大家的灵丹品质时，秦柯果然只排在了中间名次。
一炷香时间休息的时候，秦柯接受了有史以来最多的嘲弄视线。那些没有刻意压低声音的嘲笑像是足够伤人的恶意，疯狂地涌向以秦柯为中心的几人。
除了秦柯依旧淡然好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之外，无论叶七还是唐东唐海，就连陈桓都显得有些局促。
他们周围围了许多人，见有人跟秦柯一起的，转带对他们都开始嘲弄，说他们识人不清，抱错了大腿，说不定身上这块外门弟子的令牌都要被收走。
“秦柯，要不然我去跟白月老师说一下，下两场就不用比了。你刚来玄天宗，还有很多事情要做，没必要把时间浪费在这里。”
陈桓虽然吃惊秦柯的水平，但心里也没有产生什么异样的情绪，只是将他当成弟弟一般，想帮他解围。
这种被群嘲的感觉，别说是秦柯，就连陈桓都不觉得自己能挺住。
“不用了陈师兄，没事的。”
说话的人不是秦柯，而是叶七。
他走到正坐在椅子上喝茶的秦柯身前，帮他揉了揉手，像是在给他放松，接着双手抬起又给他揉了揉耳垂，自然地上移捂住他的耳朵。
一瞬间，所有笑声都远去，那些声音好像被蒙上了一层厚厚的沙子，变得模糊、沉闷、难听，进不了耳朵，更进不了心里。
秦柯抬起头看向叶七，身前的人低下头看他，冲他扬起一个大大的笑容。
那笑容干净，纯粹，包含着千万种情绪，而最闪亮耀眼的，是他眼底对秦柯完全的信任，和不掺一丝假意的自豪。
哪怕周围全是嘲讽的声音，哪怕秦柯已经不再是那个光芒万丈的战灵帝，他依旧是叶七满心满眼最骄傲的人。叶七不在意其他所有人的眼光，他只顾看着秦柯，为他挡住恶意，相信他所有的选择。
这样的叶七，秦柯怎么舍得叫他受委屈。
他抬手按住叶七的微凉的指尖，握着移到嘴边贴在唇上吻了一记，把旁边靠得近的包括陈桓在内的弟子都吓了一跳。
同性道侣虽然不是没有，但也很少见，平日里基本上也都很低调，不太会当众做出亲密的举动，没想到这两人却旁若无堵一般自顾自亲热。
“给我再捏捏手好不好？刚才没有手感，你给我捏捏就有了。”秦柯又对着那双并不细腻的手亲了几下，把叶七闹得脸色微红，害羞至极但又没有挣脱。
“那，我帮你捏。”他听话地重新回握住秦柯的手，轻柔□□着每一个手指，毫不怀疑秦柯的话，认真地帮他放松。
唐东唐海对视一眼，心里也是松一口气。
他们就怕周围人的声音对秦柯产生一些影响，继而毁了他接下来的两场比试。
虽然赢不赢他们都站在秦柯这一边，但是见秦柯成为众矢之的他们也不好受，秦柯可以振作起来的话最好。
但也不知道是不是叶七揉捏的手法真的很有效，总之第二场开始时，秦柯终于不再像之前那样，做什么都慢慢吞吞，气势也突然变了，做什么都给人一种随性的感觉。
除开看了上一场比试觉得无聊而先行离开的三名长老和一名老师外，剩下的三人都微微坐直了身子。
依旧坐在李君安旁边的老者罕见地露出疑惑的表情：“这怎么还像是突然变了一个人了？手法是和正统样式有点出入，不过不管是分量、加入的时间还是灵火的火候，都非常准确，完全挑不出错。”
见他突然开始夸秦柯，李君安哼哼了两声。
虽然不知道秦柯为什么又改变主意了，不过还能再看到战灵帝炼丹，属实是让他非常怀念啊！
先是小隔间里的长老和老师们，紧接着，一些坐在台下一直没有动静的弟子也开始交头接耳起来。
这些坐在前排的弟子好些是炼丹门的弟子，有的一开始就没准备上台，有的是后面听到消息赶过来，没赶上的，这会都盯着秦柯看。
“你们看灵火，都燃半天了也没见疲软，这新来的修为应该不低吧？”
“也不一定，这才到一半呢，等后面炼制五品灵丹，他肯定得拿丹鼎出来。”
“我觉得他应该挺有实力，至少我做不到跟他一样游刃有余。如果维持灵火对他来说很容易的话，那更应该把它放在最后一场上，你们看，现今也没有一个人是用灵火炼制的。”
说话的这人乃是内门弟子，炼丹经验丰富，看人也比其他弟子更准确些。
他说了这话，顿时有不少弟子心中打鼓。
不会真的踢到铁板了吧？那颜冰的行为可就太给炼丹门丢人了……
大家怀着各异的心思，第二场比试也在白月老师的话语声中结束。
一轮看过来，连那位老师也深深看了秦柯一眼。
“第二场，秦柯胜。”
话音落下的瞬间，颜冰便一脸震惊地低声道：“不可能。”
明明之前炼制的三品灵丹秦柯都只是拍在中游位置，怎么现在四品灵丹，他反而就成为第一了？
“白月老师，您不会看错了吧？”
有弟子没忍住先问了出来，立刻收获白月老师一声轻斥：“我要是会看错，还有资格站在这里当你们老师吗？秦柯的实力很不错，不管是火候还是每一步的时间，都控制得非常到位，第三场，你们都要加把劲了。”
听到这话，台上台下的人都一片哗然。
小隔间里的某位长老，也在这时发出了感慨：“要不是年纪不一样，那一位又已经陨落，我还真以为是战灵帝在我面前炼丹呢。真是老了，连眼睛都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