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认错了, 我不过是个无名小卒,也是第一次有幸见到您。”秦柯淡定地说着,属于少年的嗓音和身形根本不需要做任何掩藏。

  聂寒双手抱胸嘴里应着,眼神却还在秦柯身上扫着。

  虽然心中不怵, 但为了符合自己现在的身份, 秦柯还是装出顶不住压力后退几步的胆怯样子, 连背脊都弯下了些。

  聂寒挑了挑眉, 或许是觉得这人确实不像, 转身走回了那几个长老身边。

  秦柯深深看了他一眼,抱着小白回了客栈。

  “还看什么看, 那小东西一看就是有主的,你们就算抢到手里也没用。”聂寒瞧着那几个长老对着九尾冥猫一脸垂涎的模样,不屑地哼哼了一声。

  在看到那只九尾冥猫求救般扑到那个人身上后,长老们便意识到它应该是有主的。

  毕竟上古神兽一般性情桀骜,难以驯服, 甚至有些神兽非常厌恶人类修士,能够让九尾冥猫如此信任的,这一人一兽之间必然有相当亲密的关系。

  再者能够成为上古神兽的主人,那个斗篷人修为必然也不低,他们现在刚大战完一场, 可没有这个精力再去抢。

  真武宗的老长叹一声:“那可是上古神兽啊,还是一只千年不曾出现的九尾冥猫幼兽,今天的消息传出去, 恐怕就连那些皇室和修炼世家的人都坐不住。”

  战帝何尝不知道这个道理,闻言还装出一副讲大道理的模样:“命里有时终须有, 命里无时莫强求。”

  回到客栈后,秦柯毫不留情地把小白揍了一顿。

  小家伙这会显然是意识到了错误, 夹着尾巴灰溜溜地缩回床脚,还小声呜咽着,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

  “下次再犯蠢就把你关回那颗蛋里。”秦柯冷冷刮了它一眼。

  “呜~”

  叶七一路跑回房间推开门,气都没喘匀便抱住了秦柯,随即立刻松开手白着脸查看秦柯的身体。

  见他话都不说一句,秦柯只能按住他的手握在手里,身体前倾与叶七额头相抵,安抚道:“别担心,我没事,我们都好好的。”

  其实相比起来,叶七身上的伤反而更加渗人。

  他到底是跟好几只灵兽拼死相搏了,不可能没有受伤的地方,身上衣服沾染了大量血渍不说,就连脸上都有几道细小的口子。

  秦柯拉着他走到桌边坐下,松开手从储物袋里拿出伤药,正准备给叶七上药呢,又被对方一把拥住。

  秦柯忍不住笑起来,也不急着上药了,一手揽住叶七的腰一手轻抚他束起垂在身后的长发,贴着他柔软的耳垂轻声问:“怎么了?”

  叶七沉默了好一会,直到秦柯身上熟悉的体温温暖了他的身体,才闷闷地说道:“我害怕。”

  “害怕什么?”

  “怕你离开我。”

  叶七闭着的双眼轻颤着,抱住秦柯的手也颤抖不已。

  他无法形容自己在看到那些大妖朝着秦柯冲去的时候自己是什么感觉,浑身冰冷,大脑一片空白,只知道朝着秦柯跑过去,还是唐东唐海发现了他的异状死死抱住了他。

  直到那个高大的男人出现,叶七的心才重新开始跳动。

  秦柯叹口气,这是真把人给吓着了。

  念及此,秦柯又瞪了床上某只一眼。

  正在偷摸瞧他们的小白吓了一跳,赶紧把脑袋缩回尾巴里。

  秦柯没有多少哄人的经验,他两辈子加起来也就哄过叶七一个人,这会简直束手无策,只能抱着叶七轻声安抚。

  好在过了一会之后,叶七自己调节好了心情,虽然眼眶还红红的,但好歹不再发颤了,乖乖坐着让秦柯给他处理伤口。

  楼下长老们还在清点人数,查看大家受伤的情况好给与治疗。

  周裴上来敲过门,见秦柯已经在给叶七治了便没再喊他们下去。

  “以后战斗时多用巧劲,修炼一途长远,身体才是根本,不急于一时。”

  秦柯看着叶七身上一道道深浅不一的伤口有些心疼,这还是他穿着灵器服的效果,若是没有灵器服挡住一些强力攻击,难保叶七不会有危险、秦柯不会发疯。

  灵兽不比修士,又是在失去理智的状态下的战斗,会本能地以命搏命,仗着自身厚实的皮毛不计代价地攻击敌人。

  秦柯虽然不会把叶七养在象牙塔里,让他不受一点伤害,但他也会心疼,会过分在意那些碍眼的伤口,所以只能嘱咐叶七多爱惜自己的身体。

  不过叶七现在跟秦柯以往战斗的时候完全没得比,因为觉得生活没意思,秦柯总是爱挑战自己的极限,挑选的对手最少也得比自己修为高一级,因此每回战斗过后都弄得伤痕累累惨不忍睹。

  只是这些就没必要让叶七知道了。

  简单清理伤口后,秦柯先去浴桶那边凝了一桶水加热到微烫,然后从储物袋里拿出不少灵药往里面倒,最后还倒了一整瓶的玄草晶进去。

  叶七身上伤口太多,与其一处处上药,不如多泡会药浴,还能放松一下身体和精神。

  带着叶七走到浴桶边褪下衣物,秦柯担心他磕碰着伤口,直接弯腰抱着他进去,随后自己也脱光进了浴桶,坐在叶七背后搂着他安静地享受热水与药物的洗礼。

  “怎么不说话?还在不高兴?”药浴的时间有些许漫长,秦柯想听叶七说话。

  叶七靠在他怀中摇摇头:“没有……就是有点晕。”

  “不舒服就告诉我,不要忍着不说,我会担心。”秦柯贴在了叶七的鬓角,在一道细微的伤口处轻吻。

  不知道是不是秦柯太温柔了,又或者是被热汽熏得厉害,叶七眼里的泪水又多了起来。

  他低头悄悄抹了把泪,觉得自己都这么大了还动不动掉眼泪太丢脸,但又憋不住心里的委屈,嘴巴瘪得紧紧的。

  可惜秦柯何等敏锐,立刻发现了他的异状,担心问道:“怎么还哭了?哪里疼?”

  他伸手轻轻抚上叶七的眼睛,像是对待一件易碎的宝贝,水下的另一只手勾住叶七的手,十指交缠。

  “不疼的。”叶七再次摇头,长发在秦柯锁骨和胸膛蹭动着,带起异样的情丝。

  秦柯抿了下唇,身形略微有些僵硬,按捺不住地低头在叶七光滑细腻的脖子上轻咬了一口。

  咬完他还舔了舔,勾着热意撩动叶七的心弦。

  叶七急促喘了口气,闭上眼睛任由泪水滑落。

  他自己也说不清为什么会哭,明明现在秦柯平平安安的,他应该高兴才是。

  可有种莫名的情绪像是开了闸的阀门,连他自己都控制不住。

  秦柯正亲得起劲,怀里的人突然身子一软,差点滑入浴桶中。

  秦柯紧紧揽住他,后知后觉地发现叶七身上烫得吓人。这会儿浴桶里的水已经有了温了,叶七的体温居然比水温还要高出不少。

  难道是伤口恶化了?

  秦柯这下也没了任何心思,连忙抱着人从浴桶中出来,用毛巾简单擦干后抱到床边放入了被子里。

  这会看清了叶七的脸,已是红得不太正常,双眼迷离地看着秦柯,浑身都软绵绵的使不上力气。

  “叶七,有没有感觉哪里不舒服?”秦柯给他把了把脉,却看不出个所以然来。

  他虽然博览医书,但到底没有师傅带着仔细全面地学习过,医治病人的经验也不多。

  炼丹师虽然大多精通炼丹和医术,但也有部分炼丹师对医术并不通晓。再者医术和炼丹在某种程度上还是有不小的差别,这会秦柯把脉把不出个所以然来,自然就急了。

  叶七也不知道是不是烧糊涂了,只知道盯着秦柯看,半天说不出一个字来。

  这么瞧着,秦柯心里更急,先给叶七嘴里塞了颗调理补气的灵丹吃下去,随即匆匆下楼去找长老。

  楼下这会还有不少弟子在等着治疗,秦柯看了一圈,把目标锁定在正在为唐东处理伤口的李长老身上,走过去便要他跟自己上去看看叶七的情况。

  李长老还从没被哪个弟子这么没大没小过,惊得愣了愣才反应过来:“你小子,有你这么插队的吗?我这便还没弄好呢,你叫那人下来我再给他看。”

  “他在发热,不知道是不是伤口的原因,我不能让他下来。”这大堂里人那么多,血味汗味都混杂在一起,秦柯哪里愿意。

  唐东也赶紧说:“长老,那是我弟弟,麻烦您先上去看看他吧,剩下的一点我自己能处理。”

  排在后面的唐海也连连点头,表示自己再等等没问题。

  李老张气得吹胡子瞪眼,可对上秦柯的藏不住的焦急眼神,到底还是哼哼两声跟着上去了。

  一进屋,浓郁的药香扑面而来,差点把李长老熏一个跟头。

  “……”这是用了多少好药啊?光他闻出来的就有寒天虫草、秋藏红和芝钿花,啊,还有玄草晶!

  那么多好药都下去了,还用得着叫自己上来?便是内伤再严重的人,这些好药下去都能把病给治好个大半!

  李长老闻着这些药还以为那人伤得有多重呢,结果走近了一看,好嘛,这比下面好多人伤得轻多了,简直糟蹋了那么多好药啊!

  李长老这个心疼哟,连带着对秦柯的态度更差了,凶巴巴地让他给自己搬椅子来。

  秦柯沉默地照做,站在床边看着李长老给叶七把脉。

  细细把脉过后,李长老又上前捏开叶七的眼皮瞧了瞧,在几处穴位按了按,这才开始掏储物袋里的灵丹。

  身为炼丹师,李长老的储物袋简直是个百宝箱,什么灵丹灵药都有。

  李长老掏了半天终于拿出来一瓶药膏,拿开盖子沾了点晶莹的白色药膏在手指上,按着叶七几处学位揉捏。

  见对方表情变化不大,秦柯心里好歹松了一些,问道:“长老,他这是怎么了?”

  “没怎么,情绪波动过大,骇着了。大概是第一次碰上这种事,过于紧张害怕了,以后多锻炼锻炼就行。”

  秦柯抿着唇没再说话。

  他当然知道叶七不是被灵兽暴动骇着了,而是因为看到他身处险境,所以才吓着了。

  送走了李长老后,秦柯走到床边脱鞋上床连带着被子将叶七搂入怀中。

  他无限爱怜地亲吻着叶七的额头,伸进被子的手被叶七下意识抱紧,心中涌动的热意根本无法消弭。

  “乖,要快点好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