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朱雨潞居然是纯阴体质, 那几个黑衣人也是一脸惊喜,当即甩开了叶七走到朱雨潞身前仔细观察她,甚至还用战力验证她的体质。

  “师姐!你们放开她!师姐你不能这样!”

  叶七急得双眼赤红,奋力挣扎着想要让他们重新把注意力转回到自己身上, 却根本没有人再注意他。

  朱雨潞冲着他淡淡一笑, 眼里有安慰:“没关系的, 师姐不会有事, 你保护好自己。”

  “师姐……”叶七被逼出了泪, 大颗泪水砸下,心脏一抽一抽地疼。他从没有想过平日里嬉笑开朗的师姐, 会为他做到这种地步。

  另一旁的周裴看着朱雨潞,也是神情痛苦眉宇紧皱。但他也知道自己并没有任何突出的条件去替代朱雨潞,只能暗自忍下这份苦楚,默默调动着体内的战力。

  在发现朱雨潞确实是纯阴体质后,黑衣人们都是一喜。

  要不是朱雨潞自己坦白, 他们疏于观察或许会错过这一个特殊的体质,直接将她也抽筋放血。

  念及此,黑衣人们到底还算守信,将叶七丢了回去,转而抓起朱雨潞拎到一边单独放着, 又挑了另外一个人走。

  被挑中的那人乃是长西门的人,一被抓出来就开始哭天抢地,朝着自己宗门的人求救。

  然而并不所有人都是朱雨潞, 他宗门的人非但没有人担心他想救他,还全都低下了头, 生怕那些黑衣人来抓他们。

  那人也知道自己就要遭殃了,忍不住一再哭嚎。

  当他被拖到血池旁一张布满黑红血渍的石台上, 冰冷的灵器贴近手腕时,那名弟子两眼一翻,直接被吓晕了过去。

  然而这回那些黑衣人并不打算再换人,利索地割开腕部后将一瓶不知道什么效用的灵液滴在那伤口处,很快那名弟子腕部的血液开始减少,皮肤上大片筋脉纹络清晰出现,紧接着就被划开大片的皮肤,开始抽离筋脉。

  直观这一场面,令其他弟子几欲作呕,有些女弟子被吓得埋头哭泣,内心不断祈祷。

  抽筋完成后,黑衣人们把蕴藏着精纯战力而泛着微茫的大段筋脉放入一个漆黑的铁盒子里,随后再放入一个专门的储物袋中。

  最后那名浑身瘫软肤色灰败的弟子,被他们架着挂到了那条血池上方的绳索上,任由血液顺着四肢滴落,等待被榨干所有价值。

  解决完一个,黑衣人们再次走向那群宗门弟子,后者全都被吓得缩起脑袋。

  而就在他们准备再抓一个人时,突然有一面石壁发出轰隆声,紧接着一名身穿虎豹纹绣暗紫长袍的中年男人走了出来,面色谨肃,不怒自威。

  躲在暗处的秦柯用舌尖顶了顶腮帮子,眼神冷厉。

  终于等到他了。

  “大人。”黑衣人们见到紫衣人立刻向他行礼,恭敬地站在一边。

  中年男人点了点头,扫了一遍被抓住的人,眼神转到被单独放在一边的朱雨露身上:“这人怎么回事。”

  一名黑衣人上前说道:“大人,这人乃是纯阴体质。”

  “纯阴体质?天生的炉鼎,倒是不多见。”男人上下打量着朱雨潞,满意地点点头,“把她带到府上去洗干净,送到少爷房间里。”

  “是。”黑衣人过去提起朱雨潞,后者面如死灰,只最后回头对着周裴凄凉一笑,眼中满是歉意。

  “师姐!”叶七低呼一句,想要挣开手上的绳子。

  然而这绳子乃是用天生压制修士的材料制成,并且坚韧程度堪比钢丝,他们根本扯不断!

  眼看着朱雨潞就要被带离,周裴突然一声悲吼,猛然起身抽出长剑冲着那几名压着朱雨潞的黑衣人刺去。

  别说其他人了,就连在他旁边的叶七和唐东唐海都没看见他是怎么挣脱绳子的。三人不约而同看向了之前周裴坐着的地方,那边赫然躺着一圈沾满了鲜血的绳子,并没有断裂的痕迹。

  叶七心里一紧,下意识看向周裴的手,后者的左手已经血肉模糊,森森白骨清晰可见。

  周裴居然拼着废掉一只手的后果,挣脱了绳子!

  叶七当即二话不说,也开始扭动左手往外扯,钻心的痛让他紧咬牙关,动作却越发狠厉。

  他也要救师姐!

  只是突然一阵清凉贴上额际,他的双手仿佛被什么看不见的东西按住。

  叶七一惊,迷茫一瞬后又福至心灵。

  难道是秦柯来了?

  有了这个念头后,喜色顿时在叶七脸上蔓延!

  他差点没控制住自己的表情露馅,赶紧低下头遮掩,生怕被黑衣人看见打草惊蛇。没过一会,又控制不住地抬头四处找秦柯的身影。

  与此同时,周裴的剑也已经到了那紫衣人身前。他的眼神相当恐怖犀利,带着视死如归的魄力奋勇上前!

  锋利的剑尖带着破竹之势,更有虎啸龙吟缠于剑身之上,同时数十道剑气以剑尖为中心展开成爪形,朝着敌人包裹而去!

  这一道战技同级之内无人可挡,便是越阶也有一战的可能!

  可惜那城主实力莫测,周裴的一击刚止身前便被一道拔地而起的石墙给挡住,剑气散于石墙之身,凹凸不平的石墙上满是龟裂的痕迹。

  周裴神色一顿,强烈的威胁感从身后袭来。他迅速拔剑后退,但已经来不及了。

  一道巨大的石柱不知何时出现在他的身后,横在半空以圆头对着周裴的身体。在周裴想要抽身时,圆柱立刻发动攻击,狠狠撞在了周裴的身上!

  “噗——”

  “师兄!”

  “周裴师兄!”

  周裴瘫软着砸在了地上半天起不来,胸腔里的血肉仿佛都已经被撞碎,口鼻都溢出了鲜血。

  紫衣人冷笑一声,双手抬起间那樽石柱又朝着周裴砸去。

  这一记下去,周裴必死无疑。

  千钧一发之际,突然有另一根石柱撞了上来,两根石柱相撞后“嘭”一声炸得粉碎,大量碎石尘土落下盖了周裴一身。

  “我跟小师妹把他拖住,你们先去救人!”林野带着玄天宗的人从山道及时赶到,说话间便执剑朝着紫衣人冲了上去。

  同时林野的小师妹铃兰翻过悬浮在身前的灵书页面,再次使用灵力凝聚起几根石柱,配合着林野的动作朝着敌人撞去!

  玄天宗其余弟子抓紧时间跑向那些被绑缚在地上的人,在灵器里输入战力切断绳子。可他们刚拯救出来一批,后面黑衣人们也赶了过来,强大的修为逼得他们只能勉强反抗,根本没有突破的可能。

  要不是黑衣人们还要活捉他们完整地抽离筋脉,要不了几招就能把这些年轻人给打死。

  另一头铃兰的石柱先于林野到达紫衣人身前,然而这回那些石柱别说别说阻挡对方,甚至根本没能进得了紫衣人周身三米之内!那些石柱就好像凭空撞在了铁块上,居然全都被震碎了!

  林野瞳孔一缩,立刻收住攻势,转而将周裴从地上抓了起来带离。

  铃兰的攻击被如此轻易地打破,她的脸色也惨白如纸,强咬着牙翻过书页,朵朵火焰之花在周身升腾而起,飞速掠去护在林野和周裴的身侧。

  只是他们的严阵以待似乎并未对紫衣人产生任何影响,他淡淡扫了铃兰一眼,又对着那些黑衣人说:“我出去会一个朋友,这里交给你们了。”

  “是!大人!”黑衣人们立刻应下,看着这群弟子的眼神越发森冷。

  紫衣人交代完后镇定自若地走出山道,原本埋伏在暗处守卫的人已经全都没了生息,难怪刚才那群人能够轻易进来却没人察觉。

  走出山道后,乌云密布的天色下,一道坚毅笔挺的身影站在风雨中,被面具遮住的脸显得冰冷而严酷。

  “在下沂海城城主曹峰,敢问阁下姓名?”曹峰打量着面前之人,可惜没有半点印象。

  秦柯安静看着他,这种跟魔修勾结在一起残害修士的人,他连话都不屑说。

  似乎是察觉到秦柯的态度,曹峰笑了一声,摸了摸下巴上的胡须:“刚才就是阁下出手,用灵力打碎了我的石柱吧?”

  之前铃兰撞碎他的石柱那一击,如果不是有这人的灵力作祟,就凭那小丫头,根本不可能凝聚出跟他差不多坚硬的石柱。

  “我观阁下修为不凡,要不要考虑入我阵营?我虽不是什么大富大贵之人,但只要在沂海城,我还是有绝对话语权的。”

  名和利,从来都是最诱惑人的东西,曹峰已经不知道用这两样东西诱惑了多少人为他效力。

  然而秦柯非但没有考虑,甚至直接出手,一本黑色的灵书悬于身前,飞快地翻着页,猛顿一页之时,背后一条水蛟冲天而起,伴随着震天的怒吼声朝着曹峰而去!

  “!”

  曹峰的心瞬间提了起来,来不及考虑便唤出灵书,焦急之下只来得及制造一片水幕,堪堪挡住了蛟龙!

  但这道水幕只挡住了一瞬,随即立刻支离破碎,重新化成水倾盆落下。

  水蛟攻势不停,再次呼啸着而来,尖利的牙齿骇人非常!

  曹峰咬牙飞速后退,直至山壁,山体迅速化成盾牌护在身前,又挡住了水蛟一击。

  “呵。”秦柯冷声一笑,这家伙明明是个城主,却跟胆小鬼似的,只会躲不会反击。

  水蛟在秦柯的指挥下,再次朝着那道石盾冲去。

  分明是水系灵技,但是在面对明显更坚硬的石头时,水蛟却丝毫不落下风,甚至冲撞的力道一次比一次强悍,眼看着石盾上已经出现了碎痕。

  要是曹峰知道秦柯心里的鄙夷,绝对得被气吐血!

  他那是不想反击吗?他是根本没有机会反击啊!

  原本曹峰的修为乃是沂海城最高,可现在跟这个面具人对上,仅仅一招就能看出对方强于自己。

  而且还是很强!

  “阁下何必如此针锋相对?我们完全可以合作!只要我们联手,别说是沂海城,就是临近几个大型城池都能被我们收入囊中,这可是天大的好事啊!”曹峰打不过,只能试图洗脑。

  可他的算盘打错了,秦柯根本不听。

  要是名利能够打动他,秦柯当初早就把战灵殿的势力收入手中了,还轮得到双帝三尊?

  这小小几个大型城池,他压根儿不带看的。

  水蛟终于冲破了石盾的阻拦,狠狠咬在曹峰身上。后者的双肩直接被利齿洞穿,大量的血水顺着伤口流出,把他的衣服都染得粘稠湿热。

  曹峰一咬牙,脚底下的泥土震而动,突然有陷下一个大坑。水蛟反应不及被拖入泥坑里,大量的尘土包围而上,将水蛟侵吞容入,化成了一坑泥泞。

  紧接着那些泥泞的土壤像是被一只看不见的大手揉搓,三两下变成一个足有十人高的泥巨人!

  曹峰坐在泥巨人肩膀上被它撑着站起,居高临下地看着秦柯,阴恻恻道:“你比我强很多,灵技也很高级,但是这么强的灵力却明显没有发挥出全部威力。是受伤了?还是因为别的什么原因?”

  秦柯淡漠地看着他,依旧没有作答。

  曹峰哼笑一声,抹一把肩上的血洞,满眼怨毒道:“不管你是什么,既然你不肯归顺,那今天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泥巨人朝前几步,地上似乎都在震颤。

  它捏起拳头,矮下身子朝着秦柯挥去极具重量的一拳!

  秦柯闪身飞起,停在空中和曹峰对视。

  后者不敢轻待,再次指挥泥巨人砸向秦柯。

  秦柯避得轻松,同时也在验证一件事。几次挥击落空后,曹峰的情绪明显暴躁起来,印堂之间也露出隐约的黑气。

  “你入魔了,但是身上没有魔气。为什么?”秦柯停在半空不再躲避,抬手化出一只巨大的水手,轻易挡住泥巨人的攻击。

  曹峰被他轻描淡写的模样弄得心里憋闷不已,不管怎样都无法挣脱。甚至有大量的水在顺着那只巨大的水手流入泥巨人体内,瓦解着内部。

  为了拖延时间活命,曹峰只能不甘地回道:“除魔丹,就是那个血池里的东西,加上一些灵药,就能炼制成压制魔气看着跟正常人一样的丹药。”

  秦柯听得心下一寒,居然还有这东西?

  他虽阅书无数,但关于魔修的书籍却是了解甚少。

  主要是他平常接触不到这类书籍,他自己本身又对魔修不感兴趣,自然不曾了解。

  可要真如这曹峰所说,那万一有魔修跟他一样吃除魔丹混入正常修士之中,整个大陆的修士不得凶多吉少?

  秦柯面具下的脸色黑得厉害,继续问道:“第一个吃这灵丹的人,是多久前开始的?”

  曹峰摇头:“不知道,我听说的最早的时候应该是在二十年前。”

  二十年前就有了?

  见秦柯正在沉思,曹峰控制着泥巨人重新化入泥坑中,再次凝聚成巨人。

  然而这一回秦柯再不给他任何机会,漫天雨点倏然停住,颗颗晶莹漂浮在半空中,连风都止住,海浪更是维持着潮水的形态,仿佛所有的一切都静止了一样。

  曹峰这一看便头皮发麻,巨大的惊恐化作冷意密密麻麻从背脊爬上后脑勺,让他整个人动弹不得。

  “幕后主使是谁?”秦柯缓步走到曹峰面前,继续问道。

  “不不不,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曹峰慌乱回答,浑身都在死亡的恐惧之下颤抖,“从一开始就是里面那些黑衣人联系我的,他们说能让沂海城富裕起来,还说能在短时间内帮我成为至强者!我只是、我只是利欲熏心了,别的我真的不知道啊!”

  沂海城这个天气和条件,当初曹峰成为城主的时候简直惨不忍睹,每天都在为各种事情烦忧,城里居民也越来越少,许多人都起了搬离的念头。

  曹峰也是实在受不了管理一个空城的悲哀,这才答应了黑衣人的合作,后面的日子也确实好了起来,谁能想到会踢到铁板呢?

  秦柯又问了一些问题,除了沂海城相关的事情,曹峰基本上都是一问三不知。

  到最后秦柯也不耐烦了,万物恢复运行轨迹的同时,曹峰的眼睛一黑,脸上浮现一股茫然之色,直直倒了下去,死了。

  收回领域后,秦柯皱眉捂着胸口吐了几口血,头疼一阵强过一阵。

  刚才为了套出事情始末,秦柯展开了灵力领域。在灵力领域里,不止万物都在他的掌控之中,就连被束缚其中的人也会被恐惧操控,吐露实话。

  当然这种情况只适用于比领域主人修为低的修士,并且修为差距越小,领域的效果越差。这曹峰也是因为过于怕死再加上修为不实,才会如此轻易被秦柯压制。

  即便如此,秦柯还是受到了不小的反噬。

  毕竟灵力领域需要大量灵力支撑,仅靠秦柯现在的灵力量,非常勉强。

  不过好歹也是有点收获的,至少这里最强大的敌人已经被解决,剩下的都是一些不到尊级的修士,费不了多少劲。

  这么想着,秦柯摘下面具,擦去嘴角的血,挥手把曹峰的尸体丢入大海中看着他被浪卷走,随后再次进入山道内。

  他不留曹峰,是因为自己已经出手,结合之前在传承遗迹的事情,很容易让人联想在一起。一个如此强大且经常出没于宗门弟子们身边的修士,不管是敌是友,那些宗主们必然会追踪调查。

  此刻山洞内也在混战,那些弟子们已经在互相帮助之下全都松开了手脚,但还是打不过敌人。黑衣人们束手束脚不方便出全力,也只能跟这些弟子们周旋,逮着一个抓一个。

  叶七正拿着短剑在跟朱雨潞和双胞胎对付一个黑衣人,看上去虽然人数最少,但情况却是最好的。

  也是在跟黑衣人对抗的时候,他们才发现秦柯给他们的灵器服有多厉害!

  那些黑衣人本来就不敢重伤他们,只用了七八成实力的战技根本打不破灵器服的防御,完全伤不到他们!

  再加上叶七手里的进阶灵器,曾经作为战灵帝灵器的它虽然等阶被降低适应叶七的修为,但是威力丝毫不减,只要划上黑衣人的身体,那原本坚硬如铁的身躯便会轻易划破,甚至血流不止!

  这导致被他们四人围攻的黑衣人没一会便焦头烂额,气得头顶都快冒烟了!

  他干脆甩着手里的铁鞭挥开周围几人腾出空间,让叶七等人无法逼近,趁着这段间隙立刻扭头朝其他同伴跑去。

  “别跑!”唐海大叫一声跟了上去,唐东和朱雨潞紧随其后。

  叶七正要跟上去,腰间突然一紧,身后贴上来一具染着淡淡血腥味的温热身体。

  后颈蓦然印上一片湿热,熟悉的气息让叶七软下身子踉跄一步,乖乖被身后人抱在怀中,耳朵殷红发烫。

  秦柯埋头亲在叶七的脖子上,深深吸一口气,轻笑道:“我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