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锁关闭的瞬间,床上的人睁开了眼睛,黄帝的那句“听到你的名字就要杀人的表情”让他一直都无法安心。
之所以不问,是想等着萧子煜自己说出来,可现在,他知道,他恐怕等不到他亲口说了。
风羲扬召唤出五彩神石,五彩神石光芒依旧,只是……似乎有些不同。
脚步声渐行渐远,已经听不太清了,风羲扬无瑕再去研究,抬手撕碎了他设置的结界,紧随其后跟了出去。
“白爷,这么晚,你还要出去啊。”店小二讨好地走了过来。
“是,我有事要处理。”风羲扬随口应付了一句。
“白爷白爷,你先别急着走,我正有事找您呢?”
风羲扬焦急道:“什么事?”
“我刚刚接到通知,今天晚上,整个妖族全面宵禁,任何人都不准随意进出。”
“宵禁?为什么?”
“这……”店主顿了下:“白爷也不是外人,你坐。”
风羲扬耐着性子坐了下去。
“白爷,你知道魔尊吧?”
风羲扬心下一紧:“难道今天就是为了他?”
“正是,就是因为他!”店主眼里燃起了火焰:“魔尊那个畜生,简直不是人!既然他来了,就别想走!”
风羲扬眼底的担忧一闪而过,心里的不安越来越强。
在神炼之树的日子里,他也听说了萧子煜来过妖族,也正是因为如此,他才彻底放下了心。
可看这刺猬的表情,仿佛像是有什么深仇大恨一般。
难道小煜在妖族做了什么坏事?
“店家,为何妖皇要抓魔尊呢?”
老刺猬气吼道:“因为他害了日月镇,害了妖后!”
风羲扬霎时一震,只感觉背后一阵阵发凉:“害了妖后?”
店主似乎好久都没有这样抒发过心里的憋屈,一时也停不住了,恨不能昭告天下,让所有人都知道魔族的恶行。
他特地上了一壶好茶,然后气呼呼地骂道:“白爷您久居地府,行事大部分也在人间,不知道魔尊那黄毛小儿到底做了多大的恶事。”
“到底怎么回事?”
老刺猬这才说起,原来当初妖魔两族并没有任何积怨,即便天庭剿灭魔族,追杀萧子煜之时,偏安一隅的东皇太一也没有给过半分为难,甚至于萧子煜逃到此地之时,还视若无睹,佯装不知。
顾忌着妖皇的威望,天庭不好大肆收捕,这也让萧子煜有了休养生息的机会,也算间接捡了一条命。
“可是白爷您知道那畜生做了什么吗?他竟然屠城!他杀了所有人,吸光了这里所有人的灵气!我的父母,就是死在这个小畜生的手上。”
风羲扬心下一紧,若真是如此,那必然是小煜被魔气侵袭了。
店主哭述道:“当日妖皇正好赴天庭的邀约,只有一直身体虚弱的妖后在归墟殿,这小畜生屠城后还不满足,竟然潜入归墟殿对妖后强行灌注了自己的魔血,把妖后变得人不人鬼不鬼,直到现在。”
风羲扬满眼都是震惊:“妖后是凡人?!”
“是……”老刺猬抹了一把泪:“我家妖后只是一个普通的人间修士。”
风羲扬眼里有了浓浓的怀疑。
魔族的血液天生就带有魔气,强行灌注能将凡人异变为魔,可是他也是亲眼看到小煜对江无言使用过魔血,他依旧是人,并没有任何改变。
而且最主要的是,妖皇的妖后,怎么会是一介凡人?
风羲扬想不通,但却明白,如果这件事是真,那小煜现在必然去了归墟神殿!
“店主,今日之事,你切莫再对他人提及,我与黑爷也正是因为……因为那个小畜生前来。”
店主激动道:“此话当真?”
“正是,黑爷已经先行前往归墟殿,我也要立刻赶去才是。”
“是是是,都是我嘴碎,耽误了白爷的正事,白爷您请。”
归墟主殿上,东皇太一笃定地坐在上方的龙椅上,双臂自然张开,搭扶在扶手之上,深潭般幽深的眼眸注视着半空中。
灯火下,那张冷峻绝美的脸透着深深的残酷。
一丝微不可查的清风摇曳了烛火。
东皇太一垂下眼皮,声音如同千年古钟,浑厚而威严:“萧子煜,你来了。”
出口的话并非询问,而是肯定。
“妖皇果然名不虚传。”清冷的声音扩散开去,萧子煜负手而立,身影凭空出现在大殿正中。
东皇太一直视着萧子煜,深邃的丹凤眼里流露出一丝赞叹:“比起令尊魔帝,你可谓是青出于蓝胜于蓝,果然后生可畏。”
萧子煜轻笑一声:“妖皇谬赞,妖皇坐等本尊入瓮,本尊若不来,岂不是也太不识趣。”
东皇太一冰封的脸扯出一个浅笑,然而眼底深处却冰霜更甚。
“单枪匹马闯入我归墟殿,这份不怕死的胆量值得钦佩,不过归墟可不比天庭,即便有黄帝为你说情,怕是不太容易出去。”
萧子煜缓缓坐了下来,那双黑色的眼眸里,带着冷峻而又危险的气息,像一把利刃,在烛光下泛起寒光,却又美的让人忍不住靠近。
“妖皇多虑了,本尊既然能来,自然能走。”
“是吗?”东皇太一面上有了掩饰不住的怒意:“你当真以为我归墟能让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我问你,当年可是你屠杀我日月镇所有人?”
“是。”
“可是你害了妖后?!”
萧子煜吸了一口气:“是!”
“为什么?!”东皇太一愤恨地站了起来。
萧子煜毫无畏惧,视线直逼东皇太一:“我也是逼不得已!”
“好一句逼不得已!”
刹那间,浑厚浓重的灵力夹杂着怒火从身体内咆哮而出,将萧子煜牢牢困住!
萧子煜定定地看着他,任由灵力肆虐,不做任何无畏的反抗。
强烈的灵力挤压着身体,他安静地坐着,脸上看不到任何情绪,仿若雕像一般,然而,平静的表象之下,内里却是受尽煎熬。
身体仿佛时而如置身滚烫的熔岩,时而又好似落入冰窖,两股气流利刀般交错反复的切割着血肉,豆大的冷汗从额间沁出,慢慢顺着两腮流淌了下来。
残缺的魂魄难以抗衡如此剧烈的冲击,萧子煜终是抵抗不住,“噗嗤”一声,从口里喷出一股血剑。
霸道狠戾的灵力化为光点极速散了开去。
东皇太一眼中的诧异一闪而过:“你的魂魄少了一半?!”
以妖皇的修为,他也没打算能瞒的过去。
萧子煜强忍着体内的气血翻涌,露出一个挑衅地笑来:“妖皇刻意手下留情,是担心我,还是担心妖后?”
东皇太一愤恨地看着他,强忍着心头滔天的怒意。
他闭了闭眼,又睁开,低吼道:“萧子煜,你不见兔子不撒鹰,我不找你,你却主动前来,到底为了什么?”
萧子煜擦了擦嘴角的血渍,站了起来,一字一顿道:“帝鸿让你永远囚禁风羲扬,我知道只要他来,就跑不掉了,所以,只要你肯放他跟我回魔族,我可以答应你所有的要求!”
东皇太一瞥了一眼即将破门而入的身影:“恐怕,来不及了。”
“小煜!”随心顷刻间脱手而出,将他牢牢困住,拉回到了自己身边。
萧子煜刹那间连声音都变了调,几乎是吼了出来:“你怎么来了!谁让你来的?”
风羲扬并不搭理,只身走上前,将萧子煜护在身后,朝着上方拱手道:“风羲扬见过妖皇。”
东皇太一冷笑了一声,眼睛看着来人,却又状似无物,颇为盛气凌人:“传闻帝君温文儒雅,行事作风皆是以礼为诚,今日看来,似乎传闻有误。”
风羲扬垂下视线:“私闯归墟神殿,冒犯上古战神,风羲扬自知有罪,肯请妖皇降罪,只是再此之前,请妖皇先听晚辈一言。”
“你想说什么?”
风羲扬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双腿一弯,跪了下来。
“妖皇明见,当初魔尊年少,心性单纯,天帝不容于他,但我深知妖皇宅心仁厚,天地之间,也唯有妖皇才能让他有活命的机会,他也是因为听了我的话,才前来妖族。”
萧子煜面色一僵:“你胡说什么!这件事和你没关系,你不要……”
“闭嘴!”风羲扬低喝道:“不许再说话!”
萧子煜被吼的一颤,条件反射的闭上了嘴。
东皇太一像是听到什么趣事一般,勾唇笑了:“那我日月镇的所有人也是你指使他杀的?妖后也是你致使他迫害的?据我所知,当时的你可正在神链之树受酷刑。”
风羲扬睫毛微颤:“日月镇之事魔尊也是逼不得已的,妖皇你护他周全,他怎会做出这种丧心病狂的事?”
“呵,又是迫不得已。”
东皇太一走下台阶,适才残酷暴戾的神情也平复了下来,恢复到往日的清冷,深邃浩瀚的眼底宛若星辰般波澜不惊,却也冰冷的没有半点温度。
“我知你有心维护,既然如此,我就听听看,他到底怎么个迫不得已法,若是你说不出来,今日受罪的就不止他一个人了,起来说话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