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期团综反馈良好,大概怕席宿失去信心不给大家做饭,网友们闭眼就是夸,彩虹屁吹得天花乱坠。

  「剪辑圣体,掌镜圣体……」

  「天才!你简直是天才!」

  「神说世上没有完美的人,于是我拿出了席宿老师的照片。」

  席宿信心大增,连夜把第二期赶了出来。

  喻闻的性格和宋明珠其实并不同,生活习惯也天差地别,但两人有一个共同点,就是他们出现在镜头前,就会莫名其妙让人觉得心软软。

  喻闻在团综中表现得不如平日在综艺中那么有活力,总是四处造窝,找个地方,一躺能躺一天,但这并不妨碍观众喜欢看他,觉得他呆在角落神游的画面也很治愈。

  有时大家会影影绰绰地在他身上看到一点宋明珠的影子。

  好演员就是这样,一旦沉浸,无法短时间内剥离角色的血肉,拍完大戏后需要休假,也是这个道理,有些演员甚至会患上跟角色同样的疾病。

  明珠似乎还停留在喻闻身上,可他们两,又是截然不同的两个人。

  第一期小团综上线,应微博网友的强烈号召,席宿顶住压力,让摄像头走进了各位同事的卧房。

  楚晗倒是无所谓,他说就当在录综艺,谢鹤语喻闻反应也淡淡的,结果当晚席宿去看,发现这俩把摄像机遮上了。

  偶尔也会有不遮的时候。

  第二期中,卧室的片段就很多,继挑食之后,喻闻睡相不好的大秘密,又暴露在全国观众面前。

  喻闻睡相差到什么程度,取决于他还剩多少精力。

  如果睡前进行了慢跑或者别的运动,太累了,他就能睡得很乖;如果不累,他就会无差别攻击全世界。

  谢鹤语时常睡着睡着被踹,所幸他有力气,能镇压喻闻,两人第二天醒来,经常搂得紧紧的——搂得不紧喻闻就要上天了。

  因为这奇差无比的睡相,喻闻踢被子是常事,要是没有谢鹤语,可见他一个月要生多少次病。

  网友一边感慨谢鹤语脾气好,一边又觉得幸好有他。

  他把喻闻照顾得特别好。

  爱人如养花,喻闻生活习惯有很多毛病,可有谢鹤语在,这些都变得无伤大雅,只需稍微注意,喻闻就能继续随心所欲。

  大家看着综艺,经常会无法避免地想起明珠。

  剧刚播完,连演员本人都没有完全走出来,观众自然放不下。

  明珠惹人怜惜的重点不是他凄惨的身世,这一点,连明珠自己也没有放在心上,观众真正耿耿于怀的,是明珠从头到尾缺位的一份爱。

  不管亲情,友情,还是爱情。

  他一样都没有。

  他那么乖,那么聪慧,就像街头的流浪小猫,雪白的毛发脏污凌乱,安静坐在角落,看着人们一个接一个从自己身边经过。没有一个愿意把他捡回家。

  而这些——亲情,友情,和爱,喻闻都有。

  一起休假的虽然只有他们四个,但留在s市的那几名公司骨干存在感也很强,谢嘉茂平均一周来一次视频电话,一般打给谢鹤语,手机转一圈,从楚晗,到席宿,最后到喻闻手里,能讲上一个多小时。

  席宿一般挨骂,楚晗一般挨夸,到了喻闻,有时聊聊工作,更多的是闲话家常。

  谢嘉茂要问他饭吃得怎么样,心情怎么样,好不好玩,又说网上有什么趣事……总之,爹感很重。

  关键是喻闻每次都认真回。

  饭吃得很好,心情很好,很好玩,哈哈哈哈。

  这两人的通话放出来,简直不像公司老板慰问艺人,像爸爸关心崽崽。

  高开宇有时也会打电话。

  他的电话就没那么琐碎,一般是跟喻闻讨论新剧本。

  喻闻:“我?”

  高开宇:“我找喻闻,你不是吗?”

  喻闻:“我不是,我是喻闻的弟弟,默默无闻。顺便问一句,这位姓喻的何德何能影响高导的剧本走向?”

  高开宇:“……因为他姓喻?”

  喻闻惋惜:“可惜我姓默。”

  两人的对话充斥着这种没头没脑的逻辑和对抗,高导那臭脾气在圈内人尽皆知,喻闻也不惯着他,他一有要发火的征兆,喻闻就开始胡说八道。

  每次都能把高开宇的火气给撅回去。

  星光传媒虽是个精神病院,但公司氛围的确轻松愉快,令人艳羡。

  楚晗性格安静内敛,缺乏综艺感,公司很少安排他上真人秀,这次在团综中的存在感却史无前例。

  ……能不史无前例吗?也不看他每次刷新的地点——墙角,阴影里,盆栽后。

  往那儿一站,又不动,阴森森的。

  观众最开始没留意到他,后面被吓到,有人在弹幕中说了这事,大家下意识关注起楚晗的位置来。

  他不像席宿昼夜颠倒,沉迷网络;也不像喻闻到处找窝。他在镜头里做得最多的事就是走来走去,特别忙又不知道在忙什么。

  之前就有观众纳闷,楚晗为什么总在溜达?现在大家知道了。

  他在从谢喻的每一次互动路过。

  「楚老师有我搞CP时的几分风范。」

  「太写实,我汗流浃背了……」

  「别演我……」

  「我们只是网友,你越界了。」

  喻闻每次一回头看到楚晗,表情就会很好笑,好像下一秒就会喊席宿开炮。

  他觉得就是封承洲不在,楚晗闲的,叉着腰勒令楚晗给封承洲打电话联络感情。

  “喂?”电话那头的封承洲语气冷淡。

  喻闻:“多打电话,管管楚晗。”

  对方沉默良久。

  “楚晗?”

  楚晗:“嗯。”

  封承洲:“……我以为我们分手了。”

  楚晗:“啊?”

  封承洲:“半个月前,你把我的微信删除了。”

  楚晗一脸茫然,好片刻有些记起来,道:“哦,我在清理联系人,可能你的微信昵称比较官方,误删了。”

  封承洲喜极而泣,“我就知道只是个误会……”

  他反思了整整半个月,也没想明白自己干了什么得罪楚晗,原来只是个误会。

  “不对——”

  泣到一半,封承洲反应过来。

  “你没给我备注。”他冷静地控诉。

  楚晗:“……”

  封承洲伤了心,楚晗自知理亏,每天主动给他打电话,花在封总身上的时间多了,果然就无暇天天盯着喻闻。

  喻闻很欣慰。

  他跟谢鹤语很喜欢在黄昏时去沙滩上踩水,他对漂亮贝壳很执念,沿着沙滩走一圈,要捡回来一堆贝壳。

  席宿架摄像头没忘了外面,尤其是喻闻在海边的吊床小窝,足足四个机位对着拍。

  他很清楚,这两人在这里呆着的时间,比在别墅还多。

  喻闻每晚捡回贝壳,就回到吊床小窝,两侧挂上两盏便携小夜灯,暖黄光晕中,他和谢鹤语头抵着头,一枚一枚认真地挑选最漂亮的。

  “这个长得像席宿。”喻闻说。

  谢鹤语瞥一眼,“不像,鼻子比席宿挺。”

  喻闻端详片刻,说:“是比席宿好看。”

  他们会把当晚全部贝壳的前十名挑选出来,举办一场‘贝壳选美大赛’,十名贝壳阐述优缺点后,决出前三甲,最终摘得桂冠的,才能进入喻闻的收藏夹。

  等他收藏夹满六十颗,就会开启第二轮复赛,一轮又一轮,直到选出最美的贝壳。

  这些贝壳有些按照大众审美挑选,也有些因为很有特点,独树一帜,被喻闻慧眼相中。

  ‘席宿’就在里面。

  “这枚蓝贝壳,请发表你的竞赛宣言。”喻闻拿手机充当话筒,举到‘席宿’面前。

  夜风凉爽,树林清幽飒飒。

  “它不说话。”喻闻道。

  谢鹤语:“太沉默,pass。”

  喻闻赞同,干脆利落地把蓝贝壳扒开。

  一枚又一枚分析完,最后剩两名候选,一枚是喻闻心怡的橙色贝壳,一枚是谢鹤语推荐的白色贝壳。

  “现在评委投票。”喻闻宣布。

  喻闻把代表自己票数的小石子放在橙贝壳旁边。

  谢鹤语也把自己的石子放在橙贝壳边。

  喻闻便道:“现在我宣布,第五十二届‘贝壳选美大赛’圆满落幕,冠军是小橙!”

  谢鹤语鼓掌。

  喻闻说:“你输给我了,得再去给我捡两只漂亮海螺。”

  此时黄昏已落幕,天幕深蓝如洗,海面灯塔闪烁着微光,谢鹤语提着一盏小夜灯去捡海螺。

  不消片刻,他远远地喊:“喻闻,来看——”

  喻闻以为他捡到了特别漂亮的海螺,倏地起身,屁颠屁颠就过去了。

  摄像机离海面较远,这段画面只有他们的身影,没有收音,席宿捡的时候,也不知道他们在聊什么,只是觉得很温馨,就放进来了。

  喻闻提着小夜灯跑过去,衬衫外套被风吹得鼓鼓的。

  “干嘛呀。”喻闻期待问。

  谢鹤语拿出一枚奇形怪状的贝壳,“看。”

  喻闻沉默。

  “它长得这么奇怪,一定有它的道理,留下。”端详片刻,喻闻觉得这小玩意儿还是有几分收藏价值的,至少它别致。于是大手一挥,留了牌子。

  快停潮了,沙滩上又多了不少奇怪东西,两人挽着裤腿,低头乱捡。

  偶尔捡到好玩的,喻闻就会兴奋地跑到谢鹤语身边,眼睛被小夜灯映照得明亮纯粹,笑容尤其灿烂。

  这时谢鹤语会拿走他手中的另一盏灯,替他照亮,专注地看着喻闻擦掉东西表面的沙子。

  夜风从未停过,海边的年轻人相视一笑,风包裹着他们的肉体,具象化出他们浑身的朝气。

  「好阳光,想起了我还不是个毒妇的时候。」

  「小情侣真的很好……」

  「谁把我裹尸袋打开了?」

  「天天爸比妈咪,差点忘了我们谢喻是很年轻的小情侣。」

  「我是千年僵尸,v我一段小团综,让你看看什么叫老尸复活!」

  喻闻还保留着演宋明珠时设计的一些小习惯,比如用勺吃饭,短时间内改不过来。

  星光传媒的团综太治愈,网友时常恍惚,看喻闻就好像在看平行世界幸福美满的宋明珠。

  这有点替身文学的意思,不过喻闻不在意,宋明珠的骨骼来源于导演编剧,血肉却是他赋予的,能被这么多人记住,他很高兴。

  变相也是对他的夸赞。

  席宿的小团综系列出了三四期,又卡壳了,因为海边休假的他们天天不是瘫就是躺,全是无效素材。

  但席宿不甘心,回国的前一天,他跟喻闻道:“我要把摄像头装进我们宿舍。”

  小团综如此火爆,岂有半途而废之理!这是他席宿的事业!

  喻闻:“……”

  喻闻没意见,老实道:“反正我不住宿舍。”

  席宿想了一下,“谢老师家我也要装。”

  喻闻转身收拾行李,耸耸肩,“是他家,你去问他呗。”

  席宿思考了一下可行性,觉得很高,准备去找谢鹤语谈判。

  出门前,喻闻喊住他,递来一块巴掌大小的贝壳。

  席宿:“这什么?”

  喻闻:“你。”

  席宿:“……”

  他想起这块贝壳了,剪团综时见过。当时谢鹤语还说这破贝壳鼻子比他挺。

  席宿打量片刻。

  靠。

  “还真有点像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