粉丝自己产粮,向来不拘泥于逻辑,以饭香为终极目标。

  谢鹤语镜像了几张,尺度相当大,内容相当狂野,不仅有拟人版,还有人外版,还有双性版,还有等等等版……

  拟人版让拍就罢了,后面几种理论上来说应该是拍不出来的,喻闻没法双性,他也不能像文里的龙一样,长出两个几把……不对,这不是重点。

  重点是这些文字自己都需要镜像翻转来逃避微博制裁,他跟喻闻何德何能,敢顶风作案。

  谢鹤语蹭蹭鼻尖,退出去,回到热搜主页,把#恶勇售后#这条热搜截图下来,发给喻闻。

  喻闻已经溜回房间,正百无聊赖地翻阅着谢鹤语书架上的书。

  谢老师的书架以专业书籍为主,没什么趣味性,喻闻拿了两本电子专业的基础书,打算拓展一下知识面,谢鹤语的消息就来了。

  他看了一眼,才意识到公司拍摄的那三段视频已经在网上发布,看热搜讨论数,想必是上午就开始发酵。

  难得的是以前一看到热搜就激动不已的谢嘉茂,现在已经很久没来找他打鸡血了。星光传媒这草台班子,有点已经见过世面,小小热搜,家常便饭的意思。

  除了楚晗偶尔在群里讨论他的新角色,席宿有时会在他新作品播出时跟他讨要宣传红包,星光传媒骨干群里一片宁静,大家好像都已经见过大风大浪,不以物喜不以己悲了。

  喻闻一哂,放下专业书打开了热搜。

  谢鹤语翻着手机,抵抗老爹的狂轰滥炸。

  “……没兴趣,高三那年你就撺掇过我一次,我现在都大二了。”

  谢嘉林一哽,“你当时没去啊。”

  谢鹤语:“你当时说这是你‘毕生所愿’,如果实现不了,你死不瞑目。”

  谢嘉林:“是啊。”

  谢鹤语凉凉地瞥他一眼,“姑姑说你得了癌症,命不久矣,我才答应的。”

  谢嘉林:“……”

  他姐真敢编。

  他讪讪地摸着后脑勺,“怪不得你忽然改变主意了……”

  虽然家里人期望值很高,但谢鹤语并不喜欢从事文艺相关的工作。也不是没被送去学过音乐绘画,可很快他就意识到自己理智至上,缺乏浪漫细胞,没有共情力和创造力的人,不适合在这些行业生存。

  谢鹤语对自己认知清晰,任凭家里怎么哄骗,从没松过口。

  后来谢嘉林剑走偏锋,希望他去选秀,反正爱豆的归宿是演员,都一样。

  谢鹤语唯一一次态度软化,就是高三那年,被姑姑骗了,学了点舞蹈和声乐,还没上节目,就发现什么命不久矣都是二姑胡咧咧的——他爹健康得很。

  “死心吧,咱们老谢家没有这种天赋。”谢鹤语凉飕飕道:“我进娱乐圈给观众表演臭脸战神吗?你都嫌我闷,观众不嫌?”

  谢嘉林一想,确实是。

  喻闻那种小孩儿在娱乐圈才混得开,有观众缘,戏也演得好,闷葫芦上了镜头,只有脸能看……

  “行吧。”谢嘉林遗憾地叹了口气,说:“你饿不饿?想不想吃夜宵?”

  谢鹤语摇头,刚起身准备上楼。

  谢嘉林:“我有点饿。”

  谢鹤语:“……”

  神金。

  谢嘉林厨艺一般,他想吃好的,大师傅又不在的时候,就会骚扰谢鹤语。

  谢鹤语插着兜,一脚迈上楼梯,背影写着‘无话可说’四个大字,原地静默片刻,他还是退了回来,折进厨房,“吃什么?”

  谢嘉林搓搓手,“清蒸鲈鱼,红烧排骨,蒜香茄子……”

  谢鹤语把围裙扔出来。

  谢嘉林改口:“面。”

  厨房里面没动静了。

  谢嘉林试探着说道:“宝贝儿子……加个蛋啊,谢谢,爱你。”

  进了厨房,谢鹤语想给喻闻发消息,问问他饿不饿,要不要吃宵夜,打开微信才发现有条新消息。

  喻闻:【谢吧啦,你很有名。】

  谢鹤语:【……?】

  喻闻正刷热搜呢,看见他的问号,眉开眼笑地回复:【大家都在找你诶,谢老师,你现在是真的火了,以后要注意言行。】

  谢鹤语没理会这些,问道:【饿不饿?我做夜宵,想吃什么?】

  喻闻:【夜宵?不太饿哎,吃个酸奶碗吧,不过阿叔在下面,你怎么带上来?】

  谢鹤语:【就说给小猫带的。】

  ……谁家小猫吃酸奶碗?

  喻闻:【好吧,小猫等你,】

  谢鹤语看着消息,心口微微一痒,就像被什么挠了一爪子,他忽然觉得这样遮遮掩掩也挺有意思的,家里有人,小猫就会一直躲在他房间,不敢出来,但是会给他发消息亲亲。

  像金屋藏娇。

  他目光垂落,唇角悄悄一勾。

  喻闻刷完热搜评论,顺着网线摸去了谢鹤语的那个私人账号。

  最近的一条微博是半年前,生日自动发博,底下有十来个很活跃的账号,都是私人小号,但口吻很熟稔。

  有些在祝他生日快乐,有些在喝彩,有些装老粉,有些装新粉,身份五花八门,各不相同,演得兴起。

  「哥哥,我是甜甜,你可能不记得了。。小时候我还帮你换过尿布……」

  「哥哥,我是软软,小时候我抱过你,你记得嘛?」

  「联系方式×××……来X市找姨,带你吃香喝辣。」

  最搞笑的是,评论区有一张合照,应该是生日当天拍的,桌上摆着蛋糕,谢鹤语头上戴着生日王冠。

  十来个人在cos小怪兽,摆出群魔乱舞的姿势,照片上都看不见面容,而被他们簇拥在正中间的谢鹤语……cos的奥特曼人间体,没有头盔。

  这一大家子发疯都知道遮住脸,唯独谢鹤语全身都出镜了,贡献了独一份社死。

  他板板正正站在中间,说不清是淡然还是习以为常,双手合十正在许愿,给人一种表面平静,实则许愿引爆全世界的从容感。

  喻闻一看到这张照片就笑疯了,霎时明白谢鹤语稳如泰山的情绪是怎么练成的。

  又往下翻评论区,喻闻收获了十多张照片。

  有日常照,有搞怪的,也有正常的帅照。谢鹤语形体优越,随便一站就像在拍杂志,而且他永远没有表情,摆出再搞怪的姿势,表情也没绷过,老实说,挺有时尚感。

  喻闻一路下滑,疯狂保存,其中有一张他特别喜欢,图上谢鹤语还穿着蓝白校服,手里抱着一把贝斯,袖子卷到肘部,露出虽然清瘦,但已经隐约有了肌肉轮廓的小臂。

  依旧是那张没表情的脸,那会儿比现在还冷淡些,散发着生人勿进的疏离气场,右手悬在琴弦上,欲拨不拨,冷白手背上血管和青筋都很惹眼。

  喻闻一下就理解了世上为什么会存在手控。

  太带感了。

  他把一连串照片保存下来,还有些意犹未尽,想起刚刚在书架上看到一本相册。

  喻闻:【我能看你的相册吗?】

  谢鹤语估计在忙,一时没回,喻闻抻了个懒腰,感觉有点困了,便发道:【我坐你床上看哦。】

  他知道有些人爱干净,不喜欢别人不换衣服坐自己床上,又从谢鹤语衣柜里翻了两件衣服,说:【我穿这两件衣服上床可以吗?】

  过了会儿,谢鹤语回:【困了?】

  谢鹤语:【可以。靠墙的衣柜都是没穿过的衣服,洗手台旁的架子有一次性洗漱用品,内裤在衣帽间从左往右数第二个抽屉。】

  谢鹤语:【内裤没拆封的是新的,不过新的没洗过,脏,建议你穿我的。】

  喻闻:“……”

  他联想到一些不健康的东西,站起身来,原地转悠两圈,揪着头发,脸上又开始冒火了。

  他犹豫着回:【不太好吧……我们的关系还没有到这种程度。】

  谢鹤语在做饭,回消息有点慢。

  少顷,他说:【嗯?抱歉,我考虑不周,没有那方面的意思,只是好心建议。】

  厨房里,谢鹤语看着对话框里的正在输入中,小喻老师不知道在想什么,半天憋出六个点。

  【……】

  他拎着锅铲,一下笑了。

  嗯哼……让他找到对付小喻老师的绝招了。

  喻闻没有采纳他的建议,而是拆了新内裤,洗了烘干后再穿。

  竟然不说房间里有烘干机,谢老师刚刚八成又耍心机了。

  洗完澡,喻闻靠在床头,慢慢翻着相册。

  谢老师看起来是不喜欢自拍的人,但照片还挺多的,估计家里人很喜欢拍他。

  照片很多,覆盖各个年龄段,有一张是幼崽期,五六岁吧,脸还肉嘟嘟的,抿着嘴,哭得一脸倔强。

  好可爱,喻闻心都化了。

  再往后翻,就喜欢板着脸拍照,跟谁欠他千百万似的,不像小时候,很爱笑,尤其是幼崽期,笑出一排糯米似的小牙齿,特别可爱。

  初中开始衣品成型,喜欢简单但有线条感,衬得人很利落的衣服,也会慢慢给自己搭一些小饰品。

  越往后,酷哥的模样越清晰,也不再是故意板着脸,而是一种自然而然的淡漠。

  很难想象,这种冷脸下,竟然是难得的好脾气。

  看到一半,谢鹤语跟他说,一共有三套相册,另外两套在抽屉里,想看的话自己拿。

  喻闻光速下床,美滋滋捧着相册回来,翻开第二套。

  睡前读物,好耶。

  他花了半小时左右将三套相册草草看完,准备看第二遍的时候,谢鹤语端着酸奶碗进门。

  “刷牙了吗?”大约看他已经上床,怕惊扰他的困意,谢鹤语声音放得很轻。

  但喻闻其实精神得很,过了犯困的点,只会越来越精神。

  “没有。”他摇摇头,从床上下来,谨慎地瞥了眼门外,说:“你说给小猫送吃的?阿叔信吗?”

  谢鹤语:“不知道,不用管。”

  真话假话何必在意,撒谎无非是有些事不想说而已,他经常这样敷衍谢嘉林,老爹很容易被敷衍,不代表老爹脑子不好,只是尊重他的意愿。

  下了楼,谢嘉林坐在沙发上,一边看电视,一边嗦面条。

  看见谢鹤语下来,他斜眼觑着,咽下食物后,说道:“你这猫挺有意思,跟人似的……”

  谢鹤语就抱着胳膊,站在楼梯边,冷冷地凝视他,满脸写着:都怪你。

  谢嘉林砸吧砸吧嘴,试探道:“不然……我再出去打会儿牌?”

  “那我可真是个不孝子。”谢鹤语冷哼,把喻闻吃干净的酸奶碗端进厨房洗净。

  谢嘉林嗦了一会儿面,还是没忍住,道:“我只有一个问题,这猫姓喻吗?”

  “……”厨房里在放水,片刻后,水声停,谢鹤语擦着手从厨房出来,漫不经心道:“嗯。”

  谢嘉林端着碗一下就站起来了!

  他果断说:“我出门打牌,别说话,别留我,是我个人的意愿,我浑身有蚂蚁在爬,今晚不打牌会死。”

  谢鹤语看着他急匆匆出门,不过片刻,门又打开,他把吃干净的碗往鞋柜上一搁,道:“我去打牌了,碗你洗,不过分吧?”

  老爹还给他比了个很潮流的心,露出那种你懂我懂大家都懂的奇妙微笑。

  “算了吧老爹。”谢鹤语依旧站在原地,懒懒散散道:“我们也不缺这一晚。”

  他把鞋柜上的碗拿进厨房,忽然若有所思地转身,靠着厨房门口道:“我觉得我需要改变一下……”

  “嗯?”谢嘉林忽然警惕起来,“你不会想创业吧?”

  谈了恋爱想奋起是正常的,但创业……说句不好听的,不创业家里的资产能养活三代,要是创业,谢家说不定真的会破产。

  他们家有谢嘉茂一个人“奋斗”就够了。

  “……你想什么呢?”谢鹤语无奈道:“我是想说,我记得你在附近还有房……”

  谢嘉林:“……这就是你奋斗的方式?”

  停顿两秒,他慈祥道:“好孩子,创业是错误的,啃老是正确的,你做得很好,爸爸支持你,房子你挑一套,马上就办过户手续。”

  谢鹤语:“……”

  他只是想说,他想换个地方住,反正这几套隔得不远,毕竟谈恋爱了,下次再发生这种尴尬情形,不太妥当。

  谢嘉林:“……都给你,安心住着,现在这样挺好,不需要改变,钱呢?钱要吗?谈恋爱很费钱的,爸爸给你点股份吧……”

  谢鹤语脑袋晕,洗干净碗,捂着耳朵上楼了。

  喻闻关了顶灯,只留两盏柔和的床头灯,正趴在床上,托腮看照片。

  他还翘脚,两条小腿摆来摆去,特别惬意。

  谢鹤语本来担心他不自在,见状放下心来,坐在床边,撸了一下他刚洗过,毛茸茸的头发。

  “回来了呀。”喻闻拽住他的手,说话强调慢悠悠的。

  谢鹤语估计他是困了,问道:“怎么不睡?”

  “我在等你。”

  喻闻翻了个身,从床上坐起来,把摊开的相册摆到他面前,指着衣服上,那个蓝色的鱼形标记,问他说:“这是你手绘的?你在哪儿见过这个图案?”

  谢鹤语看了眼相册。

  初中时候的校服,校服下摆画了个深蓝色双鱼图案,线条简单,能看出来是手绘的。

  时间久远,他还真想不起来自己为什么要画这个图案。

  “……不记得,但我肯定见过,可能觉得好看,就画衣服上了。”

  “是吗?”喻闻怀疑道。

  当初谢鹤语帮他搬电脑的时候,也说过眼熟,但他当时没在意,后来上网搜过,确信这边没有这个图案,也不是谁家的logo。

  而且,他电脑上的是黑色的,谢鹤语要是没见过,怎么知道原版是蓝色?

  喻闻心里有一些猜测,穿书这种事确实玄妙,但既然有他,或许就有第二个第三个。

  他决定试探一下。

  “你的书里……主角是谁?”

  谢鹤语黝黑的瞳孔凝视着他,不说话。

  喻闻紧张起来。

  不会吧,不会真如他猜测的……如果是真的,谢老师肯定是魂穿,毕竟有这么多照片为证……

  “抱歉。”谢鹤语道:“这次我跟不上你的脑回路。”

  喻闻:“……”

  哥,你沉默半天,在解读我的脑回路啊?

  喻闻不死心,“在书里,楚晗跟谁……是一对?”

  谢鹤语:“……哪本书?”

  喻闻还是不死心,换着法儿问,谢鹤语一问三不知,他总算放弃了。

  “没事。”他恹恹道,“我忽然发疯。”

  谢鹤语安慰似的摸摸他的脑袋,说:“我去洗漱,困了就先睡。”

  喻闻蔫巴巴地点头。

  他嘀咕:“还以为能聊聊那边呢……”

  他还挺想家的,其实。

  谢鹤语听到了这句嘀咕,捏着洗手间门把手,动作一顿。

  片刻后,他若无其事地走进洗手间。